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和离书将我扫地出门,隔天我坐上王府花轿成了他皇婶

发布时间:2025-08-27 16:31  浏览量:1

冰冷刺骨的湖水猛地从口鼻灌入,沈白芷在一阵剧烈的窒息感中睁开了双眼。

眼前不是阴冷的地牢,也不是她临死前那一把捅入心口的、来自亲妹妹的匕首。

是熟悉的厅堂,梨花木的桌案上,摆着一纸“和离书”。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是她爱慕了十年、成婚三年的夫君,当朝探花郎,顾景渊。他面容俊朗,此刻却覆着一层薄冰,眼中满是厌弃。

“沈白芷,签了它。你善妒成性,毫无主母风范,实在不配做我顾家的宗妇。”

在他身侧,一个穿着水绿色罗裙的柔弱女子正低声啜泣,那张与她有七分相似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惊慌与愧疚。是她的庶妹,白薇。

“姐姐,你别怪景渊哥哥,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该与景渊哥哥情难自已……”

一模一样的场景,一字不差的台词。

沈白芷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就是今天,她被他们联手污蔑与人有染,逼着签下和离书,净身出户。而后,她沈家的万贯家财被他们用作晋升之阶,她的父母兄长接连惨死,而她自己,则被白薇囚于地牢,折磨至死。

临死前,白薇笑着告诉她:“姐姐,你真以为顾景渊爱过你吗?他看中的,从来都只是沈家的钱。哦,对了,还有你那尊贵的正妻之位,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名正言顺地坐上去啊。”

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吞噬。

但这一次,沈白芷没有像前世那样哭喊、质问、歇斯底里。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对狗男女,眼底深处是一片死寂的寒潭。

【原来,老天真的给了我一次重来的机会。白薇,顾景渊,前世之债,今生……我必将百倍奉还!】

见她沉默不语,顾景渊的眉头皱得更紧,不耐烦地将和离书推到她面前:“快签!别再耍什么花样,惹人笑话!”

白薇也假惺惺地上前,拉住她的衣袖:“姐姐,你就成全我们吧……”

沈白芷忽然笑了。

那笑容在烛火下显得有些诡异,让顾景渊和白薇同时一愣。

“好啊。”她轻轻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我和离。”

两个字,让厅堂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顾景渊准备好的一肚子训斥都堵在了喉咙里,白薇脸上的泪痕都僵住了。他们设想了她的一百种反应,唯独没有这一种。

沈白芷拿起笔,看都没看上面的内容,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她将和离书往桌上一拍。

砰!

清脆的响声让顾景渊心头一跳。

“和离可以。”沈白芷站起身,目光如刀,缓缓扫过两人,“但我沈白芷嫁入顾家时的十里红妆,一百二十八抬嫁妆,一箱都不能少。明日一早,我要看到我的所有嫁妆原封不动地摆在府门口,否则,我就去京兆府敲鸣冤鼓,告你顾景渊——”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婚内谋夺妻子家产!”**

顾景渊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他没想到,一向温顺得像只猫一样的沈白芷,会突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还句句戳中要害。他确实已经动用了她嫁妆里的一部分去打点关系,若是闹到京兆府……

白薇连忙出来打圆场:“姐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一家人……”

“闭嘴!”沈白芷冷喝一声,目光如利箭般射向她,“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尚未抬进门的妾室,也配跟我谈‘一家人’?顾景渊,我再提醒你一句,我与你尚未正式解除婚契,她现在住在这里,于情于理,都是无媒苟合,不知廉耻!”

“你!”白薇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气得浑身发抖。

沈白芷不再理会他们,转身就走,背影挺得笔直。走到门口,她仿佛想起了什么,回头留下最后一句话:“对了,明日清点嫁妆,我会请官府的人来做个见证。顾探花,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让她作呕的地方。

回到自己的院子,贴身丫鬟半夏急得快哭了:“小姐,您怎么就这么签了?他们分明是欺负人!”

