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设计调换花轿抢亲,我顺水推舟不再闹腾,他娶回花魁后崩溃了
发布时间:2025-07-24 20:02 浏览量:1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已完结,请放心观看!
新婚日,我与花楼娼女错换了花轿。
当我发现不对要揭开盖头时,眼前出现了弹幕:
【恶毒女配还不知道花轿是男主故意换的吧!】
【我觉得她挺可怜的,自己的未婚夫为了心上人换了花轿,本该是侯府世子妃,却错嫁给商人之子。】
【前面的别急着可怜她,男女主都洞房了,她还要逼男主将女主送回花楼,男主不肯,她就疯狂报复,当真可恶。】
【她活该,她死也想不到,女主可是老皇帝流落民间的公主,她这番打压恰恰促使了他们相认,最后反而害死自己全家。】
我挑眉,流落民间的公主?
很好,现在这个身份是我的了。
1
「江兄,大喜之日怎么板着张脸!」
「就是啊,小嫂子可是倚翠楼有名的花魁,江兄好福气。」
紧接着,一个粗声粗气的嗓音响起。
「滚!这福气谁爱要谁拿去!」
江?花魁?
刚醒来,我便意识到不对劲。
陌生的声音,陌生的姓,陌生的词,以及透过红盖头,看到的略显简陋的摆设。
正要探究时,飘着几行文字的光屏出现在眼前。
【恶毒女配还不知道花轿是男主给她下蒙汗药故意换的吧,也是可怜,自己的未婚夫为了心上人换了花轿,让她堂堂太尉千金错嫁为商人妾。】
【可怜啥可怜,我们女宝和夜阑都洞房了,她还仗着自己的身份逼女宝回花楼,花楼那是什么人待的地方,夜阑不肯,她还打压报复他们,真是可恶极了。】
【可是女配才是夜阑的未婚妻呀,女主明明是小三,女配对付她也没错吧?】
【不被爱的才叫小三,女配之前不知道就算了,换亲后,男主都跟她解释了他和女主两情相悦,她还要嚣张跋扈作死就恶心了。】
夜阑!
男主?换花轿?
是我想的那样吗?
我攥紧手指,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光屏里的文字还在继续:
【前面的别气别气,我们女宝可是老皇帝流落在民间的公主,女配耍手段欺负女宝,反而促使了女宝和皇帝相认,她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落得个全家乱葬岗的结局。】
【对啊对啊,恶毒女配的作用就是让女宝早日找回自己的真实身份,促进男主和女宝的感情,她所有的恶毒手段都会被男女主十倍百倍的还给她。】
【其实女配好好认命当男二的小妾,说不定还能有好下场。】
【男二表面身份就是个商人之子,还不是以后那个打下半壁江山跟男主分庭抗礼的义军首领,就女配这攀龙附凤的性格,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我很好奇,女配要是知道男二的成就,会不会讨好男二以求活命的机会。】
【来了来了,江佑马上就要进来了,见证女配羞辱江佑的作死冥场面。】
还未等我厘清光幕中透露出的信息,房门就传来打开又关闭的声音。
我皱了皱眉,径直掀开盖头,正对上男人戾气十足的目光。
男人长得人模狗样的,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却是一脸凶相。
身材也是高大挺拔,倒真有几分义军头子的样子。
他漫不经心地扫了我一眼,冷冷道:
「毕萤是吧,既然进府了,以后就给我好好待在后院,不该想的别妄想。」
我抄起枕头精准地砸到他脸上:
「你狗眼瞎了,把本小姐当成一个花楼娼女!」
江佑敏捷地接住枕头,勃然大怒:
「你疯了——」
我蓦地站起身,一张精心妆扮的脸显露在烛光中。
他愣住,声音劈了叉:
「你是蛇???」
2
弹幕停滞了片刻,突然汹涌而出。
【哈哈哈你是蛇是什么鬼,男二这是在卖萌吗?】
【不是,也没人告诉我,恶毒女配长这么好看呀!】
【这么一看,女主这个花魁是寡淡了点哈!男主多少有些不识好歹了。】
【呜哇哇美女姐姐贴贴,我狂亲亲亲亲!】
【你们怎么回事,这就叛变了?再好看她也是恶毒女配,一开口就冲男二发脾气,你们等着吧,男二已经暗暗记仇了。】
【姐…姐妹,男二看着不像是在记仇啊,倒像是看呆了!】
我古怪地看了一眼江佑。
他视线果然正直勾勾地盯在我脸上,目光中暗色涌动。
我顿时柳眉倒竖,狠狠把盖头也扔了过去:
「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狗眼!」
伴随着红盖头落下,一阵香风扑面而来,江佑下意识地轻嗅了两下,蜜色的脸诡异地红了一寸。
【不会吧不会吧,男二这就爱上了?】
【哈哈他行不行啊,这还是盖头,要是换成肚兜小衣啥的,不得把他美鼠了!】
我更气了。
什么男二,什么义军首领,分明是个登徒子。
我寻找着手边的一切东西,抓起来不管不顾地砸过去。
江佑回过神,躲过袭击,三两步跨过来制住了我。
「你好好说话行不行!」
我充耳不闻,死命要挣脱他的手。
他手掌很大,一只手就能握住我双手,力道也大的惊人。
我挣脱不开,干脆手脚并用地踹他,边踹边威胁道:
「色狼,登徒子!」
「放开我,不然我让我爹把你全家下大狱!」
【哇哦,女配好勇,敢威胁男二,她不知道男二天生反骨,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她不是勇,她就是恶毒加蠢,大小姐当惯了,以为谁都会让着她。】
细白的拳头雨点般落在身上,不痛但极其缠人。
江佑低咒了一声,干脆把我禁锢在怀里,凶道:
「冷静点,信不信老子现在就睡了你!」
我身体猛地一滞,惊恐地看向他。
江佑不自在地舔了舔唇角,继续装出凶巴巴的语气:
「能好好说话了不?」
弹幕都说了我是恶毒女配,我像是那么容易受威胁的人吗!
