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母生产时,我躲在衣柜里,亲眼目睹爹爹,掐死了襁褓中的婴儿

发布时间:2025-11-16 00:19  浏览量:6

“……孩子,给我……瞧瞧。”

床榻上,主母姜绾的声音细若蚊呐,汗水浸透了她的云鬓,紧紧贴在她苍白如纸的脸颊上。

她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此刻连睁开眼皮都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

我把自己小小的身子蜷缩在紫檀木雕花衣柜的暗处,透过那道窄窄的门缝,连呼吸都几乎停滞。

产房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和草药味,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然而,变故就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那一瞬间。

爹爹,楚清河,那个平日里温文尔雅、待主母如珠如玉的男人,本是满脸喜色地抱着襁褓。

可他只低头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就那么僵住了。

下一刻,他猛地转身,不是冲向床边的主母,而是对着门外厉声嘶吼:

“产婆!怎么回事!孩子怎么没气了?!”

这一声喊得石破天惊,仿佛要将房梁震塌。

产婆和一众丫鬟们呼啦啦全涌了进来,当她们看清那明黄色襁褓中的婴儿果然双目紧闭、面色青紫时,所有人都吓得魂飞魄散。

“扑通”、“扑通”,屋子里跪倒一片,只剩下牙齿打颤和额头磕在地板上的闷响。

“绾绾,”爹爹转过身时,那张英俊的脸上已经蓄满了悲痛,找不出任何一丝破绽,“你莫要伤心,孩子……孩子他福薄,已经去了。”

“不……”主母挣扎着,她那双失神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一点光亮,“给我看,让我看一眼……”

“你身子骨还虚,万万受不得这个刺激!”爹爹大步上前,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倒抽一口凉气,几近昏厥。

他背对着我,飞快地向那抖成筛糠的产婆使了个眼色。

那产婆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抢过襁L,仿佛那是块烫手的山芋,逃也似地冲了出去。

主母无力地捶打着床沿,最终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抹小小的明黄从她眼前彻底消失。

她的手无力地垂下,再也撑不住,双眼一闭,彻底昏死过去。

衣柜里,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捂住自己的嘴,冰冷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尘封的木板上。

因为我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爹爹转身前的那一刹那,那个所有人都以为是慈父的男人,用他那双平日里写字作画、抚琴品茗的大手,

紧紧地、紧紧地扼住了那不足一掌大的婴儿的脖颈,直到那微弱如猫叫的啼哭,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爹爹,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主母姜绾,这个名字曾是京城最耀眼的明珠。

她是护国公姜家的嫡长女,金尊玉贵,本已蒙先帝赐婚,许给了彼时的太子魏兴。

可惜,天意弄人。先帝病危,太子魏兴却被一道军令调往边关。

留在京中侍疾的,唯有二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

龙椅更迭,不过是一道圣旨的事。

二皇子登基,太子魏兴远在边关,如何能甘心?他手握兵权,悍然起兵相抗,意图夺回大宝。

只可惜,最终落得个兵败逃亡、不知所踪的下场。

而护国公府,作为前太子姻亲,一夜倾塌。姜相为保全族人,忍辱负重,却依旧没能逃过新帝“斩草除根”的圣旨。

是爹爹。

是爹爹楚清河,在刑场上,于千钧一发之际,以自己的赫赫战功和身家性命作保,从新帝的刀口下,生生求回了主母这一条性命。

我失魂落魄地跑回后院时,天已经擦黑。

奶娘正坐在廊下,借着檐角那盏昏黄的灯笼,一针一线地赶制一双明黄色的小虎鞋,鞋头上那个“王”字绣得威风凛凛。

见我回来,她连忙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起身迎我:

“小姐,你跑哪野去了?夫人今日生产,国公爷特意嘱咐了,不许你去前院添乱。”

我没有回应她,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双鞋。

我的牙齿在打架,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这是……给谁的?”我的声音颤得不成样子。

奶娘笑得一脸慈爱:“这不给夫人肚里的小主子备着嘛。管他是小公子还是小千金,穿上这个,保准虎虎生威。”

那抹明黄,刺痛了我的眼。

“弟弟!”我再也绷不住了,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哀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弟弟死了!被爹爹掐死了!爹爹把他掐死了啊!”

“啪!”

奶娘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转变为极致的恐惧。

她想也没想,一巴掌重重捂在我的嘴上,力道大得让我几乎窒息。

“小姐!你疯了!这种话是能乱说的吗?!”

奶娘惊恐万状地环顾四周,今日主母生产,院子里的下人几乎全被调去了主屋,此刻空荡荡的,只有风声呼啸而过。

她这才松开手,我已然瘫倒在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把衣柜里看到的那一幕,颠三倒四地全说了。奶娘的脸色,从煞白转为青灰,最后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小姐,你看错了,你一定是看错了。”她蹲下来,冰冷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

她的声音在发抖,眼神却异常严厉:“听着,国公爷待夫人情深似海,那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他怎么可能害自己的骨肉?”

