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他,也不喜欢他逼我生下的孩儿
发布时间:2025-11-12 20:13 浏览量:7
我讨厌他,也不喜欢他逼我生下的孩儿。再次睁眼,我注视着偷看我的小儿,眼神复杂地说:日后你同阿娘一起住,好不好
我厌恶傅衡,更厌恶他用强取豪夺的手段,逼我生下的那个孩子。
那是个男孩,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我满脸嫌恶地将他抱给太后,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
后来,我心灰意冷,在凤栖宫放了一把火。火势熊熊,那孩子哭着冲进火场,声嘶力竭地喊着:“母亲!”
他的一只眼睛被烧瞎了。
自那以后,他一生都没有原谅他的父皇。
傅衡快咽气的时候,他跪在床边,语调平静却透着悲凉:“父皇,母后不喜欢您。因为您,我从出生就没了母亲。母亲哄孩子的歌谣,我一次都没听过。”
……
当我重生归来,看着那怯生生偷看我的孩子,我眸光复杂,轻声问道:“日后你跟母亲一起住,好不好?”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稚子无辜啊,他不该承受我和他父亲的恩怨。我原本是傅衡亲弟弟宁王的未婚妻,宫宴上被傅衡一眼相中,强行娶进宫做了皇后。
我对傅衡,只有恨意。
进宫一年,他拿我父兄的性命威胁我生子。孩子出生后,我满心嫌恶地把他抱给太后,看都不想看。
“娘娘,宁王战死边关了!”
进宫六年,听到这个消息,我失了神,手中的玉梳被我硬生生掰断。这时,那个孩子来给我请安,怯生生喊我“母后”。我歇斯底里地冲他吼:“滚!”
进宫十年,傅衡把庶妹接入宫中,封为贵妃,还让她掌管六宫之事。
庶妹娇嗔着跟我炫耀:“姐姐是嫡女又如何,陛下昨晚可说了,姐姐在床上还不如我呢。”
我静静地听着,一声不吭。
当晚,我在凤栖宫放了火,打算结束这一切。
本以为能解脱,没想到那孩子哭着冲进火场,稚嫩的身体被火灼烧,绝望地喊着“母亲”。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他推向前来救人的内侍,然后毅然走进火海。
我死了,庶妹被处死。
那孩子的一只眼睛被烧瞎,从此他再也没原谅傅衡。傅衡临死前,他跪在跟前,冷冷地说:“父皇,母后被您困在宫里,一点都不快乐。因为您,我从小就没了母亲。”
……
我从噩梦中惊醒,后背满是冷汗。
荷竹端着灯盏过来,满脸担忧:“娘娘,您都做了好多次噩梦了,要不叫太医来看看?”
“不用。”我摇摇头,“你去睡吧,别管我。”
等荷竹退下,四周安静下来。我起身走到妆镜前,看着镜中白皙柔嫩的脸,我清楚地意识到:我重生了。
重生在被傅衡抢进宫的第五年。
那个孩子才四岁,宁王还没死,傅衡也没对我死心,更没接庶妹进宫……他还痴迷又疯狂地爱着我。
我缓缓闭上眼。
次日清晨,我让荷竹给我梳妆好,前往承乾殿找傅衡。
入宫五年,帝后不睦人尽皆知。我突然上门,承乾殿的宫女太监都战战兢兢。
傅衡一脸惊讶,皱着眉头说:“皇后要是来给朕添堵的,就回去。江南洪灾严重,朕没心情跟你吵。”
换作以前,我肯定跟他大吵一架,让他放我走。但现在……
我轻咳一声,主动开口:“衡儿如今四岁了,也该接回我身边教养。我今天来,就是跟陛下说,把孩子带回凤栖宫。”
傅衡一愣,随后冷笑一声:“难为皇后还记得太子。只是太子在太后身边久了,和你生疏了,这事不妥。”
他分明是故意刁难,就想逼我求他。
我沉默片刻,用护甲狠狠掐了下手心,说:“陛下,我们好好谈谈。”
傅衡喜欢我,为了我干出抢亲弟弟未婚妻这种蠢事。上辈子,我和他吵了十年,落得个身死魂灭的下场。这辈子,为了孩子,我不想再吵了。
“陛下,衡儿是我的亲生孩子,他该和我亲近亲近。”我说道。
傅衡没理我,低头继续批奏章,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抽掉他手里的奏折,软声问道:“陛下不想看到我们母子和睦吗?宫里许久没新人了,衡儿又是陛下唯一的孩子……陛下对我的心意我明白,我也想试试。” “陛下,就不能和臣妾正常相处吗?”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我身上。
随即嗤笑一声,语气满是嘲讽:“又来耍什么花样?这次打算骗朕几天?等朕信了你,你是不是又要跑去边关找老三?慕念恩,你别做梦了!”
