从前,他说:一个妾室罢了,娶就娶了 如今她说:妾室罢了,没就没了

发布时间:2025-11-17 20:05  浏览量:7

从前,他神色散漫,满不在乎地开口道:“不过区区一个妾室罢了,娶了便是,又有何妨。”那语气轻飘飘的,好似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全然没将这桩事放在心上。

如今,她神色平静,语气淡然地开口:“不过区区一个妾室罢了,没了也就没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那神情,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没有丝毫的留恋与不舍。

他闻言,顿时怒不可遏,猛地一甩手中的和离书,那纸张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而后重重地落在地上。他双目圆睁,怒声扬言要遂了她的意,仿佛这样就能宣泄心中的愤怒。

可谁能想到,他嘴上虽如此强硬,行动上却截然相反。他马不停蹄地追到了北地,一路上风餐露宿,满心焦急。当他终于见到她时,双眼瞬间变得通红,眼眶里满是血丝,他声嘶力竭地嘶吼道:“想和他双宿双飞?你做梦!别妄想了!”那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愤怒与不甘,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

今日乃是御史大夫沈文渊的寿辰,沈府上下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张灯结彩,那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欢快地舞蹈。朝中的王公贵族、文武百官纷纷前来登门道贺,府内人来人往,欢声笑语不绝于耳,一派热闹喜庆的盛景。

沈文渊乃是我的外祖父,我的母亲是他的嫡出次女。二十年前,由圣上亲自指婚,母亲嫁给了远在北地的父亲。那时,这场婚姻承载着皇家的期许与厚望,母亲带着满心的憧憬与期待,踏上了前往北地的路途。

北地环境恶劣至极,气候寒冷,风沙漫天。母亲生我时又落下了病根,身体本就虚弱不堪。在我三岁那年,她终究还是没能熬过去,撒手人寰。加之北地与上京城相隔千里之遥,路途遥远,交通不便,我与外祖家平日里很少往来,关系并不亲近。

这次我来投奔外祖,全因三个月前朝廷以通敌卖国的罪名,将父亲收押待审。那一刻,我如遭雷击,心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我孟家三代驻守边疆,孟家子孙个个勇猛善战、忠心耿耿。无数次,当大津面临外敌入侵的危机时,孟家子孙总是冲锋在前、身先士卒,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父亲为人正直,行事光明磊落,他绝不可能做出通敌卖国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但三个月前的一场贼寇作乱,却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彻底打乱了我们平静的生活。这场动乱不仅让我失去了乐风,父亲也因此被捕入狱。我满心悲痛与愤怒,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北地本就贫瘠,土地贫瘠,收成微薄。又常有恶劣天气,狂风呼啸,沙尘漫天,百姓们生活困苦不堪。在这样的环境下,常有走投无路的人沦为寇匪。因此,除了外敌入侵,北地也时常有贼寇作乱,尤其是冬天,天气寒冷,食物匮乏,匪寇更为猖獗。

好在这些匪寇大多是山野村夫,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组织松散,规模也小。他们甚至连像样的兵器都没有,多数时候,种地用的锄头、镰刀就是他们的武器。所以,肃清起来并不费力,官府派些人手,很快就能将他们制服。

唯独三月前的那场动乱不同寻常。那群匪寇人数众多,训练有素,人人手持锋利的兵器,行动敏捷,配合默契。他们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打了前去镇压的军队一个措手不及。那些平日里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在这群凶狠的匪寇面前,竟一时陷入了困境。

当然,如果传回的军报属实,身经百战的戍边军队绝不会让这些贼寇占到便宜。可糟糕的是,有人假传军情,父亲便像往常一样,只派了三十人前去镇压。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次面对的却是一百多个手持利器、身怀武艺的贼寇。那三十名士兵们奋勇抵抗,却终究寡不敌众。最后,只跑回来两人报信。他们满脸惊恐,气喘吁吁,将前方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收到消息后,父亲立刻又派了百人前去支援。那些士兵们怀着满腔的怒火,奋勇杀敌。最终,总算斩杀了大部分匪贼,活捉了几个,却还是让好些人跑掉了。而最初派去的三十人里,除了回来的两人,其余的都再也没回来,乐风就是那二十八人中的一个。想到乐风可能遭遇的不幸,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痛,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沈乐风原本是虎豹营里的一个小兵。他身姿挺拔,眼神坚定,浑身散发着一股英气。两年前,突厥人在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所到之处,房屋被烧毁,百姓被杀害,一片狼藉。刚满十五岁的我,心中充满了愤怒与正义感,缠着父亲,想上一次战场,为保卫家园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因那次动乱规模不算大,加上我从小在军营长大,对军营的生活和战斗有一定的了解,父亲便答应了我的请求。但他还是不放心,毕竟我还是个孩子,于是派了人贴身保护我,乐风就是那个保护我的士兵。

