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克死五任妻子的侯爷,花轿进门我拿出和离书!他捻起纸张

发布时间:2025-09-23 13:22  浏览量:1

全京城都知定北侯慕容珏是“瘟神”,克死五任嫡妻。我乃尚书府弃女,命硬克亲,正是他们选来献祭的第六任。洞房花我直接将和离书拍在案上“侯爷,和离吧!”

却见他唇角微勾,捻起那纸休书:“巧了,本侯正需一位命格极硬的夫人。不如…比比谁先克死谁?”

1

马车颠簸着停在气势恢宏的侯府门前时,我正死死紧握拳头。

“六姑娘,该下轿了。”

婆子冰冷的声音传来,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我深吸一口气,自己掀开了轿帘——没有新郎迎亲,没有喜乐喧天,甚至连围观的百姓都寥寥无几,个个站得老远,仿佛离侯府近些就会沾染不幸。

是啊,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我要嫁的是克死五任妻子的定北侯慕容珏。

而我是季尚书府上那个被丢在乡下十五年的庶女季岚儿,因算命的说我命格极硬,正好被接回来替嫡姐跳这个火坑。

两个面色僵硬的丫鬟上前搀扶,我甩开她们的手,自己站稳。

身上大红的嫁衣是匆匆改制的,针脚粗糙,扎得皮肤生疼。

回想父亲冷漠,嫡母虚伪,嫡姐季婉柔则拉着我的手假惺惺地落泪:“妹妹,真是委屈你了,可那慕容侯爷点名要八字硬的,姐姐我……”

我心底冷笑。

若非怕死,她怎会记得还有我这么一个妹妹?

侯府朱门大开,内里却幽深得仿佛巨兽之口。

府内处处张灯结彩,但那红色却莫名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压抑。

来往仆从皆低头敛目,脚步轻得听不见声音,整个府邸安静得可怕。

没有拜堂礼。

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上前,声音平板无波:“侯爷身子不适,夫人直接入洞房即可。”

我被引着穿过一道道回廊,所经之处,下人们匆匆一瞥便立刻低头,眼神里不是好奇,竟是某种怜悯和恐惧。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混杂着陈旧的檀香,令人胸闷。

新房布置得极为奢华,鸳鸯喜被,百子帐,桌上龙凤喜烛燃得正旺。

可那烛火跳动间,只在墙壁上投下巨大而扭曲的影子。

“请夫人静候侯爷。”

管家说完,便带着所有人退下,房门被轻轻合上,落锁声清晰可闻。

我猛地冲到门边,果然从外锁死了。

心沉了下去。

这哪里是婚房,分明是华丽的牢笼。

我扯下碍事的盖头,打量着这间屋子。

指尖划过梳妆台,一层不染,显然精心打扫过,但那妆匣边缘有一道深深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劈砍过。

床柱上似乎也有一处不易察觉的暗色印记,怎么擦都擦不掉的样子。

前五任妻子,是不是也在这间房里香消玉殒?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紧心脏,几乎让我窒息。

但随即,一股更强的狠劲从心底冒了出来。

在庄子上十五年,饥寒交迫我熬过来了,恶仆欺辱我挺过来了,冬天掉进冰河里我也挣扎着活下来了。

凭什么刚回京城,就要像个祭品一样死在这鬼气森森的侯府?

我季岚儿命硬,不是用来给人填命的!

我从贴身的衣袋里掏出那封出发前就写好的和离书,平整地放在铺着红绸的圆桌上,又从发间拔下一根最锋利的银簪,紧紧握在手里,坐在桌边,死死盯着门口。

慕容珏,不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想取我的命,没那么容易。

夜色渐深,烛火噼啪一声轻响。

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不疾不徐,却莫名让人心头一紧。

2

门锁“咔哒”一声轻响。

我脊背瞬间绷直,攥紧了手里的银簪,指尖用力得发白。

房门被推开,一道颀长的身影逆着廊下的光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暗红色的婚服,墨发以玉冠束起,身姿挺拔如松,绝非我想象中被酒色掏空或阴气缠身的模样。

房门在他身后重新合上。

他转过身,面容彻底暴露在跳动的烛光下。

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薄唇抿着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脸色是一种久不见日光的苍白,但那双眼睛,深邃如寒潭,眼底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玩味和洞察。

他缓缓扫视房间,目光最后落在我身上,从上到下,带着一种审视估量的意味,让人极不舒服。

这就是慕容珏?

那个传说中青面獠牙、嗜血暴虐的“瘟神”?

我压下心头因他迫人气势而升起的不安,强迫自己稳住呼吸。

他看起来并不像立刻要扑过来掐死我的样子,但这更让人心底发毛。

他并未靠近,只踱步到窗边的紫檀木椅前,随意地坐了下来,与我隔着一段距离。

“季家……六姑娘?”

