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心收留落魄的亲戚,他却偷走传家宝,十年后他在街上拦我的车
发布时间:2025-06-10 02:11 浏览量:2
(文章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有艺术加工成分,部分情节均属虚构,请勿较真,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故事中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这辈子,做过最亏本的买卖,就是收留一个亲戚。
十年了,他偷走的东西,至今想起来心还在滴血。
可就在上周,他拦住了我的车,说的话却让我当场愣住。
他说,哥,我当年偷你的东西,是为了救你的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忘恩负E的小偷,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变成一个舍己为人的“恩人”?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的名字叫 闻人翊,生活在一座不大不小的北方城市。
“闻人”这个姓,说实话,有点特别,很多人第一次听到,总要多问一句是哪两个字。
我常常开玩笑说,就是“听闻那人”的意思,或许我们祖上就是个爱听故事、也爱讲故事的人吧。
我自己没什么大出息,年轻时在国营厂里当工人,后来厂子效益不好,我赶在下岗潮之前,揣着几年的积蓄,下海扑腾了几年。
承蒙老天爷赏饭吃,靠着一股子实在劲儿,我的建材生意慢慢走上了正轨。
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在零五年那会儿,也算是有车有房,老婆孩子热炕头,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我的妻子叫 苏晚晴,人如其名,性格温柔,像傍晚时分的晴空,总能给人一种安心的温暖。
我们有个儿子,叫 闻人谦,那年才八岁,虎头虎脑的,正是淘气的年纪。
我们一家三口的生活,就像一幅淡淡的水墨画,宁静而祥和。
直到那年夏天,一个人的出现,彻底搅乱了这池春水。
他叫 米青禾。
他是我母亲那边论起来的一个远房亲戚,具体有多远,我也说不清,大概就是我得管他奶奶叫声“表姑”的那种关系。
我对这个名字的印象,只停留在母亲偶尔的念叨里。
说起老家那个穷山沟,总会叹息着说一句:“你那个青禾弟弟,命苦啊。”
怎么个苦法呢?
据说他爹妈走得早,是跟着奶奶长大的。
家里穷得叮当响,一年到头吃不上几顿白面。
我母亲心善,早年还接济过他们,后来我们搬到城里,联系也就渐渐淡了。
我从没想过,这个只存在于母亲口中的“米青禾”,会活生生地出现在我面前。
那天下午,我刚从工地回来,一身的灰尘,累得只想躺下。
一进家门,就看到客厅的沙发上,拘谨地坐着一个年轻人。
他大概二十出生的年纪,瘦得像根高粱秆,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干农活晒的。
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袖口都磨破了,脚上的一双解放鞋,鞋面上沾满了干涸的泥点。
他身前放着一个破旧的帆布包,因为塞得太满,拉链都崩开了一道口子。
看到我进门,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双手紧张地在裤子上搓来搓去,低着头,不敢看我。
妻子 苏晚晴 从厨房里端着一盘西瓜出来,看到我,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她朝那个年轻人努了努嘴,对我小声说:“你家的亲戚,从老家找来的。”
我当时就愣了,我家的亲戚?我怎么不认识?
还是 苏晚晴 提醒我,我才猛地想起来。
“你是……青禾?”我试探着问。
他这才抬起头,露出一张既陌生又带着几分憨厚的脸,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挤出一声比蚊子还小的:“翊……翊哥。”
这一声“哥”,叫得我心里五味杂陈。
我让他坐,他却像屁股底下有钉子一样,只敢坐个沙发边。
我给他递西瓜,他连连摆手,说“不渴,不渴”。
那拘谨又惶恐的样子,让我心里一阵发酸。
这不就是二十年前的我吗?
当年我刚进城,不也是这副模样,看什么都新鲜,看谁都害怕,生怕给别人添了麻烦。
人心都是肉长的,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哪还能硬得起心肠?
晚饭的时候,我特意让 苏晚晴 多做了几个菜。
米青禾 像是饿了几天一样,捧着碗,头都不抬,呼噜呼噜地扒拉着米饭。
苏晚晴 不停地给他夹菜,他的碗里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他也不说话,就是吃。
我八岁的儿子 闻人谦 瞪着好奇的大眼睛,盯着他看了半天,然后悄悄凑到我耳边说:“爸爸,这个哥哥是饿死鬼投胎吗?”