也就是那次动乱,战场上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一支冷箭如闪电般射向我,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乐风毫不犹豫地用身体做盾,挡住了那支射向我的箭。鲜血瞬间从他的伤口处涌出,他血流不止,整个人昏迷不醒,直直地倒在了地上。我惊恐万分,心中充满了懊悔,深深觉得是自己的任性害了他。如果不是我执意要上战场,他也不会遭受这样的伤害。于是,我亲自悉心照料他,日夜守在他的床边,希望他能快点醒来。好在后来他醒了过来,那一刻,我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为了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我求父亲通融,给了他参军的职位。我希望他能在军营中实现自己的价值,过上更好的生活。

后来,他凭借自己的努力和才华,被父亲赏识,一路升到校尉。这全是因为他确实有勇有谋,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在军事谋划上也有着独特的见解。他的成功与我再无关系,这是他自己拼搏得来的。

乐风是个极好的人,喜欢上他,似乎是件顺理成章的事。在我情窦初开的年纪,遇到了这样一个美好的少年。他身姿挺拔如松,性格刚毅如铁,眉目如同画中走出来的一般,英俊得让人心动不已。他总是那么温暖体贴,就像冬日里的暖阳,给人带来无尽的温暖。他会陪我登高看夕阳,那夕阳的余晖洒在我们身上,仿佛为我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他会在集市上为我找稀奇的小玩意儿,那些小玩意儿虽然不贵重,但却充满了他的心意;他知道我喜欢甜食,休假时会特意跑遍一座城池,只为给我买爱吃的糕点。每当我吃着他买来的糕点,心里都甜滋滋的,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第一次上战场是他救了我,之后的每一次也都是他陪在我身边、护着我。他拳脚功夫出众,每一次战斗都冲锋在前,却不是个头脑简单的人。他智勇双全,给父亲献过不少绝妙的计策,那些计策在战斗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帮助我们取得了许多胜利。

因我生母早逝,父亲也没有续弦,我便成了孟家独女。自从我及笄后,父亲便有意为我选一位良婿入赘。他希望我能有一个好的归宿,过上幸福的生活。他对乐风也颇为满意,觉得乐风为人正直,又有能力,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于是便放任我们越走越近,希望我们能培养出感情。

谁曾想,本以为是一次再平常不过的剿匪,我的乐风却再也没能回来。当得知这个消息时,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我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心中充满了绝望和痛苦。动乱平定后,我带人四处搜寻,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角落。可即便搜遍了事发之地,也一无所获。我多么希望能找到他,哪怕只是一具尸体,也能让我心里有个安慰。或许,找不到也是件好事,我这样安慰自己。也许他还活着,只是暂时迷失了方向,总有一天会回到我身边。

再说说父亲,那次动乱发生后不久,朝廷便派人来调查。那些调查的人态度傲慢,不问青红皂白,就对父亲进行了严厉的审问。没几天,就以通敌叛国的罪名把父亲逮捕回京。那一刻,我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父亲一生光明磊落,为国家立下了汗马功劳,怎么会做出通敌叛国这种事情呢?

出事后,副将李志豪迅速揽过了军中大权。他心怀不轨,想趁机掌握军权,实现自己的野心。而我则在父亲留下的护卫护送下,来到京城,投奔了外祖家。一路上,我心情沉重,满心都是对父亲和乐风的担忧。

今日是外祖的寿宴,我本不想出来。一来,父亲和乐风接连遭遇不测,我实在没什么心情。我沉浸在悲痛之中,无法自拔,觉得这样的喜庆场合与我格格不入。二来,朝廷以通敌叛国的罪名扣押了父亲,不用想也知道,京城里的人会怎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对他口诛笔伐。他们不了解父亲的为人,只会听信谣言,对父亲进行无端的指责和诋毁。我深知父亲的清白,怎能忍受别人这样诋毁他。每当想到这些,我的心中就充满了愤怒和委屈。

但外祖母见我连日郁郁寡欢,脸上失去了往日的笑容,眼神也变得黯淡无光。她心疼不已,再三劝我出来散散心,说和姊妹们聊聊,兴许心情能好些。她拉着我的手,温柔地安慰我,希望我能走出阴霾。我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了。

