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次自杀后,和我共感的皇帝坐不住了:谁欺负你了,朕去把他杀了

发布时间:2025-11-15 19:05  浏览量:6

我这辈子,就是一个大写的“窝囊”。

四岁那年,我爹图新鲜,把我娘从正妻贬成了小妾。自那以后,我们母女俩每天的口粮,就只剩一个发了霉的窝头。我忍了。

五岁,嫡妹开始花式霸凌我,抢我的玩意儿,甚至把我当马骑,踩在我背上咯咯笑。我也忍了。

直到嫡母害死了我娘。我彻底爆发,提刀去弑父,可惜失败了,被他们打包扔到了尼姑庵。

从此,我这辈子唯一的执念,就变成了——在我那好爹和好嫡母的府门口,上吊。

但怪就怪在,我死不了。

我特意挑了我爹的苏府大门口、嫡妹的院门口,来来回回上吊了十几趟。我清晰地记得绳索勒紧脖子时那种窒息的“美妙”和“丝滑”,可眼睛一闭一睁,我又活蹦乱跳了。

第五十次上吊未遂后,我换了法子:喝毒药、咬舌根、抹脖子……

在我第一百八十八次自杀失败后,我萧瑟地坐在台阶上,怀疑人生。

这次“重生”回来,嫡妹抢走了我的未婚夫,嫡母则盘算着把我卖给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子做填房。

我要是再不死,我就要变成白花花的银子,塞进她们母女的口袋里。

我就是死,也绝不能让这种恶心事发生!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决定再试一次。这次我计划好了,我要死在他们家吃饭的锅里,我得恶心死他们,让他们这辈子都吃不下饭。

可我还没摸到厨房,就被一群人粗暴地架住了。

她们说,皇帝要纳我为妃。

我???

我就这样被硬生生塞进了进宫的轿子。我莫名其妙进了宫,莫名其妙被一个贵妃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又莫名其妙地被那个传说中的暴君皇帝求着别死。

皇帝是个暴君,而我是个窝 囊 废。

但他现在哆哆嗦嗦的样子,看起来比我还窝囊。他小心翼翼地,试图跟我谈判。

“你到底想要什么?金银珠宝?名利地位?只要不过分,朕都能给你。”

我握着毒药的手,松动了那么一刹那。

他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擦着冷汗,自以为拿捏了我:“朕就说嘛,哪有人真想死。只要你安分活着,朕让你爹官升三级,封侯拜相都行!”

我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呵,给我爹升官?

我连一秒钟都没耽搁,抓起藏着的毒药就往嘴里猛灌。

伴随着熟悉的绞痛,我眼前一黑。

再睁眼,面前站着咬牙切齿的皇帝。

时间点倒退回了那个贵妃来找我麻烦之前。

我不是很关心他为什么用那种“想刀了我”的眼神看我,我正忙着在屋里到处翻找我的作案工具——毒药、匕首、麻绳。

我摸到一样,皇帝就抢走一样。

他似乎忍到了极限,终于爆发了。

“你跟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就非要死不可吗!”

“总之,朕不允许你死!朕命令你,从今天开始,不许找死!”

我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人真是多管闲事。我死不死,跟他有什么关系?

在苏府,嫡妹仗着身份,天天欺负我,羞辱我,逼我学狗爬。

前未婚夫林楚安更不是个东西。嫡妹假装生病,他就割我的手腕放血,给她当“药引”。

嫡妹自己摔倒,他反手就甩我两个大耳光,骂我恶毒。

嫡妹没事掉水里,他能把我按在水里十几分钟,呛得我半死。

“苏华昭,就算没有雪烟,我也看不上你这么恶毒的女人!你这样的人,给我做妾都不配!”

配不配,全凭他一张嘴。不就是想给自己背信弃义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吗?

可我杀又杀不了他们,打也打不过。

他们要权有权,要钱有钱,这辈子只会顺遂到让人嫉妒。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现在我连去死都不行了吗?

我觉得我需要冷静一下。

于是,我动手解开了我的外袍。

那皇帝本来还瞪着我,看我一脱衣服,整个人都僵住了。紧接着,他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开始支支吾吾:

“你……你想要这个?倒、倒也不是不行……”

我莫名其妙地瞅了他一眼,没理他。

我抓起外袍,三两下拧成一股结实的麻花绳,往房梁上一甩,打了个结,脖子就套了进去。

皇帝发出了海豚般的尖叫,冲过来把我硬生生“摘”了下来。

他看起来真的累了。

“朕求你了,别死了。只要你不死,朕每天……每天给你一块金条,行不行?”

哇哦,是金条。

不知道这皇帝有啥毛病,但我真的收到了黄金。

看着这些金光闪闪的玩意儿,我好像,也不是那么,想死了。

我在宫里好吃好喝地当了两个月“废人”。

皇帝简直把我当祖宗供着,每天都有宫女来给我讲笑话、表演歌舞,生怕我无聊。

就在我觉得这日子还不错,勉强可以再多活两天时,我在御花园赏花,碰见了进宫的嫡妹。

她一出生就是县主,穿金戴玉,锦衣玉食。她娘抢了我娘的位置,她也一样看我不顺眼。

嫡妹扭着腰走过来,一脸柔弱,嘴里的话却淬了毒:

“呦,这不是姐姐吗?我还以为你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结果进宫快两个月了,竟然连个名分都没有。”

“做人做到你这份上,可真是失败。”

她慢悠悠地摇着扇子:“皇帝向来心狠手辣,等他玩腻了你,把你扔出宫。到时候,你就来做我的陪嫁丫鬟吧。”

“楚安哥哥说了,等我们成婚,他就给我请封诰命,身边总得多几个丫鬟伺候。”

皇帝的风评是真的很差。弑父杀兄,连唯一的同母弟弟都被他扔去了三千里外的宁古塔。

我顿时又有点生无可恋,开始四处踅摸哪棵树的杈子比较结实。

嫡妹又补了一刀:

“哦,对了,爹让我转告你。提起精神好好伺候皇上,要是耽误了他升官,他就剥了你的皮。”

“你这种贱皮子,还真是跟你娘一个德行,就是给我们当垫脚石的料!”