我瞪了儿子一眼,但在心里,却也认同了这句话。
这孩子,得是饿了多久,才能吃成这个样子?
一顿饭下来,三大碗米饭,桌上的菜被他扫荡了将近一半。
吃完饭,他才好像活了过来,话也多了一点。
他告诉我,奶奶前两年过世了,他一个人在老家守着几亩薄田,实在活不下去,听村里人说我在城里混得不错,就揣着几十块钱,扒了三天两夜的火车,一路打听着找了过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着一种光,一种对未来充满希望,又带着点不确定的光。
他说:“翊哥,我不要你白养着,我能吃苦,啥活都能干!只要给口饭吃就行!”
看着他那张被生活磋磨得毫无光彩,却又努力挤出希望的脸,我心软了。
我当即拍板,对他说:“行,以后你就住这儿,就把这当自己家。明天我带你去我公司,先跟着工地的老师傅学学手艺。”
米青禾 激动得“扑通”一声就要给我跪下,被我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我扶着他,郑重地告诉他:“咱们是亲戚,相互帮衬是应该的。但有句话我说在前面,人可以穷,但志不能短。在我这儿,只要你肯干,我保证你吃穿不愁,还能学到一技之长。但你要是敢动什么歪心思,别怪我这个当哥的不认情面!”
他把头点得像捣蒜一样,眼睛红红的,哽咽着说:“哥,你放心!我米青禾要是做出对不起你的事,就让我天打雷劈!”
那时候的他,是多么的真诚。
那时候的我,又是多么的相信他。
可谁能想到,这句誓言,在不久的将来,会变成一个多么讽刺的笑话?
苏晚晴 其实一开始是不同意的。
那天晚上,我们躺在床上,她就忧心忡忡地对我说:“闻人翊,你这人心太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么个不明底细的远房亲戚,你就敢往家里领?万一他要是手脚不干净,或者是个惹事精,那不是引狼入室吗?”
我当时正被自己“仗义疏财”的英雄气概感动着,哪里听得进这些。
我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晚晴,你想多了。他一个山里娃,能有什么坏心眼?再说了,他是我亲戚,眼睁睁看着他走投无路,我能不管吗?传出去,人家不得戳我闻人-翊的脊梁骨?”
“再说了,多个劳动力,还能帮我分担点,有什么不好?”我反问道。
苏晚晴 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她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嘴上反对,但第二天还是早早起来,去集市上给 米青禾 买了几身新衣服,又把家里空着的那间小屋收拾得干干净净。
就这样,米青禾 在我家住了下来。
起初的那段日子,一切都美好得像电影一样。
米青禾 确实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能吃苦,肯卖力。
我把他安排在我公司的一个建筑工地上,跟着一个姓王的老师傅学水电。
工地上的活又脏又累,但他从来不叫苦。
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跟着工人一起去工地,晚上天黑了才回来,回来之后,还抢着帮 苏晚晴 干家务。
拖地,洗碗,什么活都干。
他嘴也甜,一口一个“哥”,一口一个“嫂子”,叫得我和 苏晚晴 心里都暖洋洋的。
他对我的儿子 闻人谦 也特别好。
闻人谦 那时候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我有时候忙起来,根本顾不上他。
米青禾 就像个大哥哥一样,陪他玩,给他讲山里的故事,甚至还用麦秆给他编了好多栩栩如生的小动物。
闻人谦 特别喜欢他,整天“青禾叔叔”、“青禾叔叔”地跟在他屁股后面。
看着家里这其乐融融的景象,我得意地对 苏晚晴 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青禾这孩子,多好啊。咱们这算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苏晚晴 看着院子里,米青禾 正背着 闻人谦 玩“骑大马”,儿子清脆的笑声传出老远。
她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说:“嗯,希望是我多心了。”
连最谨慎的 苏晚晴 都被他打动了,我更是对他推心置腹,完完全全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
我每个月给他开的工资,比工地上的学徒工高出一截。
看他没手机不方便,我花了小一千块钱,给他买了个当时最时兴的翻盖手机。
逢年过节,我还带着他一起去商场,给他置办新衣服。
我们一家人出去吃饭,K歌,旅游,从来都少不了他。
我毫无保留地向他展示了城市生活的繁华和美好,也毫无保留地信任他。
我甚至把我最珍贵的东西,都拿出来给他看过。
那是我家的传家宝,一块清代的和田玉佩。