“今天你看到的一切,都是你做的噩梦!这件事,你必须给我烂在肚子里,一个字也不许再提!否则,我们都得掉脑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便顶着一双核桃似的眼睛,忧心忡忡地要去主母房中探望。

临走前,奶娘抓着我,一遍又一遍地叮嘱:

“小姐,我的好小姐,等会儿见到主母,千万、千万记得,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明白了吗?”

我噙着泪,在她的注视下,僵硬地、重重地点了点头。

主母刚入府的那段时日,我时常能听见她和爹爹的争吵。

夜深人静时,主屋里总会传来瓷器碎裂和主母压抑的哭喊声。

下人们在背后偷偷议论,说主母心里根本没有爹爹。

我不明白,爹爹明明是她的救命恩人,又将这世上所有的宠爱都倾注于她一身,她为何要对爹爹那般冷淡?

直到后来,主母在后院那间堆满杂物的小柴房里,发现了我。

当她得知我的身份——一个连亲娘是谁都不知道的、爹爹的私生女时,她沉默了很久很久。

我以为她会像奶娘说的那样,把我赶出府去。

可第二天,爹爹竟破天荒地唤我去了前厅。那是我记忆里,第一次同爹爹讲话。

他高高在上地坐在主位,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你主母决定亲自抚育你。日后,你便乖乖留在她身边,好生伺候着。”

我低声应诺,心中却五味杂陈。

奶娘平日里总跟我说,要离主母远些,说那些官家出身的千金小姐,最是心狠手辣,瞧不上我这般卑贱的出身。

我战战兢兢地搬进了主母的院子。可相处日久,我才发现,主母与奶娘口中那个恶毒的形象,大相径庭。

她性情温柔,对我极有耐心。她会亲手教我写字,第一个字,便是她闺名中的“绾”。

她告诉我:“玲姐儿,好好读书。只有识文断字,才有希望把命运握在自己手里。”

慢慢地,主母将更多的心思放在了我身上,她与爹爹之间的争执逐渐平息,爹爹对我的态度,也从最初的漠视变得和缓起来。

入府两年后,主母有了身孕。

爹爹欣喜若狂,对主母更是呵护备至,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份狂喜,竟会以那样一种惨烈的方式收场。

我走进主屋时,爹爹也在房内。

他将主母紧紧揽在怀中,主母脸上泪痕未干,眼角红肿得厉害。

“绾绾,于我而言,你才是这世间独一无B的珍宝,”

爹爹一手轻抚着她的背,眼中满是化不开的关切与怜惜,“别再难过了。孩子……孩子日后,我们定会再有的。”

爹爹伸手,用指腹温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我会给这个孩子举行一场最盛大的葬礼,让他在那边,也能顺遂安好。”

主母微微垂首,埋在他怀里,许久,才轻声应了。

几日后,葬礼如期举行。

爹爹一身素缟,站在灵堂中央,双目通红。

他捧着那块小小的灵牌,在满堂宾客的注视下,缓缓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声音沙哑到近乎撕裂:

“孩儿,是爹爹没能护你周全。你安心去吧,爹爹会永远、永远地记着你。”

看着哭得肝肠寸断、几欲昏厥的爹爹,我心里隐隐生出了几分愧疚。

奶娘说得对,那日定是我眼花了。爹爹如此伤心,又怎会做出那般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葬礼刚过,府里突然传来消息,皇帝和长公主要前来探望主母。

长公主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妹,自小被娇惯得骄纵跋扈。她对爹爹的那点倾慕之情,早已是满城皆知。

然而,爹爹一心钟情于主母,对她的示好,从未有过半分回应。

皇帝和长公主踏入主屋时,主母正由小翠扶着,挣扎着要起身行礼。

屏风后的皇帝龙行虎步,只闻其声:“楚夫人刚经受丧子之痛,又逢产后体弱,这些虚礼便免了。”

“妹妹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身子可还好些了?”长公主的语气倒是出奇的轻柔。

主母神色平静,微微欠身道:“多谢长公主挂念,臣妇并无大碍。”

寒暄了几句后,皇帝便请爹爹同往书房,说是有要事相商。长公主则留了下来,笑盈盈地说要陪主母聊聊天。

爹爹看向长公主,眉头几不可察地微皱了一下,却未多言,转身随皇帝而去。

爹爹的背影刚一消失在门口,长公主脸上那和善的笑容便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刻骨的怨毒与嫉妒。

她恶狠狠地瞪着床上的主母,冷笑道:

“姜绾,你好大的架子!仗着国公夫人的身份,见到本公主竟敢不行跪拜大礼?当真以为清河哥哥护着你,本公主就拿你没办法了?”