我眼珠子一转,嘴唇一扁,豆大的眼泪就从眼眶里簌簌落下。
江佑顿时着急忙慌地放开我,双手举起做出投降的姿势:
「你别哭啊!你哭什么?我刚开玩笑呢,没想欺负你。」
「你……你别怕。」
我哭声一顿,擦着眼泪的手往下移,只露出一汪泪眼巴巴地看着他:
「真的?」
草!可爱死了。
江佑仿佛被烫到似地移开视线,粗声粗气道:
「真的真的真的,我敢不真吗?」
说着,他低声嘀咕了一句:
「你劈头盖脸的砸老子一顿,老子还没哭呢!」
【WC,女配这么会哭,这谁禁得住呀!】
【我有个想法……】
【我也,嚣张美艳千金大小姐 VS 糙汉忠犬义军头子】
【配一脸嘿嘿!】
3
对完账后,江佑冷静了下来,眼神里那一丝热切瞬间散去。
他没有丝毫犹豫:
「走,我送你去侯府。」
没用的,去侯府后发生的事,弹幕已经说得一清二楚了。
此时我的好未婚夫夜阑怕是已经和那位女主开始洞房了。等我急匆匆赶到侯府,未婚夫就会恬不知耻地要我将错就错答应了换亲之事。而我若不同意直接大闹一场,当晚满京城的人都知晓了我错上花轿进了商人府邸的事情。那些人在羡慕一个花楼娼女成了世子妃之际,还纷纷指责我该恪守妇道,认命和江佑成为夫妻。夜阑真是好算计。
我捏了捏因蒙汗药还有些绵软的手,眼神微凉:
「还是送我回太尉府吧。」
书里,我是因为在侯府耽搁了时间,蒙汗药药效代谢殆尽,没能察觉出人为换花轿,反倒少了个对付夜阑的借口。这一次,我看他还怎么清清白白地跟心上人在一起。
【咦?女配怎么不按剧情来?】
【前面的不懂了吧,书成世界后,剧情人物偶尔也会有偏差行为,正常。】
对上江佑疑惑的目光,我委屈地低头:
「女子的名节何其重要,这样大张旗鼓地找上门去,必然会闹得人尽皆知。」
「与其落人口舌,倒不如先回太尉府,让我父母出面,悄悄换回来。」
江佑眼里闪过一丝怜惜:
「还是你想得周到。」
他开口保证:
「你放心,今晚这件事一定不会从我江府流传出去。」
【男二真得很正人君子,明明可以将错就错留下女配,偏偏选择了放女配回去。】
【对啊对啊,其实他和女主的这门亲事是江父给定下的,他这时候对女主是有偏见的,换亲对他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女配也很聪明,不像书里写的这么无脑。】
【但这样也没用,男主不会让她得逞的。】
我瞄了眼弹幕,垂下眸掩住笑意。
我当然知道没有用,然而我真正的目的可不是这个。
我可没忘记,之前弹幕里说的那位女主的真实身份。
流落民间的公主?
这个身份真不错,抢了我的未婚夫,就拿它赔吧。
4
照弹幕所透露的。
十六年前,怀有身孕的王美人随当今圣上下江南,半路遇上反贼叛乱,乱局中,王美人和皇帝失散,身边只余下寥寥几名侍卫和贴身宫女入画。
反贼追至,与侍卫发生大战,王美人受惊早产,只能在一个破庙停下。
为了保护王美人,宫女入画穿着王美人的衣服引开了起义军,留下她一人在破庙生产。
好在入画半途碰上了皇帝派来的军队,军队平定了叛乱,沿路找到破庙时,只剩下王美人难产后的尸体,而肚子里的孩子却不知所踪。
直到我和女主换花轿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皇帝召了夜阑和女主觐见,宫女入画看见女主,一眼就觉得女主像当年的王美人,再联想到当年那个孩子,女主这才成功和皇帝认了亲,从花楼娼女一跃成为金尊玉贵的长公主。
而我这个恶毒女配,只因不满换亲一事打压女主,和女主抢夫君,就被皇帝下旨满门抄斩,最后还被扔进乱葬岗遭野狗啃食。
看到这里,我心里冷笑连连。什么男主女主。
既然他们不给我活路,要将我打成恶毒女配,那我就干点恶毒女配该干的事。
父母一向宠我入骨,看到我只身被江佑送回府,顿时惊怒交加。
当着江佑的面,我叫来了府医检查身体,果然查出我中过蒙汗药,再加上派人去探了同样被换了新娘却至今没有任何动静的侯府,这蒙汗药是谁下的,一下就有了怀疑对象。
我难过地垂下头,泪珠一颗一颗地滴落,看得人心尖发颤。
余光中,江佑表情未变,眼神却沉得可怕。
他的手动了动,青色脉络下的血液暴躁地涌动起来,像是在鼓动着什么。这就够了。
我唇角微勾,再抬头,又变成了难过中带着坚毅的表情:「江公子,此事恐怕有些蹊跷,如果你相信我,请把这件事交给太尉府,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你我一个交代。」
江佑嘴唇动了动,压抑着怒火开口道:「需要我做什么?」
「回江府安抚住你父母,然后等消息。」我如是道。
江佑定定看了我一眼:「好。」
江佑离去后,父亲连忙问我:「月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以你的脾气,发生换花轿这种事,不会是现在这个反应。」
虽然不清楚缘由,他也看得出来,我演这一出是给谁看。
可这样,他才更疑惑。总不能他闺女进江府这一遭,就看上江佑那小子了吧?凭什么?凭他长得糙?
我安抚父母:「父亲母亲,有些事我一时解释不清楚,我以后再细细跟你们解释,现在我需要父亲帮我一个忙。」
父亲勉强压下怒气:「什么事?」
我看向窗外树枝投下的暗影,冷笑道:「点齐人马,杀上侯府,我要那对gou男女付出代价。」
5
太尉府别的没有,唯独掌管着京师的兵马。
本朝太尉一职,那是真真正正的实权职位。调动军队虽需经过皇帝的同意,但小范围找些人马办事,下层军官也都很愿意给太尉府这个面子。
不过一炷香的工夫,我们便将邕侯府团团围住。
老侯爷骂骂咧咧地从后堂走了出来:「你们是哪个府上的,敢袭击朝廷命官的府邸!」
「本侯一定要上报圣上,治你们的——」
话还未完,老侯爷愣住了,惊疑不定地看着站在父亲身边的我,又下意识往夜阑院子的方向看了看。
「亲家,你们这是?」
「还有月儿,你怎么在这,不是应该在?」
父亲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问话:「本官可当不起你这一声亲家!」
「月儿为什么在这,你倒问问你那个好儿子!」
老侯爷不知想歪了什么,看向我:「可是我那逆子做了什么混账事?」
说着,他高喊道:「来人,去把夜阑那个逆子给我叫过来!」
我淡淡道:「不必了,我父亲已经派人去请他们夫妻过来了。」
我刻意加重了「夫妻」二字。
夜阑和毕萤总不能是忽然相爱的,作为父亲,他真的一点不知情吗?