可我从小在军营长大,习惯了军营里的豪爽和直率,哪里能和上京城中的闺秀小姐们聊到一起去。她们的话题大多是关于穿着打扮、诗词歌赋,这些对我来说都太陌生了。

和我不同,大舅舅的嫡女,也就是我的表姊沈温妤,仪态端庄,举止优雅,八面玲珑。她又生得明眸皓齿、楚楚动人,皮肤白皙如雪,眼神清澈明亮,向来有“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她走到哪里都是焦点,无论是在宴会上还是在街头巷尾,人们都会被她的美貌和气质所吸引。如今虽已嫁给赠和王,却依旧是京中贵女的榜样。今日又是沈府设宴,姑娘小姐们更是以她为中心,纷纷围在她身边说话,叽叽喳喳的,像一群欢快的小鸟。

她又因外祖母的嘱托,便拉着我一起聊天。她面带微笑,亲切地拉着我的手,试图让我融入这个圈子。这是我第一次在京中正式露面,我感到有些局促不安,不知道该如何与这些闺秀小姐们相处。

“这是哪家的小姐?温妤,还不快给我们介绍介绍。”礼部侍郎家的林小姐性子直爽,快人快语。她见我这个生面孔坐在沈温妤身边,便开口问道。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上下打量着我。

“这是我姨母的女儿孟舒,前几个月才来京里。”沈温妤温柔地介绍道,她的声音如同银铃般清脆悦耳。

“咦,你姨母不是嫁给了国公府顾家吗?怎么会姓孟?”林小姐疑惑地问道,她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充满了不解。

“我有两位姨母,大姨母嫁去了国公府,小姨母嫁给了北地的孟将军。”沈温妤耐心地解释道。

“是最近出事的那个孟将军吗?”不知是谁插了一句,现场的氛围顿时变得尴尬起来。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表姊赶紧打圆场:“我表妹刚来京城,人地生疏,还望大家多照看些。”她微笑着看着大家,眼神中充满了恳切。

“那是自然,我看孟小姐眉眼和温妤倒有几分像,不过比温妤更添了几分英气呢。”另一位小姐连忙接过话头,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

“毕竟外甥随舅,总有些相像的。”表姊温柔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我没心思和她们应酬,心里一直想着父亲和乐风的事情,心情沉重得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便借口更衣,走出了宴会厅。我脚步匆匆,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今日府里客人多,表姊不放心我和侍女小娥单独行动,便让她的侍女蕊心跟着我们。蕊心是个乖巧伶俐的姑娘,她默默地跟在我们身后,时刻留意着周围的情况。

初秋的傍晚,微风带着些许凉意,轻轻拂过脸颊,让人感到一丝清爽。天边渐渐染上淡淡的橙红,那色彩如同画家笔下的画卷,美丽而又迷人。太阳西斜,金色的余晖洒在地上,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宴席还没开始,宾客们大多在前厅里,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高谈阔论。他们的声音此起彼伏,充满了热闹的气氛。

为了避开人群,我特意选了前厅后面一个人少的园子。这个园子平时很少有人来,显得有些冷清。眼下秋意渐浓,园子里已没什么美景可看,树叶渐渐变黄,纷纷飘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所以园里只有寥寥几个人,他们或独自漫步,或静静沉思。

谁知经过园中的池塘时,脚下突然一痛,我低头一看,原来是不小心踩到了一块尖锐的石头。我一个没站稳,竟朝着池中栽了下去。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我惊恐地看着眼前迅速逼近的水面,心中充满了恐惧。

冰冷的池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我紧紧裹住。那刺骨的寒冷让我浑身一颤,仿佛掉进了冰窖里。我虽然从小练习骑射,身体比较健壮,但北地多山地,河流稀少,我并不会游泳。加上今日为了参加宴席,身上穿了一层又一层华丽的衣衫,此时浸了水,就像在身上绑了石头,一个劲地把我往池底拉。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心中充满了绝望。

小娥见我落水,第一时间就跳下水来救我。她满脸惊恐,大声呼喊着我的名字。可她从小跟着我,自然也不会游泳。她在水中挣扎着,手脚乱舞,却无法向我靠近。

岸上只剩蕊心一个人,她急得大声呼救,声音都变了调。听到呼救声,前厅的宾客纷纷涌到了园子里。他们看到眼前的场景,都惊呆了,一时间不知所措。

恍惚间,似乎听到有人陆续跳入水中的声音。我费力地脱掉身上碍事的衣衫,那些衣衫在水中紧紧地缠住我的身体,让我更加难以挣扎。我毫无章法地拍打着水面,用尽全力挣扎,却没什么用。我感觉自己的力气越来越小,身体越来越往下沉,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

幸好,就在我筋疲力尽的时候,一双有力的臂膀托住了我不断下沉的身体,带着我向岸边游去。那臂膀结实有力,让我感到一丝安心。我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自己似乎有救了。

一上岸,那人见我衣衫不整,立刻背过身,用宽大的身躯为我挡住了旁人的视线。他的举动让我心中一暖,感到无比的羞愧和感激。

我被水呛得难受,眼睛也被水迷得睁不开,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抬头望去,只见那熟悉的俊美侧脸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那光芒让他看起来更加英俊潇洒,宛如天神下凡一般。