主母一愣,随即低声道:“是臣妇礼数不周。”她转向小翠:“快,扶我起来。”

主母忍着产后未愈的剧痛,挣扎着下了床,双手交叠放于左腰侧,微微屈膝,低头行礼:“臣妇姜绾,参见长公主,长公主万福。”

对面的长公主却端起茶杯,慢悠悠地撇着浮沫,迟迟没有让她起身。

“一介罪臣之女,本该在那菜市口与你父兄一同赴死,竟还有脸爬上清河哥哥的床,真是个不知廉耻的下 贱胚子。”

见主母只是垂着头,一言不发,长公主似乎觉得无趣,这才懒洋洋地开口:

“平身吧。省得清河哥哥回来了瞧见,又要说我这个做妹妹的,故意为难他的心肝宝贝。”

主母的身形已经开始摇晃,小翠赶忙上前扶住她,将她搀到茶桌旁坐下。

长公主的视线,如同毒蛇一般扫过主母的脸,最后停留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可惜啊,孩子没了。那可是清河哥哥的第一个骨肉呢。妹妹,你一定很伤心吧?”

主母静静地坐在她对面,神色黯淡,整个人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开来。

我再也忍不住了,转身就朝书房的方向狂奔而去。

我心急如焚,一口气冲到爹爹的书房前,却被门口几个身披盔甲的御前侍卫拦住了去路。

“站住!何人擅闯!”

一旁侍立的高公公,那个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内侍,扯着尖细的嗓子呵斥道:

“皇上和楚大人正在商讨军国要事,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我心中焦急,一想到主母还在主屋被那个恶毒的长公主百般刁难,我就恨不得立刻撞进去。

我只能装作听话的样子,悻悻然地离开了前院。

但我没有走远,而是悄悄绕到了书房的后面。

书房后面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门,直通内室,此处并无士兵把守。

正当我准备不顾一切冲进去和爹爹告状时,屋内传来的对话,却让我瞬间如坠冰窟,僵在了原地。

“不过是个刚出世的婴儿,楚爱卿何须这般小心翼翼,竟还闹出这般大的动静?”一个威严而低沉的声音说道,是皇帝。

“陛下有所不知。”

是爹爹的声音,但那声音里没有了平日的温和,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废太子魏兴一年前,曾伪装成临江侯世子,竟在我眼皮子底下,潜入京城,偷偷来寻绾绾,意图带她私奔。”

“我虽及时将其识破,可绾绾腹中的孩子……”

皇帝“哦?”了一声:“嗯,那孩子出现的时机,也确实巧妙。”

“臣,不能冒这个风险。”爹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那逆贼的孽种,臣也必须把这隐患,彻底扼杀在萌芽之中!”

原来,那天我真的没有看错!

真的是爹爹,亲手掐死了那个婴儿!因为他怀疑,那孩子根本不是他的!

我浑身冰冷,正打算继续听下去,突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前院隐隐传来。

慌乱之中,我不敢多做停留,就在我转身跑开的瞬间,我隐约听到他们提到了什么“虎符”……

我浑浑噩噩地跑回到主院门口,长公主那不堪入耳的恶言恶语,还在不断地从门内传来。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清河哥哥捡回来的一条狗!”

就在这时,我的眼角余光瞥见爹爹和皇帝正一前一后地朝这边走来。

一想到主母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我将刚刚在书房外听到的那些惊天秘密尽数抛之脑后,不顾一切地冲到爹爹面前,抓住了他的衣角。

“爹爹!长公主一直在刁难主母,主母快要撑不住了,你快去救救她吧!”

爹爹闻言,神色猛地一紧,抬脚就要往主屋里冲。

“慢着。”

旁边的皇帝却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玉儿平日里虽说性子骄纵了些,可她做事向来有分寸,断不会无故为难楚夫人。”

皇帝居高临下地瞥了我一眼,那目光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倒是楚爱卿你这个庶女,这般年岁,竟还这般满口胡言,连尊卑贵贱都分不清。楚爱卿,你这治家,似乎不太严啊。”

我眼睁睁地看着爹爹已经迈出的那只脚,又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他双手在袖中紧紧握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沉默片刻,爹爹深深地低下了头,声音沙哑:“陛下所言极是。是臣管教无方,我这庶女自幼无人教导,实在是不懂礼数。”

话音刚落,他便冷冷地吩咐府中的侍卫将我死死按住。

“拖下去!给我打五十板子,好好教教她什么是规矩!”

五十板子?

我不知道五十板子意味着什么。

我只蓦地想起那个以前经常偷偷来找我玩、给我带糖吃的小桃姐姐。后来她不知为何,也没了踪影。

我哭着问奶娘,奶娘含着泪说,小桃姐姐不小心打碎了爹爹一个花瓶,被爹爹罚打了三十板子。

奶娘说,以后我再也见不到小桃姐姐了。

“住手!”