老侯爷瞳孔一缩,显然明白了什么。
我看向父亲:「父亲,可否请您和老侯爷移步,我想自己跟他谈谈。」
父亲知道我自小行事谨慎,自然愿意配合我。
老侯爷自觉没什么底气,不情不愿地被父亲拉走了。
他神情羞恼却无紧张之色,大概也不觉得我能干出什么出格事。
连弹幕都一派轻松。
【我嘞个豆,女配倒反天罡!在侯府赶太尉和老侯爷出去。】
【完了完了,她不会要打我们女宝吧!】
【安啦,有男主在,女宝会没事的。】
不过片刻,大堂外就传来了声响。
「放肆,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呜呜,阑哥哥我好怕!」
「别怕,这里是邕侯府,没有人能在这里伤你。」
男子的厉呵声,女子柔弱的求救声,夹杂着牛皮军靴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
随着穿寝衣的一男一女被士兵押了进来,弹幕在这一刻开始沸腾了。
【姐妹们,我宣布男女主超甜的!】
【啊啊啊啊男主他超爱的,我都要羡慕女宝了。】
【恶毒女配能不能去死一死啊!居然还带人来破坏男女主的洞房花烛夜。】
【哈哈可惜已经晚了,男主早就和我们女宝嘿嘿嘿了!】
弹幕一面倒地歌颂夜阑和毕萤的绝美爱情,对我大肆谩骂批判。
我眯起眼,将目光投向进来的一男一女。
女子跪在地上,小脸苍白,颤着身子,端的是楚楚可怜之姿。
她几乎不敢抬头看我,只是低垂着脖颈,露出后颈上斑斑点点的青红痕迹。
显然,她刚刚做了什么,一目了然。
我视线略过她,落在了男子身上。
男子无疑是俊美的,哪怕只着了件寝衣,被士兵强押在地上,模样狼狈,也掩不住他的风姿。
我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只见过几面的前未婚夫,难以想象他顶着这副看似精明的皮囊,居然会做出换花轿这种蠢事。
如果没有毕萤认亲这回事,他凭什么认为自己换了太尉千金和花楼娼女的花轿还能全身而退?
6
夜阑阴沉着脸:
「司轻月,你疯了吗?」
「你以为你是谁,居然敢调兵马夜闯侯府?」
我不由失笑,伏身勾起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探上他的脸,玉白的指尖摩挲着他眼睛周围,动作缱绻温柔。
他怔住,不知是不是刚刚挣扎过,呼吸渐渐变得急促炙热。
【啊啊啊住手!女配放开那个男主,让我来。】
【男主是女主的,但我可以代替男主,让我来牺牲!】
毕萤苍白着脸,声音突然尖利:「阑哥哥!」
夜阑蓦然回神,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他用力扭头躲开我的手,喉咙重重滚动了一下:
「司轻月,你干什么?」
我粲然一笑,眼神真诚又无辜:
「我看看你的眼睛是不是坏了。」
「毕竟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新娘换了还能坦然入洞房的?」
「除非,这花轿就是你换的!」
心虚、难堪,还有一丝被戳穿后的恼羞成怒。
他冷下脸: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了。」
他温柔地看了一眼毕萤,毕萤也泪眼汪汪地回望他。
「我与萤儿两情相悦,早已许下了海誓山盟,只是家中父母不同意,我才出此下策,还请司小姐成全。」
「司小姐的一切损失,我都愿意尽力补偿。」
【呜呜太感动了,男主的真情告白,真的太好哭了。】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是他们的誓言。】
【女配你看到了吗,求求你放过他们吧,这样的绝美爱情你忍心破坏吗?】
感动吗?
我捂了捂胸口,感到内心毫无波澜。
看来我果然是恶毒女配呢!
我歪头勾了勾唇角,笑得意味深长:
「好呀,我会成全你的。」
夜阑眼里刚升起一丝欣喜,就听见我吩咐:
「拿刀来。」
什么?