我的心跳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三个月来朝思暮想、以为此生再难相见的面容,竟毫无预兆地撞入眼帘。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世界都亮了起来,所有的痛苦和绝望都烟消云散了。周遭的一切都像蒙了层纱,恍惚得不真实。

我贪婪地凝视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脸,生怕眨眼的瞬间,他就会像从前那样凭空消失。我紧紧地盯着他,仿佛要把他的样子刻在心里。

许是察觉到我过于炽热的目光,他微微垂下眼,视线落在我身上。眼底的震惊不过转瞬即逝,他随即蹙起眉头,手上的力道也松了几分。周遭的人声鼎沸仿佛都离我远去,我顾不上旁人的目光,死死抱住他,积压了数月的不安与绝望再也按捺不住,化作恸哭声汹涌而出。那哭声中,包含了我对他的思念、对他的担忧,还有这三个月来所遭受的痛苦和委屈。

他怒甩和离书,扬言要遂了她的意。却又马不停蹄追到北地,红着眼眶嘶吼:“想和他双宿双飞?你做梦!”

我来不及细细探究乐风为何会陡然出现在这里,满心满脑只有一个念头:他回来了,他终于回到我身边了!我满心笃定,他定是舍不得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丢下,才会在此时现身。

可他却猛地用力拨开我紧紧抓着他的手,语气冰冷得好似寒冬腊月的冰碴子,冷冷地说道:“姑娘请自重。”

我满心都是他的归来,哪里听得懂他话里那浓浓的疏离之意,只不管不顾地重新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带着哭腔哀求他:“你别再离开了,别再丢下我一个人。”他的身体瞬间僵住了,却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用力推开我。

直到外祖母带着一群人匆匆忙忙地赶来,众人七手八脚地把我从他怀里硬生生地拉开,给我披上厚实的外袍,又硬拽着泪流不止的我往房间走去。我满心不愿,却挣脱不开,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被拽回了房。

刚回到房间,侍女就小心翼翼地端来了冒着热气的姜茶。外祖母见我哭得肝肠寸断,那模样实在可怜,心疼得紧紧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语气里满是疼惜:“好孩子,哭吧,痛痛快快地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外祖母,他在哪?您让他过来好不好?我想见他。”我抽抽搭搭地说道。

“舒儿说的是谁呀?”外祖母一脸疑惑。

我抽噎得厉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断断续续地说:“他…… 风…… 刚刚救我的那个人……”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永宁王是外男,怎么能让他进你的闺房呢。”外祖母皱着眉头说道。

我拼命地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是的,不是永宁王。是刚刚…… 刚刚那个人啊。”

“舒儿,方才救你的,就是永宁王啊。”外祖母耐心地解释道。

我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外祖母在说什么,只顾着拼命摇头。我心里想着,救我的明明是乐风,跟永宁王能有什么关系呢?谁又是永宁王啊?我满心都是疑惑,却怎么也理不清头绪。

见我这副失魂落魄、茫然无措的模样,表姐端着姜茶,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上前,柔声说道:“表妹许是受了凉,受了惊吓,先把这姜茶喝了,再泡个热水澡驱驱寒,免得真的病倒了,到时候可就难受了。”

外祖母接过姜茶,像哄小孩子一样,一点点哄着我喝下。辛辣的暖意顺着喉咙缓缓滑下,驱散了些许身上的寒意,我这才稍稍回过神来,连忙着急地问道:“小娥怎么样了?”好在小娥刚落水没多久就被拉了上来,已经送回房间休息了,我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众人见我清醒些了,便让人备好热水,伺候我沐浴。我泡在热水里,思绪却飘得很远,满脑子都是乐风和永宁王的事情。

等我洗完澡出来,房里只剩下外祖母和表姐在低声说着什么,见我出来,两人立刻停了话头,眼神里似乎藏着什么秘密。

她们把我安顿到床上,外祖母轻轻拍了拍我的手,温柔地说:“好孩子,你好好休息,养好身体。”说完,便带着表姐离开了房间。

秋日里天凉,我终究还是没能扛住,受了寒,之后几日都只能卧病在床。外祖母每天都来看我,给我带来各种好吃的,还陪我聊天解闷。可每当我提起那日落水的事情,她总是巧妙地用其他话题岔开,我心里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多问。

等我彻底痊愈,已经是七日之后了。我带着小娥去给外祖母请安,感谢她这几日对我的悉心照料。到了外祖母那里,表姐也在。见我过来,她们先关切地询问我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我也向她们表达了诚挚的谢意。

