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太子登基,亲手将我生祭于城门,唯有庶姐前来为我收尸

发布时间:2025-07-20 22:39  浏览量:1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我是大越国备受恩宠的昭阳公主。

十四岁那年,父皇从民间找回了流落在外的庶姐。

我却在太子的挑唆下,对她妒火中烧,处处刁难,逼得她嫁给了年过花甲的老可汗。

直至太子登基,亲手把我生祭在城门,唯有庶姐赶来为我收尸。

一朝重生,我决定助力她赢得父皇的喜爱,为她寻觅一段美满姻缘。

却没想到,在此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惊人秘密……

我出生时,百鸟在空中盘旋,鸣声不断。

钦天监断言:“公主诞生,百鸟朝凤,若无神龙,必为天女。”

父皇龙颜大悦,当即封我为昭阳公主。

直到那一天,太子登基,我被捆住双手挂在最高处,鲜血染红了半面城墙。

我瞪大双眼,看向那抹明黄:“为什么?”

“只有皇姐死了,我才能坐稳这皇位!”

他握住一旁女子的手,亲自教她搭弓上弦,一箭射中我的心脏。

剧烈的疼痛从胸口蔓延至全身,我头晕目眩,仿佛整个房间都在飞速旋转。

“主子,扬州城的那位来了。”

兰心姑姑轻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猛地睁开眼睛。

永寿宫内,炭火正旺。

时光回溯到了十四岁那年冬天。

年初,父皇从宫外找回了他流落在民间的女儿。

易清和走进永寿宫时,太后正跪在蒲团上,闭目养神。

听到声音,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悄悄起身,挑起帘子走出佛堂。

易清和站在原地,肩头落了一层雪,双手紧张地攥着手里的帕子,怯生生地与我对视。

看着那张和我有几分相似的脸,我心中泛起酸涩。

前世,我七窍流血,奄奄一息,她把我紧紧抱在怀里,泪水伴着哽咽:

“对不起,是姐姐来迟了。”

我示意一旁的小太监搬来凳子,让她坐下等候。

她朝我笑了笑,轻轻坐在凳子边上。

我端起茶杯假装喝茶,眼睛却不时瞟向她,发现她垂着眼睛,大气都不敢出,一副任人欺负也不还手的模样。

“在这偌大的皇宫里,也就清欢这丫头敢在哀家礼佛时坐下来偷懒。”

后殿帘子一掀,太后在兰心姑姑的搀扶下走了出来,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却嗔怪我道:

“不懂规矩!”

易清和立刻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窘迫得满脸通红。

兰心姑姑微微一笑,接过话茬:“公主这是生性洒脱,不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呢。”

我见状,赶忙上前扶住她的手: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清欢还不是仗着皇祖母的宠爱?

“话说回来,谁让我和姐姐都是皇祖母的亲孙女呢。”

听到这句话,太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但也没有反驳,转头对兰心姑姑说:“准备开膳吧。”

而易清和,看向我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感激。

易清和就是我那风流父皇早年在宫外生的女儿。

她的母亲许氏是扬州城小户人家的女儿,当年与还不是皇帝的易潇一见钟情,私定终身。

易潇许诺会带她回京,用八抬大轿迎娶她入门。

可后来,一封诏书让他被迫紧急回宫,连与她告别的时间都没有。

一年后,父皇在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登上皇位,并遵从先皇遗诏与我母后成亲,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已忘却了那段露水情缘。

却没想到许氏当时已经有了身孕,在他走后不久便生下一个女儿。

未婚生子向来是件丢脸的事,在旁人的指指点点下,许家当即与她断绝关系,将母女二人赶了出来。

孤儿寡母受尽欺凌和白眼,四处碰壁,没人愿意雇她们干活。

为了生存下去,许氏不得不凭借自己的琴艺赚钱,久而久之名声大噪,成了扬州一代名伎。

后来攒了些钱,许氏便带着女儿一路寻到京城,这才知道,她们的夫君、父亲,竟是这天下至高无上的人。

只可惜,历经岁月沧桑的许氏早已没了当年的娇美容颜,很难再得到父皇的怜惜。

而父皇又不想落下话柄,便用一顶小轿将母女二人接入宫中,随便安置了一下。

整顿饭下来,易清和都如坐针毡,眼神怯懦躲闪,十足的小家子气。

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被太后以困乏为由打发回去了。

窗下那株梅树枝头挂着一层薄雪,红蕊褐枝覆着白雪,煞是好看。

太后斜靠在软榻上,眯着眼看我帮她捶腿。

“清欢,你要是不喜欢她,以后咱们就再也不让她来了,皇祖母可不会让我的乖乖受委屈。”

“皇祖母,清欢不觉得委屈。”

太后一愣,脸上露出疑惑:“前几日还在介意她抢走了你皇长女的身份,怎么现在就想通了?不怕她会分走你的宠爱?”

“父皇后宫子女众多,多她一个又怎会影响宠爱分配?”

我边说边爬上软榻,亲昵地靠进她怀里:“况且,清欢有皇祖母的宠爱就足够了。”

她怜爱地帮我拨弄了下额前凌乱的发丝,无奈地叹了口气:“哀家答应你父皇接她入宫,你不会怪哀家吧?”

“怎么会呢?皇祖母也有自己的难处,清欢能理解。”

她温柔地拍着我的手:“傻孩子,你母后走得早,这些年又一直跟着哀家这个无趣的老婆子,真是委屈我的乖乖了。”

我连忙摇头。

“乖乖放心,你是哀家从小带到大的,在我心里谁也比不上你。管她谁是长女谁是嫡女,在皇祖母心里只认我们清欢这一个孙女。

“赶明儿,哀家就让皇帝将她们母女打发去流云殿,让我的乖乖眼不见心不烦。”

我抿了抿唇,轻轻垂下眼帘。

前世就是这样,易清和一回宫,易景琛就天天在我耳边挑拨,说以后我就不是他的皇长姐了。引得我嫉妒不已,上蹿下跳,生怕她抢走我嫡长公主的身份。

她按照惯例来永寿宫给太后请安,留下来用餐,我却见不得皇祖母和她多说一句话。

易清和前脚刚走,我后脚就坐不住了,央求太后把她们母女打发到最偏远的宫殿。

我六岁丧母,是太后一手把我养大,所有的疼爱都给了我,为了让我有足够的安全感,自然是偏心到了极点。

迎着皇祖母怜惜宠爱的目光,我的眼眶不禁泛起一丝温热,钻进她怀里撒娇:

“皇祖母,清欢才不在乎什么嫡长女的身份,清欢只在乎您。只要您身体健康,能让我时常陪伴在您身边,清欢就心满意足了。”

太后面露感动之色,把我紧紧搂在怀里:“我们小清欢懂事了。”

我笑着弯了弯眼睛,继续温顺地说:“皇祖母,清和姐姐这些年四处漂泊,吃了太多苦,咱们得好好补偿她。”

“怎么补偿?”

