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盛先生,甩掉你是我最漂亮的翻身仗

发布时间:2025-08-30 21:25  浏览量:2

他带着白月光回国的那天, 我正将拟好的离婚协议推到他面前。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死缠烂打, 却不知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拿捏的顾家养女。

(1)

“他回来了。” 林薇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同情。

顾言蹊正坐在书房里处理最后一份工作邮件,闻言,指尖只是在键盘上微微一顿,语气平静无波:“嗯,我知道。”

“听说……不是一个人回来的。那个苏晚晴,也跟着一起回来了。”林薇的声音更低了些,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顾言蹊敲下发送键,合上笔记本电脑屏幕,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窗外是城市的璀璨灯火,却映不进她深邃的眼眸。“是吗。”她淡淡地应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言蹊,你……你还好吧?”林薇满是担忧,“你们这婚姻……你打算怎么办?当初他就不是自愿娶你的,现在正主回来了,他肯定要……”

“离婚。”顾言蹊打断她的话,说得干脆利落,“我已经让律师拟好协议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几秒,然后是林薇拔高的声音:“你拟好了?!真的假的?你就……就这么算了?这两年他虽然人不着家,钱可没少给你花,盛家这棵大树,你就甘心这么放手了?”

顾言蹊轻轻笑了一下,只是笑意未达眼底:“薇薇,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这道理我比谁都懂。当年一场糊涂债,绑了两年,也够了。他现在回来正好,省得我再想办法联系他签字的。”

“可是……”林薇还想说什么。

“没什么可是的,”顾言蹊语气坚定,“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而已,现在该散场了。我顾言蹊还没沦落到需要死乞白赖抓着一段名存实亡的婚姻不放的地步。”

挂了电话,顾言蹊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玻璃上模糊地映出她的身影,挺拔,冷静,早已不是两年前那个茫然无措、只能接受家族安排的小姑娘了。

她和盛世杰的婚姻,始于一场彻头彻尾的利益交换。两年前,盛家老爷子病重,急于看到最出色的孙子成家立业,稳定下来。而当时,顾家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为了攀附盛家这棵大树,获取关键的商业支持,硬是将她这个并不受宠的养女推了出来。

她还记得那天,盛世杰被紧急从国外召回,在盛老爷子的病床前,脸色铁青地听了安排。他看她的眼神,冰冷又厌恶,仿佛她是什么急于攀附的脏东西。

婚礼办得盛大而仓促,他全程冷着脸。仪式一结束,他甚至没多看顾言蹊一眼,直接对她说:“顾小姐,如你所愿,成了盛太太。但我希望你清楚,这只是一场交易。不要对我,对我的生活,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第二天,他就直接飞回了国外,继续拓展他的海外商业版图,留下顾言蹊一个人面对盛家复杂的人际关系和圈子里或嘲弄或同情的目光。

这两年,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通话更是寥寥无几,仅限于必要的事务性沟通。经济上,他倒是从未苛待她,副卡任她刷,足够她过着极度奢侈的生活。外界都传她这个飞上枝头的麻雀运气好,守活寡也能锦衣玉食。

只有顾言蹊自己知道,她从未动过那张卡里大额的钱。她用自己的积蓄和悄悄做的一些投资,默默经营着自己。她读书,学习,考取专业证书,凭借过去一点人脉和暗中努力,悄悄在一家朋友开的设计工作室入了股,做着幕后设计工作。她早已不是那个需要依附任何人才能生存的顾言蹊了。

如今,他回来了。带着他那位传说中家世相当、才貌双全的初恋白月光——苏晚晴一起回来了。

所有知道他们婚姻内情的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猜她会如何歇斯底里,如何苦苦挽留这段形同虚设的婚姻。

顾言蹊轻轻呼出一口气。也好,是时候给这场闹剧画上句号了。她转身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离婚协议书》。条款很简单,她自愿放弃一切财产分割,只要求带走自己的私人物品。她甚至已经签好了自己的名字。

(2)

第二天傍晚,盛世杰的车驶入了别墅车库。

顾言蹊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放着一杯快要冷掉的花茶。听到引擎声,她放下手中的书,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门被打开,高大的男人迈步走了进来。两年不见,盛世杰似乎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张俊美得极具攻击性的脸,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只是周身的气场比两年前更冷峻迫人,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他脱下西装外套,随手递给迎上来的佣人张妈。

一抬眼,他看到了坐在客厅里的顾言蹊,似乎微微怔了一下,大概是一时没适应这个家里还有另一个主人的存在。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带着一丝审视。眼前的顾言蹊,和他记忆中那个有些怯懦、总是低着头的女孩似乎不太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回来了。”顾言蹊先开了口,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候一个普通的熟人。

盛世杰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松了松领带,走到她对面的沙发坐下,姿态随意却自带气势。“什么时候到的?”他问,声音低沉,没什么情绪。

“下午的飞机。”他回答得简短,似乎并不打算多谈。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张妈端了茶水过来,感受到这诡异的气氛,放下杯子就赶紧悄声退开了。

盛世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扫过顾言蹊放在腿上的书,是一本英文原版的建筑设计理论。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诧异,但很快消失。

“听说你这几年,过得挺……丰富多彩。”他放下茶杯,语气里听不出是随口一问还是别有深意。他或许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关于她如何挥霍度日。

顾言蹊抬眸看他,微微一笑:“还好。盛先生提供的物质条件很优越,足以让我做很多想做的事情。”