他开口,声音低沉醇厚,却带着一丝丝沙哑。

“是。”

他轻笑一声,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看来季尚书还真是……舍得。”

话语里的轻蔑像一根针,刺破我强装的镇定。

是啊,我不过是个父亲舍得丢弃的女儿。

不能再等下去了。

我猛地站起身,动作太急,带得身后圆椅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慕容珏敲击扶手的动作顿住,抬眼看来,眸中闪过一丝兴味。

我一步步走到桌前,将一直紧握在手心的那封和离书推了过去,平整地摊开在他面前的桌面上。

纸张粗糙,上面的字迹却清晰用力,几乎要透纸背。

“侯爷,”我努力让声音不带颤抖。

“这门亲事非你我所愿。

您是尊贵之人,岚儿命薄福浅,实不堪匹配。

请您高抬贵手,签了这和离书,自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说完最后一句,我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他的反应。

是暴怒?是嘲讽?还是直接动手?

房间里死寂一片,只有烛火不安地跳跃着。

慕容珏的目光从我的脸上,缓缓移向桌上那封堪称惊世骇俗的和离书。

他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那双深潭似的眼睛,眸色似乎更沉了些。

时间一点点过去,每一息都漫长如年。

终于,他动了。

他没有撕碎它,也没有怒斥我,只是微微倾身,修长的手指伸出,用指尖轻轻捻起了那张轻飘飘的纸。

他垂眸,当真仔细地看了起来,仿佛在阅览什么重要的公文。

苍白的脸上神情莫测,唯有唇角那丝似有若无的弧度,一直未曾消失。

这完全出乎意料的平静,比任何暴怒都更让我心慌。

3

他看得很仔细,目光逐行扫过我和离书上那些力求撇清关系、表明决心的字句。

半晌,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在寂静得过分的新房里回荡,带着一种磁性,却无端让人脊背发凉。

“各生欢喜?”

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射向我。

“夫人觉得,嫁进了我这侯府,还能有‘欢喜’可言?”

他放下和离书,终于站起身,绕过桌子朝我一步步走来。

高大的身影投下强烈的压迫感,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握紧了袖中的银簪。

离我仅有一步之遥,他停下。

如此近的距离,我能更清楚地看到他俊美却缺乏血色的面容,以及那双眼中毫不掩饰的探究与兴味。

“季岚儿,”他念我的名字,语调缓慢,像是在品味什么。

“生辰戊戌年七月初七子时正,命中带煞,刑亲克夫,凶绝无比……倒是名不虚传。”

他竟将我的八字背得一字不差。

“侯爷既知我命硬,更该放我离开,以免两败俱伤。”

我强撑着与他对视。

“离开?”他唇角勾起的弧度更深,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本侯费尽心思才找到夫人这般‘合适’的人,怎会轻易放你走?”

他伸出手,并非对我,而是再次拈起那封和离书,在我眼前轻轻晃了晃。

“夫人可知,你是第一个在洞房花烛夜就急着给本侯递这东西的人。”

他语气玩味,“有趣,当真有趣。”

我心头一沉:“前几位夫人……”

“她们?”慕容珏打断我,眼神倏地冷了下去,那一瞬间掠过的寒意让我汗毛倒竖。

“她们没夫人这般……胆色。”

他不愿多提,话锋一转,目光重新落回我脸上,那抹令人不安的兴味又浮了上来:“夫人命格极硬,正合我意。”

他向前又逼近半步,几乎与我衣袂相接,身上清冷的药香混合着男性气息笼罩下来。

我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吸间的微凉。

他微微俯身,直视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不如,我们比比看,谁先克死谁?”

我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比谁先克死谁?他疯了不成?!

“侯爷此话何意?”

“字面意思。”

他直起身,慢条斯理地将那封和离书折好,竟塞进了他自己的袖中!

“既然夫人都主动下了战书,本侯岂有不接之理?”

他绕过桌子,走到床边,目光扫过那对燃着的龙凤喜烛,语气慵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这侯府,夫人安心住下。

本侯倒要看看,是你的命更硬,还是我的煞气更重。”

他转过身,对我露出一个堪称俊美却无比危险的笑容。

“至于这和离书,暂且由本侯保管。

若夫人真有本事‘克’死了本侯,它自然物归原主。

若不然……”

话语未尽,威胁之意却弥漫开来。

我僵在原地,浑身冰冷。

我终于明白,从我踏入这座侯府起,我就已经陷入了一个远比想象中更诡异、更危险的棋局。

而眼前的男人,根本不是瘟神,而是个心思难测、以命为赌的疯子!