沈白芷的眼神恢复了冷静,她深知,仅仅拿回嫁妆,离开顾家,只是第一步。顾景渊和白薇的手段阴狠毒辣,他们绝不会轻易放过她。前世,她被休弃后,他们立刻散播谣言,说她“不贞不洁”,让她在京城名誉扫地,连回娘家都抬不起头。

【这一世,我不能再坐以待毙。我需要一个靠山,一个……能让顾景渊和白薇,甚至他们背后的人都忌惮的靠山。】

京城之中,谁有这个能力?

她的脑海里飞速地盘算着。皇子,权臣……一个个身影闪过,又被她一一否决。这些人,要么与顾景渊所属的太子一党有牵连,要么就是豺狼虎豹,她凑上去只会死得更快。

忽然,一个被世人遗忘的名字跳入了她的脑海。

**靖王,萧远岑。**

当今圣上的第七子,曾经是大周最惊才绝艳的战神,十五岁上战场,十八岁便以三万兵马大破敌军二十万,被誉为“不败神话”。可惜,三年前,他在一场恶战中双腿被废,从此只能与轮椅为伴,性情也变得暴戾乖张,被圣上厌弃,幽禁在城西那座荒凉的靖王府中,如同一个活死人。

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是个废人,再无翻身之日。

但沈白芷知道,他们都错了。

她从前世的记忆碎片中得知,三年后,太子谋反,宫中大乱,正是这位被所有人瞧不起的“废人”王爷,坐着轮椅,以雷霆之势掌控了京城兵马,平定叛乱,最终登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他的腿,根本没有废!一切都是他为了迷惑敌人,暗中积蓄力量的伪装。

【就是他了。】

一个需要妻子来掩人耳目、打理内宅的落魄王爷。一个需要权势来庇护自己、完成复仇的下堂之妻。

这简直是天作之合。

沈白芷当机立断,对半夏道:“备车,我们去靖王府。”

“什么?”半夏大惊失色,“小姐,那靖王府可是……可是个吃人的地方啊!听说王爷他……”

“听说的,都当不得真。”沈白芷的眼神异常坚定,“半夏,你信我吗?”

看着自家小姐从未有过的坚毅眼神,半夏咬了咬牙,重重点头:“奴婢信!”

……

靖王府果然如传说中一般,破败,萧索。朱漆的大门都斑驳脱落,门前连个像样的守卫都没有,只有一个老态龙钟的门房在打盹。

沈白芷递上拜帖,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才被一个面无表情的侍卫领了进去。

穿过杂草丛生的庭院,她在书房里见到了萧远岑。

男人坐在轮椅上,背对着她,一身玄色衣袍,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着。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也透着一股渊渟岳峙的强大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

“顾夫人大驾光临,有何贵干?”他的声音很冷,像是淬了冰,听不出任何情绪。

沈白芷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民女沈白芷,已非顾夫人。今日前来,是想与王爷做一笔交易。”

萧远岑终于缓缓转动轮椅,露出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俊美到极致的脸,剑眉入鬓,凤眸狭长,鼻梁高挺,只是脸色带着一丝常年不见日光的苍白,眼神更是深邃如古井,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他审视着她,目光锐利如鹰。

“交易?”他嗤笑一声,带着几分嘲弄,“你一个即将被夫家扫地出门的弃妇,有什么资格与本王谈交易?”

沈白芷迎着他迫人的视线,平静地说道:“我能为王爷治好您的腿。”

**话音落下,整个书房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萧远岑眼中的嘲弄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骇人的杀意。一股冰冷的煞气从他身上迸发出来,笼罩了整个房间。

“你是谁派来的?”他一字一顿地问,声音里已经带上了血腥味。他的腿伤是最高机密,除了几个心腹,无人知晓真相。

沈白芷顶着巨大的压力,后背已经渗出冷汗,但面上依旧镇定。

【赌对了,他果然是在伪装。】

“王爷不必紧张,我并非任何人派来的。我只是……略通医术,能看出王爷的腿伤并非无药可救,而是中了一种西域奇毒‘腐筋散’,此毒会让人经脉萎缩,状似残废,但并非不可逆转。”

这番话,是她前世从折磨她的白薇口中无意听到的。当时太子一党弹冠相庆,说靖王这辈子都别想站起来了。

萧远岑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女人,竟然连“腐筋散”都知道!