这块玉佩是我爷爷传给我父亲,我父亲又传给我的。
玉的质地算不上顶级,雕工也只是中规中矩的“竹报平安”图样,但它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我爷爷说,这块玉佩是太爷爷传下来的,是我们闻人家的“护身符”,能保佑子孙平安顺遂。
它温润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祖辈的体温,是我对家族,对根脉最深沉的寄托。
除了 苏晚晴,我从没让外人碰过它。
但那天喝了点酒,或许是 米青禾 那段时间的表现太让我满意了,我一高兴,就把他拉到我书房,打开了抽屉最里层的那个红木盒子。
我把那块用红色绸布包裹着的玉佩,小心翼翼地递到他手里。
我借着酒劲,跟他讲这块玉佩的来历,讲我们闻人家的祖上曾经也是个小有声望的读书人,讲这块玉佩如何承载着我们家族的希望和祝福。
米青禾 捧着那块玉佩,眼睛瞪得老大。
灯光下,那块温润的古玉散发着柔和的光泽,他的脸上满是惊叹和羡慕。
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才恋恋不舍地还给我。
他咂着嘴说:“哥,这玩意儿肯定很值钱吧?”
我笑了笑,摇了摇头说:“它值不值钱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是个念想,是我们家的根。以后,我是要把它传给小谦的。”
米青禾 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眼神里却闪过一丝我当时没能读懂的复杂光芒。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从那一刻起,贪婪的种子,就已经在他心里悄悄发了芽。
你们说,是不是我太爱炫耀了?是不是从一开始,我就不该让他看到这块玉?
转折发生在大约半年后。
我发现,米青禾 变了。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每天下班就准时回家。
他开始隔三差五地找借口晚归,有时候甚至彻夜不回。
问他去哪了,他就支支吾吾地说是跟工友去网吧打游戏了。
他的花销也越来越大。
刚发的工资,没几天就花光了,然后就找各种理由跟我借钱。
今天说老家亲戚生病,明天说朋友急用,后天又说看上了一件新衣服。
一开始,我没多想,觉得年轻人爱玩,花钱大手大脚也正常。
但次数多了,我就感觉不对劲了。
苏晚晴 又一次提醒我:“闻人翊,你该管管你那个好弟弟了。我听小区的张姐说,好几次看到他跟一些不三不四的小混混在咱们小区门口的烧烤摊喝酒,还大声嚷嚷,影响很不好。”
我心里“咯噔”一下。
找了个机会,我把 米青禾 叫到书房,想跟他好好谈谈。
可还没等我开口,他就一脸不耐烦地说:“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就是怕我学坏吗?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城里不比咱们山沟,不多交几个朋友,以后怎么混得开?”
他说话的语气,那种理所当然的油滑,让我感到一阵陌生。
这还是那个当初在我家吃饭都不敢抬头,说话都哆嗦的 米青禾 吗?
我压着火气,语重心长地劝他:“青禾,交朋友我不反对,但你要分得清好坏。那些小混混,除了吃喝玩乐,能教你什么好?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踏踏实实学好手艺,将来凭自己的本事吃饭,那才叫有出息!”
他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学手艺?累死累活一个月才挣几个钱?还不够人家一顿饭钱。”
他的声音很小,但我还是听见了。
那一刻,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起,瞬间传遍全身。
我知道,米青禾 的心,已经野了。
城市的灯红酒绿,已经迷住了他的眼,让他忘记了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也忘记了他当初对我的承诺。
从那次谈话之后,我们的关系就变得很微妙。
他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我,我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
他不再叫我“哥”,也不再叫 苏晚晴 “嫂子”,而是直呼我们的名字。
他甚至开始当着我的面,对 苏晚晴 的劝告冷嘲热讽。
有一次,苏晚晴 看他换下来的衣服没洗,就说了他一句:“青禾,你也是大人了,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
他直接把手里的游戏机一摔,吼道:“我天天在工地上累得跟狗一样,回来洗件衣服怎么了?你们家是缺洗衣机还是缺保姆了?”