简单寒暄几句后,外祖母让我坐下,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笑容,说道:“正想着去看你呢,你倒先来了。”

“不知外祖母找我,是有什么事呀?”我心里有些好奇,隐隐觉得会和那日落水的事情有关。

外祖母斟酌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你那日落水本是意外,多亏永宁王出手相救,才没出什么大事。但你也知道,这世道对女子有多苛刻,名声对女子来说,那可是比性命还要重要。出了这样的事,对你的名声终究不好。今日,晋王府派人来,想聘你做永宁王的侧妃。你自小没了母亲,如今父亲又不在身边,实在可怜。但沈府永远是你的家,若是你不愿意,外祖父和我定会想办法回绝这门亲事。”

父亲留给我的护卫,一部分被我留在北地继续打探乐风的消息,其余护送我来京城的,如今散在京城各处,随时听候我的吩咐。卧床的那几日,我心里一直惦记着乐风和永宁王的事情,便让人查过永宁王的身份。

原来,永宁王是晋王唯一的嫡子,当今圣上的第七个孙子,今年二十一岁。而晋王,是皇上的嫡次子,太子的亲弟弟。

我不信这世上会有年龄相同、容貌又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可我也想不通,我的沈乐风怎么就变成了永宁王齐骁呢。我做了许多假设,在脑海里反复推敲,却没一个能自圆其说。唯有一种可能,让我越想越心惊 ——

或许永宁王当年隐姓埋名加入虎豹营,想方设法得到父亲的青睐,再设计陷害父亲入狱。所以战乱之后,我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沈乐风的尸体,因为那时的齐骁,早已功成身退回到了京城。

可就算是为了扳倒父亲、扶持自己人上位,有必要让永宁王亲自冒险吗?何况当初他为我挡的那一箭,稍有偏差便会致命。用这种方式获取父亲的信任,代价未免太大了些。我越想越觉得事情不简单,心里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只是这一切都还只是我的猜测,尚未得到证实。想必若是真的与齐骁有关,查证起来必定不易。我思索着,或许,嫁给他,反倒是个机会,说不定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我没有丝毫犹豫,脱口而出:“我愿意。”

许是没料到我答应得如此干脆,外祖母和表姐都愣住了,脸上满是惊讶。

“好孩子,人生大事可不能草率,你再好好想想。”外祖母担心我是一时冲动,急忙劝说道。

“我想好了,我愿意。”我眼神坚定地看着她们,语气没有丝毫动摇。

见我神色如此坚定,外祖母叹了口气,说:“好,那我就让你外祖父应下这门婚事。”

2

待嫁的日子于我而言倒还算清闲,嫁衣锦被自有绣娘负责,何况我本就不擅长女红,就连盖头都是绣娘代做的。只是日子虽闲,却不能出门,这让我心里有些烦闷。

表姐倒是常来陪我,她嫁入赠和王府,对王府里的规矩十分熟悉,便给我讲讲王府里的规矩。只是我没想到,表姐不仅熟知王府规矩,连齐骁的喜好都略知一二。

我好奇她是如何知道的,原来她的姨婆是宫里的贤妃,她幼时常入宫,而齐骁也常去皇后宫中小住,一来二去,两人便熟悉了。

我心里不禁有些感慨,好一对两小无猜,可不知为何,表姐最后嫁给了赠和王,而非永宁王。这其中定有什么隐情,只是表姐没有说,我也不好多问。

在屋里待得实在烦闷,我便只能在府里四处走走,散散心。

只是府里人多口杂,总有些爱嚼舌根的。

这日午后,我和小娥正在园子里散步消食。秋日的午后,阳光没那么灼热,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最适合饭后走走。

我们走累了,正坐在石凳上休息。这里恰好被假山挡住,颇为隐蔽,本以为能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儿,谁知假山那边却传来了压低的说话声。

“你知道吗?现在外面都传遍了,说外小姐是故意落水,引永宁王来救呢。”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

“你可别乱说,被主子们听见,有你好果子吃。”另一个声音有些害怕地说道。

“又不是我说的,整个上京城都在传。说外小姐父亲一出事就来投奔沈家,就是为了给自己攀门好亲事,这不,还真让她攀上了。”那个尖细的声音又说道。

“可她怎么就能确定永宁王会来救她?万一来的是侍卫,那不是得不偿失吗?”另一个声音疑惑地问道。

“你没看她那天特地带着蕊心吗?整个上京谁不知道,永宁王倾慕我们大小姐。蕊心一呼救,永宁王肯定以为落水的是大小姐,才会毫不犹豫地下水救人啊。”尖细的声音得意地说道。

“你可别瞎说了,大小姐都嫁给赠和王了。”另一个声音反驳道。

“寿宴那天赠和王有事耽搁,来得晚了。外小姐肯定是算准了赠和王不在,永宁王不会见死不救。”尖细的声音继续说道。

“没想到永宁王竟然真的娶了她,想必是看她长得和大小姐有几分像,拿她当替身罢了。”另一个声音嘲讽道。

小娥气得满脸通红,要冲出去撕烂她们的嘴,我拦住怒气冲冲的她,示意她别出声。我心里想着,这种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听到消息的事,何乐而不为呢,说不定还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等那两人走了,小娥才气愤地说:“小姐,您干嘛拦着我?那两人胡说八道,就该撕烂她们的嘴!”