他心里刚闪过疑问,宝刀的寒光已经在他眼前一闪而过了。
下一刻,毕萤凄厉的尖叫声响起。
我手腕用力,在她脸上划下一刀又一刀的伤痕。
夜阑目眦欲裂:「住手!萤儿——」
他用力挣扎起来,几个士兵差点压制不住他。
直到毕萤脸上已经血肉模糊了,我才扔下刀,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杰作。
夜阑双目通红,脸上筋络暴起,形成一道道如蚯蚓般蜿蜒曲折的痕迹。
他盯着我,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司、轻、月!我要杀了你!」
我轻笑一声,轻蔑地拍了拍他的脸:
「前未婚夫,我今天教你一个道理。」
「弱势的时候,不要冲着敌人放狠话,只会暴露你的愚蠢。」
我起身,在毕萤的哀嚎声中淡淡吩咐:
「拍烂他的嘴,我不想看到夜世子嘴里剩一颗牙齿。」
光幕里,满屏都在发疯:
【我看到了什么???女主毁容了,男主还要被拔光牙,这对吗?】
【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我们看的不会是什么恶毒女配同人文吧?】
【也许,可能,恶毒女配重生后杀疯了?】
【之前说剧情有些许偏差是正常的出来,你康康这正常吗?男女主都快被恶毒女配整疯了!】
【我晕了,看的我一肚子火,女配去死去死去死!】
【这是什么垃圾剧情,退钱!】
【别慌,男主是有主角光环的,啊啊快来个人救救救啊!】
或许真如弹幕所说,夜阑有男主光环。
士兵拔到第二颗牙齿时,大堂外传来了一声怒吼。
「都给我住手!」
老侯爷怒气冲冲地跑进来,看到夜阑满嘴鲜血,大为心痛:
「阑儿!」
看来今晚这牙是拔不成了,我惋惜摇头:
「收兵,回府。」
我走出门,听见后面老侯爷的怒吼声:
「司轻月,本侯明日一定禀明圣上,我要让你太尉府吃不了兜着走!」
7
回到太尉府,母亲还在书房内焦急等待。
我知道是该给个交代了。
屏退了下人,屋内只余下我们三人,连哥哥们也被父亲赶回去睡觉了。
我轻抿了一口茶水润喉,才开口道:
「父亲母亲,我不是你们亲生的孩子。」
父亲勃然大怒:「什么叫你不是我们亲生的?」
母亲也皱起眉头,担忧地看向我:
「是呀,月儿,你听了谁的风言风语,你怎么可能不是我们亲生的呢!」
「你忘了,娘跟你说过的,你出生那天,稳婆还没到,你就迫不及待地从娘肚子里钻出来了,还是你爹爹亲眼看着出生的。」
我表情未变,安抚地拍了拍母亲的手。
「我知道,可我觉得,我还可以是当今圣上的亲生女儿。」
我轻轻抛下一颗大雷,炸得父母一头雾水,也炸出了弹幕。
【什么意思?女配在胡言乱语什么?我们女宝才是皇帝的女儿啊!】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女配果然是重生的,所以她才会知道自己中了蒙汗药,才会夜闯侯府毁了女主的脸,就是为了李代桃僵。】
【细思极恐……我觉得楼上的是正解。】
【靠!世界出BUG了!】
父亲能从一个农家子爬到如今的地位,自然是极其智慧的,他转眼就联想到十六年前当今丢了孩子的事。
当今圣上如今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了,可膝下却没有皇子皇女,民间都在传圣上是修仙魔怔了,连女色都不碰,也不肯传宗接代。
可身为天子近臣的司沣年知道,当今是因为十六年前遭遇反贼时伤了身子,无法再传宗接代,这才寄情于休仙问道,荒废了朝政。
如今圣上迟迟不愿从宗室过继孩子,朝堂上下都人心惶惶,更有甚者,已经在站队看好的宗室子弟了。
如果十六年前那个孩子还活着,哪怕是个女孩,整个朝堂也将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眼神一凛,严肃问道:
「月儿,你老实跟为父说,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内幕?」
我点点头,拉住父亲的手:「父亲,母亲,我需要你们助我一臂之力。」
【恶毒女配这是异想天开,冒认身份是这么容易成功的吗?女主能成功是因为她有一张像王美人的脸,女配有什么?除了年龄一样还有其它的吗?】
【说得没错,皇帝认女儿可不是张张嘴就能认的。】
【可恶毒女配都重生了,保不齐知道很多内幕,说不定真能让她干成功。】
【女配要李代桃僵,至少得解决两个问题,长相、信物。】
【长相不是障碍,女配长得不像皇帝和王美人,但也不像她亲生父母。】
【信物也不是问题,那个哑巴侍卫不是在太尉府刷恭桶吗,女配肯定找到他拿到王美人留下的金锁了。】
【什么哑巴侍卫?我看漏了什么吗?】
【就是当年护卫王美人的侍卫,有一个没死,他找到王美人时,王美人已经死了,女主也被人抱走了,他怕被问罪,就拿了王美人身上的金锁逃走了。】
【这也是个狠人,他在逃跑途中遇见军队在搜捕,不幸摔断了腿,干脆剪掉舌头划花了脸隐姓埋名,最后机缘巧合下进了太尉府当差。】
【虽然但是,你们漏了一点吧,不是还有滴血认亲这一关要过吗?古人可不知道水里加白矾能促使血液融合。】
现在知道了。
信物,还有滴血认亲。
我掩去眼里的笑意,越发喜爱光幕上的观众了。
「府上有个毁容的哑巴侍卫,还请父亲找到他,他手上有我需要的东西。」
说罢,我们各自行动。
父母亲走出房门前,我想了想叫住他们:
「对了,女儿听说,当年王美人怀着皇嗣时,圣上请太医把过脉,太医断定王美人肚子里的是个皇女。」
听到此话,父亲面色如常,倒是母亲,明显愣了一下。
【女配这话,有点意思啊!】
【什么意思?我没看明白。】
弹幕吵吵嚷嚷,不过我心思早已不再弹幕上了。
人心难测,我不愿猜测人心,却也不得不去猜。
手心手背都是肉,手心的肉总比手背肉要厚。
父母亲爱我至深,可我还有与我一母同胞的胞兄,难保父母不会更为兄长多打算一点。
8
父亲的动作很快,不过半个时辰,金锁就交到了我手里。
当晚,太尉府病死了一个毁容的哑巴家丁,为了不冲撞主家,被草草裹了身草席扔到了乱葬岗。
与此同时,邕老侯爷在早朝上状告太尉及太尉之女带兵夜闯侯府,意欲行凶。
而父亲同样跪下状告侯府世子给新婚妻子下蒙汗药,私自调换花轿。
一方代表了开国勋贵的势力,一方代表了清流名臣,一时间,朝堂内吵得不可开交。
坐在上首穿着一身道袍的老皇帝头痛欲裂,直接各打一板子:
「太尉司沣年私调兵马,押入宗人府候审。」
「太尉之女司轻月夜闯侯府行凶,究其缘由,其情可悯其心可原,思之察之,押入宗人府候审。」
「邕侯世子夜阑调换花轿无情无信无义,赐二十大板打入宗人府。」
「倚翠楼娼女毕萤,明知邕侯世子所行非正道,仍妄图李代桃僵嫁入侯府,其心可诛,赐白绫一根,毒酒一杯。」
接到圣旨时,我正在白纸上落下毕萤的名字。
我不由得看了一眼纸上的字,也不知这所谓的主角光环能不能护着女主。
不然,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赐死,未免也太过荒诞了。
【疯了疯了,这世界完全疯狂了!恶毒女配简直大杀特杀!】
【说真的,我已经习惯了,把这个世界当同人文看吧。女配……女配也挺好的,又漂亮又聪明还有重生优势,男女主怎么玩得过她呀!】
【补刀啊!难道我的夜萤 CP 就这么 BE 了吗?】
【没事的没事的,事情一定会迎来转机。】
我也想知道,事情会怎么继续发展。
弹幕还在紧张兮兮地聊着。
一些人跑去夜阑那里观看他被行刑,一些人在毕萤那紧张地看着情况。
我脚步虽踏进了宗人府,可男女主的事,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刚从女主那切过来,炸裂,太炸裂了,男二居然跑去救了女主。】
【女主没事就太好了,谢谢楼上的姐妹,我都不敢切过去看。】
【乱了全乱了,剧情都乱成一锅粥了,我现在完全不敢想象后面会怎么发展。】
意料之外,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我猜到毕萤会平安无事,不是相信她的女主光环,而是相信夜阑。
爱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毁容,相信是个男人,尤其本身是自负自傲之人,必然承受不了。
昨晚之后,夜阑一定会为毕萤留好后路。
没想到,救毕萤的,居然是江佑。
不是让他乖乖待在江府等消息吗?