他直呼我的名字,脸色阴沉,显然是动了怒气。
我一时火起,“昏君”二字差点脱口而出,好在及时忍住。
不能再冲动了。
我抿了抿嘴唇,轻轻走上前,拉住他的衣袖,声音柔了几分,带着一丝哀求:“陛下,这次臣妾绝无虚言。臣妾会用行动证明给您看。您就让臣妾把衡儿接回凤栖宫吧,他待在太后那儿,臣妾实在放心不下。”
他听着我的软语,呼吸变得粗重,双眼也微微泛红。
过了好一会儿,他重重地把头扭到一边,粗声说道:“随你。”
太后宫里,太子正被奶娘陪着,手里把玩着虎头帽。
看见我,他眼睛瞬间瞪大,想朝我扑来,却又有些胆怯,只是怯生生地喊了声:“母后。”
我的心猛地一揪,满是心酸。
我走上前,轻轻抱住他:“衡儿,今日跟母后回凤栖宫,好不好呀?”
他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如同南杭进贡的葡萄般晶莹剔透。
奶声奶气地回应:“好。”
“姐姐。”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讶的呼喊。
是我的庶妹。
她摇着团扇,缓缓走进来,轻声劝道:“姐姐,小孩子向来调皮吵闹,您何必把他接回去,自讨苦吃呢。太后这儿安静,最适合养孩子了。”
我轻抚着太子的脑袋,没有理会她。
上辈子,就是她用这些话哄骗傅衡,让太子一直留在太后这儿。太后不管事,傅衡很少来,我更是不闻不问……太子到了十岁,身边只有宫人相伴。
后来,庶妹勾引傅衡进宫后,满脸得意地对我说:“本宫故意让太子跟谁都不亲近,养成孤僻偏执的性格,让朝臣都不喜欢他。只有本宫的孩子才配做太子,等本宫生下亲子……哼,姐姐,你虽是嫡女又如何,到时候还不是得给本宫跪地磕头!”
那时,她刚被封为贵妃,就已经嚣张跋扈。
所以,我一把火烧死自己前,也派人送了她三尺白绫。我不想活了,但也容不得别人来恶心我。
“母后。”
太子突然拉住我的胳膊,着急地说:“母后,我愿意跟您回凤栖宫。我不会吵闹,不会打扰您休息的……”
他急得小脸通红,小手比划着,眼眶里满是泪水,眼巴巴地望着我,生怕我不要他。
我心疼地抚摸着他的头,轻声说道:“衡儿乖,母后不会扔下你。今日就带你回宫。”
太后向来不管事,我简单回禀一声,便抱起衡儿准备离开。
庶妹突然凑到我跟前,小声说道:“姐姐,宁王前段日子给陛下写信,还问起您的情况呢。看来宁王心里一直惦记着您。姐姐要是想给宁王回信,妹妹可以帮您带出宫,保证不让陛下知道。”
我瞥了她一眼,觉得十分可笑。
冷冷说道:“不必了。我没什么要给宁王写的,你也别自作多情。倒是你,天天往宫里跑,心思不正,本宫会给你指一门好亲事,你就安心准备嫁人吧。”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惊恐地喊道:“姐姐……”
“荷竹,把二小姐的令牌收了,日后没有诏令,不许她进宫。”
“是。”
我吩咐完荷竹,懒得看庶妹惊慌失措的模样,抱着孩子上了轿辇。
轿辇上,看着衡儿兴奋的样子,我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想起庶妹的话。
我确实没什么要给宁王写的。
但他不能再留在边关了。
上辈子,他被敌军暗算,战死沙场,连尸骨都没留下。
他的部下带回一枚同心结和一幅我的画像。
画像上题着:【结发为夫妇,恩爱两不疑。】
傅衡发疯似的撕掉了画像。
而得知他死讯时的悔恨,却一直萦绕在我心头,日夜折磨着我。
他是陛下的亲弟弟,本应前程似锦,儿孙满堂。
却因我连累,只能在边关受苦,与风雪为伴。
这太不公平了……
我几乎没有犹豫,便下定决心。
一定要让傅衡把他召回京城。
我和傅衡吵了十年,我们都有问题。我性格倔强,不知变通,又因心中怨恨,不愿哄他;他…… 冷,即便把我强行带回宫里,他也始终端着架子,不肯跟我说一句贴心的软话。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我怎么没好好说了?是你无理取闹!”