就在侍卫的板子即将落下的千钧一发之际,主母在小翠的搀扶下,脚步踉跄地冲出了主屋。

她神色慌乱,发髻散乱,未等众人反应过来,“扑通”一声,竟直直地跪倒在了皇帝面前的青石板上。

“陛下恕罪!”主母的声线因虚弱和恐惧而剧烈颤抖,

“方才长公主与臣妇不过是在说笑,不想玲姐儿年幼,竟误以为是臣妇受了委屈。此事……此事全是臣妇管教无方的过错,还望陛下息怒!”

主母本就生得貌若天仙,如今虽逢大病,面色苍白,却更添了几分弱柳扶风的柔美与风情。

即便是那坐拥三宫六院、见惯了绝色美人的皇帝,在见到主母真容的那一刻,也不禁看痴了眼。

“快……快请起。”

回过神来,皇帝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竟要亲手将主母扶起。

主母下意识地微微侧身避开。一旁的爹爹见状,立刻抢上前去,将主母打横抱起,紧紧揽在自己怀中。

紧随其后走出来的长公主,脸上早已换上了一副关切的神情,娇嗔道:

“皇帝哥哥你真是的,绾绾妹妹身体尚未痊......瞧这风吹的,怎能让她这般跪在地上?”

她装出一副体贴的模样,只是那投向爹爹怀中主母的目光,却带着一丝淬毒的狠辣。

主母伏在爹爹怀里,微微颤抖着身子:“都是臣妇的错,未能约束好玲姐儿。回去之后,臣妇定当重重责罚她。”

她低下头,轻声哀求:“只求长公主与皇上能网开一面,饶了玲姐儿这一回……”

我最终免去了那五十板子,只被罚在祠堂里跪上三天三夜。

到了第二天夜里,我的膝盖已经高高肿起,神志不清。是奶娘冒着被责罚的风险,心疼地将我从冰冷的祠堂里背回了小屋。

奶娘一边给我红肿的膝盖上药,一边掉眼泪。

她告诉我,主母昨日替我求情时受了风寒,回去后便高烧不退,晕死过去了。

如今府里上下乱成一团,爹爹守在主母床前寸步不离,根本没人会再来管我的死活。

我躺在床上,听着奶娘的絮叨,哭成了泪人。

我在床上足足躺了五日。

这几日,爹爹似乎因为宫中事务,又开始忙碌起来,经常宿在宫中未归。

趁着这个空档,在一个深夜,我避开了所有人,轻轻敲响了主母的房门。

“叩、叩。”

“进来吧。”

门开了,主母披着一件外衣坐在灯下,见是我,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玲姐儿,快进来,外面冷。”

我走进屋内,反手关上门,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

我将那日在书房外偷听到的一切,一字不漏地,全部告诉了她。

包括爹爹对那孩子身世的怀疑,包括他那句“扼杀在萌芽中”的狠话。

我以为主母听完,至少会震惊,会愤怒,会崩溃。

然而,没有。

听完我的话,主母只是淡淡地苦笑了一声,脸上依旧保持着她那一贯的、近乎麻木的平静。

她沉默了许久许久,久到我以为她睡着了。

她才伸手将我拉起,轻声说道:“玲姐儿,今日你对我说的这些话,从今往后,就烂在肚子里,不可再向任何人透露半个字。”

她定定地看着我,目光深沉:“明白吗?”

我点点头,眼中含着泪:“主母,玲儿明白。”

接下来的日子,主不母还是同往常一样,每日在爹爹回府时,陪他用膳,闲暇时,便来检查我的功课。

府里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只是,爹爹似乎比以前更忙了,十天里有八天都以政务繁忙为由,留宿在宫中。

与此同时,皇帝却开始频繁地出入国公府。

我原本以为,皇帝来此,是与爹爹商议那些我听不懂的国事。

然而,那一日,我从学堂回到主院时,却发现主屋门前,高公公正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

我一愣,记得今早爹爹出门时特意交代我,他今日有要事不回府,让我好好陪主母用膳。

“小姐,”高公公见我,竟破天荒地对我行了个礼,态度比那日书房前恭敬了何止百倍,

“皇上和国公夫人在屋内议事,国公夫人吩咐了,您先回去温习功课。”

我虽心中好奇,爹爹不在,皇帝和主母究竟在谈论什么?却还是乖巧地应下。

不愿去翻那些沉重的礼书兵法,我独自走到主屋旁的小花园,那里有主母为我搭的秋千。

我轻轻地荡着,心里数着数。

不多时,便见皇帝从主屋里出来,他步伐从容,脸上带着他一贯的、君临天下的威仪。

主母跟在他身后,正欲屈膝行礼,却被皇帝一把揽住。

皇帝的手指,极其自然地、轻轻抚上了她的发丝,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主母惊得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

皇帝却毫不在意,他笑得如沐春风:“绾绾,朕今天,很开心。”

用晚膳时,我终是忍不住问起主母白天的事。

主母静静地望着我,目光中含着一丝我看不懂的、不易察觉的忧虑。

她缓缓开口:“玲姐儿,你要记住。”

“以后,不管你在这府里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都不要提,不要问。”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轻声说道:“这样,你才是安全的,明白吗?”

