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我被当今圣上沈煜亲手虐杀 就在这座凤鸾宫里 活活烧死
发布时间：2025-06-01 18:25 浏览量：5
“圣上，时辰已到，可以动手了，再拖下去，只怕那妖孽就镇压不住了。”
与此同时，西北角的凤鸾宫横梁上，他们口中的妖孽正远远感知着一切。
我就是那个妖孽。
说起来，我还是他们炮制的。
十五年前，我被当今圣上沈煜亲手虐杀，就在这座凤鸾宫里，活活烧死。
死相难看至极，怨气冲天。
我死后，怨气外溢，沈煜夜夜不得好眠。后来他请来了江湖术士，生生将我将这泼天的怨气镇压下来。
不过这深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怨气。暮去朝来，我的周身的禁锢终于有了松动。
而沈煜终于再次踏进了凤鸾宫。
我复仇的机会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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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从未想过当了鬼，日子还是那么憋屈与无聊。
没有人给我供奉香火，还被整日被禁锢在凤鸾宫。
而这凤鸾宫，自从十五年前一场大火后，早就成了无人问津的冷宫。
偌大的宫殿，现在就住着一对母子。他们不得圣上沈煜喜爱，被赶来了这里。
而我感受着周身的禁锢越来越薄弱。每少一分禁锢，我对沈煜的怨气就多一分。
再快点吧，而沈煜你可一定要长命百岁，等着我，黄泉碧落。
我每日无所事事，除了想着让沈煜怎么死之外，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着这眼下的小萝卜—沈小七。
我看着他出生，看着他一天天长大。他可爱极了，更好的是，他虽然也是沈煜的子嗣，许是年纪还小，倒是不怎么能看出沈煜的影子。
小七的娘亲出身卑微，原是一名宫女，相貌平平。原本等着年纪到了被放出宫就好，可惜一晚被醉酒的沈煜宠幸，也是那一晚有了沈小七。
而被宠幸的原因更是可笑，因为她声音有几分像我。
等到沈煜清醒后，看着身下的女子，勃然大怒。他怨宫女勾引他，封了最低的采女后匆匆将她赶到了这凤鸾宫。
即使后来她生下了一名皇子，境遇也没有丝毫改变。
沈煜甚至没有为那孩子赐下姓名，只因他排行老七，所以叫他沈小七。
母子二人过得十分凄苦，小太监都能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
今年冬日，分外寒冷。小七的母亲生了一场大病。而在冷宫里，没有炭火，没有太医，只怕她要挨不过去了。
小七想了一夜，没有其他办法，跑去他父皇上朝的必经之路跪了一天，只换来一句。
“本就是心思不纯之人，死了便是死了。莫要挡路，滚开！”
回来后小七第一次痛哭，一遍遍询问娘亲：“娘亲，为什么，为什么，父皇为什么要这般对待我们，难道我不是他儿子吗？”
这个问题，我也曾一遍又一遍地询问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对我，我不是他的发妻吗。
小七的娘亲好似回光返照，努力抬手摸了摸小七的头：“孩子，只怪娘亲不好，生了一副与先皇后相像的嗓子，圣上才在那一夜认错了人。你父皇深爱先皇后，他只是觉得宠幸了我就是背叛先皇后了。”
“只是委屈你了，我的孩子。”
沈小七不懂。
我在梁上听着只觉得可笑。要不是鬼没有泪，我肯定笑得泪水都要出来了。
沈煜这个畜生他深爱我？他这些年种种不过是试图骗过天下人，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深情的男人罢了。
他厌恶沈小七母子，不过是因为他心虚又害怕。
而对我的情谊，更是可笑又廉价。会有人爱妻子爱到灭了对方满门，爱到将妻子活活烧死吗！
沈小七紧紧靠着他娘亲，又问道：“娘亲，先皇后她很好吗？”
“阮娘娘啊，她是这世上顶好的人。”
小七的娘亲眼神变得渐渐迷离。
当年她犯了小错被罚，我碰巧路过为她说了两句话，还给了一瓶药。
这么一点小恩惠，她记了那么久。而我，我们阮家为沈煜做了那么多，却换来了不得好死的下场。
2
小七他娘还是没熬过来，临死之前她就想吃点甜甜的糕点。
我眼睁睁看着，救不不下这个可怜的女人，但她临终的心愿我也许可以帮她实现。
我努力试着把殿中墙壁上的暗格打开，暗格是从前我还活着的时候偷偷造的。里面放了一些珠宝，还有一块丹书铁券。当年沈煜登基后，封赏功臣。他将这块丹书铁券赐给了我兄长。后来兄长战死，嫂嫂又悄悄带给了我。
“朝歌，圣心难测，你留着。”
彼时，我只觉得嫂嫂多虑了，沈煜这么爱我，纵我，我怎么可能会用得到这些。
嫂嫂眉头紧锁，蕴含着无尽的愁苦。
“朝歌，你还是留着吧。虽然我还没有证据，但是你兄长确实死得蹊跷。所以我很担心你……”
我压下了内心的不安，接下了那块丹书铁券，将它还有一些财宝藏在这暗格里，算是我的退路。