我歪着脑袋想了又想:“不如给她长公主的封号,赐住锦绣宫如何?”

太后看向我的眼神里有一丝惊讶。

“锦绣宫?那里可是离哀家这里最近的寝殿了,哀家本想把它赐给你住,你的若惜苑那么偏远……”

“皇祖母,不过是个住处,我住哪里都能享受荣华富贵,可清和姐姐不一样,我想把最好的给她。”

太后见我心意已决,也不好再说什么,最终点头答应了。

前世,清和被打发到流云殿,一年到头也见不到父皇几次,空有公主的名号,却从未得到过任何人的尊重。

后来,南胡可汗想和大越公主和亲,父皇这才想起他那个已到适婚年龄的长公主,毫不犹豫地把她嫁给了年过花甲的南胡老可汗。

两年后南胡内乱,老可汗死了,她和王子在战乱中下落不明。

就是这样一个吃了半辈子苦、一直逆来顺受的女子,却是唯一一个在我将死之时赶来为我收尸的人。

既然菩萨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我绝不能再让她像前世那样受尽冷落和委屈。

不仅如此,我还要阻止她去和亲,要让她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

此时,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的心莫名地一阵刺痛。

那人……倒也配得上她。

半月后,易清和被封为长公主,和她的母妃许才人一起,被赐住锦绣宫。

而我,除了每天去给皇祖母请安,其他时间都一头扎进藏书阁,甚至晚上都要在书房挑灯夜读到深夜。

易景琛多次邀我出宫游玩,都被我以身体不适为借口拒绝了,他又派人送来许多新奇好玩的小玩意儿,也都被我送给了玉珠她们。

前世,我只知道吃喝玩乐,做个逍遥公主,从未觊觎过皇权,却没想到易景琛登上皇位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生祭殉国。

既然重活一世,我一定要扭转局面,把权力掌握在自己手中。

而易景琛道貌岸然,助纣为虐,根本不配做一国之君,这一世我一定要撕下他伪善的面具,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夜色深沉。

玉珠一边打哈欠一边为我研磨,我让她先去睡觉,她连连摇头:“公主,奴婢还是等您睡下再走吧,您明天不是还要去赏花吗?”

“不去。”我翻着面前堆积如山的书,眼皮都没抬一下,“这么多书还没看完,本公主哪有心思去赏花?”

“可是……这赏花宴不是公主您张罗的吗?”玉珠忍不住提醒,“您还特意约了沈家小姐一同前去呢。”

沈家小姐?

我眼皮一跳。

沈小姐名叫沈知瑶,就是前世被易景琛抱在怀里,和他一起射杀我的人。

她是当今沈贵妃的娘家侄女,和我年纪相仿,我们关系很好。

前世仗着有我撑腰,她没少欺负易清和。

可现在,我若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就说不过去了。

我抬头看向玉珠,朝她眨了眨眼睛,她立刻心领神会,凑到我耳边。

“你明日去永寿宫,就说……”

初春,百花盛开。

我特意在宫里举办了赏花宴,邀请了京中各世家贵女前来游园赏花,当然也邀请了刚入宫的清和公主。

见大家都有些疲倦了,我提议道:

“凉亭里有今早刚送进宫的新鲜果子,大家去凉亭喝喝茶聊聊天,休息一下怎么样?”

众人纷纷答应着走进凉亭。

沈知瑶从人群中挤过来,紧挨着我坐下,其他贵女也都围在我们周围。

“昭阳,你最近在忙什么呢?怎么都不找我玩了?”沈知瑶问道。

我看向被挤在人群外的易清和,尴尬地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清和姐姐回来了,本公主当然是忙着陪姐姐啦,哪有时间找你玩。”

说着,我便起身走向她:“清和姐姐,我来和你挨着坐。”

其他人很会看眼色,也都跟着围了过来。

“这位就是长公主吗?真是美若天仙啊。”

“难怪刚才就觉得和昭阳公主长得有点像呢……”

面对众人如众星捧月般的夸赞,清和显得有些局促,我拉住她的手:“姐姐,有我在。”

她向我投来感激的目光。

“哼!长公主有什么了不起。”

被晾在一旁的沈知瑶很是尴尬,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听说许才人当初就是靠唱歌才得到皇上的宠爱,后来还成了扬州名伎,想必长公主也遗传了许才人的好嗓子。

“说起来,咱们这些世家贵女呀,还真没见过什么名伎呢,不如长公主唱一曲让咱们都长长见识如何?”

话一出口,众人都面面相觑,看着我的脸色。

我感受到清和的羞愤,沉下脸,冷冷地看向沈知瑶:

“怎么?沈小姐这是想当名伎了?你放心!等你成了头牌,本公主一定会带着姐妹们去照顾你生意的。”

众人哄堂大笑。

沈知瑶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昭阳,你怎么……怎么能这样捉弄我?”

“戏弄你?”

我冷笑一声,将手中的茶杯用力摔碎在地:“你连当朝长公主都敢随意嘲讽,我杀了你都不为过!”

众人大惊,周围立刻安静下来。

清和轻轻拉了拉我:“妹妹别因为我生气,我没事的。”

“姐姐,你是公主,岂能任人欺负?”

我有些恨铁不成钢:“善良没错,但不能一味地善良,这样别人才不敢欺负你。”

她轻轻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我再次看向沈知瑶:“沈小姐口无遮拦,冒犯了长公主,是自己掌嘴还是让本公主帮你?”

只见她面红耳赤,急得快要哭了。

沈知瑶向来以名门闺秀自居,自然不会做出自扇耳光这么丢脸的事。

我一个眼神,玉珠便上前按住她。

“昭阳,你不能打我,我姑姑可是当今贵妃娘娘……”

我冷笑:“没人告诉你我爹还是当今皇上吗?”