争吵声此起彼伏,渐渐地,吵架竟成了我们之间的习惯。
遭殃的,却是可怜的孩子。
上辈子,太子怯生生地看着我和傅衡争吵,被吓得大哭。他用力扒着我的手,带着哭腔喊着“母亲”。一想起那场景,我的心就揪成一团。
回到凤栖宫,我仔细安顿好照顾太子的宫人。
我坐在榻上,看着太子捏着虎头帽上老虎的鼻子,玩得不亦乐乎。
他时不时偷偷看我一眼,眼底满是藏不住的欣喜与雀跃。
我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
这时,荷竹匆匆走进来,小心翼翼地说:
“娘娘,陛下派人来说,太后要给宁王寄家书,您要是有话想写给宁王,也能一同寄过去。”
荷竹说得战战兢兢,我一听,就知道傅衡那家伙又犯病了。他把我困在身边,心里清楚留不住我的心,所以整天疑神疑鬼,稍有风吹草动就发疯。
一发疯就折磨我,用那些花楼里见不得人的手段对付我,然后我和他大吵一架……如此循环往复。
我揉了揉眉心,对荷竹说:
“去准备纸笔,本宫现在就写,写完让人给陛下送过去。”
“娘娘……”
“去吧。”我摆摆手,“把孩子抱给奶娘哄睡,叮嘱他们好好伺候。”
荷竹无奈,只好抱着孩子离开。
我写完信,立刻让人送到承乾殿。然后,我卸下钗环,靠在床上小憩。
不久,手腕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我惊醒过来。
是傅衡。
他弯腰凑近我,眼神阴郁地盯着我,迅速把一条金链子套在我的手腕上,另一端拴在床头。
我睁眼时,正好对上他阴恻恻的目光。
“慕念恩,你又在挑衅朕,你以为惹怒朕对你有好处吗?”他掐住我的下巴。
“是不是把你脱光关进笼子,你才会老实?”
我心里一阵无语:“又是这句话!”
“把我关进笼子”,这话我两辈子听了无数次,可他从来没真这么做过。也不知道他老说这干啥。
我晃了晃脑袋,挣脱他的手,问道:
“臣妾又哪里惹到陛下了?”
他阴沉着脸,不说话。
“陛下?”
“皇上?”
“傅衡!”我有些恼怒,“你到底想怎样?”
他被我骂了,脸色反倒缓和了些,冷笑道:
“在这闺房里还装什么陛下臣妾,不嫌扫兴吗?”
我深吸一口气,把话题拉回来:
“你是因为我给宁王寄信生气吧?”
他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
“是你让我寄信的,我照做了,你又生气,你不觉得自己很不讲道理吗?”我坐直身子,晃了晃手上的金链子,试图跟他讲道理。
“一生气就把我拴住,然后做那种事……傅衡,你是个有理智的人,有问题就解决,别像个没脑子的种马一样……”
话没说完,他突然压下来吻住我,堵住了我剩下的话。他的动作又猛又蛮横。
我气得直拍他的肩膀,甚至咬他的唇瓣和舌头。嘴里尝到了血味,他却不管不顾。
“慕念恩,你是我的。”他嗓音狠戾,“不管你心里有没有我,想着谁,你都是我的。想离开我和别人双宿双飞,别做梦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
我的腰又酸又痛,腿也疼,胳膊上满是青紫的掐痕。
我气得浑身发抖,抓起床头的花瓶就往地上摔。
“母后。”一个弱弱的声音传来。
我一愣,看向扒着屏风、只露出脑袋的太子。
他用手蒙着眼睛,问道:“母后,你穿好衣服了吗?儿臣能进来吗?”
我抚了抚心口,压下心中的怨愤,披上外衣走过去,抱住太子。
我轻声问:“衡儿怎么来了?吃饭了吗?”
“吃过了。”他看着我,“荷竹姐姐说父皇在您这儿,我就想来看看。”
我愣了一下,过了半晌,心情复杂地问:“衡儿,你很喜欢父皇吗?”
“嗯。”他揪着手指,红着脸低下头,“奶娘说,父皇从前在边关打仗,救了很多人,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衡儿以后也要像父皇一样。”
他说得眉飞色舞,眼里满是憧憬。
——与上辈子,对傅衡的恨意大 相径庭。
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
原本被傅衡咬后的恼怒,此刻也化作了满心的酸胀。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揉捏着他的小手,柔声说道:
“母后坚信,衡儿日后必定会超越父皇。”
“嗯!”