真不听话!
我眼中蒙上了一层暗色。
9
也不知是不是皇帝的恶趣味,宗人府将我和夜阑关在了两隔壁。
我是自己走进去的,他则是被狱卒抬进去的。
此刻的他面无血色,汗渍泠泠,趴在稻草堆积起来的床上,丝毫看不出往日的风光霁月。
我本不欲理他,他却似乎恨我至深。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眸恶狠狠地盯着我,仿若要将我扒皮抽骨。
啧!
我不耐烦地踱步过去,居高临下俯视他半晌。
末了,唇角牵起恶劣的笑:
「夜世子,你现在好像一条狗呀!」
夜阑不敢置信地怔住,片刻后面容瞬间狰狞。
他攥紧手指,尖刺进掌心,牙关紧咬,身体紧绷到微微颤动。
有种他下一秒就要扑过来掐我脖子的错觉。
然而他笑了,从一开始低低地笑到逐渐癫狂,他看向我,眼神充斥着复杂的情绪。
轻蔑、愤恨、嘲弄、得意、自傲。
我不解皱眉,忍不住道:「你莫不是疯了?」
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司轻月,我知道你爱慕我。」
我瞳孔震颤。
确定他真被我刺激疯了。
弹幕上满屏问号。
【???男主是怎么得出女配爱慕他的结论?】
【这很难评,拔他牙齿是爱慕他?嘲笑他像狗是爱慕他?】
【要不说人家能当男主呢,这份自信,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见我无话可说,夜阑越发自得:
「当初踏春宴上,你我不过见了一面,你便对我一见钟情,回去后更是让你父亲来暗示我去提亲。」
「我在你府上,不过是多看了眼那幅蟒蛇抱松图,你就眼巴巴地着人送来。」
「你我相处甚少,你却知道我喜食萝卜荠菜,讨厌甜糕蜂蜜,知道我甚爱柳州的墨砚,宣州的纸,通州的狼毫,每次送礼都送得恰合我心意。」
我越听越无语,听到最后,我心中最后一丝怒气都消散殆尽,只余下荒唐好笑的情绪。
就因为这些?
出生在太尉府,我自小就知道父亲的不容易,知道我司家与那些勋贵出身的世家大族不一样。
司家有父亲这一个位高权重的太尉,可也只有父亲这个太尉。
从一开始我就做好了为司家奉献的准备。
身为女儿身,我无法像哥哥们一样建功立业,能做的便是联姻。
夜阑确实是我自己物色的未婚夫。
他祖上是赫赫有名的勋贵,母族还有皇室血脉,长得也还不错,于我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联姻人选了。
我图侯府的勋贵血脉,侯府图我父亲位高权重,双方一拍即合。
没想到我为了使联姻顺畅夫妻和睦,对夜阑表演的柔顺恭谨和妥帖,在他眼里竟成了爱慕他的铁证?
荒唐,可笑!
我玩味地笑了,眼神却愈发冷厉:
「所以呢,我爱慕你,你便可将我的真心踩在地上,愚弄、厌憎?」
「新婚之日换花轿,让我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夜阑脸上终于带上了一丝悔意:
「我若知晓你反应如此激烈,我必不会……」
他后悔在没有掌控权势前与我撕破脸,后悔错估我的行事最后闹到这个地步,却从不后悔换了花轿。
无可救药!