我平静地说:“你能撕烂她们的嘴,难道能撕烂全上京人的嘴吗?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去,我们又少不了一块肉。清者自清,何必在意他们的闲言碎语。”

“小姐,大不了我们回北地去!北地可没有上京这些弯弯绕绕,您何苦要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小娥心疼地说道。

“你那日看到永宁王了吗?”我问道。

“没有。我上岸的时候,永宁王已经走了。”小娥回答道。

“他长得,和乐风一模一样。”我眼神有些迷离,仿佛又看到了乐风的身影。

小娥满脸的难以置信,失声问道:“这怎么可能?小姐您是说,永宁王就是沈校尉?”

“说不定呢。”我心里虽然有些怀疑,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婚事定得格外仓促,永宁王齐骁尚未迎娶正妃,便先将侧妃接入府中,婚礼办得极其简单。

齐骁虽未曾成婚,却早已搬出晋王府独自居住。我作为侧妃,自然没资格住进主院,成婚后便被安置在永宁王府一处偏僻的院落里,离主院远得很。

成婚当晚,齐骁并未露面,听下人说是喝多了。可第二天准备去晋王府敬茶时,他却起得很早,神情冷淡,举止干练,丝毫没有宿醉的样子。

不知是他不满意这桩婚事,还是与晋王夫妇本就不亲近,敬完酒稍坐片刻,我们便离开了晋王府。他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把我一人打发回了府。

虽说婚后有三天假期,可这三天里我没见到齐骁,之后的好些日子,也照样见不到他的人影。

他变了,从前的他像太阳一般温暖,总是带着灿烂的笑容,让人感觉无比亲切。如今却像块寒冰,还没靠近就觉得寒气逼人。或许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以前的温暖热烈,都只是伪装。

只是我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要娶我?是像那个婢女说的,因为我长得像表姐?还是怕我惹事坏了他的计划,才把我娶回来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管?

目前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毕竟哪有人娶了替身,却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的。我心里有些失落,也有些不甘。

我已有八成把握确定齐骁就是沈乐风,毕竟除了双生子,这世上哪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

可心里总有个小小的希冀,希望他不是。

那么好的乐风,怎么会是假的呢?怎么能是假的呢?我无数次在心里问自己,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齐骁不常回府,我想找他问个清楚也没机会。

幸好府里没有长辈,没人管束我,出入反倒比出嫁前还方便些。

我给护卫带了信,让他们去查齐骁,查他的过去,查他这两年到底在何处,是在北地,还是在上京。

没想到事情办得比预想中顺利,没过几天,护卫就给我回了信。

正如表姐所说,齐骁小时候曾在皇后宫中住过一段时间,因而与常进宫的表姐十分熟悉,渐渐地,京中便流传起齐骁钟情沈府大小姐的说法。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世人自然纷纷称赞。

谁曾想,美人最终嫁了别人,郎君一气之下远走他乡。

这里的“别人”,便是太子嫡子赠和王,而那个“他乡”,却并非北地。

三年前,表姐迎来了她人生中极为重要的时刻——大婚。彼时,齐骁郑重地请旨,毅然前往闽州剿匪。这一去,便是漫长的两年多时光,直到年初,他才风尘仆仆地回到京城。因在剿匪一事上立下赫赫战功,圣上龙颜大悦,特赐永宁王府给他,自此,他便开启了开府独居的生活。

闽州地处南疆,与北地一南一北,相隔何止万里之遥。除非齐骁拥有那神话中才有的分身术,否则,他绝无可能一边在闽州与凶悍的匪徒周旋,一边又出现在北地的虎豹营中。

我紧紧捏着手中的信笺,眼睛微微眯起,心中疑虑丛生,不禁开口问道:“爹爹出事是在五月吧?”

“是啊,小姐,怎么突然这么问呢?”身旁的小娥一脸疑惑,关切地回应道。

我轻轻将信笺递给小娥,神情凝重地说:“信上明确写着齐骁是年初回的京,可那时候乐风明明还在北地呢。”

小娥急忙接过信笺,快速地浏览了一遍,眼中满是困惑,猜测道:“会不会回来的不是永宁王本人呀?”