我虽然心中满是疑惑,却依然重重地点了点头。

因为我知道,主母这样说,必定是为了我好。

接下来的几天里,皇帝依旧在爹爹缺席的傍晚,频繁地出入主屋。

那晚,我贪恋主母怀中的温暖,缠着她睡在了主屋。

然而,迷迷糊糊间,一阵窸窣的动静将我吵醒。

我睁开眼,借着朦胧的月色,赫然看到一只大手抚上了主母的唇,粗鲁地、却又带着一丝迷恋地,轻轻撬开了那两片柔软。

是皇帝!

主母微微后仰,想要躲避,口中发出小猫般的低语:“不要……陛下……玲姐儿还在……”

她的话没有说完。

下一刻,那人已经低下头,将她所有的抗拒尽数吻住。

唇齿交缠的暧昧声响中,只有一道低沉而霸道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我是皇帝,你怕什么?”

元宵佳节,宫中张灯结彩,盛大的宴会如期而至。皇帝广邀群臣携家眷出席,主母也带着我一同前往。

宴席上,皇帝和长公主高居首位。

爹爹坐在下首,正细心地将一块精致的桂花糕分成小份,亲手喂进主母嘴里。

长公主看在眼里,目光微沉,而龙椅上的皇帝,更是攥紧了手中的酒杯。

宴会开始不久,爹爹身后的侍卫便悄然走近,在他耳边附耳低语了几句。

爹爹神色微变,旋即又镇定地与主母轻声交代了几句,便匆匆离了席。

我与主母则安坐原位。

酒过三巡,长公主忽然笑着提议,说宫宴无趣,想让主母陪她到后花园散步赏月。

御花园虽美,但冬日里群花凋零,又是寒冷的深夜,长公主的用意,显然不在赏景。

主母却无法拒绝。她温声叮嘱我:“玲姐儿,你乖乖待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等我回来。”

可是,过了许久,长公主与她的贴身丫鬟都已归来,却唯独不见主母的身影。

我心生不安,再也坐不住,循着她们之前离去的方向,匆匆赶往御花园。

刚刚跑到园门口,就听到水池那边传来主母微弱的呼救声。循声望去,只见主母竟跌入了冰冷刺骨的池塘中,正拼命挣扎!

所幸池水并不深,我身边谙习水性的丫鬟眼疾手快,立刻跳下去将她救起。

主母狼狈地从水中爬上岸来,一身华美的宫服湿透,紧紧地贴在她纤细玲珑的身躯上,

若隐若现的肌肤映衬着她苍白的面庞,和那抹惊恐未定的嫣红,格外惹人怜惜。

我还未回过神来,便听见身后一阵粗重的喘息。

转头一看,竟是皇帝!他不知何时跟了过来。

他将那粗重而炙热的视线,从主母湿透的衣裙上缓缓挪开,转而用一种冷峻到极点的目光,扫向紧随其后、一脸无辜的长公主。

未等她开口辩解,一记响亮无比的耳光,已经狠狠地落在了长公主的脸上,将她扇倒在地。

皇帝看也未看她一眼,径直脱下自己的龙纹披风,轻轻披在主母冷得发颤的肩上,语气森冷得仿佛能结出冰来:

“长公主行事无状,惊扰了楚夫人,罚跪朝堂外一日一夜,以儆效尤!”

言罢,他吩咐宫女,好生搀扶主母,前去他妃子的寝殿换下湿衣。

爹爹闻讯赶到时,皇帝已经从寝殿里出来了。

主母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宫装,只是发鬓微湿,唇瓣也有些不自然的红肿。

离去前,皇帝的手中,竟多了一件主母方才换下的、湿透了的……小衣。

他当着爹爹的面,神色自若地将那件亵衣收入袖中,淡淡笑道:

“此衣湿了,留在宫中多有不便。便由朕带回去,替你洗净再还。也算……替长公主,给楚夫人赔个不是。”

我愣愣地望着皇帝离去的背影,心里竟天真地想,皇帝真是个好人,不仅惩罚了长公主,还这般体贴。

爹爹显然没有注意到那件衣服。他见主母唇瓣微肿,只当是她因为害怕,不小心咬破了嘴唇。

他心疼地将她揽入怀中,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鬓。

“没事了,绾绾。都过去了。”