傅衡重重点头,神情坚定。
随后,他把脑袋埋进我的怀里,轻轻蹭着,稚嫩的声音响起:
“儿臣定会比父皇更厉害,将来好好保护母后。”
我忍不住用力掐紧掌心的肉。他对我的喜爱毫无缘由,却让我满心愧疚。
我将他紧紧抱在怀里,直到他沉沉睡去,才轻声唤乳母进来,把他抱回房安睡。
我起身下床,简单收拾了一下妆容。
刚走了两步,便发觉脚踝上多了个铃铛。
那铃铛用红绳系着,缠绕在我莹白的肌肤上,鲜艳夺目。
看到铃铛,我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傅衡粗糙的大手握住我的脚踝,缓缓向上的画面……
他喜欢我。
喜欢我的身子,迷恋我的肌肤,对我的腰、臀、腿……我身上能触碰的地方,他都爱不释手。
那我生的孩子呢?
衡儿对于他而言,究竟是血脉相连的亲情,还是锁住我的工具?
我盯着铃铛看了许久,暗自下定决心,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要去找傅衡,让他明白自己的责任。
他若听不懂人话,我就逼他听懂。
我一定要让他成为一个好父亲。
我坐着轿辇来到承乾殿,殿内灯火通明。
傅衡身边的太监却拦住我,额头满是汗珠,吓得不轻。
“是陛下让你这么说的吗?”我轻声问道,“他不愿见我?”
太监立刻跪地,带着哭腔哀求:
“娘娘,奴才奉陛下之命,求您可怜可怜奴才。”
傅衡不愿见我。
以往每次发生那样的事,我要么在汤池里把自己搓到肌肤通红,要么提剑和他大吵大闹。
他不想挨骂,所以干脆不见我。
真是敢做不敢当。
“去告诉陛下,若今日不见我,本宫以后再不来承乾殿。”
“娘娘——”
“照我说的去做。”我叹了口气,对太监说道,“你放心,本宫今日不是来闹事的。
“只是看看陛下用膳了没,你去通传。”
进入承乾殿,绕过两道屏风,我看到傅衡穿着明黄色寝衣,闭眼靠在榻上,手中拿着一张折起的奏章。
我走近时,他眼睛都没睁开,淡淡说道:
“想骂就快点,吵架就算了,朕没心情。”
“陛下把臣妾当泼妇了?”我有些无奈。
“不是吗?”他睁开眼睛,“这五年,你砸了朕多少东西,朕的佩剑都被你扔到御湖了。”
“傅衡!”我恼怒地打断他,“你想吵架?”
他沉默片刻,放下奏章,转过脸不看我。
“不想。”他轻声说。
此时我才发现,他眼底青黑浓重。
江南洪灾的事让他多日不眠不休,今日下午又闹了一场……
他整个人迷迷糊糊,随时可能晕倒。
我心中涌起一丝怜悯。
我慢慢走到他身边坐下,问道:
“陛下先睡一觉吧?”
“你想等我睡着勒死我?”他凶狠地瞪着我,“等我死了,你就能和宁王在一起了,对不对?
“慕念恩,别做梦了——”
“我不想。”我打断他,“我不想害你,也不会和宁王在一起。
“你现在需要睡觉。”
我强硬地把他摁在床上,帮他脱掉靴子,盖上被子,又细心地掖好被角。
“陛下睡吧。”我说,“我在这儿等你。”
他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我,突然伸出手抓住我的手,脸颊贴上来蹭了蹭。
“我是在做梦吗?”他轻声呢喃,“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要是梦,就别醒了……”
迷糊的他竟和衡儿有些相似。
褪去尖锐的外壳,露出柔软的内心,祈求着他人的怜惜……
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我怎么会觉得傅衡可怜?先帝和太后的嫡长子他,自打出生便被立为太子。十五岁那年,毅然奔赴边关。十八岁时,成功击退胡族,一战成名,还连收八座城池。此等功绩,让朝廷众人皆赞叹不已。
然而,他登基之时,却下了一道封后圣旨,强娶了亲弟弟的未婚妻,这成了他唯一的污点。
这五年来,太后苦口婆心地劝过,父兄语重心长地谏过,甚至宁王以死相逼。可他依旧固执地守着我,哪怕日子过得鸡飞狗跳,也绝不放手。
“从小熟读《帝王策》的太子,骨子里竟是个偏执疯狂的痴情种,真是可笑。”我心里暗自想着。
此时,傅衡已经沉沉睡去。
而我却毫无睡意。
我坐在窗前,手撑着下巴,望着外面纷纷扬扬飘落的桃花。
“人面桃花相映红。”
傅衡曾跟我说过,他第一次遇见我,是在京郊的寒山寺。