她的回答得体,甚至带着点疏离的恭维,却让盛世杰觉得有些不对劲。他预想中的抱怨、哭诉或者小心翼翼的讨好,一样都没有。

“那就好。”他移开目光,似乎失去了交谈的兴趣。

顾言蹊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她拿起身边那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的茶几旁,将协议轻轻推到他面前。

“这是什么?”盛世杰挑眉。

“离婚协议。”顾言蹊的声音清晰而平静,“我已经签好字了。你看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也请签一下。后续事宜我的律师会联系你的特助。”

盛世杰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显然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个开场。他低头看向那份协议,“离婚协议”四个加粗的黑体字异常刺眼。他快速扫过条款,当看到“女方自愿放弃夫妻共同财产分割”时,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顾言蹊,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她一样:“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顾言蹊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盛先生当初娶我,并非自愿。如今两年期限已过,老爷子身体也已康复安康,我想这场戏也没有再演下去的必要了。我自请下堂,给盛先生和……”她顿了顿,语气依旧平稳,“和你真正想在一起的人腾位置。”

盛世杰靠在沙发背上,审视着她,手指无意识地在那份协议上敲了敲,忽然嗤笑一声:“以退为进?顾言蹊,两年不见,你倒是学会了新招数。”

他显然不相信她是真心想离婚。在他看来,这更像是她抓住最后机会吸引他注意、玩的一种手段。毕竟,盛太太这个位置带来的权势和财富,有几个人能轻易放弃?

顾言蹊对于他的反应并不意外。她只是觉得有些可笑。“盛总想多了。”她的语气冷了几分,“我没有兴趣玩任何手段。协议条款写得很清楚,我净身出户,只求尽快解除婚姻关系。”

“为什么?”盛世杰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一丝虚伪或贪婪的痕迹,但他只看到一片平静的坦然,这让他莫名有些烦躁。

“因为我不需要了。”顾言蹊回答得干脆利落,“盛太太这个头衔,以及它所带来的枷锁,我都不需要了。”

(3)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张妈去开了门,传来一个温柔又带着欣喜的女声:“世杰?是住这里吗?我打你电话没接,问了陈特助才找过来的。”

顾言蹊抬眼望去,看到一个穿着米白色长裙、妆容精致的女人走了进来,手里还拉着一个小型的行李箱,正是她在财经新闻上见过的苏晚晴。真人比照片上更显温婉动人。

苏晚晴看到客厅里的景象,尤其是站在盛世杰面前的顾言蹊时,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恢复自然,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和惊讶:“啊,有客人在吗?世杰,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她这话问得巧妙,直接将顾言蹊定位为了“客人”。

盛世杰看到苏晚晴,脸色缓和了些,站起身:“晚晴,你怎么直接过来了?不是让你先去酒店休息吗?”语气虽不算特别亲昵,但比起刚才对顾言蹊的冰冷,已是天壤之别。

“我想给你个惊喜嘛。”苏晚晴走上前,很自然地挽住了盛世杰的手臂,然后才像是刚注意到顾言蹊,带着探究的目光看向她,“这位是……?”

顾言蹊心中冷笑,她可不相信苏晚晴会不知道她是谁。这场面,真是比她预想的还要狗血和……无趣。

盛世杰似乎一时不知该如何介绍。倒是顾言蹊,落落大方地朝苏晚晴伸出手,语气平和:“你好,苏小姐,我是顾言蹊。”

苏晚晴脸上立刻露出恍然和一丝微妙的神情,轻轻握了一下顾言蹊的手:“原来是顾小姐,久仰。”她刻意省略了“盛太太”这个称呼,转而用了一个更具距离感的“顾小姐”,其中的暗示不言而喻。

顾言蹊并不在意,收回手,目光重新转向盛世杰,指向桌上的协议:“盛先生,协议请你尽快过目。我就不打扰你和苏小姐叙旧了。”说完,她转身就准备上楼。

“等等。”盛世杰突然叫住她。

顾言蹊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苏晚晴挽着盛世杰的手臂紧了紧,柔声说:“世杰,你们在谈正事吗?要不我先去车上等你……”

“不用。”盛世杰打断她,目光却一直看着顾言蹊的背影,声音沉了下来,“顾言蹊,离婚不是小事,不是你想离就离的。这件事,以后再说。”

顾言蹊猛地转过身,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那是难以置信和压抑的怒火:“盛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之间除了这一纸婚书,还有任何值得维系的关系吗?我主动离开,不正合你意?”

“合不合我意,由我自己判断。”盛世杰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断,“我现在很累,没空处理这种无聊的事情。协议放在这里,你可以先回去了。”最后这句,他是对苏晚晴说的,但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

苏晚晴脸上闪过一丝不甘和委屈,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好吧,那你自己注意休息,别太累了。我先去酒店安顿下来。”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顾言蹊一眼,才松开盛世杰的手臂,拉着行李箱离开了。

顾言蹊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胸口堵得发闷。他这算什么?拖着她?难道他还指望她像个旧社会的妻子一样,容忍他带着白月光登堂入室,还要表现得贤良淑德吗?

“盛世杰,你到底想怎么样?”顾言蹊的声音冷了下来,“直说吧,没必要拐弯抹角。”

盛世杰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情绪复杂难辨:“顾言蹊,两年不见,你脾气见长。盛太太的位置,不是你想要就要,想丢就丢的。在我没有同意之前,你最好安分守己。”

他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还有,不要再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很无聊。”

(4)

说完,他不等顾言蹊反应,便转身大步上了楼,留下顾言蹊一个人站在客厅里,气得指尖都在发颤。

安分守己?欲擒故纵?他居然以为她是在玩把戏?!