玉珠长得五大三粗,一只手就把沈知瑶牢牢按住,让她动弹不得,另一只手抓住她的头发,让她仰起头,方便挨耳光。

我高高扬起手,“啪啪”两巴掌打在她脸上,顿时传来一阵鬼哭狼嚎。

“小点声儿,看看你现在哪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我拿帕子胡乱在她涕泪横流的脸上擦了擦,再次扬起手。

身后却传来一道低沉冷峻的声音。

“住手!”

只见父皇正匆匆朝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沈贵妃和太子。

“皇姐,你这是在干什么?!”易景琛眼里满是诧异。

我示意玉珠松手,沈知瑶立刻像见到亲娘一样,撒腿扑进了沈贵妃怀里:“姑母!快救救我!”

恍惚间,我发现她的脸,和沈贵妃简直一模一样。

和一旁的太子相比,她们倒更像亲母女。

“不怕不怕。”

沈贵妃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看向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吃了:“敢问知瑶究竟犯了什么错,竟让公主要对她动手?”

易景琛也柔声安慰:“知瑶妹妹,父皇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沈知瑶立刻哭得更大声了:“姑母,太子哥哥,昭阳公主她……要杀我!”

“你装什么装?明明是你先……”我忍不住呵斥这个绿茶婊。

“你闭嘴!”父皇瞪了我一眼,将严厉的目光落在清和脸上,冷冷地问道:“清和,你就是这样带坏妹妹的?”

清和早就被这场面吓坏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父……父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我给沈小姐道歉。”

“沈小姐……我……”

“你道什么歉?你凭什么道歉?!”我怒气冲冲地打断她,看向父皇,“爹爹,这大越国姓易对吧?您是我易清欢和易清和的爹爹,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她姓沈的呢?”

“即便您宠爱沈贵妃,爱屋及乌对她侄女,可刚才沈知瑶嘲笑许才人是靠出卖嗓子得到父皇青睐,这难道不是在变相地嘲笑父皇您是被美色迷惑之人?”

“公主不要乱说,皇上乃一国之君,怎会沉迷女色?”沈贵妃有些生气。

我瞥了她一眼:“我乱说?那贵妃您夜夜跳舞不是跳给我父皇看的?难不成……跳给别人看?”

“你……”她正要再说什么,却见父皇一脸阴沉,“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跳舞全是为了皇上,只是希望皇上能多宠爱臣妾一些啊……”

“啧啧……我就说嘛,难怪沈知瑶会说出那种大逆不道的话。”我双手抱臂,“敢情是见着自己的姑姑用舞姿迷惑我父皇呢。”

“够了!”父皇被吵得头疼,面带怒色,准备训斥我。

这时,太后身边的兰心姑姑走了过来。

“奴婢见过皇上,见过贵妃娘娘,见过昭阳公主、清和公主。”

兰心姑姑一一行礼后,不紧不慢地说:

“太后娘娘有要事找两位公主,特命奴婢来请。”

太后出面要人,父皇也不好再说什么,更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惹太后心烦,便朝我挥了挥袖子,“还不快去。”

“姐姐,我们走。”

我拉清和起身,她却因为跪得太久,起身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引得周围一阵嘲笑。

沈贵妃趁机阴阳怪气地说:“清和,如今你已是公主,不要把宫外的坏习惯带进来,有空多向知瑶这种名门才女学学,总比目不识丁好。”

“贵妃娘娘哪只眼睛看见我姐姐目不识丁了?要说才华,她可比沈小姐强多了。”

沈知瑶是京中有名的才女,能吟诗作画,一听我说有人比她厉害得多,当即不服气。

“既然公主这样说,那咱们不如比试比试怎么样?”

我歪着脑袋想了想,不紧不慢地说:

“改日吧,本公主现在没空。

“因为……我祖母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

沈氏姑侄俩顿时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我就是故意戳她们的痛处,因为我知道,沈家老夫人上个月刚刚去世。

“做人不能太软弱,别人欺负你,你就要加倍地反击。”

拉着清和回去的路上,我喋喋不休地说:

“如果你一味容忍别人的欺负,别人只会变本加厉地欺负你。”

清和很虚心地听着:“清欢,谢谢你,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些话的人。”

从小到大,她习惯了忍让,就连她的母亲也常告诉她吃亏是福,久而久之,她变得越来越逆来顺受,即使命运不公也不反抗。

我擦掉她脸上的汗水,温柔地说:

“姐姐,在这偌大的皇宫里,你谁都不用顾忌,甚至连我你都不用在意,你要知道,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你要保护好自己,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因为关键时刻,你能依靠的人只有你自己。”

清和听完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不,我能相信的人还有你。”

永寿宫内,太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兰心姑姑伺候我洗手洗脸,清和也乖乖地自己擦干净手。

“前几日还夸你乖,怎么才没几天就又惹事了?你不是一直和沈家姑娘关系挺好的,怎么和她起冲突了?”

“她羞辱我姐姐,和我关系再好也没用。”我抓起一大块桂花糕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兰心姑姑给我递了杯热茶,笑着说:“咱们公主啊,可知道护着姐姐了呢,只是答应和沈姑娘的比赛……”

说着,她看了清和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清和也有些害怕,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清欢,听说沈姑娘可是京城第一才女,我肯定比不过她的。”

太后也沉默不语,显然,没人看好这场比赛。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放心,我有办法,不会让你丢脸的。”

既然我今天当着父皇的面夸下了海口,那这场比赛肯定由父皇来评判输赢。

以我对沈知瑶的了解,她的才华都用在了儿女情长上,说到底就是个小女儿心态。

而父皇是一国之君,格局怎会局限于儿女情长?

只要这场比赛,清和能从大局出发,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比赛定在三天后。

第一轮是展示才艺。

沈知瑶从小学习琴棋书画,各种才艺自然不在话下,一曲绿腰舞,赢得众人一片喝彩。

“知瑶这孩子,像你,不过和你比起来还差得远呢。”

这句话既肯定了沈知瑶的舞姿,又表明沈贵妃在他心里无人能及,把她哄得十分开心。

我低着头偷笑,原来我父皇这么会哄人。

轮到清和上场时,她却拿着一杆长枪走了上去。

“怎么?清和公主这是要来一段杂耍给咱们看?”贵妃捂着嘴轻笑,“许才人不会没教过公主女儿家该学的那些才艺吧?”