说完,她轻蔑地转身就走。

我怔怔地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三秒。

然后,我冲过去,拽着她,一起跳进了旁边的太液池。

咕嘟咕嘟咕嘟。

皇帝脸色煞白,他好像真的不理解。

“朕对你不好吗?”

“金银宝石、绫罗绸缎,你想吃什么御膳房就做什么。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怎么知道我又死了?

明明时间已经倒退回了嫡妹进宫之前。

我不明白。

但我现在没心情理他,我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自闭了。

可惜了,刚死过一次,浑身没力气,不然我现在就去表演个上吊。

皇帝在我屋里像头困兽一样,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被叫去批奏折了。

临走前,他让宫女们“势必”要照顾好我,又给我留了一块金条。

我喝汤的时候,虚心向宫女求教:

“我听说,皇上把前太傅给砍了九族,是真的吗?为啥呀?”

宫女的声音很温柔:“苏姑娘您放心,陛下虽然名声在外,但从不随便要人性命的。他对您,是真的很好。”

“那位太傅,是犯了谋逆的大罪。”

谋逆?

这个操作难度有点高啊。

我这细胳膊细腿,连皇宫都出不去,我怎么谋逆?

难道要在湖里扔一块石头,上面刻“大苏兴,华昭王”?

于是,下次皇帝来的时候,我试探地问他,能不能把皇位借我坐两天。

我以为他会当场勃然大怒,立刻下令诛我九族。

但他竟然真的低头思索了一下:

“不太行,满朝文武不会同意。但你如果实在想,朕可以下旨,让你在这座宫里当皇帝。”

我不高兴了。

我又去上吊了。

但这次失手了,吊到一半,绳子(质量太差)断了。

我捂着被勒红的脖子在宫里溜达,迎面撞见两个小宫女在八卦。

“听说了吗?皇上今儿遇刺了!我远远瞧见,脖子上全是勒痕!”

另一个倒抽冷气:“谁这么想不开?刺杀君王,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我,眼前一亮,悟了。

我决定了!

我不死了!

我要去刺杀皇帝!

我的匕首和毒药都被那个狗皇帝收走了。但世上无难事。

我从汤里收集了两块猪大骨,躲在被窝里偷偷地磨。

我把刺杀皇帝的时间,定在了中秋宴上。

万众瞩目之下行刺,苏家的九族,想不死都难!

我跑去央求皇帝,说我想去看中秋宴的热闹。

他很轻易就同意了。

最近这段时间,他好像心情很好。走的时候还拍了拍我的肩膀:

“苏华昭,你只要不寻死,这日子啊,总会越过越顺心的。”

我也很同意。

幸好当初没死成,不然我怎么会发现“刺杀皇帝,诛连九族”这么美妙的死法?

真是天助我也。

中秋宴是个好日子。

皇帝特意把我的座位安排得离他很近,桌子上摆满了我爱吃的东西。

他们都说皇帝是暴君,但我觉得,他真是个大好人。

我还没高兴两分钟,那个抛弃我的前未婚夫,林楚安,就端着酒杯过来了。

两个月不见,他穿得倒是越发光鲜,可惜那张脸阴沉得像要下雨。

“苏华昭,你胆子是真大。”

“为了刺激我,竟然连皇帝都敢勾引。但看起来,皇上也不怎么喜欢你,不然怎么会连一个名分都不给你?”

他抬着下巴,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吩咐我:

“我和雪烟要成亲了。这两天,你就去跟陛下求个恩典,出宫吧。”

“到时候,你和雪烟一起进门。雪烟心地善良,你们又是姐妹,她一定会照顾好你。我呢,也会偶尔去你那里过夜的。”

我扬起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他看我“不说话”,声音突然变得很“温柔”:

“华昭,你的心意,我都明白。”

不,我只是想问:

诛九族的话……能包括未过门的未婚夫吗?

说起来,他的命还是我娘救的。

他七岁那年被他庶兄推进河里,快淹死了,周围的人都不敢下水。是我娘跳下去,把他捞了上来。

可这个白眼狼,这些年提起我娘,满脸都是鄙夷。

这样的人,却活得如此光鲜。

我恨!

我想让他去死!

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如果杀了他,我就没机会杀皇帝了。

跟他比起来,我更想让苏家被诛九族。

我扯起一抹阴恻恻的笑容。

林楚安丝毫没有察觉,还在那叮嘱我:

“纳你为妾的事,我还没和雪烟商量。你千万别太高兴,私自跑去找她炫耀。”

“她跟你不一样,她身子弱,受不了半点委屈。”

我懒得理他。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走了。

宴会开始,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就在这万众瞩目之时,我从袖子里掏出了我那打磨三日的猪骨匕首,嗷一嗓子就朝皇帝冲了过去。

在所有人下巴掉地上的目光中,我用尽毕生力气高喊:

“我乃苏家苏华昭!奉我父之命,前来取你狗皇帝性命!受死吧!”

龙椅下面,我爹当场就吓得站了起来,脸都白了。

但我冲得更快,连滚带爬到了皇帝面前。他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举起骨刀,对着他的心口窝——猛地刺了下去!

“咔嚓”一声脆响。

皇帝低头,皱眉看着龙袍上被划破的一根金线。

我那磨了三天的猪骨……它碎了。

我正要掏第二根的时候,旁边的侍卫已经飞速赶到。

他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冰冷的刀“唰”一下就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有点遗憾,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刺杀成功?苏家九族,还能不能被诛?