那时,我站在桃花树下,两片被风吹来的桃花花瓣贴在我的额头上,我正对着宁王笑语盈盈。
他说:“我从未嫉妒过自己的弟弟。可看到你对他笑的那一刻,我嫉妒了。”
一向克己复礼的太子殿下,头一遭做出逆悖人伦之事。
……
傅衡醒来时,天色已晚。
我有心与他和好,一直等着他一起用膳,饿得趴在桌子上,数着龙袍上龙的爪子。
一只微凉的手贴在了我的脸颊上。
我吓得猛地一激灵。
回身一看,傅衡已经醒了,站在明亮的烛光下。
他刚睡醒,眉眼还有些怔忪,凝眸望着我,脸上满是不加掩饰的欢愉:“这么讨好朕,是想要什么呀?是你父兄的官爵,还是你侄女的婚事,亦或是其他什么……趁朕现在心情好,一并说出来,就当是给你这么乖的奖励。”
我仔细打量了他片刻,说道:“那陛下召宁王回京吧。”
话音刚落,傅衡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又开始发疯,手慢条斯理地抬起,掐住我的脖颈:“慕念恩,你又在不自量力地挑衅朕,信不信朕直接弄死他——”
“是陛下让我说的,现在却倒打一耙。”我无奈地握住他的指尖,“你怀疑我和宁王有私情,怀疑我还惦记着他,一次次试探我。我不提宁王,你说我骗你;我提了宁王,你又说我挑衅你。傅衡,你不能这么不讲道理。”
他冷着脸盯着我,没有说话,神情也丝毫没有缓和。
我叹了口气,说:“傅衡,我进宫都五年了。这五年,我们每次见面都吵架,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吗?这五年,我们哪像夫妻,分明更像仇人……你想一辈子都和我这样过下去吗?”
房间里沉默了许久,只有我和他清浅的呼吸声,还有随微风摇曳的烛影。
过了很久,我听见他沉闷的嗓音:“不想。可每次都是你和我吵,你恨我,讨厌我,不让我靠近你,我一碰你,你就像被狗咬了一样厌恶我。慕念恩,你不爱我,甚至恨我,你只想离开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垂着头站在我面前,睫毛在脸颊上投下大片阴影,嗓音里竟带着几分悲怆。
我不自觉地掐紧了掌心的肉,说:“傅衡,这次我是真打算和你好好相处了。我已经不喜欢宁王了,也不会和他有私情。你就信我这一次……坐下来,咱们好好聊聊,行不?”
傅衡定定地看着我。
半晌,他板正地在我身边坐下,做出一副认真谈事的样子:“我不会放你走。除此之外,你说的话,我都愿意听。”
我看着他终于严肃起来的神色,不禁松了口气。
说来可笑,封后五年,这竟是我和他第一次面对面坐下来好好聊天。
我说道:“我从小就爱看先辈写的游记,特别渴望能走出京城,闯荡江湖,多经历些事情,看看不同的风景。从前宁王是个闲散王爷,他答应陪我四处游历,就算去边关,也能让我纵马玩乐,那叫一个爽快。可宫里太小太压抑了,陛下,这五年,我走遍了御花园的每一个角落,哪里种着什么花,什么时节长什么杂草,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真的不喜欢这里。”
哪怕宫里雕梁画栋、金玉满堂,也比不上宫外的大好山河。
幼时,我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长大定亲后,宁王说:“我愿陪你,让你不受女子身份的拘束,痛痛快快地活一遭。”
后来,我被迫进宫做了皇后,被关在这四方宫墙之内,各种礼仪、规矩……压得我快要疯掉。
我被金尊玉贵地囚禁了十年,最后被逼得一把火烧死自己,只求来生能自由痛快。
……
“你一世家嫡女,居然会有这样出格的想法?”傅衡皱着眉头说道。 傅衡的脸上明显露出惊讶之色。
我轻轻耸了耸肩,对他说道:“我小时候一直跟着外祖父在南境生活,十三岁才进京城。那些宫廷规矩,我都是一知半解的。让我做皇后,掌管这么大的宫廷,我实在是不习惯。”
“不是我不会遵守规矩,”我又补充道,“只是我打心底里不喜欢。这宫里的日子太沉闷、太无聊了,这被豢养般压抑的空气,简直能把活人逼疯。”
可傅衡根本理解不了我的感受。
他满脸疑惑地问我:“你贵为皇后,是这宫廷的女主人,谁敢管你、给你气受?连朕都被你耍得团团转,你在这宫里,还有什么可受约束的?要是你嫌宫里闷,日后朕给你个恩典,允许你随时出宫回府探望,怎么样?”