巨大的荒谬感和屈辱感席卷了她。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在这个男人眼里,她始终是那个为了利益可以出卖婚姻、毫无尊严可言的女人。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她绝不会放弃盛太太带来的好处,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引起他注意的算计。

顾言蹊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她看了一眼楼上紧闭的房门,又看了一眼茶几上那份被他视为“把戏”的离婚协议,眼神一点点变得冰冷而坚定。

好,盛世杰,你不想离是吧?你以为我还是两年前那个只能任你摆布的顾言蹊吗?咱们走着瞧。

从这天起,盛世杰居然就在别墅里住了下来。苏晚晴也以合作方代表的身份,频繁出入盛世杰的公司,甚至偶尔会跟着他一起回别墅,以各种借口留下,比如“讨论项目细节太晚了不安全”、“忘了带钥匙”等等。

顾言蹊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完全无视苏晚晴时不时投来的挑衅和炫耀的目光,也彻底无视了盛世杰的存在。她不再试图和他沟通离婚的事情,而是直接把自己的东西搬到了离主卧最远的客房,彻底划清界限。

她照常去工作室工作,忙自己的事情,甚至比之前更忙。回到家,如果盛世杰和苏晚晴在客厅,她就直接绕开回自己房间。如果在餐厅碰上,她就安静吃自己的饭,吃完就走,把他们当空气。

她的这种彻底无视的态度,反而让盛世杰越来越烦躁。他习惯了别人的注目和顺从,尤其是顾言蹊,哪怕过去是怯懦的、小心翼翼的,但视线总是追随着他。而现在,她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件无关紧要的家具。

这天晚上,苏晚晴又在家里吃饭。餐桌上,她不停地给盛世杰夹菜,说着他们留学时期的趣事和现在合作的项目,语气亲昵。

“世杰,还记得我们在波士顿的时候吗?那次为了赶一个课题,我们在图书馆熬了通宵,早上出来差点被雪埋了……” “嗯。”盛世杰心不在焉地应着,目光却不时瞟向对面安静吃饭、眼皮都没抬一下的顾言蹊。

苏晚晴注意到他的走神,眼底闪过一丝阴霾,笑着对顾言蹊说:“顾小姐,别光吃饭呀,尝尝这个虾,世杰最喜欢吃这道菜了。不过你可能不太清楚他的口味吧?”

这话里的刺太明显了。张妈站在一旁都听得皱起了眉。

顾言蹊终于抬起头,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看向苏晚晴,微微一笑:“是不太清楚。毕竟这两年盛先生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和苏小姐你在一起。他的口味,想必苏小姐更了解。”她四两拨千斤地把话挡了回去,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苏晚晴被噎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

盛世杰皱起眉,看向顾言蹊:“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顾言蹊放下餐巾,站起身,“我吃好了,你们慢用。”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顾言蹊!”盛世杰的声音带上了怒意。

顾言蹊脚步停都没停,直接上了楼。

苏晚晴委屈地看向盛世杰:“世杰,我是不是说错话,惹顾小姐不高兴了?我只是想和她拉近点关系……”

“不关你的事。”盛世杰烦躁地扔下筷子,“她最近不知道在发什么疯。”

(5)

接下来的几天,盛世杰发现顾言蹊似乎更忙了,经常很晚才回家,甚至有时夜不归宿。他让特助去查,反馈回来的消息是,太太最近经常去一个叫“拾光”的设计工作室,似乎在那里有投资,而且亲自参与设计项目。

盛世杰感到意外。他原以为她这两年的“丰富多彩”不过是购物、美容、参加派对,没想到她居然在悄悄做事业?这完全颠覆了他对她的认知。

一种失控的感觉让他非常不悦。他决定亲自去看看。

这天下午,他没有提前通知,直接让司机把车开到了“拾光”工作室楼下。这是一栋位于创意园区的 loft 公寓改造的工作室,装修得很有格调。

他走进工作室,前台是一个年轻活泼的女孩,看到他一愣,显然被他的气场和英俊震慑到了:“请、请问先生您找谁?”

“顾言蹊。”他吐出三个字。

“啊,顾姐正在和客户开会,您稍等一下,我……”

盛世杰没理会她,直接循着声音朝里面的会议室走去。透过玻璃隔断,他看到顾言蹊正站在会议桌前端,对着投影屏幕讲解着什么。她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套裙,头发利落地挽起,画着精致的淡妆,眼神专注而自信,周身散发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光芒。

她讲解的方案清晰有条理,面对客户的提问应对自如,引经据典,专业素养极高。这哪里还是他印象中那个唯唯诺诺、上不得台面的顾言蹊?

盛世杰站在原地,看得有些出神。他第一次发现,原来顾言蹊长得很好看,不是那种柔弱的、需要依附的美,而是一种独立的、散发着智慧和力量的美。

会议似乎结束了,客户们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和她握手。送走客户后,顾言蹊和工作室的合伙人——一个看起来阳光帅气的年轻男人说笑着走出来。

“言蹊,这次真是太棒了!王总他们对方案非常满意,这下我们工作室算是在高端定制这块打出名气了!”男人笑着,很自然地拍了拍顾言蹊的肩膀。

“是你前期基础打得好,我才能锦上添花啊,秦朗。”顾言蹊笑着回应,眼神明亮。

那笑容刺痛了盛世杰的眼睛。她在他面前,永远是那副冷冰冰、恨不得立刻划清界限的样子,何曾有过这样真诚灿烂的笑容?