最后的最后,我看见皇帝大惊失色地站了起来:

“住手!”

但侍卫的刀,以更快的速度朝我劈了过来

我好像看见,皇帝的头,和我的头,一起飞了起来?

我死了。

我又活了。

可能是死得次数太多,出现了幻觉。这次死的时候,我竟然看见皇帝的头和我的头一起飞了。

“苏华昭,”皇帝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有气无力的。

“要不然……下次你还是上吊吧。”

“上吊,其实也挺好的。”

我摸了摸自己光滑完好的脖子,再扭头看了看旁边那个一脸“生无可恋”的皇帝,一个离谱的猜想在我脑中成型。

我懂了!我特么有不死之躯!

每次我挂掉,时间就会倒流回我作死之前。全世界都会被格式化,只有这个倒霉皇帝,他被迫保留了所有我花样作死的记忆。

我突然有点可怜他了。

如果有一个人连续在我面前自杀几百次,我可能也会疯。

他走到我面前,低下头:“刚才在宴会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林楚安那算是欺负我吗?但他好像也没动手打我。

我正犹豫着,就听见他阴森森地补了一句:

“谁欺负你,朕杀了他。”

嗯?

我只犹豫了一秒钟,就张嘴吐出了苏家的整本族谱。

皇帝扶着太阳穴,无语到笑了:

“你是说,刚刚宴会上,苏家所有人都欺负你了?连那些远在江陵外放的苏家人,是瞬移过来欺负你的吗?”

我捂上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皇帝有点无奈:“朕好像看见永宁侯世子林楚安跟你说话了。听说你们之前有婚约……你是喜欢他吗?”

我不想再跟他说话了。

我开始在屋里四处踅摸,看哪个树杈子适合吊上去。

他生无可恋地拦住我:

“好了,朕知道了,你别吊了。”

“看来你是恨林楚安、苏尚书、你嫡母、你嫡妹,以及苏家所有人。”

“朕倒有个好主意,你要不要听一听?”

皇帝,可比我损多了。

他的主意是:等到我嫡妹和林楚安大婚的前一天,他下一道圣旨,改封林楚安那个庶出的弟弟当世子。

世子,代表着侯府的继承权。这道圣旨,基本就是把侯府的钱和权,全都给了他那个庶弟。

正常来说是不能随便改立的,但皇帝手里,恰好握着林楚安收受贿赂的把柄。

大婚前一天,失去继承权。

我有点好奇,到时候我那“情深似海”的嫡妹,会怎么做呢。

我刚回苏家时,她拉着我的手,说:“姐姐,对不住,我和楚安哥哥实在是情难自抑,你不会怪我吧?”

她说她这辈子,一定要嫁给林楚安,做他的妻。

当时林楚安是侯府世子,风头无两。但如果他不是了呢?

到时候,她到底是会嫁给一个没有前途、失去继承权的侯府少爷,还是会立刻退婚另嫁?

这可真是个难猜的问题。

我有点好奇。

所以我暂时,又不想死了。

我在宫里荡秋千,骑马,吃各种好吃的。

林楚安和嫡妹成亲的前一个月,我收到了林楚安的信。

他催促我快点出宫,不然就“当不成他的妾”了。

我回了一个“滚”字。

他很愤怒,给我回了一封五百字的长信。

信里把我从头骂到脚,说我不贤德、脾气差、粗鄙、不通书画、出身低贱,跟嫡妹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说,他纳我为妾,纯属是可怜我。

如果我再这么“拿乔”,那我就连妾都当不成了。

皇帝当时正好在我边上,看见我熟练地脱下外衣,开始卷绳子,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一把夺过信纸,当场龙飞凤舞地回了一封五百字的贬斥书。

从林楚安当差时的错漏,骂到他的德行;从他的外貌,骂到他的内涵。

骂完之后,让大太监带着十几个侍卫,敲锣打鼓,沿着大街当众诵读。

听说,当时林楚安正在酒楼和几个同僚喝酒吹牛,听见这封“圣旨”,酒都没喝完,就灰溜溜地逃回了家。

整整一个月,他都没敢出门。

但婚期是早就定好的。

成亲前一天,林楚安终于缓了过来,带着几个小厮,打算出门迎亲。

但他还没走到门口,皇帝那封改立世子的圣旨,就到了。

林楚安一开始,还以为是大婚的封赏。

直到传旨的太监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冷汗“唰”一下就流了下来。

当太监念到“德行有亏、收受贿赂,剥夺世子封号,改立庶子林XX为世子”时,他再也绷不住,“噗”地喷出一口老血,直挺挺地昏了过去。

而我,正混在传旨的仪仗队里,憋笑憋得浑身发抖。

为了看这个乐子,我整整一个半月没有寻死。

他以前总是拿我娘被贬妻为妾的事讥讽我,说我娘就是个嫌贫爱富、想攀高枝没成功的贱女人。

可他忘了,当初我娘嫁给我爹时,我爹不过是个被家族放弃的穷酸弃子。

是我娘卖了外祖所有的家产,才供他读出来的。

为了让他安心读书,我娘怀着我,三九寒冬还要出门给大户人家浣衣。

他们有婚书,有媒人见证。

是我爹忘恩负义、恩将仇报,最后甚至放任嫡母害死了我娘!

但在林楚安嘴里,我爹和嫡母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

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要怨,就怨你娘没有一个好出身。”

那如今,他就怨自己作孽太多吧。

我高高兴兴地回了宫,当晚多吃了半碗饭。

第二天,原本是嫡妹和林楚安成婚的日子。

但当天晚上,苏家人就拿着退婚书,气势汹汹地上门了。

林楚安刚从昏迷中醒来,就听见自己被“此生挚爱”退婚了,当场又吐了一口血。

听闻他第二天醒来,不顾一切地跑到苏家门前,央求嫡妹见他一面。

他坚信嫡妹一定是被逼的,只要嫡妹出来见他,他就原谅她。

但他这样一个被皇帝当众厌弃的“前”世子,谁还敢沾边?