4

慕容珏那夜并未留宿新房。

他撂下那番“比谁先克死谁”的惊人之语后,便径自离开,留下我对着满室刺目的红怔忪出神。

最初的恐惧过后,一股极强的求生欲占据了上风。

比就比。我季岚儿别的没有,就是命硬。

翌日清晨,我被两个沉默的丫鬟唤醒。

她们称自己为云隐和雾锁,动作规矩刻板,伺候梳洗更衣一丝不苟,却始终垂着眼,绝不与我有多余的目光接触。

问及侯府事宜,也只会答“奴婢不知”或“夫人恕罪”。

走出新房,我才真切体会到这座侯府的诡异。

庭院楼阁皆精巧,回廊深深,却静得能听见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仆从们行走皆低头敛目,脚步轻悄,如同鬼魅。

见到我,他们会立刻停下,躬身行礼,称呼一声“夫人”,态度恭敬得挑不出错。

但那恭敬之下,是冰封般的疏离和一种难以言说的畏惧。

他们怕我?

还是怕与我这个“第六任”产生任何瓜葛?

慕容珏似乎很忙,并不常见。

偶尔在廊下或花园“偶遇”,他依旧是那副苍白病态、漫不经心的模样,唇角总噙着那抹令人捉摸不透的弧度。

“夫人今日气色不错,还没被这府里的煞气熏倒?”

他会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像是关心,又像是嘲讽。

“托侯爷的福,尚且苟活。”

我硬邦邦地回敬。

他便会低笑两声,目光在我紧绷的脸上转一圈,不再多言,施施然离去。

真正的危险并非来自他,而是这府里无处不在的“意外”。

第三日,我独自在花园散步,假山上一盆精心养护的松柏毫无征兆地倾倒下来,沉重的陶盆直直砸向我刚才站定的位置,摔得粉碎。

若我晚走半步……

我盯着那摊泥土和碎片,背后沁出冷汗。

抬头望去,假山上空无一人。

第七日,午膳有一道极为鲜美的菌菇汤,我多用了一小碗。

不到半个时辰,便腹痛如绞,冷汗涔涔。

雾锁吓得脸色发白,急忙去回禀。

很快,一个府医模样的老者匆匆赶来,诊脉后说是误食了性寒之物,开了剂药。

我服下后,疼痛渐渐缓解。

当晚,我便听说小厨房负责采买和煲汤的两个婆子被打发了出去,原因语焉不详。

一次次“意外”,一次次有惊无险。

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些并非慕容珏所谓“命硬”的较量,而是确确实实的阴谋。

但同样可以肯定的是,似乎总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在我即将跌入深渊的前一刻,悄然将那根催命的线拨开。

是谁?慕容珏吗?

他既然要与我“比试”,又为何要派人保护我?

或者说,他保护的并非我,而是“定北侯夫人”这个暂时还不能死的名头?

这座侯府,比我想象的更加迷雾重重。

我攥紧了拳,指甲掐进掌心。

我不能坐以待毙。

5

我开始有意无意地在侯府里走动,美其名曰“熟悉环境”。

云隐和雾锁如同我的影子,沉默地跟在身后,与其说是伺候,不如说是监视。

我试图向她们打听前几位夫人的事。

“听闻前任侯夫人最喜牡丹,不知她当年种牡丹的花圃在何处?我想去瞧瞧。”

雾锁立刻低头:“回夫人,府中花圃皆已重整过,奴婢不知从前的事。”

“那再前一任夫人,据说擅长调香,她住的院子……”

“夫人,”云隐出声打断,声音依旧平板,“侯爷不喜下人议论旧事,请您恕罪。”

所有通往过去的线索都被干脆利落地斩断。

慕容珏将这座侯府变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将那些阴暗的秘密牢牢锁死在其中。

这日,我在一处更为偏僻的院落附近徘徊,试图寻找一些被忽略的痕迹,却迎面撞上了似乎刚从外面回来的慕容珏。

他披着墨色大氅,脸色在阳光下几乎透明,眼底带着一丝倦色,更添几分病弱公子的易碎感。

他看到我,脚步微顿,眉梢轻挑:“夫人真是好兴致,这府里犄角旮旯的地方,都快让你踏遍了吧?”

我知道瞒不过他,索性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侯爷府邸精妙,自然要细细观赏。

只是不知,是否有些地方……去不得?”我意有所指。

慕容珏轻笑,缓步走近我,直至只剩一步之遥。

他微微俯身,冰冷的气息几乎拂过我的耳廓。

“好奇心太重,可不是什么好事。

前头那几位,就是知道得太多,所以才……短命。”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蛊惑般的危险味道。

我心脏猛地一缩,强忍着没有后退。

“侯爷是在警告我?”