我微微摇了摇头,心中思索着:若回来的不是他本人,那进宫觐见圣上的又是何人呢?皇上日理万机,对朝中大臣的样貌定是熟记于心,总不会连永宁王都认不出来吧。

想到这里,我猛地坐直了身子,内心一阵惊惶,一个大胆而又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除非是皇上特意授意齐骁去的北地。

我不敢再顺着这个念头继续往下想,倘若真是如此,爹爹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我拼命地告诉自己,这一定不是真的,一定是我看错了,齐骁和乐风只是长得有几分相似罢了,他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一定是的,一定是的。”我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试图用这种方式说服自己。

我努力在脑海中仔细搜寻齐骁和乐风的不同之处,可不知为何,两人的长相在我脑海里却越来越模糊。渐渐地,我竟分不清哪个是齐骁,哪个是乐风,又或者,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想到这里,我心里烦躁得如同乱麻一般,却又毫无头绪,无从查证。齐骁不常回府,我派去找乐风的人也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我除了静静地等待,别无他法。

而等待的日子,就像有千百只虫蚁在我的心上缓缓爬行,痒得难受却又抓不到、摸不着,只能硬生生地忍着,那种煎熬简直无法言喻。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缓缓流逝,好不容易熬到了冬至。上京城里飘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天气一下子变得寒冷刺骨。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宫里都会举行盛大而庄重的祭天大典,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届时,皇上会带着宗亲前往宗庙祭祖,虔诚地祈求祖先庇佑,到了晚上,还会举办一场热闹非凡的御宴。

而我,不过是个侧妃,身份低微,根本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盛大的活动。

夜里,外面寒风呼啸,如猛兽般肆虐,大雪纷飞,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掩埋。

与屋外的严寒截然不同,此时我和小娥正在温暖的小厨房里热火朝天地包饺子。我们分工明确,小娥熟练地剁着馅,我则认真地擀着面皮,不一会儿,水也烧开了。我们忙得满头大汗,却也乐在其中。以前在北地的时候,每年冬至我们都会自己动手包饺子,乐风负责剁馅,他那有力的双手将肉馅剁得均匀细腻;小娥擀面皮,她擀出的面皮又薄又圆;而我则负责包饺子,一个个饱满的饺子在我手中诞生。

为了讨个好彩头,我总会往饺子里放各种东西,花生、栗子、枣子,有一次,我突发奇想,还放了一小块银子。结果,爹爹一口咬下去,差点把牙硌掉,看着爹爹那痛苦又无奈的表情,我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冬至也是乐风的生辰,每次包饺子的时候,我都会特意让小娥多和些面,留一些给乐风做一碗热气腾腾的生辰面。

我原本根本不会擀面,可为了能亲手给乐风做这碗饱含深情的生辰面,不知道练坏了多少碗面。每一次失败,我都暗暗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下一次一定能成功。

不知是习惯成自然,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今天包完饺子后,还剩了一小坨面团。小娥正忙着下饺子时,我顺手就擀起了面。等我反应过来时,面条已经下了锅。

我怔怔地看着细长的面条在滚烫的沸水中散开,它们像轻盈的白纱随着水流欢快地舞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面粉清香,那清香仿佛带着一丝温暖,萦绕在我的心间。

屋外忽然有人匆匆来通报。

齐骁回来了,还让人叫我过去。

这是他婚后第一次主动找我,可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参加宫宴吗?我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不过,终于有机会见到他,自然不能错过。我让小娥盛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又捞出那碗精心准备的面条,用食盒仔细装了,才穿上外袍,匆匆忙忙地赶去。

屋外可真冷啊,寒风裹挟着雪花,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刃,吹起地上的残叶,狠狠地砸在人脸上,生疼生疼的。刚才在屋里出的一点薄汗,被这寒风一吹,反倒更冷了几分,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主院离我住的地方很远,我快步走着,不一会儿,肩头已经落了薄薄一层雪花,仿佛披上了一层洁白的纱衣。

推门进屋,迎面而来的却是如春般的暖意。

屋里燃着金丝炭,散发着柔和而温暖的热度,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春日之中。香炉里燃着香,袅袅细烟在空气中萦绕,带来阵阵淡雅的檀香,让人闻之心情舒畅。

齐骁坐在桌边,目光凝视着香炉里缥缈的烟丝,像是在出神,又像是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烛火轻轻跳动,柔和的光线映照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让他的面容看起来柔和了几分,少了几分平日的冷峻。

记忆里那张熟悉的侧脸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与眼前的面孔完美重合,除了神情,没有丝毫差别。我的心猛地一紧,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来了,坐吧。”他的声音清冷,如同寒夜中的冷风,连眼神都没动一下,仿佛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见不到他时,我坐立难安,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可如今见到了,反而镇定了下来,仿佛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我淡然地拿出食盒,轻声说道:“妾身自己包了些饺子,王爷要尝尝吗?”