他在苏家门口站了整整两天,只等到了一盆从天而降的冷水。

林楚安气急攻心,又昏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在皇宫的床上乐得直打滚。

这辈子,我还是头一回这么痛快。

皇帝放下手里的奏折,无奈地摇摇头:

“高兴了,祖宗?”

“你放心吧,永宁侯读懂了圣旨的意思,林楚安估计要被送走了。”

皇帝说的没错。

第二天,林楚安还晕着呢,就被永宁侯府打包送走了。

听说,是送去了鸟不拉屎的蛮夷之地,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回京了。

当初我被扔到寺庙,他说我罪有应得。这次,终于轮到他了。

我狠狠地在床上打了个滚,甚至想上个吊庆祝一下。

后者没成功,皇帝及时制止了我。

他看起来又憔悴了许多。

他实在没辙,给我请了个得道高人,一个老道长,来给我做心理疏导,劝我珍爱生命。

结果,开导了没几天……那道长自己跑去上吊了。

人是救回来了,但道长连夜扛着铺盖卷就跑了,连工钱都没敢要。

林楚安被送走之后,嫡妹又开始寻摸新的婚事了。

虽然“趁人之危、落井下石”的名声不好听,很多人都说嫡妹冷血无情。

但只要我爹的官位还在,嫡母的郡主封号还在,她就永远不缺可以嫁的男人。

她挑了一圈,发现都不如侯府的门第高。

最后,她不知道从哪儿听说,皇帝对我“很宠”,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那种。

所以,她打算入宫。

那狗皇帝的后宫清汤寡水,压根没几个活人。

一个贵妃,是早早为他战死的宣武将军的遗孤;两个贵人,纯属臣子们KPI考核,硬塞进来的。

至于早年那些,但凡有点想法的,都叫他寻了由头咔嚓了。

于是乎,满朝文武,再没人敢拿自家女儿的性命往这龙潭虎穴里填。

偏偏我那好嫡妹,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一门心思想往宫里钻。

皇帝侧过头问我,只要我保证自个儿不寻死觅活,他便能把人弄进宫来,给我“玩玩”。

“不过,”他话锋一转,“可能要委屈你一下。”

我明白他的意思。从前我只是“客居”宫中,身份尴尬。若要名正言顺地收拾嫡妹,我必须有个“名分”。

我犹豫了。一旦有了名分,这辈子怕是都要耗死在这四方天里。

就在我迟疑的刹那,皇帝忽然低头笑了起来,那笑意冲淡了他平日的阴鸷,竟显得十分温润。

“苏华昭,你仔细想想,”他的声音带着蛊惑,“她可是结结实实欺负了你十几年。这等大仇,若不能亲手得报,岂非终身遗憾?”

不得不说,皇帝那张脸极具欺骗性。他平日里总是冷着脸,拒人千里,这忽如其来的温柔浅笑,杀伤力极大。

我看得晃了神。等我回过神时,已经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第二天,嫡妹(苏雪烟)奉旨入宫,封了贵人。

她得了册封,便兴冲冲地跑来我这儿,想朝我这个“客居”的炫耀。可她人还没踏进我宫门槛,册封我为淑妃的旨意就先到了。

她当场气白了脸,转头就走。

当天,她下了血本,花了十条小金鱼,买通太监打听到了皇上傍晚的必经之路。

她换上一身娇俏的粉衣,在那条小路上来来回回“扑蝴蝶”,足足扑了一个时辰。

结果,皇帝笑眯眯地绕道而行,顺便让太监把那十条小金鱼“上缴”国库——然后转头就送来了我的宫里。

第二天,苏雪烟气得跳脚,跑去找那个太监算账。

那太监收钱时有多谄媚,现在就有多轻蔑。他“嗤”了一声,半点不惯着她的大小姐脾气。

“皇上连着三年,日日都走那条路。至于昨日为何偏偏不走,小主您还是反省反省自个儿吧。”

“谁知道是不是您运气不好,冲撞了圣驾。自个儿倒霉,有什么脸面来怨旁人?”

苏雪烟气冲冲地换了个太监收买。

这一次,她盛装打扮,在湖边迎着冷风跳了一晚上的舞。

然后,又十条小金鱼,稳稳当当进了我的荷包。

第三天......

第三天,没等她再想出什么幺蛾子,路过的贵妃,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抽了她两个响亮的耳光。

说起这位贵妃,倒是个妙人。

皇帝刚登基那会儿,总有不长眼的大臣想塞女儿进来。皇帝烦不胜烦,又不好亲自动手。

于是,贵妃的任务就是给那些新来的妃嫔立规矩——先赏两个耳光,再劈头盖脸骂一顿“狐 狸 精”,最后放话“我绝不会放过你”。

然后皇帝再假惺惺地登场,给新人两个选择:

一,留下来,被贵妃天天抽。

二,滚回家,皇帝给她指一门好亲事。

但凡脑子没坑的,都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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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贵妃以为我也是哪个臣子塞进来的“货色”,也跑来骂过我。后来误会解开,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还亲手做了个会动的小兔子送我当赔礼。

她的手极巧,会做各种精巧玩意儿。

当然,打人也极疼。

嫡妹苏雪烟,从小到大只有她打别人的份。无论是被她当马骑的我,还是被她划破脸的丫鬟,乃至被她活活打死的下人她何曾挨过半点委屈?

这是她第一次挨打。

她想反抗,可这里不是苏府,由不得她为所欲为。

贵妃比她更跋扈,位分更高,身份更贵重。更何况,贵妃还有一个“为救圣驾而死”的爹。

这“免死金牌”在手,谁敢惹她?