这确实是极大的恩典了。
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
算了。
罢了。
就这样吧。
我原本以为,只要和傅衡坦诚地聊一次,我们的关系总会有所改善。可事实并非如此。他根本理解不了我在这宫城里的压抑。或许在他眼里,我追求自由与放纵的想法是那么矫情、不讲道理。
我满心无奈,但不能再和他吵架了。既然重新来过,若不能让自己开心,至少也要让孩子过得快乐些。
我对傅衡说:“衡儿如今养在凤栖宫,也不小了,到了记事的年纪。陛下要是有空,多去看看他吧。”
“嗯。”傅衡随口应了一声,明显心不在焉。
他满不在乎地说:“一个男孩子,养那么精细做什么?身边那么多宫人伺候,他又是太子,谁敢怠慢他?”
他话语里的轻慢毫不掩饰,我的心却猛地一紧。
我认真地说:“不是这样的。他才四岁,正需要人陪伴,而且他很想念父皇呢。陛下有空,一定要多去凤栖宫陪陪他。”
用完晚膳,我回到凤栖宫,衡儿已经被乳娘哄睡了。
我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摘下护甲,用指尖轻轻抚摸着他粉嫩的小脸。看他睡得那么安稳,我的心也跟着平静了几分。
我慢慢走出房间,在院子里溜达起来。月光下,高大的杨柳正吐露着嫩芽。
荷竹跟在我身后,问道:“娘娘,您和陛下和好了吗?”
我摊开双手,看着洒落在手心的月光,说:“不和好又能怎样呢?我和他吵了五年、争了五年,他还是不肯放我走。我认命了。以后我就在这宫里好好抚养衡儿,看着他快快乐乐长大,也算没白活这一回。”
我真的认命了。
那仗剑走天涯的日子,就当是一场梦吧。梦醒之后,我依旧被困在这深深的宫墙之中。
第二天清晨,我用过早膳,在书房看着衡儿写字。他写得格外认真,小手紧紧握着毛笔,一笔一划地照着字帖描大字。遇到复杂的笔画,他就着急地皱起眉头,模样可爱极了。
我正撑着脑袋看得入神,荷竹匆匆走进来,小声对我说:“二小姐今天递了牌子,说想进宫和娘娘叙旧。”
我头也不抬地拒绝:“我和她没什么好叙旧的。”
荷竹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凑近我耳边低声说:“二小姐说,她带来了宁王给您的信。这信原本被大公子藏着,不想给娘娘,她偷偷拿出来,想亲手交给您。”
我的动作瞬间停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说:“既然这样,就让她进宫吧。派人盯着点,别让她到处乱跑。”
“是。”荷竹退了下去。
太子放下手中的笔,抿着嘴唇问我:“母后,姨母要来了吗?”
“嗯。”我摸了摸他的头,“怎么,衡儿不喜欢姨母吗?”
“没有。”他小声说,“姨母以前说,母后本来不想生孩子,是父皇逼着母后生了我,还说母后不喜欢我。可现在母后和我住在一起了,说明姨母说错了,她应该给我道歉。”
才四岁的孩子,条理清晰地说出这番话,我的心忍不住一阵抽疼。我下意识地抱住他,温柔地说:“衡儿是母后的宝贝。姨母做错了事,母后让她给你道歉。母后也为以前不常来看你道歉,以后不会这样了,衡儿能原谅母后吗?”
“儿臣没生母后的气。”他连忙摇头,被我抱着,耳朵尖都红了,“母后很忙,要管很多事。虽然不常来看我,但每月都会让荷竹姐姐送好多东西来。我知道母后心里是想着我的。”
我沉默了,心里满是酸涩。
这时,庶妹走进了凤栖宫。彼时,我正抱着衡儿端坐在主位之上。
我嗓音平淡,冷冷地质问她:“你为何要跟太子说那些我不愿生他的话?”
庶妹脸色瞬间煞白,却还强装镇定道:“妹妹从未说过这些话,许是太子从哪个宫人那儿听了闲言,便栽赃到妹妹头上。”
说着,她哭哭啼啼地跪了下来,“妹妹实在想不起何时得罪过太子,这才四岁就学会污蔑他人,日后可如何是好……姐姐一定要为妹妹做主啊。”
怀里的衡儿着急地抓住我的衣袖,那葡萄般圆溜溜的眼睛满是哀求地望着我。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抚。
随后,我看向在下首跪着的庶妹,冷冷道:“本宫一直想不明白,你哪来的胆子,竟敢挑拨本宫和太子的关系。”
“太子是本宫的亲生骨肉,而你不过是一介庶女,你凭什么觉得本宫会信你,而不信自己的亲生孩子?”