苏晚晴 被他吼得眼圈都红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的鼻子骂道:“米青禾!你给我滚!我们家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他发那么大的火。
他梗着脖子,跟我对视了几秒钟,然后“哼”了一声,摔门而去。
那天晚上,他一夜未归。
第二天,却又像没事人一样地回来了,还破天荒地给 苏晚晴 道了歉。
看着他那副“幡然悔悟”的样子,我又心软了。
我觉得,他可能只是一时糊涂,年轻人嘛,谁还没个犯浑的时候?
现在想来,我真是天底下最愚蠢的滥好人。
我一次又一次地原谅,换来的,却是他精心策划的,最致命的一击。
那一天,我永远也忘不了。
是二零零六年的十月十二号,一个星期五。
那天对我来说,至关重要。
我通过一个朋友,搭上了一个来自南方的,做房地产的大老板。
那个老板准备在我们市开发一个大型楼盘,正在考察本地的建材供应商。
如果能拿下这个单子,我的公司就能上一个大台阶。
为了这一天,我准备了整整一个月。
我把公司所有的资料都整理得清清楚楚,把最好的样品都摆在了办公室。
约好下午三点,老板的团队会来我的公司考察。
可偏偏就在那天早上,意外发生了。
我儿子 闻人谦 突然发起了高烧,体温一度飙到四十度,还伴随着抽搐。
我和 苏晚晴 吓坏了,抱起孩子就往医院冲。
出门的时候,我急得团团转,家里的门都忘了锁。
米青禾 那天正好没去工地,他说他有点不舒服,想在家休息。
看到我们慌张的样子,他还“好心”地追出来说:“哥,嫂子,你们快去医院吧,家里有我呢,放心吧!”
当时的我,满心都是儿子的病情,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说了声“家里就交给你了”,就匆匆忙忙地开车走了。
我怎么也想不到,我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对我家下了手。
在医院里,经过一番手忙脚乱的抢救,闻人谦 的高烧总算是退了,情况也稳定了下来。
医生说是急性肺炎,需要住院观察。
我和 苏晚晴 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
安顿好儿子,我看了看表,已经快下午两点了。
我心里惦记着下午的合同,就跟 苏晚晴 说,让她在医院陪着儿子,我得赶紧回公司一趟。
苏晚晴 点了点头,嘱咐我路上开车小心。
我火急火燎地赶回家,想拿上给客户准备的茶叶和一些文件。
可当我推开家门的那一刻,我傻眼了。
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衣柜的门大开着,衣服被扔了一地。
我的书房更是重灾区,书架上的书被扒拉得横七竖八,抽屉全都被拉了出来,里面的东西洒得到处都是。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发疯似的冲到那个专门放传家宝的抽屉前。
抽屉的锁,已经被暴力撬开了。
里面那个红木盒子还在,但当我颤抖着手打开它时,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盒子里空空如也。
那块我视若珍宝,承载着我们闻人家几代人念想的和田玉佩,不见了!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瘫坐在地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
除了玉佩,抽屉里我还放了大概两万块钱的备用现金,也一并不翼而飞。
米青禾 呢?
他人也不见了。
我冲进他的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只有 苏晚晴 给他买的那些新衣服,被他嫌弃地扔在床上,他只带走了自己来时那个破旧的帆布包。
桌子上,还放着我给他买的那个翻盖手机,屏幕上有一道长长的裂痕。
很显然,他把它砸了。
他把所有的后路,都断得干干净净。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他精心策划好的。
他所谓的“不舒服”,他所谓的“帮忙看家”,全都是谎言!
他就是趁着我们家最混乱,最没有防备的时候,露出了他最贪婪,最丑恶的獠牙!
愤怒,羞辱,心痛……各种情绪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在屋子里疯狂地咆哮,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我恨!我恨我自己有眼无珠,引狼入室!
我恨我自己愚蠢透顶,一次又一次地相信一个骗子!
更让我心痛的,不是那两万块钱,而是那块玉佩。
那不仅仅是一块玉啊,那是我们家的根,是我们家的魂!
是我爷爷临终前,颤颤巍巍地交到我手里的嘱托!
是我答应过父亲,要好好保管,将来传给我儿子的念想!