可惜后面被嫂嫂一语成谶，而我的退路终究也被沈煜堵上了。
还好，只是打开暗格，我的力量够了。
我挑了一些不值钱的拨到地上。
小七听到声响，跑了过来，看着地上的珠宝与碎银，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财不露白，挑点不值钱的。”虽然知道小七听不到，但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他。
“那我该选哪些？”
我愣住了，他怎么能听到我说话？
小七走到我跟前，有些焦急。
“姨姨，你是先皇后吗？”
这孩子是怎么知道的？
“您的声音和我娘亲很像，我猜您就是那先皇后，您能救救我娘亲吗？”
我努力让自己和善一点，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了。
“救不了，不过些财宝，你挑些小的去找外面的小太监，他们看在钱的面子上会帮你的。”
小七在我的指引下挑了几件财物，他用这些换来了一碟糕点，有点冷有点干。
但好歹满足了他娘亲最后的心愿。
他娘亲带着对儿子深深地不舍，还是离开人世了。
这座空荡的宫殿更冷清了，如今只剩下了一人一鬼。
小七一下子安静了很多，不过我知道他很聪明，也很听话。
“阮娘娘，我想好好安葬我娘，您有办法吗？”
我细细盘算，为他想到一条出路。
“小七，你别求你那个父皇，你去找皇后，她或许愿意帮你。”
现皇后也是我的熟人，叶悠。
我曾经最好的朋友。
当年我和叶悠被称为京城双姝，容貌出众，家世显赫，当年不知多少贵公子想要求娶我们。可惜命运弄人，我们都折戟在这深宫之中。
不过叶悠多少比我好点，好歹留着一条命。
如今她稳居中宫，而且这社稷的稳固还靠着叶悠的父兄，沈煜不敢薄待她，哪怕她无子也没有人敢放肆。
不过她无子也是被人设计的，年轻的时候被人在吃食里下了药，一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像小七这样乖巧，没有母族的孩子最适合留在身边。就算不能养在她身边，为了那一点恻隐之心，叶悠也会对小七有所照顾。
我赌对了，小七去求了叶悠，她并未袖手旁边。
叶悠亲自过来，犹豫了很久她还是没有进凤鸾宫的宫门。
她就这样看了有一会，转身吩咐身边的太监。
“你进去看看，有什么事需要安排你看着办，毕竟也是皇子，断然没有被下人欺负的道理，你多照看些。”
嘱咐完后，叶悠就起身回宫了，直到最后她还是没有走进飞鸾宫。只是走远后，她又回头静静地看着这宫殿好久好久。
我知道，这些年她不过来，大约是因为她对我心存愧疚。
当年我和沈煜正缱绻情深，但是她作为我最好的朋友却转头也入了宫门，一跃成为沈煜的贵妃。
当初我气愤她的插足，只是现在看来，只怕当年也有许多不能说的秘密。
后来她的吃食被人动了手脚，虽然最后查明是一名妃嫔所为，只是能避开叶家的耳目并得手，只怕背后的真凶也是沈煜。毕竟整件事最后得利的人只有沈煜。
我不清楚叶悠只是对我愧疚，还是对整个阮家都存在愧疚。阮家灭门这件事里，她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隔岸观火还是推波助澜。
沈小七人小鬼大，很快察觉到我的异样。
“阮娘娘，您和皇后有仇？”
我沉默了一会儿。
“希望没有。”
3
我没有看错，小七确实很聪慧。在叶悠的照顾下，他也有机会跟着太傅开始学习。十岁那年他已经能在策论中压倒一众皇子，拔得头筹。
这一年小七终于赢得了他父皇的目光。
在众人的簇拥中，沈煜终于再次踏进了凤鸾宫。
人到中年，而且在绝对权力的浸染下，他早就没了年少时的明朗与张扬。
我飘在空中，看着恨入骨髓的脸，我怨气不断翻腾，只等着蓄势待发。
他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存在。
我想要靠近他，但是一靠近我只觉得周身似火焚烧，像是不断在经历死前的那场大火。
直到他走远我才缓过来。
果然还是不行啊。
沈煜贵为天子，如日中天，周身有整个社稷的气运庇佑，我动不了他。
他就这样站在大厅内，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低声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
小七打破了沉默。
“父皇您似有忧愁？”
“无事，父皇只是想起了一个故人。”
“先皇后吗？”
小七是故意的。
果然，沈煜眉头一皱，似乎要发火：“阖宫上下，没有人敢在朕的面前提到她，你怎么敢的？”
小七倒是乖顺：“自从娘亲过世后，儿臣也不愿让人踏入她的寝室。儿臣想父皇对先皇后情深义重，大约不让人提起只怕是不忍触及过往。”
沈煜没有想到小七会是这个回答，眉目间一下子和善了很多，就好像普通的慈父一般，摸了摸小七的头。
“飞鸾宫多少有些破旧了，朕决定赐你一座新宅子。你可择日搬出去。”
“谢谢父皇的好意，只是衣不如新，宅子也是一样。”
“好，好，好……”