他阴沉着脸,大步走了过去。

“顾言蹊。”

顾言蹊听到声音,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转过头看到他,眉头微蹙:“你怎么来了?”

那个叫秦朗的男人也收敛了笑容,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盛世杰。

“我是你丈夫,不能来吗?”盛世杰的声音冷硬,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怒意和……占有欲。他上前一步,极具压迫感地站在顾言蹊面前,目光却扫向一旁的秦朗,“这位是?”

“工作室的合伙人,秦朗。”顾言蹊介绍得简单,语气疏离,“秦朗,这位是盛世杰盛先生。”

她用的是“盛先生”,而不是“我丈夫”。

秦朗显然知道盛世杰,眼中掠过一丝了然,但态度不卑不亢:“盛先生,久仰。”

盛世杰根本没理会他伸过来的手,直接对顾言蹊命令道:“跟我回家。”

顾言蹊觉得可笑至极:“盛先生,我在工作。而且,我记得我们似乎正在冷战,并且处于离婚谈判的前期阶段?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离婚?”旁边的秦朗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说了,我没同意离婚。”盛世杰盯着她,语气强硬,“现在,跟我回去。有些事情,我们需要谈谈。”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除了离婚协议的内容。”顾言寸步不让。

“顾言蹊!”盛世杰的耐心告罄,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放开她!”秦朗见状,立刻上前想要阻止。

“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与你无关。”盛世杰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神中的警告意味十足。

顾言蹊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却徒劳无功。她不想在工作室里闹得太难看,深吸一口气,对一脸担忧的秦朗说:“没事,秦朗,你先去忙吧。我跟他出去谈。”

(6)

盛世杰几乎是半强制地把顾言蹊塞进了车里。

车子一路疾驰,车厢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盛世杰,你到底想干什么?”顾言蹊揉着发红的手腕,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愤怒,“这样很有意思吗?拖着不离婚,然后时不时来干扰我的生活,展示你的控制欲?”

盛世杰紧握着方向盘,下颌线绷得很紧。他自己也说不清刚才为什么会那么失控。只是看到她和别的男人谈笑风生,看到她在另一个领域活得风生水起、完全脱离他掌控的样子,一股无名火就窜了上来。

“那个秦朗,跟你是什么关系?”他避而不答她的问题,反而质问起来。

顾言蹊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随即嗤笑出声:“盛世杰,你是不是忘了?是你带着白月光招摇过市,是你在我们的婚姻存续期间和别的女人出双入对。现在你来质问我和朋友、合伙人的关系?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我和晚晴不是你想的那样!”盛世杰下意识地反驳,语气却有些底气不足,“我们只是工作上的合作伙伴,而且……”

“而且旧情难忘,是吧?”顾言蹊替他说完,“不用跟我解释,我没兴趣知道。我只关心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婚。”

她的油盐不进让盛世杰无比挫败。他猛地踩下刹车,将车停在路边,转头看向她,目光复杂:“顾言蹊,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离开我?甚至不惜净身出户?那个工作室,那个秦朗,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对,很重要。”顾言蹊迎上他的目光,斩钉截铁地说,“那里有我的梦想、我的价值、我作为独立个体存在的证明,而不是一个空有头衔、等着被施舍和怜悯的‘盛太太’!至于秦朗,他是我志同道合的朋友,是尊重我、认可我能力的伙伴!这些,都是你,盛世杰,从未给过我的!”

她的话像一把尖刀,剖开了两年婚姻华丽又腐朽的内壳。盛世杰被震住了,他看着她眼中燃烧的火焰,那是被轻视、被误解后终于爆发的自尊和骄傲。

“我……”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无从辩驳。这两年,他确实从未试图去了解她,从未给过她应有的尊重,只是理所当然地给她贴上了“拜金”、“心机”的标签,然后用金钱打发她。

“盛世杰,”顾言蹊的声音平静下来,却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现在纠错,还来得及。”

说完,她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下了车,拦了辆出租车离开了。

盛世杰一个人坐在车里,看着她决绝离去的背影,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他可能要失去她了。而这个认知,让他心里涌起一阵从未有过的恐慌和……刺痛。

(7)

那天之后,盛世杰消停了好几天。他没有再强行去工作室找顾言蹊,但也没有签离婚协议。

顾言蹊乐得清静,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她和秦朗合作的一个大型商业空间设计项目中标了,工作室决定举办一个小型的庆功宴。

庆功宴就在工作室里举办,请了所有的团队成员和一些关系紧密的合作伙伴。气氛很热闹,大家喝酒聊天,庆祝这来之不易的成果。

顾言蹊作为核心功臣,被大家围着敬酒,她心情很好,也多喝了几杯,脸上泛着红晕,笑容比平时多了许多。

秦朗一直陪在她身边,体贴地帮她挡掉一些太烈的酒,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一丝爱慕。

“言蹊,这次真的多亏了你。说实话,当初你来找我入股的时候,我还真没想到你能做得这么出色。”秦朗递给她一杯果汁,真心实意地说。

顾言蹊接过果汁,笑了笑:“是你给了我机会和平台。秦朗,谢谢你。”

“跟我还客气什么。”秦朗看着她微醺的侧脸,心跳有些加速,忍不住低声说,“言蹊,其实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工作室的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向门口。只见盛世杰脸色阴沉地站在那里,西装革履,显然是刚从某个正式场合过来。他的目光在人群中一扫,立刻锁定了和秦朗站得很近、脸色绯红的顾言蹊。

一股怒火瞬间冲上他的头顶。他大步走过去,无视了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一把抓住顾言蹊的手腕:“跟我回家。”

热闹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顾言蹊醉意朦胧,看到是他,挣扎起来:“盛世杰!你怎么又来了?放开我!我不回去!”