现在,全都没了。
被我最信任的“好弟弟”,偷走了。
这种感觉,比有人拿刀在我心上剜了一刀还要疼。
那是一种信念崩塌的绝望。
苏晚晴 打电话来,问我怎么还没回医院。
我握着电话,泣不成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晚晴 感觉不对劲,在电话那头急得不行。
等她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她在电话那头也沉默了。
过了很久,她才用一种无比疲惫的声音说:“闻人翊,报警吧。”
警察来了,做了笔录,拍了照,然后告诉我,这种熟人作案,携款潜逃的案子,最难破。
因为 米青禾 对我们家的情况了如指掌,他有足够的时间计划逃跑路线。
而且他一个山里出来的人,没有身份证,没有银行卡,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想找他,无异于大海捞针。
警察的话,让我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下午三点,那个南方大老板的电话准时打了过来。
我握着电话,听着对方客气地询问我准备得怎么样了,我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像是塞满了一团浆糊。
最后,我只能沙哑着嗓子,跟对方说家里出了急事,今天的会面取消。
对方很客气地表示理解,但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这个机会,已经永远地失去了。
那一天,我同时失去了三样东西:我最重要的传家宝,一个我曾经寄予厚望的生意,以及我对人性的最后一点信任。
从那以后,我像变了一个人。
我变得沉默寡言,变得多疑,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我和 苏晚晴 的关系,也因为这件事,一度降到了冰点。
我们虽然没有争吵,但那种压抑的沉默,比争吵更伤人。
我知道,她在心里怪我。
怪我的刚愎自用,怪我的“烂好心”。
我也在心里怪我自己。
如果我当初听了她的劝告,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结局?
我们家很长一段时间,都笼罩在一种阴郁的氛围里。
儿子 闻人谦 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活泼爱笑,好几次,他都小心翼翼地问我:“爸爸,青禾叔叔去哪了?他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难道要我告诉他,你最喜欢的那个青禾叔叔,是个小偷,是个骗子,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吗?
我做不到。
我只能摸着他的头,跟他说:“青禾叔叔回老家了,他家里有事。”
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虽然这剂药,苦涩无比。
日子还要继续过。
为了这个家,我必须重新振作起来。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生意上,起早贪黑,拼命工作。
或许是老天爷可怜我,也或许是我那股不要命的劲头起了作用,我的生意在经历了一段低谷之后,竟然奇迹般地慢慢好了起来。
几年后,我甚至比以前做得更大了。
我们换了更大的房子,买了更好的车。
儿子 闻人谦 也争气,考上了省里最好的高中,后来又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名牌大学。
苏晚晴 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
我们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甚至比以前更好。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里,始终有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
那个伤口的名字,叫 米青禾。
十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想起他。
我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打开那个空空如也的红木盒子,一坐就是一整夜。
我一遍又一遍地回想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我想不通,我真的想不通。
我对他那么好,掏心掏肺,仁至义尽。
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难道就为了那两万块钱?为了那块他根本不知道价值的玉佩?
难道人与人之间的情义,在他眼里,就真的这么一文不值吗?
这个问题,像一根毒刺,在我心里扎了整整十年。
我以为,这个谜底,我这辈子都无法解开了。
我以为,我会带着这个遗憾和恨意,一直到老。
直到上个星期。
那天我刚和客户谈完一个项目,开车回家。
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的车堵得像一条长龙。
我就那么百无聊赖地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行色匆匆的人群。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冲到了我的车头前,张开双臂,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吓了一跳,猛地踩下刹车。
轮胎和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我正要探出头去骂人,却在看清那人脸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虽然他比十年前苍老了很多,头发白了大半,脸上布满了风霜的刻痕,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是他!
是那个化成灰我都认得的 米-青-禾!
十年的时间,像一把杀猪刀,把他雕刻成了一个我完全陌生的中年男人。
唯一没变的,是他那双眼睛。
此刻,那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里面充满了愧疚,痛苦,还有一丝……祈求?