好一副其乐融融，父慈子孝的画面，谁知道背后各自有多少心思。
很快沈煜就下达了旨意，他为小七赐名沈瑾穆 ，同时下旨修缮飞鸾宫，重新布置。
小七坐在上好的金丝楠木坐具前，看着底下人为他张罗来的各式各样的书籍，密密麻麻的书架子排满了半个宫殿。
而我则坐在木架子上笑了起来，“曾经最受宠的二皇子也不过如此，只怕你的父皇要重用你了，你不心存感激？”
小七笑了笑，顺手折断笔杆，“阮娘娘，曾经我跪在地上一天，只换来一句孽种，现在他不过想让我来当这个靶子而已，哪里是真的对我好。“
“阮娘娘，总有一天我也要爬上他的位子，让他尝尝被权力踩在脚下的滋味。”
不过一个少年，眼里已经有了不输他父皇的狠戾。
小七啊，我对那一天翘首以待。
4
叶悠提出想要将小七记在她的名下，但是被沈煜驳回了。只说小七出身低微，当不起中宫之子的身份。
这话是沈煜当众说的，饶是小七这般沉稳的性格都打碎了两方砚台。
我晃悠着双腿，嗤笑道：“说起身份低微，你这个父皇当初母家就不显，后来还成了罪奴，若不是靠着阮叶两家，他能不能活着都不好说呢。”
“再说，其实他不答应反而是一件好事，叶家势力如日中天，又掌管兵权，你要是真成了叶悠之子，你才是真的无缘那个位子。”
听了这话，小七心情才渐渐变好，吩咐宫人传膳。
宫人放下菜肴，正准备行礼退下，一个抬头看到我，瞳孔都缩了起来，大叫一声。
“鬼啊！”
小七当即下令把宫人关起来，对外宣称她疯了。
我反应过来，让小七给我拿来一面镜子。
镜中人脸皮绽开，丑陋不堪，哪里还有年少时京城双姝的一丝风采。
难怪把人吓成这样，我自己看着都觉得恶心。
小七从我手中抽出镜子，少年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柔和。
“阮娘娘，除了我娘亲外，您是唯一对我好的。而且我在那人的书房内见过您生前的画像，是一个极美的女子。”
我笑了。
“他竟然还有脸留着我的画像，真不怕冤魂索命？”
“何止不怕，阮娘娘您知道他这些年给您写了多少悼念诗词吗，天下人都说阮家勾结外邦，犯下这滔天大罪，而您福薄葬身火场，都是阮家作孽的报应。”
呵，简直颠倒黑白。
二十年前，沈煜因为母家犯下大错，连带着他也被牵连，被发配到马场，所有人都能踩上一脚。
但是因为一次惊马，他不顾一切冲了上来拼死救下了我，摔断了胳膊。这才让先皇再次注意到他。
自然也赢得了我的心。
他说因为他深深爱慕于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只能默默关注我所有动向，所以才能第一时间发现不对，救下我。
我被他深情打动，也是我求着父兄扶持他上位，最后他成功了。
在我被烧死的那晚，沈煜与我摊牌，我才知道当年的真相。
“那匹马本就是朕做的手脚，什么时候会出事朕当然清楚。一条胳膊而已，同时换来了父皇和阮家的主意，简直太划算了。”
所有的深情背后，全部都是精心策划和狼子野心。
每一次想起过往，我的恨意就多增一分。我要让他在最得意的时候败落。
5
我先让小七为我寻来一段槐木，槐木属阴，我可以寄生。
这样，我也可以短暂离开飞鸾宫。
借用这种方法，我每日在宫内游荡，游荡的途中，也遇到了不少能看到我的宫人。他们无一不被吓得哭爹喊娘。
日子久了，宫里起了流言。
我顺势让小七把流言做大，被烧死在飞鸾宫的先皇后冤魂不散，总是在午夜出没，找人报仇。
“听说了吗，当年飞鸾宫的火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放的。”
“是啊，是啊，当年我师父吴公公就在飞鸾宫当差，他说先皇后就是被人活活烧死的，死前一直在喊人救救她。”
“我知道，不过吴公公好像没多久也没了……”
“那皇上没把凶手揪出来凌迟处死吗？”
“你是不是傻，这个宫里有什么事能瞒过皇上，只怕就是皇上默许的吧。”
一时间，宫内流言纷纷。即使沈煜下了死令，还是堵不住宫人们私下讨论，而这圣上的深情把戏终于遭人质疑了。
只是我没有想到，第一个冲出来的居然是叶悠。
事情发酵没两天，我跟着怒气冲冲的叶悠来到了沈煜的寝宫，亲眼看着她哭着质问沈煜。
“沈煜，当初阮娘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放肆，皇后居然直呼朕的名讳，你们叶家是想和阮家一样吗！”
叶悠不为所动，厉声质问：“那皇帝陛下，您敢用您天下的气运发誓，外面的流言全都是假的，和您毫无关系吗？”
沈煜这会儿真的生气了。
“皇后，认清你自己的地位，朕是皇帝，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质问我！”
叶悠冷哼一声。
“圣上，没有我们叶家，还有当初的阮家，哪轮得到您做这个宝座，您还在当您的马奴呢。”
“当年，你用计将我父兄调离京城，趁机害了阮家。只是我没想到，你连你阮娘都不愿放过，她可是你发妻。”
卑微的出身是沈煜心中永远的痛点，他顿时火冒三丈。
“叶悠，朕可以赐给你这个皇后的尊位，自然也可以废了你。”
叶悠理了一下衣摆。