秦朗立刻上前挡住:“盛先生,请你放开言蹊!你没看到她不情愿吗?”

“滚开!”盛世杰眼神冰冷地扫过秦朗,带着骇人的戾气,“我的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在她心里,你恐怕才是那个外人!”秦朗也怒了,毫不畏惧地怼了回去,“她根本就不想见到你!”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盛世杰。他猛地挥拳就朝秦朗打去。

“啊!”周围响起一片惊呼。

秦朗没想到他会直接动手,猝不及防,被打得踉跄了一下,嘴角立刻见了血。

“秦朗!”顾言蹊惊叫一声,酒彻底醒了。她看着盛世杰,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失望,“盛世杰!你疯了?!你怎么能打人!”

她奋力甩开他的手,冲过去扶住秦朗,焦急地问:“你没事吧?”

看到她那么紧张秦朗,盛世杰的理智彻底被嫉妒和怒火烧毁。他上前又想拉开她。

“够了!”顾言蹊猛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盛世杰!你闹够了没有?!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一次又一次地干涉我的生活,伤害我的朋友?!”

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不是委屈,而是极致的愤怒和屈辱:“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你了!这个婚,我必须离!明天!就明天!如果你不签协议,我们就法庭上见!就算闹得人尽皆知,就算一无所有,我也要跟你离婚!”

她眼中的决绝和泪水,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盛世杰的怒火。他看着她护在秦朗身前,看着周围人投来的或鄙夷或同情的目光,第一次感到如此狼狈和……后悔。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顾言蹊不再看他,扶着秦朗,对其他人说:“抱歉,扫大家的兴了。今天的庆功宴先到这里吧,大家回去注意安全。”然后,她搀着秦朗,一步步走出工作室,自始至终,没有再回头看盛世杰一眼。

(8)

那天晚上,顾言蹊把秦朗送到医院检查,确认只是皮外伤后才放下心来。她怀着无比的愧疚再三向秦朗道歉。

秦朗却摇摇头:“我没事。倒是你,言蹊,你还好吗?他经常这样对你?”

顾言蹊疲惫地摇摇头:“以前只是冷漠,现在……大概是觉得他的所有物失控了,所以恼羞成怒了吧。”她苦笑一下,“对不起,秦朗,把你卷进我的烂事里。”

“别这么说。”秦朗看着她,眼神温柔而坚定,“言蹊,离开他吧。你值得更好的。我……”他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我可以照顾你。”

顾言蹊愣了一下,随即轻轻摇头:“秦朗,你很好。但我现在,只想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其他的,我暂时没有心思考虑。”

秦朗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还是表示理解:“我明白。无论你需要什么帮助,我都会在你身边。”

第二天,顾言蹊直接联系了最好的离婚律师,正式准备起诉离婚。她态度坚决,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消息很快传到了盛世杰那里。他坐在办公室里,一夜未眠,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颓废。特助站在桌前,小心翼翼地汇报着情况。

“盛总,太太那边……态度非常坚决。律师函应该下午就会送到。您看……”

盛世杰挥了挥手,示意特助出去。他靠在椅背上,揉着发痛的太阳穴。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昨晚顾言蹊决绝的眼泪和话语,回放着这两年来被他忽略的点点滴滴。

他第一次开始认真反思这段婚姻。他想起结婚那天她苍白的脸和空洞的眼神,想起这两年她独自一人面对流言蜚语,想起她悄悄努力提升自己,想起她看他时从小心翼翼到彻底冰冷的目光……而他,给了她什么?除了钱,只有冷漠、怀疑、羞辱和一次次的伤害。

甚至,他还带着苏晚晴在她面前出现,默许苏晚晴的挑衅。他口口声声说和苏晚晴只是合作伙伴,旧情已了,但行为上呢?他何尝不是用苏晚晴来刺激她,以此来证明自己在这段关系中的掌控力?

他一直以为她贪图的是盛家的财富和地位,可现在她才告诉他,她想要的是尊重、认可和实现自我价值。而他给她的,恰恰是她最不屑的,并且剥夺了她最渴望的。

他所以为的“欲擒故纵”,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她真心实意的逃离。

一股巨大的懊悔和恐慌攫住了他。他不能失去她。直到此刻,他才不得不承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他从未正眼瞧过的妻子,已经深深地走进了他的心里。或许是在她一次次冷静地应对盛家的刁难时,或许是在她无视他的冷漠独自活得精彩时,或许是在她昨晚用那样失望决绝的眼神看他时……

他猛地站起身,抓起车钥匙就冲了出去。

他必须找到她,他必须告诉她,他后悔了。

(9)

盛世杰开车直奔顾言蹊的工作室。他到的时侯,顾言蹊正抱着一个纸箱从大楼里走出来,似乎准备离开。

“言蹊!”他急忙下车,拦在她面前。

顾言蹊看到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看一个陌生人:“盛先生,有事?我的律师应该已经联系你了。”