我冷冷地勾起唇,心中百无聊赖:
「我刚刚说错了,你不像狗,像一条粪坑里的蛆。」
浑身恶臭,还自以为香气扑鼻。
我突然难以忍受跟他待在近处。
连忙敲了敲木栏杆,将狱卒喊过来:
「劳烦把夜世子搬远一点,他身上的臭味熏到我了。」
【噗呲!女配嘴好毒哈哈!】
【叹为观止,不管是男主还是女配,真令人叹为观止。】
【我觉得女配说得有道理,男主简直就是人间之屑,为了自己能和女主在一起,让女配陷入这样的境地,要知道古代女子处境何其困难,他这样就是要毁了女配的一生啊。】
【现在想想,我要是女配,我会做得比她更狠。】
10
夜阑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狱卒的脚步也踟蹰起来,两方都是他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看出他的为难,笑道:
「那可以给我换个牢房么?」
狱卒松了口气:「当然可以。」
「您请。」
宗人府地牢关押的大多是犯罪的皇亲国戚、官员之类,环境也比天牢好得多。一路走过,好些牢房里都干净整洁,甚至铺着床榻锦被。
狱卒一边带路一边小声解释:
「这些都是人家里送进来的,您来得匆忙了些,等太尉府送来了东西就好了。我们这倒是有别人留的物品,但都是用旧的,不适合给您用。」
我点头:「无妨。」
反正我也待不了两天,算算时间,母亲那边也快行动了。
11
母亲的行动比我预想的更早一些。
换了新牢房后没过多久,狱卒带着几个大内侍卫来开门了。
「圣上要见你。」
我被带至御前。
一进门,殿内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我身上,而殿中正站着我的母亲。
我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又很快掩去。
正欲跪下行礼,上首明黄色的身影便迫不及待地询问:
「她就是月儿吗?」
母亲恭敬回答:
「启禀皇上,她正是小女司轻月。」
「轻月。」皇帝在嘴里反复咀嚼着我的名字,「皎皎明月高悬,好,好名字!」
他冲我招了招手,一脸和蔼:
「月儿,过来让朕看看。」
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由得看向母亲。
母亲冲着我点头示意,我才带着些许不安走上前。
皇帝语气柔和:「你几岁了?」
「回皇上,臣女今年十六了。」
皇帝若有所思地点头:
「年岁十六,好,好!」
他突然沉下脸:「司轻月,夜闯邕侯府行凶伤人,你可知罪!」
我立刻跪下,不卑不亢地答道:
「启禀皇上,邕侯世子背信弃义在前,臣女不过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臣女无罪可知。」
他冷哼一声:「照你这么说,大家被欺负了,都自己杀上门去,国法还要不要了,衙门还开不开了?」
我伏身拜下:「这个臣女认,但臣女不悔!」
一时间,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我忍不住紧张地抿了抿唇,却倔强不肯改口。
他细细打量我,突然抛下一句惊雷:
「你可愿同朕滴血认亲。」
我睫毛颤了颤,下一秒诧异抬头:
「什……什么?」
我的反应似乎取悦到了他,他哈哈大笑起来,沉重窒息的气氛一扫而空。
一旁的太监也笑着逗趣道:
「司小姐小小年纪就手段果决,可真像您。」
皇帝笑着指了指我,又指了指他自己:
「就这副倔驴脾气,像朕?」
太监是从小侍奉皇帝的,见皇帝心情愉悦,说话也随意了几分:
「老奴记得当年李景和的事,先皇质问您时,您也是这样,怎么都不肯服个软,急得老奴哟!」
我心中一动,冒充身份的事,我私下自然做足了万全准备。
关于当今圣上的脾气、喜好,以及一些事迹,我自然不会放过。
李景和是鲁国公府的世子,仗着自己是勋贵之后,平日里嚣张跋扈。
当年先皇皇子众多,却迟迟未立太子,众皇子为了拉拢国公府的势力,对李景和多有忍让,唯有当今圣上,始终对他不假辞色。
有一次,圣上撞见李景和在街上调戏良家女子,直接当街结果了他。
此事被鲁国公告到先皇那,当时众人都以为圣上要无缘皇位了,谁知这件事最终被先皇挡了下来,以鲁国公告老还乡,当今被封为太子为结局。
这一直是当今颇为自得的一件事。
我听父亲说起这事时,就盘算过,有没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现在看来,结果还不错。
皇帝与太监逗笑打趣了几声。
我趁机弱弱插嘴:「皇上,您刚刚说什么滴血认亲?」
「瞧瞧!瞧瞧!」皇帝又笑出了声,指我的手都微微颤动,他看向身边众人:「你们瞧瞧她这小模样,说她胆子大,她又跪得跟鹌鹑一样,说她胆子小,她还敢插我的嘴!」
众人都忍不住笑意,一时间,大殿内气氛格外欢快。
问话半天得不到解答,我气得没忍住鼓了鼓嘴。皇帝俯下身,放柔了声音:「生气啦?」
我神色恭谨,只有抿直的唇角才透露出我的气闷:「臣女不敢生气。」
皇帝了然点头,调侃道:「不敢生气,不是不会生气。」
「行了,起来吧,有什么疑问等会儿说,现在我们先办正事。」
「张全,去拿东西。」
我疑惑起身。
很快,张全端着一个盘子到我面前,盘子上,放着一盏清水和一根金针。
「司小姐,还请用金针取一滴指尖血滴到盏里。」
我有些不知所措,求助地看向母亲,母亲温柔安抚我:「月儿,没事,听张公公的。」
我咬了咬唇,面上松快了些许。
即便已经在心里预想过无数回了,可真正到了这一刻,我还是几乎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
我将目光投向面前的金色龙纹盏,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我不再犹豫,拿起针重重刺进指尖。
一滴鲜血滑落进指甲,又从指甲上滴落。
啪嗒!微弱的水滴声犹如牢不可破的命运之网被重重撕裂。在此刻,响若惊雷。
下一秒,一阵清风顺着大开的殿门溜了进来,卷起一丝血腥气送至我鼻端。
这不是我指尖的血。
是战场,是硝烟,是血与火的征途。
而我胯下战马嘶鸣,已经做好了出征的准备。
12
我几乎面无表情地看着张全端着盘子呈到皇帝面前。
到此刻,皇帝也不由得有些患得患失。
他指尖轻颤,悬在半空中许久才慢慢伸过去。
随着血珠滴落,他全身贯注地盯着茶盏,神情近乎虔诚。
殿内众人屏住呼吸,目光全都聚焦在茶盏上。
这一刻,世界仿佛静止了,唯有盏内的两滴血液缓缓移动,最终交织在一起。
「融合了!融合了!」
张全像个孩子般激动地大叫:「皇上你看到了吗?我们找到公主了。」
皇帝嘴唇颤抖,无声地流下泪来。
他不住点着头,嘴巴开开合合,却发不出一个音。
真好!真好!
朕的公主回来了!朕的孩子……
朕的孩子回来了,朕有自己的孩子了,朕再也不是孤家寡人了!