“清和才疏学浅,确实不会什么琴棋书画。”她手持长枪站在大殿中央,不卑不亢地重复了我教她的话,“我娘从小就教导我,女子不是生来就要靠才艺讨好别人,这世上不缺有才艺的人,可真正能在关键时刻拿起武器保家卫国的人却寥寥无几,既然这样,那我就来做这样的人吧。”

说完,她手中长枪一抖,枪缨乱颤。那杆长枪在她手上仿佛有了生命,忽左忽右,枪花四溅,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原本,沈贵妃和沈知瑶眼里都充满自信,对这一轮胜券在握。

可仔细一看,却发现父皇看向清和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欣赏。

第二轮比脑力。

内侍拿来两个一模一样的九连环,是前些日子刚进贡来的稀罕物件,整个宫里除了我和易景琛,还没人能解开。

沈知瑶皱着眉头,拿着九连环左看右看,没多久就恍然大悟,三两下就轻松解开了。

而清和这边,像拿着一个烫手山芋,左看右看也找不到办法,只能向我投来求救的目光。

我捏起面前一颗樱桃,松开手。

樱桃掉在地上,咕噜噜滚到她脚边。

清和心领神会,抬手把九连环重重摔在地上,九连环应声而碎。

众人大惊,父皇却一点也没生气。

第三轮,由父皇亲自出题。

他写下一个“明”字,让她俩来解释其中的含义。

沈知瑶胸有成竹,率先开口:

“明是由日和月组成,日属火,月属水,又分别象征着男子和女子,日月相依,这不就是说皇上和姑姑夫妻情深,如明月般圆满吗?”

“好好好……”皇上哈哈大笑,对着贵妃夸赞,“爱妃,你这侄女不愧是京中第一才女啊。”

“多谢皇上夸奖。”

沈贵妃和沈知瑶相视一笑,满脸得意。

“清和公主,轮到你了。”

她不自信地看向我,我朝她点了点头。

清和上前一步,大声说道:

“我认为,明字的本意是月亮透过窗户照亮房间,代表光明、明亮,也可以用来形容一个人明智。父皇写出这个字,正好说明父皇是一位治国有方的明智之君,更预示着咱们大越朝未来会一片光明、繁荣昌盛。”

皇上大喜:

“好!不愧是朕的女儿,有大将之风!

“来人,赏!”

清和长舒一口气,而贵妃和沈知瑶的脸都气得发青。

这场比赛谁输谁赢,已经很明显了。

此后半年,我和清和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她也逐渐变得开朗起来。

就连父皇也时不时派人送些稀罕物件到锦绣宫,只是,他自己却一直没踏进那道门。

转眼中秋快到了,宫中一片喜气洋洋。

朝中各大臣都带着家眷入宫参加宴会,举国同庆,阖家欢乐。

宴席上,我和清和举杯相邀,眼角余光却发现坐在对面不远处的穆云洄,眼睛一直盯着我们,眼底满是爱意。

“云洄,在看什么呢?那人是长公主,你应该还没见过。”

有人出声问他,并给他介绍清和。

穆云洄有些尴尬地揉了揉鼻子:“原来这就是长公主啊,真是名如其人,看起来温柔和顺……比昭阳文静多了。”

声音不大不小,除了聋子,刚好能让其他人听到。

姐姐自然也听到了,她脸上泛起一丝羞涩,而我心里却涌起一阵酸涩。

我猜得没错。

他二人确实情投意合!

既然如此,这一世我绝不能再做那个棒打鸳鸯的坏人了。

“陛下。”

这时,穆大人起身,向皇上敬酒:“陛下,逢此佳节,微臣有个不情之请。”

大殿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都屏住呼吸看着他。

只见穆家父子对视一眼,穆大人会心一笑。

“犬子穆云洄和昭阳公主从小就认识,年纪又相仿,犬子更是仰慕昭阳公主已久,臣恳请陛下为他们二人赐婚。”

我苦笑着摇头。

穆大人,你真糊涂啊!

请旨前就不知道和你儿子商量商量?

但凡你今天回去先问问你儿子喜欢谁,上辈子也不至于让他阴差阳错错过所爱之人啊……

穆云洄低头不语,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父皇哈哈大笑:

“穆爱卿不说,朕倒是忘了我们昭阳已经到了选驸马的年纪。

“昭阳,你意下如何?”

前世,穆家向父皇求赐婚是皇祖母授意的,因为我喜欢穆云洄,这才央求皇祖母暗示穆大人。

而穆云洄一向守规矩,自然不会违抗父亲、违背圣意,当即就答应了这门婚事。

可我们最终没能成亲。

在大婚前夕,锦衣卫强行把我绑上城门,穆云洄为了救我,当场死于乱刀之下,整个穆家也被满门抄斩。

在穆云洄的注视下,我缓缓起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底却止不住地疼痛。

重活一世,我从未向皇祖母说过喜欢他,却没想到赐婚这件事还是没能躲过。

可是,我怎能让前世的悲剧再次上演?

我收敛心神,声音清冷:“穆公子气宇轩昂,为人谦逊温和,和穆公子结亲确实是门好姻缘,只是……”

我转头看向清和。

“皇长姐还没成婚,我这个做妹妹的怎能这么不懂事?更何况,真要说起来,还是长姐和穆公子年纪更合适,父皇不如把这门婚事赐给长姐吧。”

清和今年十六岁,而穆云洄比我大两岁,他们年龄相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我强忍着心痛,朝清和挤出一丝笑容。

“这……”

皇上转头看向穆大人,穆大人又一脸为难地看向穆云洄。

只见他脸色阴沉,突然起身,拱手道:

“陛下,云洄年纪还小,不着急成婚,还是想先立业再成家,父亲有些心急了,还望陛下不要当真。”

穆大人也连忙附和:“是啊是啊,好男儿志在四方,不可沉溺于儿女情长,还是先立业……先立业。”

皇上不解地看着这父子俩。

谁逼他成婚了?

求赐婚的是他们,要先立业的也是他们,真是奇怪!