她的冷漠像针一样刺着盛世杰的心。他看着她,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低沉和急切:“言蹊,我们谈谈。昨天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我不该动手,我不该那样对你……”

“道歉我收到了。”顾言蹊打断他,语气平静得可怕,“如果没其他事,麻烦让一下,我还要忙。”

“我不离婚!”盛世杰抓住她的胳膊,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言蹊,我知道错了。过去两年是我忽略了你,是我混蛋。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会改,我会好好对你,我会学着尊重你、理解你……”

顾言蹊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容里却满是苍凉和讽刺:“盛世杰,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些,太晚了吗?我需要你尊重、需要你理解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带着苏晚晴在我面前炫耀的时候,你想过我的感受吗?你一次次质疑我、羞辱我的时候,你想过给我尊重吗?”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心死了,你说再多,做再多,都没用了。破镜重圆?那是童话。我们之间,只有碎了一地的玻璃渣,扎得人疼,早就该扫进垃圾桶了。”

“不是的!言蹊,我对晚晴早就没有男女之情了,我只是……”盛世杰急于解释。

“不重要了。”顾言蹊再次打断他,“你们之间有什么,都与我无关了。盛世杰,别再自欺欺人了。你现在的纠缠和不舍,不过是因为你的占有欲作祟,因为你习惯了我的顺从,突然发现我脱离了掌控,你不适应了而已。这不是爱。”

她的话一针见血,戳破了盛世杰自己都不愿深想的心理。

“不是的……我……”他语塞,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再见,盛世杰。不,是再也不见。”顾言蹊抱着纸箱,绕过他,走向路边停着的一辆车子。驾驶座上坐着的,正是秦朗。

秦朗下车,接过她手里的纸箱,放进后备箱,然后体贴地为她拉开车门。自始至终,他没有看盛世杰一眼。

顾言蹊坐进车里,关上车门。车子缓缓启动,驶离他的视线,没有丝毫停留。

盛世杰僵在原地,看着那辆车汇入车流,彻底消失。阳光照在他身上,他却只觉得浑身冰冷。他明白,这一次,他是真的彻底失去她了。

他曾经拥有过一颗真心,却视而不见,弃如敝履。当他幡然醒悟时,那颗心早已冷却坚硬,再也捂不热了。

(10)

三个月后,顾言蹊和盛世杰的离婚案正式判决。由于顾言蹊坚持放弃财产分割,且分居证据充分,离婚流程走得很快。

拿到离婚证书的那天,顾言蹊请林薇和工作室的同事一起吃了顿饭,算是庆祝新生。

林薇看着眼前容光焕发、眼神明亮的好友,由衷地感叹:“言蹊,我现在才真的相信,你是彻底走出来了。真好。”

顾言蹊晃着杯中的果汁,微微一笑:“是啊,走出来了。感觉像重获新生。”

“说真的,你就一点都不遗憾?那可是盛世杰,盛氏集团啊!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位置……”林薇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有什么好遗憾的?”顾言蹊神色淡然,“用自由和尊严换来的锦衣玉食,我消化不了。现在这样靠自己,挺好。”

“那……秦朗呢?我看他对你挺有意思的。”林薇挤挤眼。

顾言蹊笑了笑:“顺其自然吧。我现在更想先把工作室做好,把‘顾言蹊’这三个字立起来。”

另一边,盛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盛世杰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脚下的车水马龙。办公室上,放着那份冰冷的离婚协议副本。

特助敲门进来,汇报完工作后,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盛总,晚上和苏氏集团的饭局……”

“推掉。”盛世杰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可是苏小姐那边……”

“我说推掉。”盛世杰转过身,眼神锐利,“以后所有和非必要的私人聚会,一律帮我推掉。还有,和苏氏的合作项目,后续交给李副总跟进。”

特助愣了一下,立刻点头:“是,盛总。”

特助离开后,盛世杰拿起桌上的一张照片。那是结婚时拍的合照,照片上的顾言蹊穿着婚纱,笑容勉强,眼神里带着不安和怯懦。他当时只觉得厌烦,从未仔细看过。

现在他才看清她眼中的情绪。他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上她的脸庞,心脏传来一阵细密而清晰的疼痛。

他失去了她。永远地失去了那个曾经属于他的、他却从未珍惜过的妻子。

他得到了他曾经想要的“自由”,甩掉了那个他以为的“包袱”,可心里却空了一大块,再也填不满。

窗外阳光正好,而他的世界,却仿佛从此失去了颜色。

顾言蹊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而他的惩罚,或许才刚刚降临。

(11)

离婚后的顾言蹊,像卸下了沉重的枷锁,整个人变得更加舒展和明亮。她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拾光”工作室。凭借过硬的专业能力和独特的审美视角,工作室很快在业内声名鹊起,接连拿下了几个有分量的项目。

秦朗依旧陪在她身边,既是默契的合伙人,也是体贴的朋友。他尊重顾言蹊的步调,从未给她任何压力,只是在她需要时默默提供支持和帮助。工作室的大家都看得出来秦朗的心思,偶尔会打趣几句,顾言蹊总是笑笑,不置可否。她现在很享受这种状态,专注于自我成长,感情的事,随缘就好。