仿若烟花突然绽放在漆黑夜空,弹幕瞬间炸开。
【啊啊啊好激动,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流眼泪了。】
【是呀是呀,我刚刚居然为恶毒女配屏住呼吸,为她祈祷,为她感到欣喜。】
【我明明是女主的粉来着,可这一刻,我觉得内心仿佛被什么填满了一般,迎来了一场盛大的欢喜。】
【呜呜我懂,我是男主粉来着,可我现在嘴巴都要咧到耳朵上去了,呜呜夜阑对不起,让我先为女配姐姐欢呼三分钟,等会儿就回来和你同仇敌忾。】
【因为我们都是小人物,是平凡的,是微尘,我们都在世俗的泥沼里挣扎、随波逐流。而在这里,我们又成了命运的旁观者,自以为洞悉着他人的命运,可当有这么一个人,她挣脱了,她撕裂了,她改写了自己的结局,我想我们这些平庸者,很难不为她骄傲,并且感动到痛哭流涕。】
【楼上说得真好,我就没文化啦,我粗俗,先爆一句粗口——司轻月,你好牛,你牛气冲天啦!从今往后,我再也不叫你恶毒女配了,你是司轻月,你是我的姐!】
【哈哈哈破坏气氛的叉出去,但——我也接一句,司轻月,你是我的神!】
我再也压抑不住上扬的唇角。
必须承认,这一刻,他们很可爱。
比傻乎乎向我透露剧情的时候还可爱。
皇帝兀自激动了半晌,突然想起我。
他跌跌撞撞地下了御座,一把搂住我的肩,满怀期待:
「月儿,我是你父皇。」
我自然不会让他的期待落空。
可是,突然被告知一个陌生人成了自己父亲,又怎能不踟蹰。
我既惊讶又迷茫,万般滋味都写在了脸上。
动了动唇,我忍不住回头去寻母亲,就像第一次独自过河发现母亲没跟上来的小鸭子。
恐惧中带着一丝兴奋,又不知所措。
母亲还是用那种温和的,鼓励的目光注视着我。
我定下心神,喃喃低语:「父——父皇。」
「哎!」
皇帝重重地应了一声。
在他身后,太监总管张全擦着眼泪,激动得无以复加。
我的心情无比平静,只有对演戏的不耐烦。
皇帝迟迟不进入下一个流程,我却不愿耗下去。
只能自行推动进程。
我视线逡巡在皇帝和母亲之间,目光中带着一丝谴责,声音发尖:
「可是父亲他?」
像只小兽,有些底气,却又因为面对犯错的生身父母,少了底气。
皇帝瞬间黑了脸,指关节敲在我脑门上:
「你这丫头,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愕然:「不是吗?」
在他们的解释下,我才明白所有『真相』。
原来十六年前,母亲带着孩子回娘家探亲,行至江南时,在破庙救了一个刚出生的小女婴,旁边还有一个妇人的尸体,因那时乱局丛生,母亲就拿走了妇人身上的金锁以作凭证。
后来母亲所生的女儿夭折,母亲怕丈夫伤心,干脆将这个小女婴说成自己的孩子,一晃十六年过去,丈夫升官,她随丈夫一路从江南来到京城定居,才慢慢探寻出女婴的身世。
可一来女婴身世复杂,她怕猜错便是万劫不复,二来,她将女婴当亲生女儿,实在舍不得。
若不是此次我与父亲都被下了狱,她慌神之下才说出来,还不知道要掩藏多久。
我听完,第一反应是跪下求皇帝饶恕母亲的罪。
皇帝和蔼地扶起我:「她救了你,还把你养得这么好,朕又怎么会怪罪。」
「那……」我弱弱问:「您可以饶恕我父亲吗。」
皇帝这才想起我还有个假爹,心中不由一阵酸涩,有种乖女儿跟假爹更亲的感觉。
13
半柱香功夫,张全便领着司沣年进来了。
司沣年一进大殿,头也未抬就结结实实地跪地磕了个响头: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微臣有罪,带小女夜闯邕侯府,求皇上放过小女,一切罪在微臣,请皇上摘了微臣的乌纱帽,求皇上放过小女。」
一字一句,此情此景,不可谓不诚挚。
顶着女儿清凌凌的目光,皇帝莫名有些尴尬。女儿受了委屈,司沣年这个假父亲为了给她出气,都赌上了官位前程还有性命,自己这个真父亲却把女儿关进大牢。这一想,他就坐不住了。
他离开御座,亲自上前扶起爱卿,面上满是如沐春风的微笑,细看之下,还夹杂着几分心虚。没错,就是心虚。皇帝自然明白,司沣年是有多爱女儿才能做出私自调动兵马,且在之后一力担下罪责的。如今,自己还得告诉他——爱卿啊,你养了十六年的女儿不是你亲生的,是朕的,你得还回来。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张全,还不快给太尉大人看座!」
「这一天天的,没点眼力劲!」
张全忙搬着椅子小跑上来:「司大人,你快请坐。」说着,他打了自己两巴掌:「怪奴才,人老了,脑子都锈掉了。」
司沣年彻底迷茫了,为官数十年,哪经历过这等场景。这位可是随皇帝一起长大的太监总管啊!他手摇出残影,口里连连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张总管这可使不得啊。」
「如何使不得!」
皇帝亲自把他摁在椅子上。「你一个太尉,堂堂一品大员,国之栋梁,朕的肱骨之臣,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为官数十年,张全给你端茶倒水都是应该的。」皇帝拍了拍司沣年的肩膀,假意责怪道:「爱卿啊,你可不要谦虚啊!」
司沣年神情恍惚:我吗?
下一刻,手上就多了一杯茶。皇帝亲手塞了杯茶,自觉表达了对救女恩公的感激之情,满意走回御座。他大刀阔斧地坐下,发出爽朗的笑声:「爱卿许久未见到妻女了吧,刚巧尊夫人和月儿都在此处,你们可以叙叙旧。」
也没有很久吧?从入狱到现在就几个时辰而已。司沣年一头雾水,却也放松了几分。他下意识看向我:「月儿,你没事吧,在牢里有没有受委屈。」
我安抚地冲他摇头:「爹爹我好着呢。」说着,我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看,连个衣角都没破。」
皇帝又酸了,他咳嗽一声:「爱卿啊,朕要感谢你,这么多年照顾我的女儿。」
什么你的女儿,我的女儿?司沣年一头问号。
于是「真相」又被叙述了一遍。
司沣年满脸迷茫,捧着茶杯呆愣愣的,左看看夫人,右看看女儿。这副大受打击的模样看得铁石心肠的皇帝陛下都升起了一丝歉疚之意。
【咱爹也是老艺术家了,演得多丝滑,多顺畅,啧啧啧,不愧是太尉大人。】
【当官的哪有单纯的,没两把刷子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看看我们轻月宝宝就知道了,霸道,腹黑,满脑子鬼主意,唇角微微一勾,就有人要倒大霉了,一看就是遗传咱爹的。】
【还有咱妈也旷不多让,刚刚你们是没看到,在皇帝面前编造轻月宝宝身世时,面不改色,没有演技全是感情,奥斯卡小金人不发一个给她,我是不同意的。】
【哈哈属实是一家子戏精了,就这怎么输,你告诉我怎么输!】
刚认回我这个女儿,皇帝一片舐犊之心无处安放,恨不得直接留我在皇宫,塞一堆好东西补偿我。
还是张全劝说未准备好仪式大诏天下,先留我在皇宫不太好。皇帝这才依依不舍地放我回太尉府。
14
是夜,江佑借着月色踏进了太尉府的大门。
「江公子,小姐在里面等你。」
暗卫领着他到一扇院门前就消失不见了。
江佑静默了一瞬,伸手推开门。
视野顿时开阔,院内景色尽收眼底:精雕的拱门、玉白的石桌、紫叶的桃树、花藤的秋千,还有角落的大青花瓷缸,里面养着几条红金白锦鲤,处处清雅又不失名贵。
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精心养护的大家闺秀的住所。
令江佑意外的是,院内空无一人,唯有主屋的窗内亮着灯火。
在里面吗?