“当然可以，不过您别忘了，您的万里江山还靠着我父兄守着呢，您动我一下试试，您看我父兄答不答应。还是您想让我也和阮娘一般，莫名其妙消失在大火里吗？”
说罢，叶悠直接摆驾回宫了，徒留沈煜在寝宫内大发脾气。
“来人！”
总管太监颤抖着进门，“圣上……”
沈煜阴沉着一张脸，“今夜所有在外头当值的人全部赐死，一个不留。”
一时间哭声震天，那些无辜的宫人被全部被赐白绫，在宫里当差，很难说得上哪天就是死期。
我没有办法救下他们，而他们的怨气也变成了我力量的一部分。
这一晚，叶悠也是一夜未眠。
我感慨万千，原来，叶子真的没有背叛我。
而沈煜也未能入眠，我远远看着，他周身护着他的龙气似乎变淡了些。
沈煜，你给我等着。
6
为了加快我的复仇计划，我除了小七外，还需要帮手。
我让小七趁着去给叶悠请安的时候，将那根槐木带进了叶悠的寝宫。
夜晚，我来到叶悠的身边，看着这位我曾经的好友。
十五年过去了，她也有了些许风霜。当年她被沈煜设计入宫，又被设计连个自己的子嗣都不能拥有，虽有皇后之尊，却也这么一天天地熬日子。
即使是梦中，眉头都不能舒展。
“叶子，叶子。”我小心释放自己的气息，缓缓引导她入梦。
我将梦境幻化为我家院内的合欢树下，树下还埋着两坛女儿红。那是及笄前我和叶悠一起埋下的，我们约定好等彼此成婚了，就将这酒挖出来，一人一坛。
可惜物是人非。
我感受到了身后叶悠的气息。
“阮娘？”身后的声音有些犹疑又有些激动。
我不敢用现在这副面目见她，只怕吓到她。倒是她一个箭步上前，现是仔仔细细瞧着我，又拉过我的手翻看我的手心。
我知道，她在看我的手心有没有疤。
疤痕还在，即使如今已是鬼身也还在。那是当初叶悠掉进井里我硬拽住绳子将她拖上来留下的。
她细细摩挲着那道疤痕，眼泪慢慢落下，砸在我的手心里，一把将我抱在怀里，嘶哑着声音。
“阮娘，是你，是你啊，你终于回来看我了吗。”
过了好久，叶悠才慢慢平静下来。
“阮娘，你真的是被沈煜害死的吗？”
“是，他设计了我们阮家，就是他下令把我烧死的。”
只要一想到那一晚，我的怨气就压不住开始翻滚。
“当年，我就觉得不对劲，可是我不管怎么查都像有一只手把所有的线索全部掐断，甚至连我和父兄的联系渠道也被掐断了，还是近些年才好一点。”
叶悠笑得有些无奈，“能做到这么滴水不漏的，全天下还有谁。”
“这些年也就是我自己自欺欺人，难怪这些年你都不曾入梦来找我。”
我转头抱住了她，我们们久久无语，就像过去一样。
过了许久，我直奔主题。
“叶子，我想要复仇，我想要为我为我阮家复仇，但是我现在力量还不够。”
“当年我被沈煜那个畜生烧死，连带着我的魂魄也被镇压，还是这些年时间长了封印有所松动，我才能出来一会儿。而沈煜他贵为天子周身有气运庇佑，我连他的寝宫都进不去，你去找小七，他那有一节槐木，你想办法把它送到沈煜身边可好。”
“可以是可以，不过沈煜这人一直防着我，直接来有点难度，若是放到他宠妃凌美人的寝宫可以吗？沈煜十次有七次会让她侍寝。”
“凌美人？”
“是的，说起来这女子也有几分奇怪，她容貌与你长得有几分相似，我一次看到都吓了一跳，而且这凌美人是一名牛鼻子老道献给他的，我觉得有些不对，私下查了下她来自江南，倒是与你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只是她的生辰八字与命格都却你相符。”
我一下子听到了关键。
“牛鼻子老道？你见过他吗，相貌如何？”
“山羊胡，满脸精明，右颊上有一颗痦子。”
我记起来了，当年我死后头七那天，施法将我禁锢在飞鸾宫的就是这般相貌的一个道士。
“是他，这个道士有问题！只怕沈煜还有后手。”
我凭着直觉觉得沈煜另有企图，只是我们一时也想不出来。
还是叶子安慰我：“既然不知道他的企图，我没走一步看一步吧。”
7
叶悠将我寄生的那截槐木雕刻成送子观音的模样，作为礼物送了进去。
凌美人将那观音供在内殿，日夜祈祷。
“求菩萨保佑我早日怀胎，为陛下诞下麟儿。”
我看着眼前的凌美人，她确实和我长得很像，但是她眼神温柔，说话自带江南女子的软糯，不像我是被父兄惯坏的野丫头。
而沈煜也确实如叶悠所说，几乎每晚都来，即使不过夜也会坐一会儿。
三千宠爱，名不虚传。
一番云雨之后，沈煜抱着凌美人，温柔地叫着她，“朝歌。”
我恶心地想要冲出来直接将她掐死。
凌美人听着有些奇怪：“朝歌？圣上这是在唤谁？”
沈煜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拿出一个铃铛一般的东西，放在凌美人眼前。
“你记住，你就是朝歌，你只需要好好扮演她，不该问的不要问。”
伴随着诡异的铃铛声，凌美人的双眸变得愈发迷离，只是不断呆呆地重复着一句话：“我就是朝歌，我就是朝歌。”
我不明白沈煜在做什么，他弄出一个任他摆布的阮朝歌，就能掩盖他低微的出身吗？
还是以此来弥补曾经丢失的体面与尊严？
我联想到那个道士，转头又看向那个铃铛，隐隐散发着一股邪恶之气。
不过我很快又将注意力放到了沈煜身上。我恨不得冲上去扼死他，但是目前我还是不能动他，只能趁他疲惫的时候进入他的梦里。
在梦里，我燃起熊熊大火，沈煜就像曾经的我一般被困在里面，同样无助。