有不开眼的御史弹劾她骄横,她次日就抱着她爹的牌位,堵在御史家门口,哭着问他是不是对自己殉国的爹有意见,要不要下去跟我爹当面聊聊“何为教养”。

从此,满朝文武,见她绕道。

那两巴掌不过是道开胃小菜。紧接着,贵妃直接杀到她宫里,掀了她的饭桌,然后拎着她的领子,押着她来给我请安。

说实话,我本是有些怕贵妃的。但眼瞧着苏雪烟被她死死按在地上,满脸屈辱、不情不愿地给我磕头行礼,那股“爽”劲儿直冲天灵盖。

我简直乐开了花,甚至激动得想再上吊庆祝一番。

皇帝警告地瞥了我一眼,说我若再敢有这念头,他就立刻把苏雪烟送出宫,让我没得玩。

我只好作罢。

为了长久地玩下去,我开始每天打听苏雪烟的动向,专门在她的必经之路上“偶遇”她,看她憋屈地给我行礼。

一开始我还有点怂,次次都拉着贵妃壮胆。

后来,我一天堵她五次,堵得她连寝殿的门都不敢出。

她气得脸都扭曲了,可在这宫里,她是卑,我是尊。

我学着当年她对我娘和我那般,半路截下她的膳食,当着她的面倒给野狗,再笑眯眯地问她:“妹妹莫不是要跟狗抢食?”

苏雪烟恨得牙根痒痒。

“苏华昭,你别得意!皇上未必不会有一天喜欢上我!”

“他总会腻了你,等他腻了那天,就是你的死期!”

“我娘和爹爹绝不会坐视不理的,你给我等着!”

嫡母的手段,我自然是领教过的。可她的手,当真能伸进这铁桶似的皇宫吗?

听我这么问,皇帝正慢悠悠地揪着我那对兔子的长耳朵,闻言只是轻笑一声。

“怕什么。”他眼皮都未抬,“她伸手才好,就怕她不伸。”

“你不是一直想让苏氏满门付出代价吗?这不就是最好的机会。”

说起来,皇帝对于帮我复仇这件事,简直比我自己还要热衷。

也不知他跟御膳房那头递了什么话,不出三日,嫡母便以探望太妃姑母为由,顺利进了宫。

她一见到她那位太妃姑母,就开始抹眼泪,控诉我这个庶女如何“没有良心”。

“姑母啊,我在家时,待华昭那孩子,向来和雪烟一般无二,雪烟有的,她样样不缺。我敢对天发誓,没有半分苛待啊!”

“可华昭这孩子,天生就是个白眼狼!她小时候甚至差点弑父啊!当时府里都说要将她处死,是我,是我好心保下了她一命!”

“哪成想,如今她攀了高枝,得了圣宠,转头就开始作践自己的亲妹妹”

太妃虽已年老,但宫中旧日安插的眼线尚在。

听了嫡母这番添油加醋的教唆,她顿时怒不可遏:“明颜,你就是心肠太软!一个小小的庶女,没打死她已是万幸,她竟还敢反过来欺负嫡妹,简直岂有此理!”

太妃被哄得团团转,第二天就把苏雪烟叫到了她的宫里,“好孩子”长“好孩子”短地安慰。

她当然也想把我叫过去“训诫”一番,可惜,皇帝一道口谕,不准我踏出宫门半步。

她没辙,只能将自己手里残存的旧势力,连同两瓶秘药,一并交到了苏雪烟手上。

“这药,”太妃压低了声音,“但凡是男人,就没法拒绝。男人嘛,只要你在床上伺候舒坦了,还怕他不给你名分?”

“这另外一种,能让你一举得男。这宫里至今还没有子嗣,你若能拔得头筹,还怕对付不了一个苏华昭?”

苏雪烟如获至宝,深深认同了。

她精心地挑选了时机,规划了路线,又闭门研究了皇帝的喜好许久。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对皇帝动手了。

她先是动用太妃留下的旧人,在皇帝的茶水里下了药。

然后,估摸着药效发作的时辰,她换上一身柔若无骨的红衣,出现在了皇帝面前。

腰间的银铃随着她的款款莲步,叮当作响。

那晚的月色很温柔,风也很温柔。

床帐在月光下无风自动,像是仙子身后翻飞的披帛。

苏雪烟心花怒放,她幸福地盯着晃动的床帐,满心以为,待明日天光乍破,她苏雪烟便再也不是任人践踏的贵人。

苏华昭那个贱蹄子都能被封淑妃,被皇帝捧在手心,她自认比苏华昭强上百倍。

待她生下皇子,皇后之位亦唾手可得。

到时候,她要将这些日子受过的苦楚,十倍、百倍地奉还!

然而,这一切的美梦,都在清晨醒来时,化作了尖锐的泡沫。

就在天光乍亮时,我——一身最耀目的红衣,戴着最招摇的凤簪,挽着皇帝的胳膊——一脚踹开了房门。

苏雪烟还没睡醒。

她听见响动,不耐烦地坐起身,揉着眼睛指着门外。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皇上还在歇息,你们就敢随便闯进来!”

“一点规矩都不懂,一会儿全去给本宫领罚!”

皇帝和我紧贴着,他挑了挑眉,轻笑出声:“你是说朕吗?”

“苏贵人,朕怎么不知道,朕何时在你身边歇息了?”

苏雪烟脸上的得意与嚣张,如同被兜头浇下的冷水,瞬间熄灭,只余一片煞白。

“那那他是谁?”

她抖着手,指向那个刚从被褥里爬起来的男人。

那人是皇帝跟前的一个侍卫。他也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哆哆嗦嗦地穿上衣服,跪地向皇帝请罪。

我笑吟吟地俯下身,看着床上失魂落魄的嫡妹。

“妹妹怎的也玩起‘偷人’的把戏了?”