宴会正进行到高潮,一群身着华美舞衣的宫女在场地中央翩翩起舞,舞姿轻盈优美。席间众人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不断,气氛十分热烈。

我却忽然感觉有些憋闷,便起身离席,打算出去透透气。

此时,月亮像银盘一样挂在天空,我坐在殿前的石阶上,静静地望着月亮。这时,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公主要是不想嫁给我,直接说就好了,何必把我往别人身边推呢?”一个带着些怒气的声音响起。

我抬头一看,只见那人紧紧抿着嘴唇,眼底满是冷意。

难不成是我看穿了他的小心思,让他有些恼羞成怒了?

我轻叹一声,说道:“本公主只是觉得姐姐性格沉稳,和你很相配,这才想做个顺水人情。既然你不愿意,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谁和她相配?是谁告诉你我们相配的?”他大声质问道。

“我自己观察出来的!”我毫不示弱地回应。

穆云洄瞬间就火了:“易清欢,你可真行啊,敢情这些年我给你那些好吃的都白给了。”

“那又怎样?大不了以后再有进贡的稀罕玩意儿,我都还你就是了。”我满不在乎地说。

真是个小气鬼!

“谁稀罕你还?”穆云洄气得满脸通红,“你就使劲吃吧!吃胖了成个胖公主,看还有谁敢要你。”

说完,他便拂袖而去。

我气得原地直跳脚:“穆云洄你太过分了!本公主要和你断绝关系!”

宴席还在热热闹闹地进行着,我实在不想再看到穆云洄那张臭脸,于是直接回了若惜苑。

“玉珠,你去跟姐姐说一声,就说我喝了点酒,有点醉了,先回去了。”我吩咐道。

夜深人静,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总感觉胸口憋着一口气。

直到后半夜,门外突然传来玉珠惊慌失措的声音:“主子,不好了,清和公主出事了!”

清和被皇上打了。

原来,在宴席上,清和频繁地跑到父皇身边,像个幽灵一样质问他:“父皇,您难道忘记了当年扬州湖畔的许莺莺了吗?”

皇上派了人先送她回去,还说第二天就去看她们母女。

结果,夜里皇上正在宠幸新纳的美人时,清和居然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皇上吓了一跳,一脚把她踹翻在地。

“父皇,求您去看看我娘吧,您再不去,就没机会见到她了。”清和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皇上咒骂着下了床:“朕又不是明天就死,怎么就没机会了?!”

清和哭着说:“父皇,我娘病得很厉害,嘴里一直喊着您的名字,求您去看看她吧。”

皇上有些犹豫。

“陛下~”美人在床榻上娇声说道,“陛下,您舍得扔下臣妾吗?”

我那风流的父皇自然舍不得美人,转头就训斥了清和,还让人把她送回去。

“父皇,一日夫妻百日恩,您不能这么狠心啊,我娘真的快不行了……”清和苦苦哀求。

“怎么就不行了?沈贵妃不是派太医去看过了吗?”皇上被她吵得心烦意乱,索性传了贵妃过来。

我赶到的时候,沈贵妃正言辞恳切地说:“皇后娘娘走得早,这后宫皇上交给我打理,公主有什么事可以找臣妾解决,何必为了帮你娘争宠,在皇上面前演这一出戏呢?”

“不是的……我不是演戏,我娘真的病得很重。”清和泣不成声。

皇上脸色阴沉,起身准备随她去看看:“来人,更衣。”

“皇上!”沈贵妃连忙阻拦,“许才人现在得的什么病还不清楚,听说坊间有很多会传染的恶疾,皇上龙体贵重,万一被传染了……”

皇上听了,顿时停下了脚步。

“是啊,皇上,您贵为天子,每日日理万机,万一病了可如何是好?”美人也在一旁劝说。

皇上只好打消了去的念头,吩咐贵妃:“你多派几个太医去看看,要用最好的药材和补品。”

然后又对清和说:“你先回去,等过些日子朕再去看你娘。”

清和一言不发,失望地离开了,她含着泪光的眼睛里满是绝望。

后来,听说贵妃亲自带着太医去看过了,和之前一样,说只是普通的伤寒,开了几副药方。

秋雨连绵不断,我再次路过锦绣宫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又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还有清和压抑的呜咽声。

我吩咐玉珠去敲门,开门的正是清和。

“许才人怎么还咳得这么厉害?有没有再找太医来看看?”我关切地问道。

清和哽咽着说:“找了,太医说我娘身子弱,来看也没用,每次都拿点药就把我们打发回来了,那些药药性很淡,根本没什么效果。”

我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姐姐别急,我来想想办法。”

雨还没有停,若惜苑的宫女就去请太医,说公主白天淋了雨,染上了风寒。

太医院立刻派了院首王太医来给我看病。

王太医把完脉后,眉头紧皱:“公主身体康健,并没有感染风寒的迹象。”

我有些尴尬地收回手,说:“王太医,听闻你家女儿和户部林侍郎家的儿子情投意合,但是林夫人不肯让她做正妻?”

王太医脸一红,嗫嚅着说:“让公主见笑了,我本不想受这气,但我那女儿太固执,非他不嫁。”

我起身把他扶起来,说:“王小姐温柔贤淑,自然配得上林家正妻的位置。这样吧,这件事我来帮你说服林夫人,让你女儿明媒正娶进林家做正妻。”

王太医听了,喜出望外,感激不已。

“不过,本公主也有件事要麻烦你。”我趁机说道。

当晚,他就跟着我去了锦绣宫。

“太医,我娘的病怎么样了?”清和焦急地问道。

王太医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摇了摇头。

“许才人这是多年的老病根,现在病情恶化,恐怕熬不过这个冬天了。”王太医说道。

清和听后,平静地点了点头,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波动。

我把银子塞到他手里,轻声嘱咐:“用最好的药。”

送走太医后,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清和,只好说:“姐姐,你别太伤心了,自己也要保重身体。”

见她不说话,我只好起身告辞:“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玉珠撑着伞陪我离开。

没走几步,清和从后面追了出来,喊道:“清欢,为什么要帮我?”