“来人，护驾。来人，护驾！”
“叶悠。”
“朝歌，朝歌。”
我缓缓飘到他的眼前，在熊熊火光的照映之下，沈煜的瞳孔内浮现出我的那张脸，那张被大火侵蚀焚烧后的脸。
他比任何一个宫人反应都要剧烈，他瘫坐在地上，不断向后想要远离我，脸色煞白。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缓缓走过去，让沈煜能看得更加清楚，尤其是我满脸的疮疤。
“我是谁，臣妾是朝歌啊，圣上认不出来了吗？您刚刚还在唤我呢。”
“朝歌。”他一阵呢喃，“不可能，朝歌已经死了。”
“是啊，朝歌已经死了，是您亲自放的火，您还记得吗，您把我捆在飞鸾宫的柱子上，然后就在边上看着她在大火里挣扎，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您还请了一个道士，把她的尸骨作法给封印了，让她死不瞑目……”
“圣上，您记起来了吗。我就是那个朝歌啊！”
我施法向他扑过去，可惜怨气还是不能伤他分毫。
“够了。”沈煜反应过来了，脸色逐渐变得狠戾。“朕是在做梦，休想在朕面前装神弄鬼。”
当他不再迷茫，他的气运又护住了他，我支撑不住，只好从他的梦境中出来。
饶是这样，沈煜还是被吓了一身冷汗。
身边的凌美人也被惊醒，起身凑了过去。
“圣上，您是做了噩梦？”
看着这张脸，沈煜本能甩开她的手，不复从前的温柔。
他直接起身离开，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来找凌美人。
8
这年除夕，沈煜第一次没有祭拜先皇后。
一个人做了亏心事，只要有缝隙，不管他心里有多坚定，终究会有破防的时候。
小七又花了点功夫，将那截槐木从凌美人手中换了回来。
“小七，怎么把我换回来了，凌美人不一定会失宠。”我和叶悠的谋划没有避开小七。
小七没有搭话，反而倒了两杯酒，一杯给我，一杯自己一饮而尽。
“除夕了，一家人就要一起过，阮娘娘。”
一家人。
我的家人，他们都不在了，都是因为我引狼入室，全部害死了。
当然，一切痛苦的源头都是沈煜。
只要解决了他，就都好了。
没多久，凌美人又复宠了，我自然也回去了。
我开始频频进入沈煜的梦里。
久而久之，沈煜不敢入睡，常常坐到天明。
可是我知道以他的性子，只怕背后在行动了。
果然没过多久，叶悠就又动了手脚将槐木换回来。
“那个道士被沈煜请回来了。阮娘，只怕我们有场恶战要打了。”
他们先是搜查了凌美人的宫殿。沈煜坐在榻上，手里拿着那截槐木雕像，又转头递给那道士。
“做人的时候斗不过朕，当了鬼就可以了？”
我知道沈煜已经察觉到了，不可能坐以待毙。
第二天，沈煜身边的总管太监就带着内务府的人进飞鸾宫宣旨。
“凌美人有孕，经道长探明飞鸾宫已经冲撞了未来的皇子，圣上下旨将飞鸾宫拆除。”
小七挡住了，“飞鸾宫现在就是孤的住所，孤倒要看看谁敢动。”
这些年随着小七愈发得到沈煜的器重，皇子的气势也越来越足。
如今他说话的分量，就算是沈煜身边的总管李冲也不得不掂量。
“七殿下，圣上已经为您在宫外选择了新址，这拆除飞鸾宫就是圣上的意思，老奴也是奉命行事，您莫要让老奴难做啊。”
小七始终挡在殿前，李冲直接命宫人将小七架走，同时让人将东西全部搬走。
侍卫们围满了飞鸾宫，打算直接强行拆除。
这是终于要开始行动了，要对我动手了。
上次的搜查是第一次，这是第二步。
“大胆！”
殿外一声怒吼，人群散开。还好叶悠得到消息赶过来了，她环视了众人，然后从皇后的步辇下来。
“这是做什么，李冲，你可知道这里除了是七殿下的住所，还是先皇后的旧居。”
李冲跪在地上，直接双手奉上圣旨。
“皇后娘娘明鉴，这就是圣上的意思。”
叶悠直接无视。
“圣上对先皇后有多重视旁人不知道，你这个总管还不清楚吗？圣上日理万机，一时忘记飞鸾宫是先皇后的故居，你这个做奴才的不加以提醒，等到圣上醒悟过来，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小七也适时从宫人的控制中挣脱出来，他说：“母后，儿臣愿意随您一道。”
我躲在在槐木中，跟着小七叶悠一起来到御书房。
叶悠敷衍地行了一个礼，开门见山：“圣上，是您下旨拆除飞鸾宫的？”
沈煜双眼一眯，直接看向叶悠身后的小七。
“你跟过来做什么？”
“父皇，李总管一早带着您的圣旨，说要拆除飞鸾宫。可是那里不仅仅是儿臣的住所，更是先皇后的故居。儿臣想着父皇您如此挂念先皇后，唯恐您日后会后悔，这才跟着母后一道问个究竟。”
叶悠也在一边似笑非笑补充道：“近日宫内流言纷纷，还请圣上三思，莫要落人口实，来日给正史野史留下不好听的素材。”
小七和叶悠一唱一和，一刚一柔。
沈煜脸色变了好几番，最终还是顺着小七台阶下了。
“朕近日事务繁忙，只听说凌美人孕相不稳，是和宫中一隅风水冲撞，没想到竟然是飞鸾宫。既然是飞鸾宫，怎么能说拆除就拆除，来人，去把李冲叫回来。”
9
回去后，小七愁眉不展。
“阮娘娘，只怕我们躲过这次，避不开下一次。”
“小七，你听好了，我的仇能自己报最好，报不了还有你。如果我最终还是失败了，你要护住自己，你才是我最后的希望。”