庶妹脸色愈发惨白,身子也摇摇欲坠,眼角含泪,弱弱唤了声:“姐姐……”
“你挑拨本宫和太子的关系,罪不可恕。罚你禁足家庙,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
“不可以!”庶妹突然尖声叫道,“我手里有你和宁王私相授受的证据!慕念恩,你要是敢罚我,我就把证据呈到陛下跟前,大家都别想好过!”
“什么证据?”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傅衡。
“什么证据,值得你大呼小叫,还敢直呼皇后名讳?”傅衡说着,把衡儿抱了起来,在我身旁坐下,神色淡然。
“现在把证据拿给朕看看,要是证明不了什么,朕就赐你一杯毒酒,以惩你不敬皇后之罪。”
庶妹身子颤抖了一下,也不哭了。她咬牙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用蜡密封的信笺,上面写着几个小字:【皇后金安】。
“这是宁王从边关寄回来的信,特意叮嘱要送到皇后娘娘手上,这不是私相授受是什么?”
“姐姐自及笄起就爱慕宁王,定亲后更是如此,至今还私相授受,对陛下不忠,请陛下明察。”庶妹双手伏地跪着,扯着嗓子,一副孤注一掷的模样。
殿内的宫女太监全都跪了下来,吓得瑟瑟发抖,生怕听到了皇室秘闻会被处死。
傅衡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问道:“信里写了什么,皇后可知?”
我摇了摇头,刚要开口,又被庶妹打断:“臣女今日特意带着宁王的信笺入宫禀报,姐姐肯定是有所期待的,不然也不会……”
“闭嘴!”我实在忍无可忍,被她吵得额角直跳,“你真想死吗?”
荷竹心领神会,上前用帕子塞住了庶妹的嘴,示意她老实点。
那封信被太监呈了上来,交到傅衡手中。
傅衡捏着信的一角,扭头问我:“皇后,朕能看看这封信吗?”
“陛下打开便是。”我直视着他试探的目光,宁王向来敬重这位长兄,我不信他会在傅衡还在世时觊觎皇嫂。
傅衡抬手撕开信封,抽出一张薄薄的纸,等了片刻,却并未查看。
他把纸丢给我,说:“你先看看。若有不该出现的内容,就藏好别让朕知道,朕怕被你们气死。”
他揉了揉额角,转头看向地下跪着的庶妹,“不敬皇后是大罪,念在你是皇后亲妹,白绫还是毒酒,你自己选个死法吧。”
庶妹吓得呆若木鸡,身子剧烈颤抖,呜咽着向我下跪求饶。她额头磕出了血,发髻凌乱,钗环掉落,模样狼狈不堪。
“算了。”我按住傅衡的手,“让她在家庙待上五年,也就罢了。不是什么大罪,没必要闹出人命。”
傅衡冷冷一笑,却没看我。我知道,他在生我的气。
经验告诉我,等会儿人都走光了,他又要发疯。果然,庶妹被拉下去后,傅衡抬手示意宫人退下。
衡儿偷偷看着傅衡的脸色,小声问我:“母后,父皇是不是不太高兴?”
何止不高兴,怕是一会儿就要像疯狗一样发作了。我心里暗自叫苦,脸上却不动声色,摸着衡儿的头问:“你为何这么说?”
“父皇的嘴角是耷拉着的,儿臣不高兴的时候也是这样。”衡儿说着,用小手捏着唇角往下拉,紧闭着唇瓣,用那稚嫩的小脸模仿着傅衡此刻的模样。
我忍不住想笑。
然而,下一刻,衡儿就被傅衡拎了起来,扔到太监怀里:“把他抱出去。门关好,听到什么声音都不准进来。” “你不信我也就罢了,还不信你亲弟弟吗?他是那种会觊觎皇嫂的人吗?”
“……傅衡!”
我着急呼喊,可他充耳不闻,自顾自地紧紧抱着我,大步朝内室走去。
信纸“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他脚步不停,狠狠地踩了上去,洁白的纸上瞬间印下两个清晰的龙纹。
我绝望至极,冲着他大骂:
“你聋了吗?能不能听听我说话!
“我都说了先看看信,说不定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朕不许你看他的信!”傅衡怒目圆睁,将我一把扔在床上,随后平静又带着几分狠劲地抽掉腰间束带。
他褪下外衣,俯身凑近我,粗糙的手掐着我的下巴,恶狠狠地说:
“不许看他写的字,不许想他,一丝念头都不许有。
“不管信里说了什么,不管你们曾经爱得多么热烈……慕念恩,你已经是我的皇后,是你亲口说要和我好好过日子的!
“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把他做成人彘,把你锁起来,这辈子都别想出这宫门!”