我头也不回地说:“因为你是我姐姐,而且你值得我帮。”

或许是那些名贵药材起了作用,许才人的身体竟然渐渐好转了。

我告诉她:“太医是皇上派来的,皇上最近政务繁忙,等你病好了,他今晚就来看你,还说想听你弹唱小曲呢。”

“皇上真的这么说?”许才人那张被病痛折磨得憔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少女般的天真。

我点头安慰她:“当然是真的。”

一旁的清和眼底闪过一丝痛苦。

许才人吃了药后沉沉睡去,清和和我来到院子里聊天。

“他不会来看她的。”清和哽咽着说。

我淡淡地说:“自古以来,帝王家最是无情。我们生在这皇宫里,就得早为自己打算。”

“怎么打算呢?身为女子,我们的人生就像浮萍一样……终究要听从父母之命嫁人。”清和无奈地说。

我拉过她的手,说:“就算要嫁人,也要嫁个好人家不是吗?”

算算日子,和亲的日子快到了,如果不赶紧撮合她和穆云洄,父皇说不定又会把她送去和亲。

“姐姐,听说坊间的皮影戏很好看,我长这么大还没看过呢,你陪我去看吧。”我提议道。

清和宠溺地看着我:“好,咱们明天就去,坊间除了皮影戏,还有杂耍、舞狮……姐姐都带你去。”

我答应着,出了锦绣宫就吩咐玉珠:“去穆府送信,就说我邀请穆云洄明天去看皮影戏。”

……

第二天,在戏楼门口。

我伸长脖子往里面张望,一眼就看到了早早坐在那里的穆云洄。

他头戴玉冠束发,身着白色衣衫,手中拿着一把折扇,俊美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引得周围的女眷们频频回头,羞涩不已。

真是个花蝴蝶!我在心里暗暗骂道。

清和拉着我的手说:“清欢,咱们进去吧。”

“哎哟,我肚子好痛!”我假装痛苦地捂着肚子蹲下。

清和一脸紧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肚子痛了?”

“可能是吃坏东西了……姐姐,你先进去,我去趟茅房就回来。”我说。

“我陪你一起去吧。”清和不放心地说。

“不用不用,你先进去占个好位置,我一会儿就来。”我说完,拉着玉珠转身就走。

“那我在里面等你,别乱跑啊。”清和不放心地叮嘱。

一个时辰后,我估摸着皮影戏快结束了,这才慢悠悠地回到戏楼。

远远地就看到穆云洄满脸怒气,阴沉着脸站在门口,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而姐姐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皱着眉头站在他旁边。

看起来,他们俩相处得不太愉快嘛?这可不应该啊。

我笑着走上前去打招呼:“皮影戏看完了?看得开心吗?”

“不如你开心!”穆云洄的语气冷淡,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清和满眼担忧,带着几分责备的语气说:“你去哪儿了?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闹肚子了,一直拉不完。”我随口编了个理由。

“胡说!你根本没去茅房。”穆云洄压抑着怒气说道。

“你又没在茅房,怎么知道我没去!”我反驳道。

清和顿了顿,温柔地说:“你一直不来,穆公子说怕你掉坑里,派人把附近的茅房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你。”

我一听,顿时头都大了:“你们真是吃饱了撑的!好好看戏不行吗,找我干嘛?”

穆云洄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易清欢,你是故意的吧?你就这么想把我推给别人?”

我沉默了。

我其实并不想这样,但我别无选择。我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如何,只知道不能再让他因为我而陷入危险。

这时,宫里的人匆匆赶来。

“清和公主,许才人的病好了很多,吵着要见您呢。”

我心里猛地一颤,赶紧拉起脸色大变的清和,快速往宫里赶去。

穆云洄一脸茫然,在后面朝我大喊:“易清欢,你真的不让我做你的驸马?”

我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让。”

走进锦绣宫时,许才人正坐在镜子前梳妆打扮。她容貌清秀,眉毛像新月一样弯弯的,眼睛水汪汪的,化了淡淡的妆容,再配上一身紫绀色如意暗纹裙,美得像朝霞映雪,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看到我来了,许才人赶忙起身拉住我的手,兴奋地说:“公主,今天我醒来就不咳嗽了,浑身都觉得轻松了很多,看来是病好了。我……能见到皇上了吗?”

身后传来清和轻微的抽泣声。

我鼻子一酸,强忍着泪水,笑着说:“病好了当然能见皇上了。一会儿您好好吃饭,我这就去告诉父皇,让他今晚来看您。”

夜里起风了,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天空中仅有的月牙。

“你这丫头,好好的不待在屋里,跑出来看什么月亮?初一的月亮有什么好看的?”皇上背着手,抱怨道。

我挽着他的胳膊,和他一起坐在凉亭里,望着天空中弯弯的月牙说:“父皇,今晚虽然不是满月,但月牙也有它独特的美。您看那月牙,像不像坐着一位正在弹琴的仙子?”

皇上抬头仔细看,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空灵悠扬的琴音。

琴音袅袅,如泣如诉,和这夜色融合在一起,仿佛能勾起人内心深处最柔软的情感。

一曲弹完,皇上沉浸在琴音中。

“是谁在弹琴?”皇上问道。

一旁的公公回答:“回皇上,琴声好像是从锦绣宫那边传来的。”

“锦绣宫?是莺莺吗?她的病好了?”皇上问道。

我趁机说:“应该是好了,我听姐姐说,今天才人还在院子里跳舞呢。”

“既然如此,朕也该去看看她了。”皇上兴致勃勃地说,“摆驾锦绣宫。”

那一晚,锦绣宫里欢声笑语不断,琴音和歌声交织在一起。

我和清和依偎着坐在房顶上,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望着天上的月牙,暗自流泪。

她为她的娘亲哭泣,我为我的娘亲哭泣。我们的娘亲都被那个男人辜负了。

三天后,许才人还是没能挺过去,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据说她临死前,嘴角还带着微笑。

皇上得知后,也悲痛不已,几天都吃不下饭。

不过,随着南胡可汗的到来,皇上很快就把许才人离世的悲痛抛在了脑后。

和前世一样,南胡可汗用三座城池作为聘礼,向大越求娶一位公主。

沈贵妃劝说皇上把我送去和亲,可皇上忌惮太后,不敢把我推出去。

在御书房里,易景琛进谏道:“父皇,南胡可汗只说要和大越公主和亲,又没指定是哪位公主。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让皇长姐去呢?”

“你的意思是让清和去?”皇上转头看着清和,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

清和声音颤抖地说:“父皇,女儿听说那南胡可汗已经年过花甲了……”

“那又怎样?”沈贵妃尖声叫道,“清和公主是扬州名伎所生,能嫁去南胡做王妃,是她的荣幸,还敢挑三拣四?”