其实我自己也很清楚，我很难自己复仇，只是凭借着那股不甘心，始终想要闹上一闹。比起报仇我更希望小七能过好，当然最好能走向那个位子，为我报仇。
我们的预感是准确的。
在我死祭那天，沈煜亲自带人来到了飞鸾宫。陪同一起来的，就是十五年前那个道士。
那个将我禁锢在这里的帮手。
道士踏入宫门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开始颤抖，仿佛又一次经历了那晚被镇压的痛苦。
明明已经没有了身体，但还是能感受到来自四肢百骸的痛苦。
小七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不动声色来到我身边，感受到他身上的气场，我的不安才渐渐消散。
“父皇这是做什么？”
沈煜假惺惺开口道：“今日是先皇后的忌日，朕特地请来这位大师替她作法祝佑。希望她能在下面顺风顺水，福泽永昌。”
我们都知道沈煜怎么可能存什么好心思。
但是小七什么都阻止不了。
随着那道士设坛作法，画符念咒，一时间巨大的符咒笼罩在整个大殿。
沈煜则给身边的侍从使了一个眼色。
随着符咒的升起，我周身发冷，比当年活活烧死还要痛上一百遍。我再也承受不住这种痛苦，开始凄惨地哭了起来。周围悬挂的符咒也冒着火光。
道士冷笑一声：“圣上，果然这些年的禁锢已经松动了。”
小七眼见我不对，一把将祭台推倒，又从那道士手中夺过铜钱剑，高声喊道：“父皇！您不可信奉这些歪门邪道啊，前朝就因为这些被灭，父皇您不能重蹈覆辙啊。”
“孽子，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滚下去。”
小七跪了下去，言辞恳切，“即使父皇处罚儿臣，儿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父皇您误入歧途，被这些江湖术士蒙骗。”
沈煜的双目透着几分寒意：“起来，滚一边去，这事你不要插手。”
小七匍匐在地上，低头看不清表情，还是不断乞求。
“父皇，儿臣不能看您被小人蒙蔽，贻误名声与国家啊。”
沈煜上前，直接踹向小七，冷笑道：“好一个七皇子，将他投入掖庭，终究出身卑微，上不得台面。”
我看着匍匐在地上的小七，看不清他的表情。我努力来到他身边，低语道：“小七，还记得我的话吗，你快退下。现在你还没有这个实力，但是我相信将来总有一天，你一定可以为我报仇，替我们阮家平反，撕开这个畜生伪善的面具。”
“小七，你一定要好好护着自己，阮娘娘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
在沈煜的注视下，小七不能吱声，甚至不能抬头。
只是透过他那衣袖下紧握的双手，我能感受到他此时内心的悲伤与愤怒。
两个侍卫束缚住他的双臂，将他拖走，他终于能抬头看我最后一眼，满眼悲凉与无奈。
孩子，你要好好护着自己啊，再见了。
那道士捡起铜钱剑，快速念起咒语。
那种要将人活活撕裂的痛苦再次袭来。
真可惜，看不到沈煜报应的那一天了。
10
“凌美人，您感觉怎么样，需要叫太医再过来看看吗？”
耳边叽叽喳喳的，唤醒了我。
我起身来到铜镜前，看着镜中面若桃花的脸庞，不由发自内心笑了。
真是天助我也，原来苍天真的给了我一丝生机。
我和叶悠赌对了。
早在叶悠提到这位凌美人命格与我相符那刻，联想到我曾经见到过的那个奇怪的铃铛，我们就猜想这位美人只怕有别的用处。
所以早早让她也去寻了一位高人，将我们零星的信息告知。
高人听完后，连连摇头。
江湖传闻，在前朝曾经有一个邪修门派，专门做以魂换魂的违背天理的事。听闻只要在特定的条件下，寻到命格相符之人，就可实现换魂，自然也可以用此法术禁锢灵魂。可惜这法术太过阴损，终究违背天理，门派自然也是遭了天谴，据传一夕之间被人灭了满门。后来这事也就成了一桩江湖传闻。
现在看来，只怕不是传闻，沈煜还是找到了那门派的后人。
沈煜这人心思狠毒又细腻，他也害怕终有一天无法镇压住我，所以早就给我找了个身体，只待时机一到，将我的灵魂禁锢在人的身体里，到时候再对付我才轻而易举。
那回他拆除飞鸾宫未果却没有多加阻挠，我们就想着他是不是早就安排好了后手只待时机来临。
我们一合计，决定将计就计，赌一把。
沈煜觉得我变成人好对付，我又何尝不是在等这个机会。
适应了两天，我一路小跑来到叶悠的翊坤宫，宫女将我拦在外面，不让我进门。
我一把推开，把殿门拍得啪啪作响。
然后我顺利见到了叶悠。一见面，我就悄悄做了个手势，
叶悠看到了，转头寻了一个理由支开了宫女与内侍。
“小七怎么样了，掖庭日子难捱，你多照看着点吧。”
“没事，他机灵着呢，这次冲出来一方面能在朝堂上得个好名声，另外只有这样沈煜也不会相信你已经被除，只怕早晚也会生出疑心。”
“那就好。”
“阮娘，接下来我们的把握也不过三成……”
我明白叶悠的意思，我抬起自己的手，看着这纤纤玉指。
“叶子，我不想再作鬼了，就算失败了，也没事。我再次感受到阳光了，已经不想再回到黑暗里面去了。”
叶悠看着我，悄悄告诉了我一个秘密。
原来是这样，那即使我失败了，我也不怕了。