这天,工作室正在竞标一个市政府重点文化项目的设计。竞争非常激烈,几家实力雄厚的大公司都参与了。顾言蹊和团队熬了几个通宵,拿出了极富创意和文化底蕴的方案。

最终评审会上,顾言蹊作为主设计师进行最后的陈述。她穿着剪裁利落的深色西装,站在演讲台前,自信从容,逻辑清晰,对项目的理解和创意表达赢得了评委们频频点头。

巧合的是,盛世杰作为这个项目的潜在投资方之一,也受邀出席了评审会。他坐在台下,看着台上那个熠熠生辉、掌控全场的女人,几乎无法将她与记忆中那个沉默寡言、甚至有些畏缩的顾言蹊联系起来。

她的变化太大了。不是外表,而是那种从内而外散发出的自信、独立和智慧的光芒,让她变得无比夺目。他听着她条理分明地阐述设计理念,引经据典,侃侃而谈,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骄傲,有后悔,更有难以言喻的失落。这样一个美好的女人,曾经属于他,却被他弄丢了。

评审结果当场宣布,“拾光”工作室力压多家大公司,成功中标!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顾言蹊和团队成员们激动地拥抱在一起,秦朗更是高兴地直接抱起了她转了个圈。

盛世杰看着这一幕,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他站起身,想过去道贺,却见顾言蹊已经被祝贺的人群团团围住。她笑容灿烂,甚至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最终没有上前,默默地离开了会场。坐在回公司的车里,他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顾言蹊已经飞到了更高更远的地方,那里再也没有他的位置。

(12)

中标市政府项目后,“拾光”工作室的发展步入了快车道,规模扩大了不少,也吸引了更多优秀的人才。顾言蹊越来越忙,但忙得充实而快乐。

期间,她偶尔会从林薇那里听到一些关于盛世杰的消息。听说他和苏晚晴并没有在一起,苏家的项目合作结束后,两人的交集就少了很多。听说他变得比以前更沉默寡言,工作起来像个机器,几乎住在了公司。

林薇唏嘘道:“看来盛总这是后悔了啊。言蹊,你说他会不会哪天幡然醒悟,来个浪子回头,重新追求你?”

顾言蹊正在画设计图,头也没抬,语气平淡:“薇薇,好马不吃回头草。而且,我这片草原,早就不是他喜欢的那一款了。”她的语气里没有怨恨,也没有留恋,只有一种彻底放下的释然。

日子平静地流淌。直到有一天,顾言蹊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是盛家老宅打来的,管家语气焦急地告诉她,盛老爷子突发心脏病住院了,情况不太好,老爷子昏迷前迷迷糊糊地念了几声她的名字。

顾言蹊愣住了。盛老爷子是盛家唯一一个在那段婚姻里给过她些许温暖和尊重的长辈。虽然和盛世杰离婚了,但于情于理,她都该去看望一下。

她请了假,买了果篮和鲜花,匆匆赶往医院。VIP病房外,她看到了守在那里的盛世杰。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手臂上,领带也有些松垮。

看到顾言蹊,他明显怔住了,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和难以置信,随即又变得复杂:“你……你怎么来了?”

“听说老爷子病了,我来看看。”顾言蹊语气疏离而客气,“老爷子情况怎么样?”

“刚做完手术,暂时脱离危险了,但还在昏迷。”盛世杰的声音有些沙哑,“谢谢你能来。”

顾言蹊点点头:“那我进去看看老爷子。”

她轻轻推开病房门,将鲜花插在床头的花瓶里,安静地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昏迷中的老人。老人脸色苍白,呼吸微弱,看起来比上次见时苍老了许多。她心里有些发酸,默默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轻声告辞。

她走出病房,盛世杰还等在外面。

“要走了吗?”他问。

“嗯,工作室还有事。”顾言蹊点点头。

“我送你。”盛世杰下意识地说。

“不用了,谢谢。我开车来的。”顾言蹊礼貌地拒绝,转身就要离开。

“言蹊!”盛世杰忍不住叫住她。

顾言蹊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盛世杰看着她的背影,喉结滚动了一下,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却只化作一句干涩的:“……对不起。”

顾言蹊沉默了几秒,轻轻回了句:“都过去了。”然后,再也没有停留,径直走向电梯间。

盛世杰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电梯门后,那句“都过去了”像一声叹息,轻飘飘的,却彻底为他们的过去画上了句号。她连恨都不愿意恨他了,这才是最彻底的告别。

(13)

一年后,“拾光”工作室主办的“城市记忆”主题设计展盛大开幕。展览汇集了工作室这几年最精彩的作品,吸引了无数业内人士和媒体前来参观,好评如潮。

顾言蹊作为工作室的创始人和设计总监,穿着一身优雅的晚礼服,穿梭在宾客之间,从容应对,言笑晏晏。她是当之无愧的焦点,自信,成熟,散发着成功女性独有的魅力。

秦朗一直跟在她身边,眼神里的爱慕和骄傲几乎要溢出来。在展览的最高潮,灯光聚焦,音乐舒缓下来,秦朗忽然拿过主持人的话筒,走到了展厅中央。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好奇地看着他。

秦朗深吸一口气,目光深情地望向不远处有些错愕的顾言蹊。

“各位,抱歉打扰大家几分钟。今天,在这个对我们工作室、对言蹊都具有特殊意义的日子里,我想做一件我早就想做的事情。”

他走到顾言蹊面前,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设计简约而璀璨的钻戒。

展厅里顿时响起一阵小小的惊呼和兴奋的低语。

“言蹊,”秦朗的声音有些紧张,但无比真诚,“我们相识于微时,我看着你一步步挣脱束缚,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我钦佩你的坚强,欣赏你的才华,更心疼你过往的经历。我想陪你走完余生,给你所有的尊重、理解和支持,让你永远像现在这样快乐、自由。嫁给我,好吗?”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顾言蹊身上。闪光灯不停闪烁。