我的血液,在瞬间冲上了头顶。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
这个我恨了十年,找了十年的男人,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推开车门,冲了下去。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死死地抵在车头上,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米青禾!你还敢回来!”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恨意。
周围的车辆开始不耐烦地鸣笛,路边的行人也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但他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他任由我抓着,不反抗,也不辩解,只是用那双通红的眼睛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哥……我对不起你……哥……”
“别叫我哥!我没你这样的弟弟!”我怒吼着,一拳就要砸下去。
可就在我的拳头即将落到他脸上的那一刻,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举到了我面前。
那是一个用红色绸布包裹着的小包,布料已经磨得起了毛边,但看得出来,被保存得很好。
我的心,猛地一颤。
那个包裹,我太熟悉了。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停在了半空中。
米青禾 看着我,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他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哥,我们找个地方,你听我解释,求你了……就五分钟,你听我解释完,你要打要骂,要我去坐牢,我都认了!”
看着他那副样子,看着他手里那个熟悉的包裹,我心里的怒火,竟然被一种巨大的困惑所取代。
他想解释什么?
一个贼,一个忘恩负E的白眼狼,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最终,理智战胜了冲动。
我松开他,把他推上车,一脚油门,开到了附近一个僻静的公园。
我们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下,相顾无言。
良久,我才冷冷地开口:“说吧,我倒想听听,你能编出什么花来。”
米青禾 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没有看我,而是看着远处的天空,缓缓地开了口。
而他接下来说的话,彻底颠覆了我十年的认知,让我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哥,你还记得当年,你准备签合同的那个南方老板吗?”他问。
我皱了下眉,点了点头。这件事,我怎么可能忘记。
“那个生意,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米青禾 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沙哑。
他告诉我,当年在工地上,他无意中认识了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我生意上的死对头,一个姓 费,单名一个 立 的老板。
这个 费立,跟我做的是同一种生意,因为我抢了他好几个客户,一直对我怀恨在心,总想找机会整垮我。
费立 看 米青禾 是我身边的人,又看出他心思活络,爱慕虚荣,就主动接近他,带他吃喝玩乐,给了他不少好处。
米青禾 很快就被这个老奸巨猾的 费立 收买了。
那个所谓的南方大老板,其实就是 费立 找来的托儿。
他们的目的,根本不是跟我签合同,而是想利用考察的机会,在我公司的仓库里,偷偷放一批违禁的建筑材料。
然后再找人举报,让我身败名裂,甚至锒铛入狱。
“费立 当时给了我一万块钱,让我配合他。事成之后,再给我五万。”米青禾 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哥,我承认,我当时鬼迷心窍了。我太想赚钱了,我想摆脱贫穷,我想在城里立足……我答应了他。”
听到这里,我的拳头又一次攥紧了。
原来,这一切的背后,竟然还有这么一个恶毒的阴谋!
“可是……可是到了最后关头,我后悔了。”米青禾 的声音开始颤抖,“就在你们去医院的前一天晚上,我听到了 费立 和他手下的通话。我才知道,他们不只是想让你破产,他们是想让你去坐牢!他们连举报的人都找好了,就等我这边一动手!”
“哥,我虽然混蛋,虽然贪财,可我不是没有良心!你和嫂子待我那么好,把我当亲弟弟一样,我怎么能……怎么能做出那种猪狗不如的事情?”
“我一晚上没睡,我想去告诉你,可我不敢!我拿了 费立 的钱,我就是帮凶,我说了,他不会放过我,你可能也不会相信我。我更怕打草惊蛇,他们会用更毒的法子对付你。”
“我当时真的要疯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那个时候,我想到了你书房里的那块玉佩。”
米青禾 转过头,看着我,眼睛里满是血丝。
“哥,我知道那块玉佩是你的命根子。我想,如果我偷了玉佩和家里的钱跑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都会集中在我这个‘小偷’身上。你会恨我,会报警抓我,你会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找我这件事上。这样一来,费立 的阴谋,可能就会因为你的‘家庭变故’而被暂时搁置,甚至……被你忽略过去。”
“我知道这样做很自私,很混蛋。这等于是拿你的心头肉,去换你的平安。我把你对我的好,当成了算计你的筹码。可是哥,我当时真的想不到别的办法了。我只能用这种最笨,最伤你的方式,来提醒你,来保护你。”
“所以,那天早上,看到小谦生病,看到你们匆匆忙忙地出门,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我狠下心,制造了那场盗窃案。我拿走了玉佩和现金,砸了手机,然后就跑了。”
他说完,低下了头,肩膀剧烈地抽动着。
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石像。
我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米-青-禾 的这番话,就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我心里炸开了花。
偷走传家宝,是为了保护我?