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淡淡地应道:“嗯。”

我把饺子从食盒里取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接着将那碗生辰面放在了他面前。

他瞥了一眼那碗面,眯起眼睛看向我,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问道:“这是什么?”

“回王爷,是面。”我恭敬地回答道。

“本王是瞎了吗?连面都不认得?本王是问,这是什么面?”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

“是…… 生辰面。”我微微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眼神中带着一丝坚定,想从他眼里捕捉到一丝情绪,哪怕只是一丝波澜。

齐骁脸色沉了下来,压低声音,冷冷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本王的生辰?”

他可真会装啊。若不是这张脸与沈乐风一模一样,他眼中那三分疑惑、三分危险和四分怀疑,还真让人看不出破绽。我心里暗暗想着,要装,我便陪你装下去。

“妾身问了府里的管事。”我镇定自若地回答道。

他眼中的怀疑更重了,目光如炬地盯着我,说道:“你撒谎。本王从未过过生辰,宁王府里没人知道本王的生辰。”

我迎上他锐利的目光,顿了顿,镇定地回道:“妾身问的确实不是管事,而是出嫁前问了外祖母,合婚庚帖上有王爷的生辰八字。”

“为何要问?”他紧紧地盯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探究。

“自然是因为爱慕王爷。”嘴上说着爱慕,我的声音却毫无波澜,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呵,是因为本王救了你?”他显然不信,嗤笑一声,收回了目光,嘴角带着一丝嘲讽。

“是。”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你的爱慕真廉价。”他轻蔑地说道,眼神中满是不屑。

“王爷救了妾一命,妾的命怎么会廉价呢?”我据理力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倔强。

“哦?那岂不是当日谁救你,你就会爱上谁?”他目光轻蔑地扫了我一眼,脸上满是不屑和嘲讽。

“自然不是。”我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轻轻指了下那碗被遗忘的面条。

“王爷不尝尝吗?冷了就不好吃了。”我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

“本王不爱吃面。”说着,他毫不犹豫地将面推到一旁,动作干脆利落。

抬头看向仍站在一旁的我,冷声道:“还不快坐。”

我这才拉开他对面的座椅坐下。抬眼便是他冷峭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红润的薄唇,那熟悉的模样让我的心再次泛起涟漪。

见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他微皱了眉头,不悦地说道:“自己包的饺子,不尝尝吗?”

我回过神,拿起筷箸,给自己夹了一个饺子,却又陷入了回忆中。

以前在军营中,每逢节日我们都会包饺子。为了讨到好彩头,我总是忙着往自己的碟子里夹饺子,那兴奋的模样仿佛已经看到了好运降临。乐风从来不和我争抢,还几次故意把带彩头的饺子让给我。因为我偷偷在有彩头的饺子上做记号,但煮好后自己却总找不到记号,反而是乐风总能一眼发现。

然而大家都让着我,我又觉得失去了乐趣。于是,每次乐风都假装和我抢饺子,却偷偷把藏有彩头的饺子夹到我的碗里。那些温馨的画面如同电影般在我脑海中不断放映,让我心中充满了温暖。

我正陷在回忆中,却听到齐骁一声惊呼,他甩了筷子,捂着嘴巴,从口中吐出一个铜板。

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清脆悦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他恶狠狠地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愤怒,问道:“饺子里为什么会有铜钱?”

“恭喜王爷,吃到好彩头,来年必能财运连连。”我笑着说道,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祝福。

“什么财运连连,本王难道还缺一个铜板不成。”他不屑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傲慢。

我疑惑地看着他,心里想着:有必要演得这么真实吗?

“王爷不知道饺子里会放彩头吗?”我试探性地问道。

“不知道。”他干脆地回答道,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

我顿时失去了与他虚与委蛇、互相试探的兴趣。正当我决定破罐子破摔,和他打开天窗说亮话时,他好似也没了胃口,突然放下筷箸,寒声道:“你回去吧。”

盯着他突然冷下来的脸,质问的话语哽在喉咙,吐不出又咽不下,只能冷在原地,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他又一次下了逐客令:“送侧夫人回去。”

一股无力感笼罩着我的身心,我问了又有什么用呢?无论他是否承认,都无法改变现实。至少他不承认,我还能自欺欺人,还能幻想世上真的存在着两个长相相似的人。

转身再度走进风雪之中,屋外的雪花变得更加猛烈,北风肆虐,如同利刃般刺骨,仿佛要将我整个人都吞噬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可即便如此,我也只能默默承受,因为我知道,前方的路还很长,而我,只能独自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