“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接下来的日子出奇地平静。

自那日被罚后,长公主在朝堂外跪了一天一夜。

次日早朝,文武百官从她身边经过,皆假装未见。

长公主不堪其辱,当场昏厥。

此后,她足足闭门不出半月有余,更别提来国公府寻主母麻烦。

然而,我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一天晌午,长公主身边的林嬷嬷突然上门。

林嬷嬷冷眼扫过主母:“国公夫人,国公爷和长公主有请。”

主母眉头轻蹙,终究未言,随她去了主厅。

我不放心,紧紧跟在主母身后。

一进主厅,便见爹爹铁青着脸坐在主位上。

手中攥着的,正是那日主母落水后,被皇上拿走的小衣。

长公主站在一旁,眼中尽是得意。

“解释,”爹爹声音冰冷,将那小衣狠狠掷向主母。

主母面色微变,俯身拾起那件衣物,冷静说道。

“这是我的小衣,不知为何会在夫君这里。”

未等爹爹开口,长公主扬手便是一巴掌。

指甲尖锐,在主母白皙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爹爹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攥紧。

“贱 人,你自知清河哥哥是你的夫君,竟还敢勾引皇帝哥哥!这小衣是我在皇帝哥哥那里发现的。”

主母脸色苍白,却挺直了脊背:“此衣确为我所有,那日落水,我也不知缘何落入了皇帝的手中。”

“还装模作样!”长公主冷笑一声,扬声道,“把人给我带上来。”

林嬷嬷领命,片刻后带来一人——竟是主母身边侍奉的小翠。

长公主缓步走到小翠身旁,嘴角扬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说吧,那日,你在贵妃寝宫外,都看到了什么?”

爹爹沉默不语,只冷冷注视着主母。

小翠战战兢兢地开口“那日我随夫人前往贵妃寝宫,送夫人换衣。后来皇上也去了……”

“然后呢?”看着我娘惨白的面色,长公主声音透着几分戏谑。

“皇上在寝宫停留了许久才离开。我瞧见他手中似乎攥着什么……事后,我收拾夫人换下来的衣物,发现独独少了这件小衣……”

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爹爹愤然拍断了身前的茶桌。

他缓缓起身,步步逼近主母,声音低沉如雷:“绾绾,他说的是真的吗?”

主母面色已是惨白,张了张嘴,却还是一言不发。

忽然,爹爹扬起手。我惊慌失措地扑向主母,将她护在身后。可那一掌却未落在主母身上,而是狠狠掴向了小翠。

小翠的脖子被爹爹攥住,喘息未及两声便再无动静。

爹爹冷冷地扫过厅内众人,厉声道:“今日之事,谁若敢泄露半句,下场如她!”

说罢,他将主母一把拉起,拖着她踉跄离去。

我欲追上去,却被长公主一把按住。

“你爹定是要杀了你主母。”她冷笑,眼神嘲弄,“你一个庶女,是想跟着陪葬吗?”

“你胡说!”我狠狠地拍开她的手。林嬷嬷挥手便要教训我,却被长公主拦住。

“倒是个有良心的傻丫头。”她盯着我,眼底掠过一抹我看不懂的深意。

长公主说错了,主母并未被爹爹杀死,反而是爹爹起兵谋反了。

只因主母眼含泪水对爹爹说了一句:“他是皇帝,我不敢不从。”

我这才明白,原来前段时间爹爹经常忙到夜不归府,都是为了筹划这场叛变。

夜幕低垂,国公府的院子被爹爹的亲卫十三率兵重重围住,院中一片肃杀之气。

主母端坐在堂前的椅子上,双手紧握,指节发白。

十三见状,宽慰道:“夫人勿忧。将军身经百战,手下皆是沙场骁将,皇城不过是囊中之物。”

然而,主母却始终沉默。我隐隐感觉到,她并非担忧爹爹。

探子频频来报,十三的神色逐渐凝重。

“国公爷的军队已攻至皇城脚下。攻势虽猛,但皇上早有防备,御林军拼死抵抗,双方僵持,死伤惨重。”

片刻后,又一探子慌张而来,声音发颤:“长公主突然调来十万兵马,将将军与皇上的军队一并围困。皇上被斩杀,国公爷……已被擒!”

听到这儿,主母终于松开了紧握的手,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几日后,府门外停下两辆马车。

长公主身边的林嬷嬷从第一辆马车上下来。

我和主母被接往宫中,送至爹爹的囚室。

囚室内昏暗潮湿,曾经意气风发的爹爹,如今胡子拉碴,憔悴不堪。

见到主母,他猛地站起身,激动地扑向铁栏,声音颤抖。

“绾绾,你没事吧?你等着,我一定会想办法出去的!”

主母看着他,神色依旧平静,语气冷淡:“你出不去了。”

她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爹爹头上。他愣住,难以置信地看着主母:“你……你说什么?”