“不,”他直起身,笑容灿烂却冰冷。

“是提醒。

毕竟,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你若这么快就死了,未免无趣。”

他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我站在原地,手脚冰凉,心底却有一股火苗窜起。

他越是这样遮掩,越是证明这府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的病,他的煞名,恐怕都是精心伪装的保护色。

这个念头在那夜得到了印证。

我因白日被慕容珏的话扰得心神不宁,夜间难以入眠,推开窗想透透气。

却隐约听见后院似乎有不同寻常的动静。

鬼使神差地,我披上外衣,借着月色悄然循声而去。

声音来自一处废弃的马厩后。

我躲在一棵大树后,屏息望去。

月光下,慕容珏长身而立,哪里还有半分病弱之态!

他身影如松,动作快得惊人,一只手便轻易钳制住一个被反绑着双手、跪在地上的小厮。

旁边还站着他的贴身侍卫墨刃,面无表情。

“……说,谁的人?”

慕容珏的声音冷得淬冰,与平日那慵懒调笑的腔调判若两人。

那小厮瑟瑟发抖,语无伦次地求饶。

慕容珏似乎失了耐心,手指微微一错,只听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嚓”声,那小厮的惨呼被墨刃及时用布团堵了回去,软倒在地,不知死活。

“处理干净。”

慕容珏淡淡吩咐,拿出雪白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

我吓得大气不敢出,死死捂住嘴,心脏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

月光洒在他侧脸上,勾勒出冷硬的线条和毫无温度的眸光。

那才是真正的慕容珏吗?

6

自那夜撞破慕容珏的另一面后,我安分了好几天。

那个冰冷、狠戾、身手莫测的男人形象,与我面前时常苍白病弱、语带戏谑的侯爷重叠在一起,让我更加看不清他。

但奇怪的是,我内心的恐惧反而淡了些。

至少,我隐约触摸到了这诡异迷雾的一角真相。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安分,又或者那夜的“处理”只是寻常。

府里的“意外”不再发生,日子仿佛真的平静下来。

有时在园中遇到,他不再总是语带机锋,反而会问我几句“饭菜可合口味”、“下人是否尽心”之类的寻常话。

我谨慎地回答,他便听着,偶尔点点头。

一次午后,我在水榭边喂鱼,他看着一群锦鲤争食,忽然开口:“这池子里的鱼,换过好几茬了。

总是养不长久。”

我捏着鱼食的手一顿,看向他。

他侧着脸,目光落在水面上,神情有些漠然,又有些嘲弄。

“或许是水太深太冷了。”我轻声道。

他转眸看我,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化为那种熟悉的、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夫人高见。”

关系似乎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和平期。

他甚至会偶尔邀我一同用膳。

饭桌上依旧寂静无声。

他吃得很少,动作优雅却疏离。

我更是食不知味。

直到一次,我下意识地避开了一道看起来很是油腻的荤菜。

他筷子顿了顿,状似无意地对旁边侍立的管家道:“日后夫人的膳食,清淡些。”

管家躬身应下。

我愣住了,抬头看他。

他却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已转而夹了一箸清炒笋丝,慢条斯理地用餐。

那一刻,心底某根紧绷的弦,似乎被极轻微地拨动了一下。

最让我意外的是下棋。

某日他见我对着一副残局发呆(那是我父亲唯一教过我的东西),便坐下来与我对弈。

他的棋风凌厉霸道,步步紧逼,我绞尽脑汁,也只能勉强支撑。

一局终了,我输得极惨。

“棋艺不精。”

他点评道,语气里却没有嘲讽,反而带着点……兴致?

“不及侯爷万一。”我闷声道。

“多看,多思,下一步看十步,而非一步。”

他难得说了句像样的话,甚至动手将那局残棋复盘,指点了我几处关键。

烛光下,他垂眸看着棋盘,长睫投下淡淡的阴影,神色专注而平静,褪去了平日里的虚伪和锋芒,竟显出一种别样的清俊。

我看着他执棋的修长手指,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这个人是危险的,深不可测的,他身上背负着太多的秘密和可能血腥的过往。

他与我之间还有一场荒唐的“克死”赌约。

可这一刻,一种陌生的、细微的悸动,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滋生出来。

我慌忙低下头,掩饰瞬间的慌乱。

不,季岚儿,不要被假象迷惑。

前几任夫人的尸骨或许还未寒透,那夜他冷厉的眼神绝非错觉。

这点微不足道的“和平”,不过是暴风雨中短暂的间歇罢了。

我攥紧了衣袖,努力将那一丝不该有的情愫压回心底最深处。

7

转机发生在一个雨夜。

秋雨淅沥,敲打着窗棂。

我因白日里又发现一处似乎被火烧过又重新修葺的院落痕迹而心神不宁,难以入眠。

隐约听到院外传来压抑的争执声,夹杂着老人含糊的哭嚎。

我悄然披衣起身,示意被惊醒的云隐噤声,轻轻推开一丝门缝。

雨声中,管家低沉不耐的声音传来:“……刘嬷嬷,你又吃醉了酒胡吣!