沈煜我在地狱里等着你。
11
为了让这场戏码更加逼真，叶悠以我私闯凤仪宫的缘由将我禁足。
不过沈煜的疑心果然很重，我被禁足没两天，原本已经极少来看凌美人的他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恨不得拆骨饮血，可是面上我要学着凌美人的样子装乖顺。
“朝歌。”他温柔地唤我，就像我们初识那年。
“陛下。”我不得不装作乖顺。
他挑起我的下巴，一点一点吻着我的唇角，然后竟然将我横抱起来，身体覆了上来，亲吻着我的脖子。
恶心！恶心！太恶心了！
我只觉得脖间像是有一条毒蛇缠着，阴冷又恶心。
我本能想要避开，又不得不说服自己，不能打草惊蛇。
“圣上。”我唤他。
沈煜的手指抚过我的脸，轻轻笑了起来：“这些年，今日的你是最像她的。”
我避无可避，用凌美人一向柔弱的语气开口：“圣上，妾在葵水期。”
沈煜并没有停下，反而更用力地吻我。
我的手探向头上的金簪，顺手将金簪紧握在手心里。只待他再意乱情迷一会，我一簪子扎下去，鲜血就会喷涌如注，就算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他。
我在脑中演练着动作，可是突然我的那只手被紧紧握住。
“化成鬼都不愿离去，朝歌，朕知道你有多恨我。”
这一句话一下子叫我僵在原地，难道他在诈我？
“圣上，您在说什么。”我稳了一下心神。
沈煜低声笑了出来：“你以为朕在诈你？朕怎么舍得让你走，这些年为了找和你一模一样的皮囊，朕花费了多少工夫。”
“朝歌，你是离不开我的。”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沈煜这个人，实在藏得太深。
我们还以为已经骗过他了，只怕他不知道躲在哪里笑。
“这一回你又想这么做，把我绑在柱子上，再一把火让我再死一遍？”我起身，理了一下衣服。
“朝歌，朕是爱你的。”
“当年受制于你们阮叶两家，朕没办法，而你与朕的八字相克，你的气运越是红火，朕的越是暗淡。”
这个男人的狠心程度和无耻程度是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想到的。
“所以你灭了我们阮家满门，将我活活烧死，并将我镇压整整十五年，让我死都不安生？这就是你说得爱我？”
我笑了起来，笑他的虚伪，更笑自己的眼瞎。
“沈煜啊沈煜，你真是天下第一深情人啊。”
他的手抚过我的脸颊，目光幽深，“这么多年，你的这张嘴还是一样蜇人。”
我甩开他的手，恶狠狠地盯着他：“别碰我。”
“别碰你？你嫌朕脏？没事朕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换一副身体了，就用那个孽种的怎么样。”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
我能上凌美人的身，那他为什么不能和小七互换身体呢。
这个男人，简直刷新了我对人性的认知。
“虎毒不食子，沈煜，小七可是你的亲儿子！”
沈煜满不在乎，“能坐上这个位置的，自然要比老虎还要狠，比蝎子还要毒。”
“儿子算什么，有的是女人愿意为朕生下孩子。朝歌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
我一把将他推开，他一个踉跄，跌下床去。
他扶着身后的矮塌，就这样看着我冷笑。
我蹲下身看着他：“你春秋鼎盛，年富力强，为什么急着要和小七换身。让我猜猜，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沈煜面上一派镇静，可惜上下滚动的喉结说明了一切。
“我们家倒了，世人不清楚，但是怎么可能瞒过叶家，只怕他们也会成为下一个阮家，所以他们也防着你。叶悠被下药，表面上这事做得天衣无缝，可惜有时候越是完美越是有问题。既然叶悠不能生育，所以叶家也给你动了手脚，你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才需要一副新的身体。”
沈煜低低笑了出来，“朝歌，你真的很聪明。”
我只觉得讽刺，恶狠狠看向他。
“我聪明？我聪明会找你？”
“确实，朝歌，你确实有点聪明，但是真的不多。你真的以为你和叶悠的谋划，朕一无所知？”
12
“我们当然知道你没那么简单。”
我转头看向眼前这个畜生。
沈煜有些不明白我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沈煜，你没有觉得你的手脚没什么力气吗？”
我打翻了殿中烛火，火舌顺着床幔一点点燃起来了。
沈煜想要远离，可惜他起身也很困难。我在熏香中动了手脚，闻多了，会让人手脚无力。而我自己则预先服用了解药。
我摁住沈煜，不让他离开。
他自以为是，以为这天下就没有他算计不到的事。
我的魂魄顺利上了凌美人的身，开始我们的确很开心。只是没多久我就意识到了不对，一切太顺利了，沈煜身边的道士怎么可能不提醒他。
所以我找上了叶悠，早早在这宫内做了布置。