他沉默了,书房里只剩下烛火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良久,他才再次开口,声音沙哑:“你的条件。”

“我要王爷娶我为妻。”沈白芷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萧远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要嫁给本王这个……废人?”

“王爷不是废人,您是潜龙在渊。”沈白芷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恳切,“民女如今身陷泥潭,需要靖王妃这个身份作为庇护。而王爷您,也需要一位王妃来打理内务,堵住悠悠众口,更完美地扮演您‘落魄王爷’的角色。我们各取所需,是桩双赢的买卖。”

她顿了顿,补充道:“王爷请放心,这只是一场交易。待王爷大事得成,沈白芷愿自请下堂,绝不纠缠。”

萧远岑深深地看着她,这个女人,冷静、聪明、胆大,还知道他最大的秘密。她就像一个谜,突然闯入了他死水一潭的生活。

“好。”他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字,“本王娶你。”

……

第二天,两件大事震惊了整个京城。

第一件,探花郎顾景渊的夫人沈白芷,在被休弃的当日,竟让顾家将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原封不动地抬了出来,绵延了半条街,引来无数人围观。顾景渊和白薇成了全城的笑柄。

第二件,更是惊掉所有人的下巴——靖王萧远岑,那个被遗忘的废人王爷,竟向宫里请旨,要迎娶刚被和离的沈氏女为正妃!

圣旨下得很快,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一个废人和一个弃妇的结合,简直是绝配。

顾景渊在府中听到消息时,气得当场砸了一个名贵的瓷瓶。他本以为沈白芷离开顾家就会走投无路,任他拿捏,没想到她转眼就攀上了皇室!即便是个废人王爷,那也是皇子!他一个探花郎,见了面也得恭恭敬敬地行礼。

白薇更是嫉妒得发狂,凭什么?凭什么那个贱人就算被休了,也能当上王妃?

而此刻,沈白芷已经坐上了前往靖王府的花轿。

没有繁琐的仪式,没有宾客盈门,一切从简。但这顶由王府派来的花轿,以及“靖王妃”这个头衔,已经足够让她摆脱所有的泥沼。

当沈白芷踏入靖王府时,迎接她的是一个空无一人的主院和满地的落叶。她知道,这是萧远岑给她的下马威,也是对她的考验。

她没有丝毫抱怨,挽起袖子,带着半夏,开始一点点地收拾这个如同鬼宅般的王府。

她先是从账本入手,发现王府的账目一塌糊涂,内务府拨下的银两被下人层层克扣,真正用到王爷身上的不足三成。府中下人拉帮结派,阳奉阴违,简直就是个烂摊子。

沈白芷没有急着发作,而是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三天。

三天后,她召集了府中所有下人。

“从今日起,我便是这王府的主母。”她坐在主位上,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知道,你们很多人没把我这个新王妃放在眼里。没关系,我给你们两个选择。”

她拿起一本账册,扔在地上。

“第一,把这些年克扣贪墨的东西,一五一十地给我吐出来,然后自己去管家那里领罚,我可以既往不咎。第二……”她眼神一冷,“负隅顽抗的,我会亲自把你们连同证据,一起送到顺天府大牢。”

管家是个油滑的老头,仗着自己是宫里派来的,根本不把沈白芷放在眼里,嗤笑道:“王妃娘娘,您这话可就严重了。我们这些下人,哪有那个胆子……”

话音未落,沈白芷已经将一叠整理好的罪证甩在他脸上。

“张管家,户部侍郎是你表舅吧?你利用职务之便,将王府采买的差事交给他,以次充好,抬高价格,三年间,共贪墨纹银一万三千两,我这里账目、人证,一应俱全。你是想自己说,还是我帮你去顺天府说?”

张管家的冷汗“刷”地就下来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新王妃,竟然在短短三天之内,就把他的老底查了个一清二楚!