侯爷的规矩都忘了吗?

再敢提半个字,仔细你的皮!”

“我没醉!我没醉!”

一个老迈沙哑的女声哭喊着。

“…那孩子死得惨啊…第五位夫人…多好的人…就那样没了…

血…好多血…不是侯爷的错…不是啊…是那些天杀的…”

“闭嘴!”管家厉声呵斥,似乎捂住了她的嘴。

“拖下去,醒醒酒!再胡言乱语,直接发卖出去!”

脚步声和挣扎声渐渐远去,雨声重新笼罩一切。

我靠在冰凉的门板上,心脏狂跳。

第五位夫人…血…不是侯爷的错…

一个疯狂的念头攫住我。

我看向屋内垂手侍立、脸色发白的云隐和雾锁,她们显然也听到了。

我走回桌前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如同慕容珏惯常的那样。

良久,我抬起眼,目光平静却不容置疑地看着她们。

“你们谁去,把刘嬷嬷‘请’到我这里来醒酒。别惊动管家。”

雾锁身体一颤,看向云隐。

云隐嘴唇动了动,最终低下头:“奴婢…遵命。”

半个时辰后,一个浑身湿透、酒气熏天、眼神浑浊的老嬷嬷被悄悄带了进来。

她瘫坐在地上,兀自喃喃念叨:“…冤孽啊…都是冤孽…”

我让云隐雾锁退到外间,亲自倒了一杯浓茶,递到她面前。

“嬷嬷,”我声音放得极轻,“你说第五位夫人死得惨?”

听到这个,她猛地一哆嗦,抬起浑浊的眼看我,像是才认出我是谁,吓得往后缩。

“夫…夫人…老奴胡说…老奴该死…”

“你别怕,”我蹲下身,与她平视,“我不是来怪你。

我只是想知道,她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是不是…都死得很冤枉?”

或许是酒精削弱了恐惧,或许是我眼中的某种东西让她产生了倾诉的欲望,她老泪纵横,压低了声音,断断续续地开始说。

碎片般的信息逐渐拼凑起来。

第一位夫人,是政敌安插的细作,大婚当夜企图行刺,被慕容珏反杀。

对外称“暴毙”。

第二位夫人,其家族卷入一桩贪墨案,被陛下厌弃,为保家族,她奉命给慕容珏下毒,事情败露后“羞愧自尽”。

第三位夫人,是真心爱慕慕容珏的,却成了敌人用来威胁他的工具,被掳走虐杀,尸体扔在侯府门前。

第四位夫人,是太后所赐,实则监视,因窥探慕容珏书房机密,被发现后“失足落水”。

第五位夫人,也就是刘嬷嬷伺候过的,性格怯懦,与世无争,却只因她的娘家兄长在边关无意中截获了一批送往敌国的物资,便被灭口,制造了“被盗匪入室杀害”的假象,死状极惨。

“…侯爷他…他也不易啊…”刘嬷嬷哭得喘不上气。

“那么多眼睛盯着…他只能把自己弄成个‘瘟神’…

让那些人不敢再轻易塞人过来…也让真正的敌人放松警惕…可他护不住…一个都没护住…”

她语无伦次,最终被云隐和雾锁搀扶下去。

我独自坐在冰冷的房间里,浑身血液都仿佛冻住了。

原来所谓的“克妻”,竟是如此血腥残酷的阴谋与杀戮!

每一次“意外”背后,都藏着朝堂的倾轧、敌人的算计和冰冷的死亡。

慕容珏那玩世不恭下的疲惫,那病弱表象下的狠戾,那“瘟神”之名下的森严戒备…一切都有了答案。

他不是加害者。

他和我一样,都是这漩涡里的挣扎求生者。

甚至,他背负得更多。

恐惧如潮水般退去,心底涌起的,是巨大的震惊、悲凉,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同情与理解。

8

知晓真相后,我看待侯府一切的眼光都变了。

那些规矩,那种肃杀,是对幸存者的必要保护。

我对慕容珏的态度也不自觉地软化,甚至在他又一次语带戏谑时,没有像刺猬一样立刻反击,只是淡淡瞥他一眼。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变化,眼底掠过一丝探究,却并未点破。

平静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

我这“第六任”活得太久,显然让某些人失去了耐心。

京郊秋猎,陛下旨意,勋贵皆需出席。

慕容珏称病推脱数次,这次却被点名,不得不携眷前往。

猎场旌旗招展,人声鼎沸。

我与慕容珏同乘一车,他闭目养神,脸色比平日更白几分。

我能感受到四周投来的各种目光:好奇、怜悯、审视,以及…恶意。

围场之中,他不得不骑马伴驾,我则与其他女眷留在观猎台。

中途更衣时,引路的宫女却将我越带越偏。

“这是去哪儿?”我停下脚步,心生警惕。

那宫女回头,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夫人莫急,就快到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两个做家仆打扮、眼神凶悍的男人堵住了退路。

我心知不妙,猛地拔下头上最锋利的金簪握在手里,厉声道:“谁派你们来的?”