清和被人用出身压制,哭丧着脸看向我,眼神里满是求助。

“沈贵妃说得没错。”我平静地说,“据我所知,南胡可汗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很有品位,他后宫的几十位王妃都是各地的才女。”

“确实如此,清和公主嫁过去能享福呢。”沈贵妃附和道。

“只是……”我接着说,“姐姐从小在民间长大,没读过什么书,学问浅薄。要是真嫁到南胡,恐怕会让可汗不高兴,万一因此引发两国纷争就不好了。”

皇上听了,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清欢,你有合适的人选吗?”皇上问道。

我假装思考了一下,不紧不慢地说:“父皇,沈家小姐是京中人人称赞的第一才女,把她送去和亲怎么样?”

“不可!”沈贵妃大惊失色,“皇上,这件事千万做不得啊!”

我心里冷笑一声。

果然如此!

“贵妃娘娘为何这么激动?”我趁机挑拨道,“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沈知瑶是您亲生女儿呢。说起来,她和您长得还真像亲母女,比太子还像。”

众人都纷纷看向她,皇上也狐疑地在她和易景琛的脸上来回打量。

“侄女像姑姑是很正常的。”易景琛虽然瞳孔微微一震,但声音依旧平静。

皇上大手一挥:“拟旨,封沈家之女沈知瑶为和硕公主,择日送去南胡和亲。”

“陛下!”沈贵妃差点摔倒,还想再说什么,被易景琛一把拉住。

“母妃,别失态了。”

走出御书房,兰心姑姑早已等在殿外。

“太后邀公主过去坐坐。”

路上,兰心姑姑告知,今日一大早穆府就派人送来一封信,估计是穆云洄写给我的。

我双手颤抖着接过那封写着“昭阳公主亲启”的书信。

【清欢:

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直接叫你的名字了,往后就得依照君臣之礼尊称你为昭阳公主。

咱俩从小就认识,青梅竹马相伴十几载,我本以为你我心意相通,彼此倾心爱慕。我天天掰着手指盼着你到及笄之年,满心憧憬着往后能与你琴瑟和鸣、恩爱无比……却没想到,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公主一片好意,竭力促成我和清和公主的婚事,只可惜我的心里早已有了意中人,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所以云洄向皇上请命,即日便动身前往边关长期驻守,只希望公主以后身体康健、平安快乐……】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可我却死死咬住嘴唇,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皇祖母轻轻抚摸着我的头说:“乖乖,虽然皇祖母不清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能看得出,云洄那孩子对你很是上心,你心里也有他。只要你愿意,皇祖母这就派人把他给你追回来。”

“是啊清欢,你总是想着撮合我和穆公子,可你喜欢的人,姐姐怎么会去争抢呢?穆公子对你可是真心的,赶紧把他追回来吧。”清和劝道。

我摇了摇头。

算了,不追了。

他走了也好,这样起码不会再因为我而遭遇不测了。

“可是……”

清和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我打断了。

“别再说可是了。”

我擦干眼泪,说道:“走,带你去瞧一场好戏。”

夜里,我乔装成小太监,跟在沈大人身后混入了长春宫,站在门外。

“哥哥,瑶儿怎么样了?”

沈贵妃的语气里满是担忧。

沈大人叹了口气说:“接到圣旨后,她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一个劲儿地哭……”

“我可怜的瑶儿。”

沈贵妃听了,心如刀绞:“不行,我要去求皇上,绝对不能让我的瑶儿嫁到什么南胡去。”

“你疯啦!”沈大人站起身拦住她,“难道你想让这些年的努力都付诸东流吗?!”

“白费就白费!”

她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我这些年所有的谋划都是为了我的瑶儿,要是她真被送去了南胡,我做的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难道这些年在妹妹心里,就丝毫没有为我沈家考虑过吗?”

沈大人的声音格外冷峻:“景琛马上就要继承皇位了,只要他当上皇帝,这整个大越就都是我们沈家的了。”

“继承皇位?你还真把他当太子了?”贵妃愤懑不已,“易景琛不过是沈府马夫的儿子,要不是有我的瑶儿,他这会儿还在马厩里喂马呢!”

沈贵妃在即将失去女儿的绝望边缘彻底失控,直接撕破了脸皮。

“我当年就不该听你的,是你非要用那个野种代替我的瑶儿。咱们明明说好了,等他继承皇位后就让我的瑶儿做皇后!

“可现在,你们一个个都想踩着我的瑶儿往上爬,甚至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想送她去和亲!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我一定要把瑶儿的身世告诉皇上……”

“不用了,朕已经知道了!”

皇上一脚踹开房门,眼中满是被欺骗后的怒火。

是我提前打开了长春宫的门,还让清和把皇上引到这里,正好听到了那些被隐瞒的真相。

“公主降生,百鸟朝凤,若无神龙,必为天女。”

当年,正是因为这句预言,沈贵妃生下一个女婴后,听从了母家哥哥的建议,上演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沈家马夫的儿子摇身一变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而真正的公主却成了她的侄女。

怪不得这些年她对易景琛一直很冷淡,却对沈知瑶格外疼爱。

前世,沈知瑶在易景琛登上皇位后如愿成为了皇后。

她嫉妒我,而易景琛知道自己并非皇室正统血脉,更忌惮当年的那句预言,两人便合谋用我举行生祭。

真相大白后,沈贵妃被贬,沈氏一族都被关进了大狱。

只有沈知瑶除外。

“父皇,求求您开恩,放过我母妃和舅舅吧……”

她不停地将头重重地磕在石阶上,额头都血肉模糊了。

“滚!”

门内扔出一只茶盏,紧接着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咳咳……孽种!再敢求情,你就自行了断吧!咳咳咳……”

沈知瑶吓得魂飞魄散,全身颤抖着,不敢再出声。

我走到她身旁。

“父皇已经被气得生病了,你要是还这么不明事理,连自己都得搭进去。”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沈知瑶瞪着满含泪水的双眼望着我:

“同样都是公主,为什么我的处境和你相差这么大?!

“易清欢,我恨你!”

我脱下大氅给她披上,说:“你该恨的人不是我,而是那个夺走你美好人生的恶人!”