我突然哭着冲向爹爹:“爹爹,我都看见了,你为什么要掐死弟弟?那明明是你的孩子!”

爹爹身体猛地一震,他跌坐在地,脸上满是痛苦与震惊,他急切地看向主母:“绾绾,你听我解释,我……”

主母打断他的话,缓缓开口:“无妨,我本也不打算让那孩子留下。”

爹爹的嘴巴动了动,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主母语气冰冷,目光如刀:“你以为,在得知你所做的一切后,还会留下你的孩子吗?”

“楚清河,我全家十几口人的性命,全被你设计杀害,你还假惺惺装作救我,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爹爹脸色瞬间惨白,矢口否认:“不可能!是皇上骗你,他侮蔑我!”

主母冷笑,语气带着嘲讽:“皇帝亲口对长公主所说的,你还想狡辩。”

话毕,她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摔在铁栏前。

信上赫然是爹爹的笔迹:护国公之子姜怀远,协助太子谋反,罪大恶极,臣以为,当满门抄斩。

爹爹看着信,脸色瞬间灰败。他再无力反驳,只能瘫坐在地。

主母牵着我转身离开,爹爹却忽然发狂般怒吼: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若不如此,你会看我一眼吗?”

主母脚步一顿,未再回头,径直走出牢狱。

宫门外夜风凛冽。主母停下脚步,低声问我:“你恨我吗?”

我抬头望着她,认真说道:“不恨。”

主母眼神微动:“为何?他毕竟是你爹。”

我摇头,坚定道:“他不是。我出生起爹爹就没管过我,把我丢在柴房,要不是您,我早就死了。”

主母闻言,目光柔和了几分。

她蹲下身,轻轻抚摸着我的脸,语气轻缓:“以后,你便唤我姐姐。”

我点头,轻声唤道:“姐姐。”

主母和我在林嬷嬷的带领下,去了长公主的院子。

我心中已然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然而刚踏入寝殿,长公主竟猛地扑向主母,用力抱住了她。

长公主的声音带着颤抖和哽咽,泪水迅速打湿了主母肩头:“绾绾妹妹,我替怀远报仇了,我终于替他报仇了。”

主母倚靠在她肩上,默默啜泣,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怀远,是主母的哥哥……

长公主蛮横狠戾,是京城人尽皆知的事实。

可在二皇子登基前,她并非如此,只是性子活泼些罢了。

长公主与二皇子皆为贵妃所出。二皇子眼里只有权势,而皇宫的勾心斗角又让他对这个亲妹妹多了一分冷漠。

长公主一度以为,所有兄妹都是如此,直至她遇到了姜怀远。

护国公府的姜相一生专情,仅娶了姜绾和姜怀远的母亲一人。

姜怀远是护国公府的嫡子,亦是太子的陪读,经常出入皇宫。

每次回府,他都要带上一笼御膳房特制的小兔子包包。

长公主好奇地问他,他含笑回答:“令妹挑嘴,独爱这一味。”

长公主怔住,那一刻她才意识到,原来不是所有兄妹,都像她和二皇子那样。

“为什么我的哥哥,从来不问我喜欢什么?”她红着眼问姜怀远。

姜怀远一时语塞,他深知皇室权斗的冷酷与二皇子的无情。

掏出一只小兔子包包递给她:“公主别哭,小兔子包包分你一个。”

长公主却哭得更厉害:“我才不喜欢兔子包包!没人知道我喜欢什么!”

姜怀远顿时手足无措,慌忙擦去她的眼泪:“那公主喜欢什么?以后我也带给您。”

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公主千金之躯,他虽贵为护国公嫡子,却也是逾越了。

然而,长公主却吸了吸鼻子,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向他:“我喜欢……吃烤鸭。”

姜怀远轻笑出声:“兴远斋的烤鸭味道极佳,下次进宫,我带给公主。”

长公主微嘟着嘴,神情依旧落寞:“可是皇额娘说,女孩子不应该喜欢吃这种东西,她还总说,我不像其他公主那般乖巧。”

姜怀远凝视着她,目光里多了几分柔和。

“女子的性格本就不该被规矩束缚,在吃之一事上亦是如此。”

“更何况,公主您活泼灵动、率性洒脱,臣觉得很可爱。”

那一刻,长公主看着他,目光里渐渐多了几分别样的情绪。

他们的情愫随着时光的流逝渐渐滋长。姜怀远的温润与长公主的活泼,像冰与火的结合,既碰撞又契合。

但他们的感情注定无法如愿。

先帝早已将姜绾许给太子,若再将长公主许给姜怀远,势必让姜家权势盖过皇室。

于是,他们只能等待。

长公主常常借着去找姜绾玩的名义,去护国公府与姜怀远幽会。

他们并肩散步,低声谈笑,而姜绾则在一旁嘟着嘴生闷气。

“哥哥真坏,公主明明是来找我玩的!”