他们不答,径直扑上!

我拼尽全力躲闪,用尽在庄子上撒泼打架的力气,金簪划破了一人的手臂,但力量悬殊,很快被制住,口鼻被一块浸了迷药的手帕捂住。

挣扎间,我瞥见不远处树丛后,一个华服身影一闪而过——是康王!

那位素来与慕容珏在朝堂上不对盘的王爷!

意识模糊之际,忽闻一声凄厉的箭啸!

抓着我的大汉惨叫一声,松开手,肩胛处钉入一枚羽箭。

另一人大惊,还未反应过来,又是一箭破空而来,直中他膝窝!

慕容珏策马疾驰而来,脸色寒如冰霜,手中强弓弓弦犹自震颤。

他身后跟着墨刃等一众亲卫。

他竟一直留意着我的动向!

他飞身下马,一剑结果了那两个歹人,动作干净利落,毫无病态。

一把将我拉起,护在身后。

“没事?”他声音紧绷,快速扫视我一眼。

“没事。”我压下狂跳的心,捡起掉落的金簪,紧紧攥住。

此时,康王带着人“恰好”赶来,故作惊讶:“侯爷?这是怎么回事?

光天化日之下竟有歹人…”

慕容珏根本不看他,目光如刀般扫视四周,冷声道:“墨刃,清场!保护夫人!”

他拉着我手腕,将我严密地护在他的势力范围内。

我们背靠背,他应对着康王假惺惺的盘问和周遭可能潜藏的危险,我则警惕地注意着其他方向。

那一刻,什么“比谁克死谁”的戏言荡然无存。

我们像两只被围困的兽,本能地选择了并肩作战。

回府的马车上,一路无言。

他闭着眼,指尖却无意识地轻叩着膝盖,显然在急速思索。

直到下车时,他率先下去,然后极其自然地朝我伸出手。

我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迟疑了一瞬,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他微微用力,将我扶下马车。

指尖冰凉,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看来,”他垂眸看着我,声音低沉,“有人不想让本侯‘克’死你。”

“那恐怕要让他们失望了。”

我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我的命,比他们想的硬。”

他眼底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像是惊讶,又像是…赞赏。

9

秋猎场上的刺杀,像撕破了最后一道伪装。

慕容珏不再在我面前刻意维持那副病弱姿态,府中的戒备也更加森严。

我们之间形成一种古怪的默契!

他处理他的风波,我待在我的院子,但无形的线却将我们牵连得更紧。

他会在书房处理公务至深夜,偶尔会让人送一碗安神汤给我——自猎场受惊后,我夜间总睡不安稳。

我会在翻阅杂书时,留意到一些可能与他暗中进行的谋划有关的边关地理或朝臣轶闻,便默默将书页折起,放在他常坐的位置附近。

我们依旧很少交谈,但空气中那种剑拔弩张的对抗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紧绷的、小心翼翼的试探与靠近。

这晚,他来到我房中,神色是罕见的凝重与疲惫。

“季岚儿,”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我,声音沙哑,“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我没有装傻,平静地回答:“知道侯爷并非瘟神,知道前几位夫人死得冤枉,知道您活得…如履薄冰。”

他沉默地看着我,烛火在他深邃的眼中跳动。

良久,他扯出一个苦笑,那笑容里带着深深的倦意和一丝释然。

他向我坦白了一切。

朝堂的倾轧,军中的暗流,天子的猜忌,敌国的虎视眈眈。

他那手握重兵却父母早亡的身份,本身就是原罪。

“瘟神”之名是他不得已而为之的保护色,阻吓那些源源不断被塞来的眼线和棋子,也让真正的敌人轻视他。

“留下你,”他看着我,目光复杂。

“最初确实因为你的‘硬命’和季家弃女的身份。

我以为…你会是最合适的掩护,或许也能…活得久一点。”

“那现在呢?”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微发颤。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我面前,目光灼灼,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真诚。

“现在,我后悔了。

我不该将你扯进这泥潭里。

你的命确实很硬,硬到让我…”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

“…让我开始害怕你会因我而受到伤害。”

我的心跳骤然失序。

我转身,从梳妆匣最底层,取出了那封我悄悄重新写好的和离书,纸张已经有些发皱。

我将它递到他面前。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黯淡下去,像是被刺痛了。

“侯爷,”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若我的存在,真的会成为你的软肋,让你束手束脚。

那么,签了它。我可以立刻离开,绝不会拖累你。”

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理解了他的世界有多么黑暗残酷后,我宁愿放手,换他一线生机。

慕容珏死死盯着那封和离书,胸口微微起伏。

忽然,他猛地伸出手,却不是接,而是骤然将那张纸夺过,三两下撕得粉碎!