顾言蹊看着跪在面前的秦朗,看着他眼中清晰可见的紧张和期待,心中涌起一阵暖流。这一年多来,是秦朗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在她遇到困难时鼎力相助,在她取得成就时真心喝彩。他细心、体贴,尊重她的所有决定。

她并不是毫无感觉。只是上一段婚姻的阴影让她对踏入一段新的关系格外谨慎。而现在,看着秦朗,看着周围祝福的目光,她忽然觉得,也许可以试着再次相信爱情。

她脸上缓缓绽放出一个温暖而幸福的笑容,在众人的注视下,轻轻点了点头,伸出了自己的手:“好。”

巨大的欢呼声和掌声瞬间淹没了整个展厅。秦朗激动得手都有些抖,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然后起身紧紧拥抱了她。

在不远处展厅的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一个高大的身影静静伫立着。盛世杰看着眼前那幸福的一幕,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蔓延开来。

他是受邀而来的。他知道“拾光”工作室今天办展,鬼使神差地就来了。他想看看她过得怎么样。他看到了,她过得很好,比和他在一起时好一千倍、一万倍。她找到了真正爱她、尊重她的人。

他应该为她高兴的。可为什么心会这么痛?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默默转身,悄然离开了喧闹的展厅,将身后的欢声笑语和璀璨灯光,彻底隔绝。外面的夜风吹在他脸上,冰凉一片。他抬头望着这座城市冰冷的夜空,终于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是一辈子。

(14)

又是半年过去。

顾言蹊和秦朗的婚礼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海边小教堂举行。规模不大,只邀请了最亲近的家人和朋友,温馨而浪漫。

顾言蹊穿着简洁大方的婚纱,挽着秦朗的手臂,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林薇作为伴娘,在一旁感动得直掉眼泪。

仪式结束后,新人和亲友们在草坪上拍照、聊天。这时,一个快递员模样的年轻人捧着一个巨大的、包装精美的礼盒走了过来。

“请问哪位是顾言蹊小姐?有一位盛先生委托送来的新婚礼物。”

热闹的气氛微微一滞。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顾言蹊。

顾言蹊也有些意外。她走过去,签收了礼物。礼盒很沉,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尊晶莹剔透的水晶雕塑,雕刻的是一对展翅欲飞的翅膀,造型优美流畅,寓意极好。雕塑底座下压着一张卡片。

顾言蹊拿起卡片打开,上面只有一行刚劲有力的字,是盛世杰的笔迹:

“祝你翱翔天际,永获自由。——盛”

没有署名,没有落款,只有这短短的一句祝福。

顾言蹊拿着卡片,看着那尊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水晶翅膀,心情有些复杂。最终,她释然地笑了笑,对秦朗说:“很漂亮的礼物,收起来吧。”

秦朗点点头,体贴地没有多问,让人将礼物妥善收好。

这份礼物,像是一个最终的句点,彻底为顾言蹊的过去画上了终止符。没有纠缠,没有打扰,只有一句迟来的、或许发自真心的祝福。

她转过头,看向身边笑容温暖的秦朗,挽住他的手臂,轻声道:“走吧,客人还在等我们。”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媚。未来的路还很长,但这一次,她紧紧握着的是幸福的手。

(15)

时光荏苒,三年后。

顾言蹊和秦朗的“拾光”设计工作室已经发展成为国内顶尖的设计公司,总部也搬到了更大的写字楼。顾言蹊不仅在设计领域屡获大奖,还开始涉足设计教育,在大学里担任客座教授,分享她的理念和经验。

她活成了真正的大女主,事业有成,家庭幸福。她和秦朗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小名叫做“暖暖”。

偶尔,她会在财经新闻上看到关于盛世杰的报道。盛氏集团在他的带领下,规模不断扩大,但他似乎更加专注于工作,感情方面一直空白,被称为商界最钻石的王老五。有媒体揣测他旧情难忘,也有传言说他和某位名门千金交往,但都未有实证。

顾言蹊看到这些新闻时,内心已毫无波澜。就像看一个陌生人的故事。那段短暂的、充满委屈和压抑的婚姻,早已被她封存在记忆的角落,蒙上了灰尘,再也不会去触碰。

对她而言,那只是一段走错了路的过往。庆幸的是,她及时止损,勇敢地走了出来,靠自己的双手和智慧,搏杀出了属于自己的广阔天地,也收获了真正的爱与尊重。

周末,她带着女儿暖暖在公园里晒太阳。暖暖摇摇晃晃地学着走路,秦朗在一旁紧张地护着,嘴里不停地喊着:“暖暖慢点,小心摔跤。”

顾言蹊坐在长椅上,看着父女俩嬉笑的温馨画面,脸上洋溢着满足而平和的笑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她身上跳跃着光斑,温暖而宁静。

她拿出手机,拍下父女俩玩闹的瞬间,发了个朋友圈,配文很简单:“岁月静好,当下即所有。”

很快,下面堆满了朋友的点赞和祝福。

她放下手机,深吸一口带着青草芳香的空气,感觉整个人都被幸福填得满满的。

过去的,早已过去。未来的,尽是美好。

她终于彻底打赢了那场属于自己的、最漂亮的翻身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