沈煜也太低估我了，低估了我对他的怨恨，低估了我那颗想要复仇的心。
殿中的人早就被他屏退，而他身体虚弱，连唤人都很难，自然挣脱不得。
他只能朝我低吼：“阮朝歌，你疯了吗，你还想再被活活烧死一回吗？”
我狂笑：“沈煜，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我就是要你尝尝在火里慢慢烧死的滋味。你会一点点烧干，直到变成一团灰烬。”
沈煜满脸不可置信，他还是不明白我的决心为什么那么大。
什么阴谋诡计，什么步步为营，我想要他死，用最直接最简单的方式。
哪怕我重新再被焚烧一次，我也在所不惜。
我能做的都做了，外面全靠你了，叶子。
浓烟呛进胸腔，渐渐地我也撑不住了。
就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是小七。
他披着湿答答的衣裳，将我一把扶起。
这不是死前的错觉。
一旁的沈煜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爬过来拽着小七的衣摆。
“快，救救朕，朕把皇位都传给你。”
小七冷笑一声，直接将他踢翻在地，冷冷笑道：“父皇，现在巡防营已经控制了整个皇城，您没发现这里有那么大的混乱，都没有人进来救你吗？您的皇位，我会自己取得。父皇，一路走好。”
沈煜不敢相信，“你怎么能调动巡防营。”
我靠着小七，费力开口：“他不行，我可以啊。你以为我兄长不在了，巡防营就成了你的心腹了？巡防营是我阮家一手建立的，他们自然更忠于阮家，我有丹书铁券为证，你说他们会听谁的。”
沈煜痛斥道：“朕这些年从来未曾苛待过他们，终究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反驳道：“到底谁才是白眼狼，我父兄为了扶你上位殚精竭虑，可是你转头就灭我们家满门，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真的忠诚于你。”
“阮娘娘，跟这样的人有什么好说的，火越来越大了，我们快走吧。”
是小七，打断了我们。说罢他直接将我抱起，躲开砸下来的横梁，不再看沈煜一眼。
沈煜在身后怒喝：“沈瑾穆 ，你大逆不道，你快给朕回来。”
小七脚步矫健，身后沈煜的痛骂声渐渐湮没在火场里。
13
沈煜死了。
在他的桌案上，有一道尚未盖印的圣旨。
上面写着传位于皇七子沈瑾穆。
沈煜的算计极好，就是要让自己获得小七的身体之后继续做这王朝的主人。
小七终于顺利地当上了皇帝。
沈煜一心想要得到小七的身体，所以他下令将小七关起来，好生看管。
可是他不知道，小七早就和叶悠联手，就是我不硬拖着沈煜一起死，叶家军也会和小七一起以清君侧的名义将他从皇位上拉下来。
一切尘埃落定。
而我，曾经是烧死在飞鸾宫的前皇后，现在是被烧死的凌美人。
在这个宫里，再也没有可以让我留下的身份，也没有可以让我留下的理由。
于是我对小七说：“那就放我出宫吧。”
小七不愿意，“我没有亲人，你走了，我就彻底成了孤家寡人了。”
叶悠也劝我：“阮娘，这宫里多寂寞啊，你留下来，我们一起做个伴可好。”
我想了很久很久，可是最后我还是想要离开。
天没亮，我拿着从小七那顺来的令牌，打算悄悄离开。
在朦胧的天光里，长长的宫道的尽头那只有一个人—小七。
我朝他走过去。
原来那么小小的一个人，现在已经长这么大了。
真好。
他牵着一匹马，胳膊上挽着包袱。
他把包袱递给我，笑着说，“看到令牌不见了，我就猜到你会来。”
我接过包袱，心里已经明白，他知道我的选择，同时也尊重我的选择。
小七一笑，伸过手来抱住我。
这是我们第一个拥抱，大概也是最后一个。
“阮娘娘，一路保重，若是累了，随时回来，这里永远有你的位置。”
我回抱住他，压抑住内心的不舍。
“这个皇帝，你要做得比他好。”
“好，我发誓。”
我骑上马，打马离开宫门，一路直奔竹林寺。
那里才应该是我这样异类的归宿。
而余生我都会虔诚地像佛祖祈祷，为我父兄为阮家人，为叶悠，为小七祈祷与祝福。
天色渐明，淡淡的天光下，外面的天地是那般广阔。
番外
今日醒来，只觉得有些不对劲，没有往日的香火味。
“小姐，快起了。一会您还要跟着去狩猎场呢，再不起要晚了。”
我看着床前叽叽喳喳的小桃红，还以为我还没睡醒。
小桃红不是为了护我，早就死了吗。
“小姐，小姐，怎么了。”
小桃红见我还在发愣，用手挥了挥。
我一个箭步冲向镜子前，真是我年轻时的容貌，没有一丝瑕疵。
上天怜我，让我回到了所有噩梦的开始。
“小桃红，你刚刚说今日去狩猎场？”
“是啊，小姐您真睡傻了呀，昨日您不是还很期待吗，说要和叶家小姐好好比试一番。”
“不去了，小桃红，你去回禀我爹爹，就说我今日不适，不陪着去了。”
小桃红有些不解，但还是去回禀了。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慢慢露出了一丝笑容。
沈煜，我回来了，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