纸屑如雪片般纷飞落下。

在我惊愕的目光中,他一步上前,用力将我拥入怀中。

他的怀抱冰冷而坚实,带着淡淡的药香和不容置疑的力道。

“季岚儿,”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滚烫而坚定,“你听好了。

这场游戏,我说了算。

开局是你喊的,但结束,由不得你。”

“没有什么和离,没有什么离开。”

“你我已是夫妻,此生不离。”

他抱得那样紧,仿佛要将我揉进骨血里。

所有的挣扎、疑虑、恐惧,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我僵硬的身体慢慢软化,最终,伸出手,轻轻回抱住了他。

窗外秋风萧瑟,屋内烛火暖融。

我们相拥的身影投在墙上,仿佛本就该紧密相连,再也无法分开。

10

撕碎的和离书像雪片散落在地,也彻底撕开了横亘在我与慕容珏之间的最后一层隔阂。

既然选择并肩,那便再无退路。

书房成了我们最常待的地方,烛火常亮至深夜。

慕容珏铺开京中势力舆图,对我再无隐瞒。

他的指尖点过几个关键位置,声音沉静而冷冽:“康王贪功躁进,却又生性多疑。

他既已按捺不住动手,便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在等一个能彻底将我扳倒,或至少能重创我的机会。”

我凝视着地图,脑中飞快闪过秋猎时康王那看似关切实则阴冷的眼神,以及刘嬷嬷零碎的哭诉。

“他信了我是‘灾星’,也信了您‘命硬克妻’。”

我轻声道,“或许,我们可以送他一个他‘期待’的结果。”

慕容珏抬眸看我,眼底闪过一丝锐光:“说下去。”

“他既认为我碍事,又认为您会被我所‘克’,那若我们内部生乱,夫妻失和,甚至…我重伤濒死或‘意外’身亡,而侯爷您因此方寸大乱,行为失常…他会如何?”

慕容珏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他会觉得时机已到,会迫不及待地跳出来,给我最后一击,或者…亲自来‘验收’成果。”

计划就此定下。

我们开始在人前刻意制造矛盾。

我会在宴席上突然“不适”呕吐,慕容珏则当众沉下脸,拂袖而去。

几次三番后,关于“第六任夫人恐怕也撑不住了”、“侯爷煞气愈重,连命硬的也压不住了”的流言悄然蔓延。

我则借着“养病”为由,深居简出,实则通过慕容珏的心腹,暗中留意与康王府有牵扯的药材铺、银楼等产业的异常动向。

我发现康王一个宠妾的娘家兄弟,近期频繁出入一家看似普通的车马行。

“车马行…”慕容珏沉吟片刻,冷笑,“是了,他若想有大动作,必要调动人手,京中戒备森严,通过车马行分批潜入,最不易察觉。”

我们布下的网,悄然收紧。

这夜,我“病情加重”,侯府连夜请了数位太医,府内气氛凝重,下人行走皆屏息凝神。

慕容珏守在“病榻”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摔碎了好几个药碗。

消息被严密封锁,但越是封锁,越是引人猜测。

子时过后,书房密室内,我却好端端地坐着,与慕容珏对弈。

“都安排好了?”我落下一子。

“嗯。”他指尖摩挲着温润的棋子,目光却锐利如鹰隼,“墨刃盯着车马行,一旦有异动,立刻收网。

府外也布好了人手,只等他自投罗网。”

他忽然抬眼看向我:“怕吗?”

我摇摇头:“与侯爷对弈,比独自面对那些‘意外’要有趣得多。”

他低笑一声,隔着棋盘握住我的手。

11

康王果然上钩了。

他以为慕容珏因我“垂危”而心神大乱、府内戒备松懈,竟亲自带着一队精锐死士,夜袭侯府,直扑慕容珏的书房,他以为那里藏着能彻底扳倒慕容珏的所谓“通敌密信”。

但他踏入的,却是一个早已为他准备好的天罗地网。

火把骤然亮起,将庭院照得如同白昼。

慕容珏一身玄色劲装,立于阶上,身姿挺拔,目光如电,哪有一丝一毫的颓废慌乱?