**“来人!将张管家给我绑了,送官!”**

沈白芷一声令下,两个一直隐藏在暗处的王府侍卫立刻现身,将瘫软如泥的张管家拖了下去。

这一手杀鸡儆猴,瞬间震慑了全场。剩下的下人们面面相觑,再也不敢有丝毫轻视,纷纷跪下求饶。

沈白芷雷厉风行地整顿了内务,将所有蛀虫一一拔除,换上了自己信得过的人。不过短短半个月,死气沉沉的靖王府便焕然一新。

而这一切,萧远岑都在暗中看在眼里。

书房内,暗卫“惊蛰”正在向他汇报。

“王爷,王妃……确实是个人才。如今府中上下井井有条,再无懈怠之人。”

萧远岑转动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还要能干。她不仅有胆识,更有手腕。

“她的药,有效果吗?”他淡淡地问。

“回王爷,太医看过药方,说此方虽然剑走偏锋,但确实是解‘腐筋散’的良药。属下已经按王妃的吩咐,为您药浴了七日,您感觉如何?”

萧远岑活动了一下膝盖,那久违的、带着一丝酸麻的暖流正在经脉中缓缓流动。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继续用。”他说,“还有,派人盯着顾家和东宫那边,看看他们有什么动静。”

“是。”惊蛰顿了顿,又道,“王爷,王妃她……似乎开始着手调查三年前您遇袭的旧事了。”

萧远岑的动作一滞,眸色深沉了几分。

……

沈白芷确实在调查。她知道,萧远岑的腿伤绝非意外,而是太子一党的阴谋。想要扳倒他们,就必须找到当年的证据。

但她并不急于求成。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回门。

按照规矩,新妇三日回门。她嫁入王府半月有余,也该回去“看望”一下她的好父亲和好庶母了。

沈家。

沈父沈正德坐在主位上,脸色铁青。旁边,柳姨娘,也就是白薇的生母,正假惺惺地抹着眼泪。

“老爷,您别生气了。大小姐如今是王妃了,不把我们沈家放在眼里也是正常的。”

沈白芷一踏进门,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姨娘说笑了。”她款款走来,对着沈正德福了一福,“父亲安好。女儿前些日子忙于整顿王府内务,未能及时回门,还望父亲恕罪。”

沈正德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回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与顾家和离,转头就嫁给一个废人王爷,你把沈家的脸都丢尽了!”

沈白芷心中一片冰凉。这就是她的父亲,从头到尾,他关心的只有沈家的脸面。前世,她被休弃后,他也是这般指责她,将她关在后院,任由柳姨娘和白薇磋磨。

“父亲此言差矣。”沈白芷不卑不亢地抬起头,“女儿如今是圣上亲封的靖王妃,是皇室宗妇。父亲说女儿丢了沈家的脸,是在质疑圣上的眼光吗?”

一句话,噎得沈正德哑口无言。

柳姨娘见状,连忙又道:“大小姐,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心疼你,那靖王……唉,你这后半辈子可怎么过啊。”

【心疼我?我怕你是巴不得我死吧。】

沈白芷懒得与她虚与委蛇,开门见山道:“父亲,我今日回来,是想取回我母亲留下的嫁妆。”

她母亲是江南首富之女,当年嫁给沈正德时,嫁妆之丰厚,轰动一时。母亲去世后,那份嫁妆名义上是留给了她,实际上一直由柳姨娘掌管着。

柳姨娘脸色一变:“大小姐说的这是哪里话,你母亲的嫁妆,自然是给你留着的。”

“那便好。”沈白芷拿出一份清单,“这是我母亲当年的嫁妆单子,还请姨娘按照单子,将所有东西清点出来,我现在就要带走。”

看着那份密密麻麻的单子,柳姨娘的脸都绿了。这些年,她早就把那些好东西变卖的变卖,送人的送人,填补自己的私库,哪里还得出来!

“这……姐姐的东西,自然是妹妹的。你如今嫁入王府,王府什么没有?何必还要计较这些……”

“姨娘的意思是,要我把母亲的遗物,让给你和你那个不知廉耻的女儿?”沈白芷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还是说,这些东西,已经被你们给私吞了?”

“你胡说!”柳姨娘尖叫起来。

“是不是胡说,开库房看看便知。”沈白芷步步紧逼,“父亲,我母亲的嫁妆,是受大周律法保护的私产。若是找不回来,女儿也只好请顺天府的官爷来帮忙找一找了。”

又是顺天府!