江佑迟疑,他想,女子闺房他不该进去。
踟蹰间,他听见上方传来清亮的嗓音。
「江佑!」
那声音像盛夏的梅子,酸甜可口。
江佑抬头望去。
少女坐在屋檐上,晃悠着双腿,手上还拿着酒壶,漫天星光借着酒意为少女玉白的脸染上瑰丽。
晚风吹过,绿色衣袍晃荡着与青丝交织在一起。
皎洁的月光跳动着,雀跃地洒在少女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银光。
少女灿烂地笑着,眉眼弯弯,天真纯稚又动人心魄。
江佑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血液以极快的速度冲进心脏。
「砰,砰,砰!」
杂乱的心跳声清晰地响彻在耳边,占据了他全部心神。
「江佑!」
又一声娇俏,又理所当然的声音:「快接住我。」
少女毫不犹豫地跳下,一抹翠绿翩然坠落。
江佑下意识疾走两步,张开健硕有力的手臂,稳稳接住。
好轻,好软!
怎么会这么软!
江佑脑中一片空白,他宽大的手掌轻轻覆住怀里人单薄的脊背,另一只手臂则紧紧环住细腰,直愣愣地,完全无法思考。
【轻月宝宝好娇俏,好撩啊,这谁顶得住!】
【故意的吧?我怎么感觉女配在撩男二?】
【自信点,我们轻月就是在撩男二,啊啊啊,江佑拔刀吧,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臭小子,累了吧,让我进去演两集!】
15
被男人有力的臂膀抱着,我双脚悬空,只能搂住他的脖子:
「放我下来。」
江佑低下头,黑如点墨的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我。
我皱起眉头,脚尖踢了踢他的腿:
「愣着干什么呀!放我下来。」
江佑喉咙滚动了两下,骤然回神似地,将我稳稳放到地上。
他背过身,似乎在掩饰什么:
「司小姐找我有何事?」
一枝桃花垂在我面前,开得正盛。
我抬手折下,在手里把玩: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江佑垂下眼眸,石桌上纵横交错的棋盘里,正摆放着一盘残局,棋子是玉石所制,颗颗光滑纯白,在月光下散发着莹润的光。
他攥紧手指,指尖的硬茧抵在掌心,他第一次察觉,自己的手是如此粗糙,粗糙到摸一下那些棋子,都怕在上面留下划痕。
江佑嘴角动了动,扯起一抹笑容:
「司小姐,您是太尉千金,我是个贱籍,自幼粗鄙,你们高雅人士说的话,我听不懂,我——我不自在。」
【男二这话,听着好可怜哦!】
【我知我粗鄙,配不上你皎皎明月,我知我无法拥有,所以不如不见,是这个意思吧!】
【呜呜呜江佑你配得上,你当然配得上,你可是男二呀,在乱世中为民起义打下半壁江山的男二呀!】
【可他连配不上这三个字都不敢说,因为他知道,他离她太远,所以他只能说,不自在!】
【因爱而生怖,江佑这样何尝不是一种清醒呢!】
【江佑,你没发现我们轻月宝宝在撩你吗?你别自卑啦!】
【女配姐姐快哄哄他吧,他都要碎了。】
「哦。」
我点点头,走到他面前招了招手:「你蹲下来点。」
江佑深吸了口气:「司小姐,我——」
见他不配合,我直接踮起脚尖,将桃花别在他耳畔。
他倏然睁大了眼。
「不准动哦!」我警告他。
我退后两步仔细端详,满意道:
「桃花配美人,我眼光真好。」
桃花香夹杂着眼前人清幽的香气一齐萦绕在鼻尖,组合成独一无二的味道,是蜂蜜的清甜,是花朵的幽香,是刻进人灵魂里隽永的诗歌。
江佑眸中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只有眼前的身影,他深深望着,仿佛要将这道身影刻印在眼底。
良久,我小小打了个哈欠,小声嘀咕:「好困哦!」
江佑眼睫颤了颤,蓦地回神,声音低哑:
「司小姐,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他急匆匆走开。
我注视着他,在他即将跨出院门时叫住他:
「江佑。」
他停住,再也迈不开脚步。
我走上前,攀住他肩膀。
在他震颤的瞳孔中,吻了上去。
不知过了几时,我缓缓退开,带出一丝银丝。
他双眼暗沉,动了动唇艰难开口:
「为什么?」
我眨眨眼,狡黠一笑:
「因为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想吻我。」
【啊啊啊!因为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想吻我,所以我吻你了,太甜了宝宝,这不得把男二撩晕厥了。】
【江佑你还在等什么?亲上去啊,我真是急死了,天生反骨桀骜不驯的男二哪去了,书里也没说他爱上一个人是这样的呀!】
【男二你行不行啊!不行让我上。】
弹幕在上蹿下跳。
我丝毫没受影响。
倒退着走了两步,我冲还伫立在那回不过神的男人挥挥手:
「江佑,改天见。」
我转过身,脸上的笑意瞬间落下。
江佑,我下了这么大的饵,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江佑立了许久,突然感到鼻尖有什么滴落。
他抬起手擦过。
月光下,一抹血红染在指尖。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耳根浮现可疑的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