我身着利落骑装,站在他身侧,手中紧握着他递给我防身的短刃。

“康王殿下深夜来访,有何指教?”

慕容珏声音平静,却带着迫人的威压。

康王脸色剧变,心知中计,厉声道:“慕容珏!

你勾结外敌,证据确凿!本王特来擒你!”

“证据?”慕容珏冷笑,一挥手。

墨刃押上几个人,正是车马行的负责人和康王那几个潜入京城的死士头目,他们早已被控制,此刻纷纷指认康王如何利用车马行调派死士,如何策划行刺侯府家眷(即秋猎时的我),又如何企图栽赃陷害。

更有一份从康王密室中搜出的、他与敌国往来密信的副本被当众宣读,其内容竟是商议如何联手除掉手握重兵、阻碍他们交易的定北侯慕容珏!

“那五位夫人的死,”慕容珏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沉痛的愤怒,响彻庭院,既是说给康王听,也是说给所有被惊动的府中下人乃至闻讯赶来的京兆尹官兵听。

“第一位,你的细作!第二位,你胁迫她下毒!

第三位,因你与敌国交易被其兄察觉而虐杀!

第四第五位,皆因她们或她们的家族无意中阻碍了你的财路!

你手上沾满鲜血,却将这一切栽赃成本侯‘命硬克妻’!康王,你可知罪?!”

人证物证俱在,阴谋层层揭开,康王面如死灰,踉跄后退。

他突然状若疯癫地指着我:“不可能!她应该死了!

本王算准了!你这个灾星怎么会还活着?!若不是你…”

“正是因为我还活着,”

我上前一步,朗声道,“侯爷才没有像前几次那样,因悲痛而让你奸计得逞!

我的‘硬命’,克不走侯爷,克的,正是你这等魑魅魍魉的算计!”

这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康王咆哮着令死士突围,然而包围圈重重,慕容珏亲自出手,身形如鬼魅,剑光如匹练,很快便将负隅顽抗者尽数制服。

康王被生擒。

一场酝酿多年的阴谋,在慕容珏的雷霆手段和我的“意外”存活带来的变数下,彻底粉碎。

“瘟神”的污名,在这一夜,被鲜血和真相洗刷干净。

12

康王倒台,其党羽被连根拔起。

慕容珏上交了所有证据,陛下震怒之余,也对这位“受尽委屈”的臣子多有抚慰。

朝野上下皆知,定北侯慕容珏并非瘟神,而是忍辱负重、揪出巨奸的忠臣良将。

那五位枉死夫人的家族,也各自得到了安抚与澄清。

侯府迎来了真正的春天。

阳光似乎都变得明媚温暖,下人们脸上有了真切的笑容,脚步轻快,府中开始出现欢声笑语。

那些阴森的传闻和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慕容珏不必再伪装病弱,恢复了挺拔健朗的模样,只是眉眼间的阴郁戾气消散,时常带着轻松的笑意。

这日午后,我们在修缮一新的花园凉亭中对弈。

他落子如飞,我依旧被杀得片甲不留。

“夫人这棋艺,真是毫无长进。”他挑眉调侃。

我嗔怪地瞪他一眼,却忍不住笑了:“侯爷技高一筹,妾身甘拜下风。”

阳光透过藤蔓缝隙洒下,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忽然放下棋子,握住我的手。

“还叫侯爷?”他低声问,目光灼灼。

我脸颊微热,垂下眼帘,声如蚊蚋:“…夫君。”

他满意地笑了,将我拉入怀中。

气氛静谧温馨。

我忽然想起初遇时的荒唐,轻声道:“现在想想,当初竟真的信了那些传闻,怕极了被你克死。”

慕容珏低笑,胸膛震动,手臂环得更紧:“那时为夫不是说了?要比比看,谁先克死谁。”

“那如今,可分出胜负了?”

他收敛笑意,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眸光深邃温柔:“自然分出了。是夫人赢了。”

“嗯?”

“夫人这命,确实极硬。

不仅克走了我身边的魑魅魍魉,扫清了重重阴霾,”

他低头,额头轻抵着我的额,气息交融,“还将我这颗冷硬的心,克得只剩你一人。

彻彻底底,一败涂地。”

我心尖颤动,暖流汹涌,主动仰头吻上他的唇。

阳光正好,岁月静好。

曾经的“瘟神”与“灾星”,成了京城最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后来,慕容珏真的补了一场极其盛大的婚礼,红妆十里,宾客盈门,他在万众瞩目下,再次将那只金镶玉的镯子套上我的手腕,低声道:“这次,是真正娶你。”

而我腕间那枚曾用于防身、也用于签下和离书的银簪,早已被他换成了一支并蒂海棠的金步摇,随着脚步轻轻摇曳,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