沈正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白芷骂道:“你这个逆女!为了点东西,就要把家丑外扬吗?”

“父亲,这不是家丑,是盗窃!”沈白芷寸步不让,“若父亲觉得被盗窃是家丑,那女儿也无话可说。”

最终,在沈白芷的强硬态度下,沈正德不得不命令柳姨娘打开了库房。

库房里果然少了许多贵重物品。柳姨娘抵赖不过,只能哭天抢地地认了。沈正德气得差点晕过去,当场下令将柳姨娘禁足。

沈白芷命人将剩下的东西装车,临走前,她看着面如死灰的柳姨娘,淡淡地说了一句:“这才只是个开始。”

……

回王府的路上,马车经过一家酒楼,里面传来一阵喧闹。

半夏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小声说:“小姐,是顾公子和太子殿下他们。”

沈白芷的目光望过去,正好看到顾景渊和一个身穿明黄色锦袍的年轻男子相谈甚欢。那人,便是当朝太子,萧启。而在太子身边,巧笑嫣然地为他斟酒的,正是白薇。

她已经被太子看中,纳入了东宫。这步棋,和前世一模一样。

【白薇,你以为攀上了太子,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沈白芷放下车帘,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回到王府,她径直去了书房。

萧远岑正在看兵书,见她进来,抬了抬眼:“东西拿回来了?”

“拿回了一部分。”沈白芷将一份整理好的单子递给他,“这些,是柳氏私吞的我母亲的遗物,单子上的店铺、田产,都已经被她转卖。我查到,买主大多与东宫有牵连。”

萧远岑接过单子,扫了一眼,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想让本王帮你拿回来?”

“不。”沈白芷摇了摇头,“我想请王爷帮我,将这些产业,变成扳倒东宫的利刃。”

她附耳过去,低声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萧远岑听完,深邃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讶。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她不仅心细如发,谋略更是滴水不漏。她所设计的这个局,环环相扣,不仅能拿回产业,更能让太子吃个大亏,甚至牵连出他背后的贪腐网络。

“好。”他沉声道,“就按你说的办。”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联手。

接下来的日子,沈白芷一边继续为萧远岑解毒调理,一边暗中布局。

萧远岑的腿,在她的精心治疗下,恢复得很快。从一开始的毫无知觉,到后来渐渐有了暖意,再到现在,已经可以支撑着他,在无人时短暂地站立片刻。

这个秘密,只有他们两人和惊蛰知道。

两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关系也从一开始纯粹的交易,变得微妙起来。

他们会一起在书房看书,一个看兵法,一个看医术,互不打扰,却有一种奇异的和谐。他会指点她一些朝堂之上的门道,她也会在他旧伤复发时,为他施针缓解疼痛。

那是一个雨夜,电闪雷鸣。萧远岑的腿伤因为天气原因,疼得厉害,额头上满是冷汗。

沈白芷守在他身边,用银针为他疏通经络。

“很疼吗?”她轻声问。

“无妨。”他咬着牙,声音嘶哑。

看着他苍白的脸,沈白芷心中忽然生出一丝不忍。这个男人,背负了太多。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放在轮椅扶手上、因疼痛而紧握成拳的手。

他的手很冷,指节分明。被她温软的小手包裹住的瞬间,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抬起头,看向她。昏黄的烛光下,她的眼眸里带着一丝他从未见过的柔软和关切。

“会好起来的。”她说。

那一刻,萧远岑感觉自己冰封多年的心,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

……

时机很快成熟。

一年一度的皇家秋猎,在京郊的围场举行。

皇室宗亲、文武百官悉数到场。太子萧启意气风发,在猎场上拔得头筹,引来一片喝彩。

宴会上,太子得意洋洋地向皇帝敬酒,顾景渊和一众东宫党羽在旁附和吹捧。

白薇作为太子新宠,也被带来了。她穿着一身华丽的骑装,妆容精致,享受着众人艳羡的目光。当她看到角落里,与“废人”靖王坐在一起的沈白芷时,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姐姐,看到了吗?这才是赢家该有的样子。你就算当了王妃又如何?还不是要守着一个废物过一辈子。】

酒过三巡,监察御史突然出列,呈上一本奏折。

“启禀陛下!臣要弹劾户部侍郎王贺,勾结东宫,侵吞江南赈灾款项,倒卖官田,罪大恶极!”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户部侍郎王贺,正是太子的舅舅,东宫一派的核心人物。

太子脸色一变,立刻出言反驳:“一派胡言!王大人为官清廉,岂会做这等事!”