他的话语狠戾,眼神中满是占有欲和愤怒。
我满心绝望。
此刻的傅衡,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根本听不进任何话,非要把心里的怒火发泄出来才肯罢休。
至于怎么发泄……
我看着他手里拿着的勉铃,又屈辱又无语,忍不住说道:
“你堂堂一国之君,怎么会有花楼里的这些玩意儿?”
他不说话,只是眸光不善地盯着我,手指在我的脚踝上摩挲着,那触感让我一阵战栗。
我咬了咬嘴唇,无奈又认命地躺下,轻声说:
“那你轻点。”
唉,怪我自己。
不该因为好奇宁王信里的内容,就让庶妹进宫传递信件。
我心里又暗暗想着:
【明日一定要让太医好好给傅衡看看疯症。】
宁王的那封信,就那样孤零零地落在地上,无人敢去捡起,傅衡还像泄愤一样,又狠狠踩了好几脚,信纸变得又脏又皱。
荷竹在一旁劝我:“娘娘,这信扔了算了,免得看了又惹皇上生气。”
我摇摇头,坚定地说:“宁王不是不知分寸的人。”
万幸。
至于其他方面,慕家有我作为后盾,朝堂上还有太子,这些都算不上大问题。
这样想着,我突然愣住了。
我惊觉,自己的心态已然改变。
从前,我满心厌恶身为皇后的身份,觉得自己仿佛被困在压抑皇城的笼中鸟。
如今,我却庆幸自己是皇后。在父兄倒下时,我能撑起整个家族;还能宽慰母亲那颗焦躁不安的心。
失去自由,换来了无上的权力……其实,也并非毫无益处,不是吗?
我亲手精心制作了一盘桂花糕,前往承乾殿去找傅衡。
他正在批阅奏折,见我进来,便把没批完的折子推到一旁,冲我勾勾手指。
“过来。”
我走上前去,轻轻替他揉着能缓解疲劳的穴位。
他舒服地闭上双眼,随口问道:“今日怎么这般乖巧?”
我故作调侃地说:“慕家如今这状况,臣妾哪还有和陛下闹脾气的底气呀。”
“臣妾家中好几百口人,宫里还有太子,都得依仗臣妾的权势过活。”
“而臣妾的权势是陛下赐予的,只能来讨好陛下咯。”
傅衡微微一笑,睁开眼睛,握住我的手,凑到唇边轻吻一下:“要是早知道这样能让你变乖,朕早就……”
话到嘴边,他意识到这话不合时宜,赶忙住了嘴,没把后面几个字说出来。
只是蹭着我的手指,嗓音沙哑地说:“皇后若能一直这般乖巧,朕把命给你又何妨。”
“婉婉,你乖乖的,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你想要什么,朕都能给……”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动作停顿了一下,松开我的手。
“宁王要回京了。”
“这些年他在边境立下不少军功,回来肯定要大肆封赏。”
“可他本就是王,实在封无可封了……婉婉,你说,朕给他赐婚如何?”
“户部尚书家的嫡长女前日刚及笄,还找太后说要进宫侍奉朕,不如就把她赐婚给宁王,也算了了她嫁入皇家的心愿。”
“婉婉,你觉得这个安排怎样?”
他似笑非笑地说出这番话,明显是在试探我。
我已懒得跟他讲道理,直接说道:“陛下不要的女人赐婚给宁王,传出去恐怕不太好。”
“而且成亲讲究两情相悦,陛下贸然赐婚,若不是良缘,反而会惹出怨气,达不到施恩的目的。”
傅衡扯了扯嘴角:“那婉婉的意思是,不给宁王赐婚咯?”
“可他已经封无可封……不如用一顶软轿把你抬去宁王府,让你们互诉衷肠如何?”
我强忍着怒火,才没拿起一旁的砚台砸到傅衡头上。
这太羞辱人了。
即便他是刻意试探,这话里也满是恶意。
我深吸一口气,往后退了两步,行礼告辞:“臣妾今日还有事,就不打扰陛下了,陛下好生安歇。”
说完,我转身就走。
裙裾扫过冰冷的金砖地面,发出细碎的摩擦声,像极了我此刻慌乱又强装镇定的心跳。身后没有传来任何声音,既没有挽留,也没有斥责,那沉默像一张无形的网,紧紧缠在我的后背上,让我几乎迈不开步子。
走到殿门口,值守的宫女躬身行礼,我却不敢回头,只攥紧了袖中的那枚残破的银簪——那是方才在御案下偶然瞥见的,款式分明是当年我送给太子的生辰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痛感让我保持着最后的清醒,快步走出了养心殿。
夜风吹在脸上,带着深秋的凉意,我才惊觉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陛下方才看我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可我分明从那平静里,读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我知道,今日这番试探,终究是触到了他的底线,往后的路,只会更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