“怪道当初妹妹要冤枉我偷簪子,敢情是自己就好这口啊。”

苏雪烟脸上血色尽褪,一个字也反驳不出。她颤抖着爬下床,狼狈地跪在地上。

“皇上,妾身,妾身可以解释的!”

“妾身昨夜本是想想与皇上共度良宵,妾身也不知身边的人怎么就换了!”

“定是,定是苏华昭!是她陷害妾身!皇上!”

“华昭?”皇帝故作惊讶,一脸无辜地将我揽得更紧,“爱妃昨夜一刻未离朕的身侧,如何去陷害你?”

苏雪烟彻底慌了神:“可,可妾身真的是无辜的啊!”

我靠在皇帝身上,笑得比他还无辜:“那可怎么办呢?这位林侍卫说,他是喝了茶水,才一时浑身燥热,犯下了错事。想必是这茶水有问题。”

“在皇上的茶里下药,这可是灭九族的死罪啊。不如,我们来查查这药是谁下的吧?”

苏雪烟一听要查,魂都吓飞了,急忙磕头。

“不不不!没有人下药!是妾身,是妾身鬼迷心窍走错了宫殿!一切都是妾身的错!”

“妾身自小便爱慕陛下,求求陛下看在妾身一片痴心的份上,再给妾身一次机会吧!”

皇帝摆出一副“这可怎么办”的为难表情,转头询问我的意见。

我故作为难:“按宫规,这好像该赐白绫呢。但苏贵人毕竟是妾身的妹妹

“朕的爱妃就是心善。”

皇帝这才一摆手,“既如此,便打入冷宫吧。”

苏雪烟瘫软在地,任由下人将她拖去了冷宫。

望着她被拖走的背影,我心中积郁多年的那口恶气,终于消散了大半。

皇帝给了那侍卫一笔封口费,按照原先的约定,将他调入了禁卫队。

闲杂人等都走了,屋里总算清净了。

皇帝大马金刀地坐在桌旁,端着一盏茶,懒洋gogo地回头看我。

“朕就说你穿这身好看。这等大快人心的时刻,若不穿得庄重些,日后回忆起来,岂不可惜?”

我对着镜子照了照,说实话,没觉得衣服哪儿好看。但下一刻,我被头上那只硕大华丽的金凤簪晃了眼,瞬间觉得——皇帝说得都对!

“这簪子真漂亮。”

他慢悠悠地放下茶盏:“喜欢?朕那多的是,以后都归你。”

我顿时感动得无以复加。

要是每天都能这么爽,谁还想不开要去死啊。

我一时感慨万千,脱口而出:“你要是我爹就好了。”

话音刚落,皇帝的脸瞬间黑如锅底,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一连两天没踏进我宫门。

冷战了两天,第三日,他还是板着脸,拎着一整盒新簪子来了。

嫡妹刚进冷宫,我那好“爹爹”不敢向皇帝求情,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我这儿。

他派人递信给我,说什么我们是亲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苏雪烟出了这种丑事,我若不求情,皇帝会认为我天性凉薄。

信中还暗示,若是此事是我陷害了嫡妹,希望我“迷途知返”,主动向皇帝“承认错误”,免得皇帝日后察觉,认为我是个心肠狠毒的妇人。

“狠毒?”

皇帝把玩着那封信,细细回味着这两个字。

“朕不过是微微出手,他就说朕的爱妃狠毒?”他冷笑一声,“华昭,你这个爹,未免也太天真了。”

“这才哪到哪。”

他唤来大太监,漫不经心地下令:

“明日起,冷宫那边,每日只送一小碗馊饭。”

“再找人把风声放出去,就说淑妃近来害喜,身子娇弱。朕龙心大悦,有意册封淑妃为后。”

“然后,把冷宫的守卫,撤一半。”

他勾起唇角,揉了揉我养的兔子:“兔子养肥了,是时候该宰了。”

苏雪烟在冷宫里是如何的嫉妒发狂,我不得而知。

总之,这个消息传扬出去的第五日,一碗泛着诡异颜色的毒粥,准时送到了我的桌案上。

我垂眸看着这碗粥,这碗能要了苏家上下几百口人性命的粥。

皇帝冷嗤一声:“华昭,你这个嫡妹,当真是又蠢又毒。”

他说着,竟端起那碗粥,作势要喝。

“别!”我急忙伸手拦住他。

“我来。”

反正我死不了,大不了再重来一次。

皇帝闻言,眼神复杂地瞥了我一眼。

“还是朕来。你喝了,罪名太轻,达不到诛灭苏氏九族的效果。”

他顿了顿,似笑非笑:“当初是谁为了这个目标,还想亲手弑君?怎么,现在倒知道心疼了?”

想起当初的蠢事,我脸上有些发烫,但还是坚定地按住了碗沿。

“那里面是剧毒,打垮苏家有的是法子

“还是我来喝吧。谋害皇妃,也足够他们喝一壶了。”

他低笑了声,仿佛怕我抢一般,端起碗飞快地饮了一口。

“还是朕来,你喝了,朕也得跟着疼...起码这样,你不用遭罪。”

他话音未落,大股大股的黑血猛地从他口中涌出,溅红了我的衣襟。

他身子一晃,直直栽倒在我身上。

“这毒这毒

我彻底吓懵了,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你别死啊!”

他虚弱地喘着气,脸上迅速泛起死灰。

“失算了你嫡妹,当真够狠

我死过那么多次,可这是我第一次眼睁睁看着别人在我面前死去。我脑中一片空白,浑身发抖,第一反应竟是四处寻找能让我立刻死去的东西。

只要我死一次,回到他喝粥之前,一切就都还来得及!

“没事的,你撑住,你会没事的!”