御史冷笑一声,呈上证据:“这是王贺与人交易的账本,以及他名下所有非法所得的田产、商铺的契书!人证物证俱在!”

皇帝接过证据,越看脸色越沉。

太子心中大惊,他知道王贺确实不干净,但事情怎么会突然被捅出来,还证据确凿?

而此时,沈白芷却缓缓站了起来,对着皇帝福了一福。

“启禀陛下,御史大人所说的那些商铺田产,臣媳……知道它们的来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只听她不疾不徐地说道:“那些产业,原是臣媳母亲的嫁妆。早年被臣媳的庶母柳氏私吞变卖,而买主,正是这位王贺王大人。只是臣媳没想到,王大人购买这些产业的银两,竟是……江南百姓的救命钱。”

她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太子和王贺的心上!

这下,不仅是贪腐,更是将侵占命妇嫁妆的丑事也牵扯了进来,简直是罪加一等!

白薇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她没想到,沈白芷竟然用这种方式,把她们家的丑事和东宫的案子给绑在了一起!

皇帝龙颜大怒,当场下令将王贺打入天牢,彻查此案。太子受其牵连,被皇帝当众训斥,禁足东宫三个月。

一场秋猎,以东宫一派的惨败收场。

回王府的路上,萧远岑看着身边神色平静的沈白芷,第一次开口问她:“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这一切的?”

“从我决定拿回嫁妆的那一天起。”沈白芷淡淡地说,“我查到柳氏变卖产业的下家是王贺时,就知道,这是一个机会。”

她没有说的是,前世,王贺贪腐案是在两年后才被爆出来的。她只是,让这件事提前发生了而已。

萧远岑看着她,这个女人的心智,远超他的想象。

“白芷,”他忽然叫了她的名字,而不是“王妃”,声音低沉而认真,“谢谢你。”

沈白芷的心,漏跳了一拍。

……

东宫失势,朝堂格局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几个原本中立的皇子开始蠢蠢蠢欲动。

而太子萧启,被禁足后非但没有反省,反而将所有怨气都归结到了靖王和沈白芷身上。他与顾景渊、白薇等人,开始密谋一个更加疯狂的计划。

除夕宫宴。

按照惯例,皇室宗亲都要入宫守岁。

宴会之上,歌舞升平,一派祥和。

沈白芷坐在萧远岑身边,却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太监宫女们的脚步似乎比平时更匆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紧张感。

她不动声色地碰了碰萧远岑的手。萧远岑会意,对她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忽然,殿外传来一阵骚乱和兵刃相接的声音!

紧接着,一名禁军将领浑身是血地冲了进来,嘶声喊道:“陛下!不好了!太子……太子联合羽林卫,逼宫了!”

轰!

整个大殿瞬间炸开了锅。皇子大臣们惊慌失措,女眷们更是吓得尖叫连连。

皇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殿外,怒吼道:“逆子!逆子!”

很快,太子萧启身披铠甲,手持长剑,带着一队叛军,闯入了大殿。顾景渊就跟在他身后,一脸得意。

“父皇,”太子冷笑着说,“儿臣也是为了大周的江山社稷。您年事已高,该退位让贤了。”

“你……你这个畜生!”