忘恩负义的背后,是忍辱负重的守护?
这……这怎么可能?这听起来也太离奇,太像编造的故事了!
可是,他说的那些细节,却又和我记忆中的某些片段,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我记得,那个叫 费立 的人,确实是我的死对头。
而且就在我“家遭不幸”,生意搞砸之后没几年,我就听说,那个 费立 因为偷工减料,搞出了重大的安全事故,最后公司破产,人也进去了。
如果 米青禾 说的是真的,那么当年,如果不是他那场拙劣的“盗窃”,我很有可能,就已经掉进了 费立 设计的陷阱里。
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看着眼前这个痛哭流涕的男人,心里的恨意,正在一点一点地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和震撼。
他打开那个红色的绸布包,把那块温润的玉佩,重新放回了我的手里。
“哥,这十年,我没有一天睡过安稳觉。我去了很多地方,打过黑工,捡过垃圾,吃尽了苦头。但我从来没想过要把这块玉佩卖掉。我每天晚上都会把它拿出来看看,就好像看到了你和嫂子,还有小谦。它比我的命都重要。”
“我一直不敢回来,我怕 费立 报复我,也怕你不会原谅我。直到前两年,我才从老乡那里听说,费立 倒台了。我才敢回来,我想把玉佩还给你,想亲口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他抬起手,撸起袖子,我看到他的胳膊上,有一道又长又狰狞的伤疤。
他说:“这是当年我跑了之后,费立 的人找到我,留下的。他们逼问我你的玉佩在哪里,我死都没说。”
我伸出手,颤抖地抚摸着那块失而复得的玉佩。
玉佩还是那么温润,那么熟悉,仿佛这十年的光阴,从未在它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可是,握着它的我,和眼前这个还给我玉佩的他,却都已经被岁月,被命运,折磨得面目全非。
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还能恨他吗?
一个为了保护我,不惜背负十年骂名,忍受十年颠沛流离的人。
一个在最危险的时候,都没有放弃我的传家宝,把它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的人。
我还有什么资格去恨他?
我的眼泪,终于决堤了。
我这个快五十岁的男人,在那个午后,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我哭我失去的十年,哭我错怪的十年,也哭我们这段被命运捉弄得支离破碎的兄弟情。
我打电话给 苏晚晴,让她过来。
当 苏晚晴 赶到,看到我和 米青禾 两个大男人抱头痛哭的样子,她什么都明白了。
她没有说一句责备的话,只是走上前,轻轻地拍了拍 米青禾 的后背,红着眼圈说:
“青禾,别哭了。当年的事,都过去了。”
“回家吧,嫂子给你包饺子吃。”
“回家。”
多么简单,又多么温暖的两个字。
米青禾 抬起头,看着 苏晚晴,又看了看我,终于,嚎啕大哭,哭得像个迷路了十年,终于找到家的孩子。
我们把 米青禾 带回了家。
那块和田玉佩,被我重新放回了书房的红木盒子里。灯光下,它散发出的光泽,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暖,都要明亮。
我原谅了 米青禾,也接纳了他。我让他住在了家里,并在我的公司里,给他安排了一个轻松的职位。我想用我的余生,去弥补这十年来,命运对他犯下的错。
我们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夏天,充满了温情和希望。
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握着那块失而复得的玉佩,心里却总是会泛起一丝复杂的波澜。
我感激 米青禾,是他用一种极端的方式,保全了我和我的家庭。从这个角度看,他是我闻人家的恩人。
可我有时又会想,他当年,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吗?为了所谓的“保护”,就可以伤害最信任他的人,就可以 совершить盗窃的行为吗?善意的谎言,和恶意的欺骗,界限到底在哪里?
他用十年的流离失所,洗刷了自己的“罪孽”,换回了我的原谅。这份情义,沉重得让我有些喘不过气。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真的不是非黑即白的。人性,更是复杂到难以用简单的“好”与“坏”去定义。
米青禾 的归来,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人性的幽深,也照出了我内心的挣扎。
亲爱的朋友们,故事讲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想问问大家,如果你是我,面对这样一个“背叛”过你,却又“拯救”了你的亲人,你会选择彻底地原谅,还是会在心里,永远留下一根无法拔出的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