沈知瑶看着我问:“你是说……易景琛?”

我点了点头:

“你虽然有公主的命,可人生却被他夺走了。他霸占了你的父皇、你的母妃、你的荣华富贵,甚至还想踩着你登上本就不属于他的皇位,你所有的悲惨遭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你可以设想一下,如果没有易景琛,你现在就是公主,是被我捧在手心里的亲妹妹,能像我一样得到父皇母后的宠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众叛亲离!”

她呆呆地看着我,眼神越发黯淡。

“知瑶,千万别让亲近的人伤心,让仇人得意啊!”我又加了把劲劝说。

沈知瑶瞬间如遭雷击一般。

浑身哆嗦着,号啕大哭着跑开了。

我眯了眯眼睛,看着地上那只眼熟的茶盏,还记得,当初这套茶盏还是我送给许才人的。

易景琛得知自己的身世暴露后,立刻逃出了皇宫。

父皇这些年风流成性,又遭受如此沉重的打击,身体一下子垮了,竟然患上了和当初许才人一样的咳嗽病。

乾元二十二年,年末。

易景琛通敌叛国,起兵造反。

叛军攻入城内,狼烟弥漫,宫中的妃嫔四处逃命。

“姐姐,你先带他们走,这里我留下来处理。”

我把太后和皇上送进密道,与清和告别。

“清欢,一定要小心。”

随着密道的门缓缓关上,我独自倒了一杯酒,坐在龙椅上。

“皇姐不逃吗?”

敌军破门而入,易景琛手握长剑一步步朝我走来。

我冷笑一声:

“我是大越名正言顺的皇家血脉,干嘛要逃?

“我要是逃了,难道让你在这大殿里养马吗?”

“你!”他被我戳到痛处,顿时恼羞成怒,手中的剑寒光一闪,直直地刺向我,“易清欢,今天我就要取了你的性命!”

没想到还没碰到我分毫,他的胸膛就被一支飞驰而来的箭射中了,温热的鲜血如喷泉般溅到我的脸上。

易景琛难以置信地转过身:“知瑶,你……你为什么……”

沈知瑶立刻扔掉手中的箭,抱着头躲到了我身后。

易景琛捂着胸口,脚步踉跄地朝门外跑去:“来人!快来人……”

这时,一个身穿铠甲的熟悉身影走了进来:“别喊了。”

易景琛大惊失色:“你怎么会在这里?”

穆云洄看了我一眼,镇定地说:

“太子殿下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你的人都已经被消灭光了。”

“嗬嗬嗬……”太子仰天大笑,“你们居然为了争夺皇位,联合起来算计我!”

“明明就差那么一点,只要杀了天女我就能坐稳皇位了!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都要阻拦我?!”

易景琛陷入疯狂,穆云洄挡在我身前,手持长剑指向他。

“其实,当年钦天监的预言还有后半句——

“乾坤逆转,天命难为,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易景琛,你并非真正的神龙,注定会在这场皇权争斗中被淘汰。”

下一秒,剑起剑落,鲜血从易景琛的口鼻中不断涌出,整个人轰然倒地。

“圣旨到!”

这时,易清和手持圣旨走进大殿。

“陛下有旨,朕的爱女,昭阳公主,聪慧过人,拨乱反正,铲除乱贼。朕身患重病,久治不愈,恐怕时日不多了,如今传位于昭阳公主。”

群臣目瞪口呆时,穆云洄带头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御书房里。

“穆云洄,你不是去边关驻守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并没有去边关。”他缓缓说道,“出发前一晚,臣做了个梦,梦到你被锦衣卫绑在城门上……而臣只能飘在空中眼睁睁地看着你受苦……”

“我想,就算你不喜欢我,臣也不能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我潜伏在扬州的时候,收到了清和公主的求救信,她说你需要臣……”

“穆云洄。”我哽咽着打断他,“我不是不喜欢你,只是不想让你再因为我受到伤害。”

他微微低下头,把手放在我的背上轻轻拍着安慰我。

熟悉的白梨香在鼻尖萦绕,我抬起头看着他:“穆云洄,你还愿意做我的驸马吗?”

他却礼貌地冲我笑了笑,缓缓说道:“当初是公主亲口说不想让我做你的驸马,臣也是有尊严的人。”

我愣住了,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拒绝了我。

“是朕失态了,你走吧。”

我转身朝内室走去。

也许,我和穆云洄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前后两世,注定无法成为夫妻。

“易清欢,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轻易就放弃我?”

他朝我笑了笑,顺着边缘轻轻坐下。

忽然,他反手勾住我的腰,往怀里一带,紧紧地抱住我,力气大得仿佛要把我揉碎。

“清欢,我因为护驾有功,已经被太皇太后赐给你做王夫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少见的羞涩:“以后,你再也别想甩开我了。”

番外:

天玺二年,初春。

沈家因为欺君谋逆之罪,满门抄斩。

当晚,沈贵妃在冷宫自缢身亡。

沈知瑶自从亲手射死易景琛后就疯了,整夜在长春宫里鬼哭狼嚎,咒骂先皇,咒骂沈大人和沈贵妃,到最后开始咒骂我。

“易清欢,你这个贱人!

“都怪你!凭什么你一出生就是天命之女?凭什么父皇赐你昭阳的封号?你知道昭阳代表什么吗?是希望!是至高无上的权力!

“哈哈哈哈哈……我堂堂大越第一才女才应该是昭阳公主……本公主要杀了易清欢这个贱人!”

“妹妹,歇会儿吧,该吃饭了。”

清和像往常一样来给她送饭。

沈知瑶看到她立刻变得开心起来,张开双臂跑了过去:“姐姐喂,知瑶想让姐姐喂。”

易清和笑着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喂到她嘴里,一边喂一边温柔地说:

“乖,快吃吧。

“吃完这些饭,你就再也没办法出声骂我的清欢了。”

……

天玺二年,年末。

南胡的新任可汗前来贺岁,还以十座城池作为聘礼,请求迎娶大越长公主。

我愤怒至极,却隐约看到清和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钦天监走上前,在我耳边轻声说:

“陛下,从卦象来看,清和公主和这南胡小可汗是两世姻缘,这辈子是第二世。”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

前世,南胡发生内乱,老可汗死后,清和和南胡王子在战乱中下落不明……

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