长公主满怀期待,一心等待太子登基的那一天,好向他表明自己与姜怀远的心意。

然而,命运却陡然翻转。

二皇子谋权篡位,护国公府惨遭灭门。

长公主跪求他放过姜绾和姜怀远。

二皇子却冷冷地道:“姜绾之命可留,姜怀远必须死。他与太子勾结,意图颠覆皇权,罪无可赦。”

长公主拼命摇头,眼中噙满泪水:“怀远绝不会参与这样的事情!这是诬陷!”

二皇子却不为所动,挥袖而去,声音如寒冰刺骨:

“国公爷亲手递交的证据,岂会有假?你若再多言,不如一并陪葬。”

说罢,他冷冷一笑,眉目间尽显凉薄:“再说,死他一个,又有何妨?”

长公主怔怔跪地,浑身冰冷如坠寒渊。

她明白了,无论姜家是否真的谋反,这场劫难,早已无法避免。

姜怀远最终倒在兴远斋的门前,血染青石。

长公主暗中买通侍卫,将他的遗体秘密转移至一处隐秘的小屋中,为他整理仪容。

将他冰冷的手指掖入袖中时,他的暗袖中滑落出一包东西。

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她颤抖着剥开一层层油纸。

咬下一口,她泪如雨下:“姜怀远,凉了的烤鸭,一点都不好吃。”

皇帝和爹爹并不知道,护国公临死前,已将虎符交给了主母。

长公主对主母的刁难、对爹爹的爱慕,主母对皇帝的蓄意勾引和假意顺从。

这一切,不过是主母和长公主共同策划的一场局。

为的是让爹爹与皇帝反目成仇,彻底削弱他们的力量。

长公主手握虎符,召集了姜家十万铁骑。

这些人皆是在战场上拼杀的精锐之士,忠于姜家,忠于护国公。

皇帝与爹爹连番厮杀,彼此元气大伤。

疲惫不堪的军队,如何敌得过十万铁骑的锋芒?

铁骑如潮,所向披靡,而皇帝的王座,也在这滚滚铁流中彻底崩塌。

主母告诉我,是长公主亲手杀死了皇帝。

那晚,长公主将皇帝与爹爹围剿在重重铁骑之中。

皇帝难以置信地望着她,胸口淌血,嘴唇颤抖:“你竟……敢……”

她冷冷地开口:“哥哥,你杀了父皇,也害死了我最爱的人。你下去吧,下去陪他们。”

随着匕首刺入心口,皇帝无声倒下。

长公主转身,目光扫向城墙下,声音如雷般滚滚传开:

“叛军首领楚清河,犯上作乱,弑君篡位,罪大恶极!给我拿下!”

至此,皇座崩塌,长公主顺势登基。

主母带着我去了江南的一处小镇,繁华的京城有太多痛苦的记忆,而这座小镇,是主母幼时生活过的地方。

临行前,长公主轻轻抚了抚我的头,语气温柔:

“之前我与你主母做戏,你一直全心全意地护着她,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好孩子,你主母有你在身边,我放心。”

小镇上小桥流水,炊烟袅袅,烟雨如画。这里的一切,宁静又美好,

县令早早备好茶点,恭敬地迎接主母到府上做客。

前厅里,主母端坐在檀木椅上,低头品茶。

县令夫人坐在一旁,温声细语地陪着说话。

一道圣旨颁下,二皇子登基称帝。

““爹爹!是芙蓉苑的兔耳朵糕!妹妹最喜欢吃的!”

“别吵,等会儿再吃。”

我循声望去,只见桌上一盘精致的糕点,洁白如玉,形状酷似兔耳朵,散发着淡淡的清甜香气。

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偷偷将手伸向盘子,拿了两块糕点藏进宽大的袖子里。

主母盯着那盘糕点,目光渐渐凝滞,眼底隐隐泛起了泪光。

县令见状,慌忙将男孩拽到一旁:“胡闹!这是给贵人准备的点心,岂能擅动!”

男孩低着头,双手紧紧抓着袖口,小小声道:“妹妹刚刚说饿了,闹着要吃兔耳朵糕……”

主母静静地看着他,许久不语,泪水却悄然滑落,浸湿了衣袖。

县令见状,愈发惶恐,急忙跪下赔罪:“教子无方,望贵人责罚!”

“无妨……”主母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带着微微的颤抖。

她缓缓从袖中取出一枚素净的平安符,递到男孩手中,柔声道:“这是我家人的遗物,今日赠予你,愿你和你 妹妹,一生平安。”

男孩怔怔地接过,抬头看着主母,眼中满是惊讶与感激。

主母拿起桌上的兔耳朵糕,放入口中。

糕点细腻松软,舌尖涌起满满的甜香。

而她的泪水,却止不住地滑落脸颊。

“哥哥,我想吃兔子包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