我扑向桌上那碗剩下的毒粥,皇帝却猛地伸手,一把将碗扫落在地。

“华昭,别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死,朕希望那个人是朕

他嘴唇发紫,虚弱得像一张薄纸,一双手却死死拽住我的袖子,不让我去寻短见。

他怎么能这么好。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噼里啪啦地砸在他发紫的手背上。

“你说,你快说,我都答应你!”

“华昭,”他死死攥着我,“朕心悦你若朕此番侥幸不死你可愿嫁朕为后?”

我的心像是被生生撕裂,呜咽着点头:“好,我都答应。”

他似乎得到了满足,露出一个极其虚弱的笑,缓缓闭上了眼。

“你别死!”我崩溃大喊,“我也喜欢你!”

可这拥抱并没持续多久,怀中的重量倏忽消失。一转眼,皇帝正含笑立于一旁,眸光里带着几分戏谑。

“华昭方才的真情流露,朕一个字不落地听见了。”他轻咳一声,掩去笑意,“朕知晓你心悦朕,只是爱妃这份激动,倒也无需如此外露。”

话音刚落,两名宫女垂首而入,恭敬地呈上食盒,里面是几色精致点心和一碗尚冒着热气的粥。

时光仿佛倒流,一切又回到了他饮下那碗粥之前。

“我……你……”我的脑子彻底乱了,一时竟不知如何言语。

他挥退了宫人,自顾自地在椅上落座,好笑地看着我。

“瞧你这目瞪口呆的模样。”

“若非如此,你当真以为朕是神仙,能次次洞悉你的死劫?”他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朕啊,真的已经被你‘折腾’死了无数次了。”

“这么说,有不死之身的……不是我?”我试探着问。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原来我的华昭竟以为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他揉了揉眉心,“朕这黑锅背得可真冤。”

“不过,若是能换来华昭的倾心,朕先前那些‘死’,倒也值了。”

他的目光落回那碗粥上,指尖轻轻敲着碗沿。“上次朕只沾了一口,就一命呜呼。你那位嫡妹,手段可真够狠的。”

他话锋一转,“哦,不对。朕的密探回报,毒药是你那位好嫡母寻来的。”

他收起玩笑的神色,眼中闪过一丝怜惜,“华昭,面对这等蛇蝎心肠的家人,这些年,你受苦了。”

“这一次,朕便为你一劳永逸,了结了他们。”

我心头一紧,下意识伸手阻止:“别喝!”

“放心,”他对我眨眨眼,“朕又不傻,不过是演场戏。”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手朝自己胸口拍去,一股逆血压制不住地涌出,鲜血染红了龙袍。

“有毒!”他声嘶力竭地喊道,“来人!有人要弑君!”

他高大的身躯应声倒下,“虚弱”地瘫入我怀中,双目紧闭,俨然已经“昏死”过去。

但我心里清楚得很,这家伙好着呢。

因为他那只不安分的“龙爪”,正悄悄在我掌心挠痒。

殿门被撞开,一群侍卫甲胄铿锵地冲了进来。我回想起方才他“中毒身亡”的窒息感,眼泪瞬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

“快来人啊!”我哭得撕心裂肺,“陛下,您不要死啊!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臣妾……臣妾可怎么活啊……”

幸而满屋子的人都慌了神,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垂危”的皇帝身上,无人留意我的“表演”是否夸张。

太医们火速赶到,一番查验之下,那碗被苏雪烟动了手脚的粥很快便水落石出。顺藤摸瓜,太妃安插在苏雪烟身边的眼线被一网打尽。

苏家因苏雪烟的弑君大罪,被满门下狱。她那个素日眼高于顶的郡主娘,也一并沦为了阶下囚。

紧接着便是查抄苏府。这一抄,竟牵扯出了惊天大案——我那位“清正廉洁”的父亲,这些年受贿敛财、以权谋私、倒卖科举试题乃至私吞田地的罪证,被翻了个底朝天。

苏家落得这个下场,没有一个是冤枉的。他们手上的脏污,早已罄竹难书。

在病榻上“昏迷”了两日的皇帝,悠悠转醒。听闻苏家的罪行后,他龙颜“大惊”,脸上写满了失望与憔悴,活像个被蒙蔽至深的无辜君主。

“苏爱卿啊苏爱卿,你实在太令朕失望了。”他痛心疾首地叹息。

最终,他“悲痛”地依律下旨:苏家男丁尽数问斩,女眷流放三千里。唯独苏雪烟和她母亲,因主导递药弑君,罪无可赦,皆判死刑。

行刑那日,天色阴沉。我换了身素净衣衫,混在围观的人群中。

我亲眼看着他们从最初的难以置信,到惊恐万状,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绝望。

我爹在囚车里看到了我,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光亮,嘴型似乎在求我救他。

可下一瞬,屠刀落下,那颗熟悉的头颅滚落在地。

紧接着,是嫡母,是苏雪烟,还有当年那 些 逼 迫我娘为妾的族中长老。

一个接一个,他们全都死了。

我走上前,用一方素帕,蘸取了我爹和嫡母的污血。

我带着它,来到了我娘的坟前。此处荒草丛生,寒风呼啸,娘的孤坟在旷野中显得那般凄凉。

“娘,他们都死了。”我跪在坟前,轻声呢喃,“那些曾经害过你的人,都伏法了。”

我缓缓起身,望向苍茫的天地。一只枯叶蝶随风而来,悄然落在了我的指尖,仿佛是娘亲跨越生死的回应。

记忆刹那间回到了那个遥远的春天,娘亲用她瘦弱的肩膀托起我,只为让我看一眼墙外的梨花。

她沙哑的嗓子低声吟唱:“梨花淡白柳深青……”

积压了这么多年的委屈与仇恨,在这一刻轰然决堤,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身后,皇帝不知何时跟了过来,竟然哭得比我还凄惨,眼泪汪汪的。

“不是说这共感只会传递痛楚吗?为何你一流泪,朕这心口也堵得慌,眼泪止都止不住。”

他抽噎着,狼狈地抓着我的袖子,“华昭,朕求你了,你快别哭了吧!”