“成王败寇而已。”太子环视一周,目光最后落在了萧远岑和沈白芷身上,充满了怨毒,“七弟,还有我亲爱的七弟妹,你们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白薇也从人群后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宫装,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快意。她走到沈白芷面前,居高临下地笑道:“姐姐,你不是很有能耐吗?怎么不继续了?你放心,等我将来做了皇后,一定会在冷宫给你留个好位置。”

沈白芷看着她,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丝怜悯。

“白薇,你真以为你赢了吗?”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萧远岑,忽然动了。

他不是转动轮椅,而是……

**缓缓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他站得笔直,身姿挺拔如松,哪里还有半分残废的样子!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太子的笑容僵在脸上,顾景渊目瞪口呆,白薇更是吓得后退了一步,仿佛见了鬼一样。

“你……你的腿……”太子指着他,话都说不完整了。

萧远岑活动了一下手腕,发出一阵清脆的骨骼爆响。他那双深邃的凤眸,此刻充满了令人胆寒的煞气。

“皇兄,你真以为,这点人马,就能拿下皇城?”

他的话音刚落,大殿四方的门窗突然被撞开,无数身披黑甲、手持劲弩的士兵涌了进来,将太子的叛军团团包围。为首的,正是萧远岑的心腹,惊蛰。

形势,瞬间逆转!

“不可能!”太子嘶吼道,“京城的兵马,明明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是吗?”萧远岑一步步向他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太子的心上,“你所谓的掌控,不过是我让你看到的假象而已。”

**“三年前,你设计陷害我,废我双腿。这三年来,我卧薪尝胆,等的,就是今天!”**

真相大白,皇帝看着自己这两个儿子,一个是意图谋反的逆子,一个是忍辱负重的英才,老泪纵横。

顾景渊见势不妙,立刻跪下求饶:“陛下!太子!不……是靖王殿下!微臣是被逼的!都是太子逼我的!”

萧远岑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对惊蛰下令:“拿下。”

叛军很快被肃清,太子束手就擒。

最后,只剩下白薇,她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沈白芷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平视着她。

“白薇,我早就说过,这才只是个开始。”她从袖中拿出一卷宗,扔到白薇面前,“这是你母亲柳氏,当年是如何与外人勾结,害死我母亲的全部证据。我本来想让你在绝望中,一点点地看着自己失去所有,但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白薇颤抖着手打开宗卷,看着上面一条条触目惊心的罪证,彻底崩溃了。

“不……不是的……你骗我!”

“我骗你?”沈白芷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我母亲才是沈家真正的嫡女,你母亲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你和我,从出生起,就云泥之别。你嫉妒我,所以你抢我的东西,抢我的夫君,甚至……害我的性命。你以为抢走了,就是你的了吗?”

“白薇,你这辈子,都活在我的影子里。你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说完,沈白芷站起身,再也没有看她一眼。

**诛心,莫过于此。**

对于白薇这样的人来说,杀了她,远不如让她意识到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可悲的替代品和失败者来得痛苦。

……

一场宫变,尘埃落定。

太子被废,赐死。所有党羽,包括顾景渊,皆被抄家问斩。白薇因为泄露军情有功(沈白芷故意设计让她以为能戴罪立功,从而套出更多太子罪证),免于一死,但被罚入浣衣局,终身劳役。柳氏的罪行也被揭发,沈正德受其牵连,被罢了官,沈家彻底败落。

而靖王萧远岑,因救驾有功,被皇帝册封为新的太子。

从靖王府搬入东宫的那天,阳光正好。

沈白芷站在庭院里,看着满园盛开的海棠,心中一片宁静。

大仇得报,尘埃落定,她与萧远岑之间的交易,似乎也该结束了。

她走进书房,萧远岑正在处理政务。他如今已经完全恢复,穿着一身太子常服,更显得丰神俊朗,威严天成。

“殿下。”她福了福身。

萧远岑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她,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白芷,过来。”

沈白芷走到他身边。

“在想什么?”他拉起她的手,将她带入怀中。

“我们的交易……”

“交易已经结束了。”萧远岑打断了她的话,紧紧地抱着她,“从现在开始,不是交易。”

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目光灼灼:“沈白芷,我不要你做我权谋路上的盟友,我要你做我萧远岑的妻子,做这东宫唯一的女主人,做我未来……唯一的皇后。”

“我曾身处深渊,是你,将我拉了出来。”

“往后余生,换我来为你遮风挡雨。”

沈白芷看着他眼中的认真与深情,前世今生的所有苦楚,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她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了他的唇。

“好。”

窗外,海棠花开得正艳,岁月静好,一世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