皇帝番外

朕自出生以来,字典里就没“委屈”二字!

父皇和皇兄欲取朕的性命,朕便先一步送他们归了西。满朝文武,皇亲国戚,谁敢在朕面前造次?登基五年,朕的龙椅是靠赫赫杀伐坐稳的。

就在刚刚,朕苦心经营数年,终于将边塞五万兵权收入囊中。武威将军正匍匐在地,双手高捧着兵符。

朕龙心大悦,正盘算着稍后如何庆贺。朕得意洋洋地伸出手去

呃。

朕的脖子一紧,被人吊死了。

视线重明,朕又回到了死亡前一瞬。武威将军依旧跪着,兵符依旧捧着。

朕环顾四周,殿内守卫森严,别说刺客,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朕再次伸手……又被吊死了。

朕死了。

朕又死了。

朕还在死。

短短十三天,朕,死了整整一百八十八次!

你们能体会那种感觉吗?吊死、毒死、一剑封喉、咬舌自尽……花样百出!朕感觉就像有个索命的恶鬼盯上了朕,不死不休。

想当初,父皇和皇兄联手设局害朕,朕也不过才死了三次就反杀了!

朕受够了,连夜宣召护国寺的老秃驴,让他来给朕驱邪!

结果那老和尚捻着佛珠,叹了口气:“阿弥陀佛,此非鬼魅,乃陛下的‘缘’到了。”

经他提点,朕才恍然大悟。搞了半天,不是有人在暗杀朕,而是朕与某人产生了‘共感’。

那人死一次,朕就得陪葬一次。

朕当即下令,把那个“缘分”给朕揪出来,朕要亲手宰了他!可问题是,朕还没来得及动手,他就已经自杀了无数次了。

朕忍无可忍。朕派出所有密探,彻查京中近期的所有异动。

终于,在第十三天,朕快被折磨疯的时候,人找到了。

竟然是个小姑娘。嘿,还是个容貌顶尖的小姑娘。

朕就不明白了,她年纪轻轻,长得又美,有什么想不开非要寻死的?

朕火速派人将她“请”进了宫。听抓人的嬷嬷回报,她们闯进去时,她正踩着凳子,准备进行下一次“升天”。

好险,朕又侥幸少死了一回。

朕决定动用怀柔之策。这世人嘛,无非为名为利。金银珠宝、权势地位,总有一样能打动她。

果不其然,当朕许诺她荣华富贵时,她握着匕首的手松动了。

朕也松了口气,朕是真的不想再体验死亡了。朕一高兴,顺口答应给她那个爹升官。

谁知,朕话音刚落,她竟像疯了一样抓起一把毒药塞进嘴里!

(朕眼前一黑,被毒死了。)

朕快郁闷死了。这女人到底受了多大天大的委屈?死了这么多次,什么深仇大恨也该清零了吧?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朕只能把她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她似乎情绪稳定了许多,不再折腾……(阿噗,朕被淹死了。)

朕彻底无力了。朕对她束手无策。

这日,她觐见,竟说她想当皇帝。

朕闻言大喜!有欲望了!有欲望就好,说明她有活下去的念想了!朕立刻答应,许她在自己的寝宫里过一把“女皇”瘾。

结果……她转头又去上吊了。

好在这次没死成。她总算消停了,开始安分地享受宫廷生活。

朕以为她终于想通了,但朕还是太天真了。

中秋夜宴,她突然发难,手持一柄骨刀冲上来要刺杀朕!

朕倒是没事,她那把破刀当场就断了。

朕的侍卫们倒是恪尽职守,瞬间拔刀

哎?等等!住手!不要杀她!

可惜晚了。嗖——朕亲眼看着自己的脑袋飞了起来。

朕(重生后)沉默了。

朕忽然觉得,吊死……其实也还行?被当场枭首的体验实在是太他娘的吓人了。

行吧,朕总算搞明白了。她这一切的怨气,源于她那个渣爹和前未婚夫。

那晚,朕调动了所有暗桩,把她的底细查了个遍。朕发现,这小姑娘的命,比朕当年夺嫡时还苦。

岂有此理!世上怎能有如此可恶之人,合起伙来欺负一个弱女子!

朕要替她报仇!不,是替朕自己报仇!朕因为这帮混蛋,死了足足两百多次!

先从她那个前未婚夫下手。这不知死活的东西,人被赶走了,还敢千里迢迢寄信来骂她?你知不知道你骂的人,现在是朕的命根子!

还痴心妄想让她做妾?要做也是做朕的……咳,跑题了。

总之,朕很火大。

朕亲自动笔,写了五百字的回信将他痛斥一番,再“温和”地敲打永宁侯,让他把这个逆子送得越远越好。

听说那小子被他爹快马加鞭流放了三千里,朕这口气,总算顺了。

她也舒服了。看她收到消息后,在软榻上打滚偷笑的样子,真是……有点可爱。

她笑起来,比宫里所有的花都好看。

等等,她怎么笑着笑着又去摸白绫了

朕下定决心,必须把她留在宫里,留在朕的眼皮子底下。

于朕而言,女人向来只分三种:别有用心的细作、能干的属下、以及妄图攀龙附凤的蠢货。就连贵妃,也不过是朕得力下属的遗孤,是朕用来搪塞朝臣的挡箭牌。

可她,苏华昭,似乎哪一种都不属于。

朕……好像有那么点喜欢她了。

恰在此时,苏家那个嫡妹竟想入宫选秀。朕心思一动,故作随意地去“诱导”她。

“要不,朕把你那嫡妹弄进宫来?亲手复仇,岂不比借刀杀人更痛快?”

朕凑近她,压低了声音,“不过嘛,你可能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朕保证,真的只是……很小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