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爷复明那天庶妹顶了我的功劳,说是她照顾了王爷三个月,当天

发布时间:2025-09-20 14:08  浏览量:1

九王爷重见光明那日,我的庶妹疏月竟抢了我三个月照料的功劳,对外只说是她日夜守在王爷身边。

也正是那夜,我亲手让九王爷再度坠入黑暗。

「既然你这双眼辨不出真假、认不清恩人,留着也无用。身为王爷却这般不分好歹,纵使目不能视,难道听不出我的声音、摸不出我的轮廓?这般糊涂,本就该瞎。」

信心满满想在九王爷面前扮柔弱、夺功劳的疏月不会知道,她一心想当掌控全局的 「大女主」,可我偏不愿做被抢功劳、最终无声消失的 「小美人鱼」。

1

「阿晔,你终于能看见了,真是太好了!」

我端着刚熬好的药汤走向偏院,还未到门口,便听见院内传来一道熟悉却又生硬的女声。那声音刻意模仿着我的语调,却因太过刻意而显得滞涩,像是喉咙被什么堵住般不自然。不用想,定是我那庶妹疏月。

没错,我并非这个世界的人 —— 我是穿书而来的。

疏月自小便不得父亲喜爱,只因她母亲当年趁父亲醉酒思念亡妻时,刻意扮作清雅脱俗的模样,模仿母亲生前的神态举止,趁虚而入。父亲一时情动,才有了疏月。

虽然后来父亲满心悔恨,却终究念及孩子无辜,将疏月母女接回府中好生照料。可疏月的母亲并未收敛,仗着曾伺候过我母亲、知晓其生活习惯,衣食住行都刻意模仿,久而久之,父亲竟也渐渐对这母女二人上了心。

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疏月自懂事起,便学着我的言行举止:我如何走路、如何用膳,她都一一模仿;就连穿衣打扮,也非要与我有八九分相似。若是有人打趣我们姐妹相像,她便故作娇憨地否认,反倒倒打一耙,说 「不知为何嫡姐总爱跟我用一样的东西」。

原主性子沉稳,一心扑在家族产业上,对这些小伎俩毫不在意,这反倒让疏月愈发得寸进尺,如今连声音、动作都模仿得有模有样。

按书中剧情,正因两人太过相似,原主照料九王爷三个月后,疏月才会抢先一步抢功。九王爷被感动与疏月的模样迷惑,当即就要娶她为妃。而原主呢?像是被缝了嘴般,从未为自己辩解一句,默认了功劳被抢,最后在府中郁郁寡欢,孤独病逝。

当初看小说时,我气得直拍桌 —— 这哪里是娴静大度,分明是有嘴不会用!她愿做那无声成泡沫的小美人鱼,我可不愿。

2

我悄悄隐在门后,屏气听着屋内的对话,只待合适的时机现身。

「你便是…… 这三个月一直照料我的医女?」 九王爷半眯着眼,打量着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疏月。

我透过窗棂的镂空雕花往里瞧,疏月的演技着实逼真:她眼眶泛红,嘴角却带着喜极而泣的弧度,仿佛真的是她三个月来无怨无悔照料王爷一般。可我分明记得,当初九王爷遭人暗算失明、上门求助时,疏月看他的眼神里满是嫌恶,连靠近都不愿。如今九王爷痊愈,她倒像见了蜜糖的蜂蝶,恨不得立刻黏在他身边。

九王爷眼中满是怜惜,抬手取出一方帕子为疏月擦泪。我定睛一看 —— 那帕子分明是前些天我替他擦手时,嫌被揉皱了随手递给他的。

可恶!早知道,当初倒不如用那帕子替他擦脚才好。

「回禀王爷,正是民女。」 疏月声音哽咽,说着便 「扑通」 一声跪了下去,「民女自知僭越,如今王爷已然复明,再不需民女照料,还请王爷降罪。」

这话可把九王爷心疼坏了,方才还带着几分虚弱的他,竟直接从床上起身,将疏月扶进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我不怪你,怎会怪你?若不是你悉心照料,我这辈子恐怕都难见光明。明日我便去回你父亲,挑个吉日上门提亲,你看可好?」

疏月虽背对着我,可我能想象出她此刻的模样 —— 嘴角定是要咧到耳根了。

「对了,」 九王爷忽然想起什么,「这三个月只知你是疏家女儿,还未问过你的全名。」

疏月身形明显一顿,随即柔声答道:「回九王爷,民女疏瑶。」

3

若说疏月抢我照料王爷的功劳,其心思歹毒程度能算五分,那她如今冒用我的名字,心肠歹毒便足有十分了。

原著里,疏月就是顶着 「疏瑶」 的名字与九王爷相处,最后甚至生米煮成熟饭。等疏老爷知晓真相时,疏月腹中已怀了九王爷的孩子。再加上姨娘以死相逼,原主又向来不争不抢,疏老爷别无他法,只能让疏月以 「疏瑶」 的身份嫁给九王爷。

自此,两人嫡庶身份对调,人生天差地别。疏月顶着我的名字、身份与九王爷的宠爱,一路顺遂,富贵一生;而原主呢?因庶女身份,上门提亲的人家门第都极为普通,直到她郁郁而终,坊间提及此事,也不过是一句轻飘飘的议论:「噢,疏家那个不受待见的庶女死了。」

4

许是原主疏瑶死得太过憋屈,阴差阳错间,我才穿进了这本书里,成了她,也成了替她讨回公道的人。

说出来不怕笑,穿书前我可是现代医院眼科的骨干医师,同事们都戏称我 「眼科小钢炮」。原著里,原主是继承了外祖父的神医衣钵,靠针灸推拿治好九王爷;我虽不懂中医,却万幸穿书时,连带着我的诊疗仪器与常用药品也一并穿了过来 —— 这些东西都藏在我手腕的空间手镯里,只要心念一动便能取出,说是在这古代开家小型眼科诊所也不为过。

靠着这些现代医疗手段,我轻轻松松治好了九王爷,却没料到疏月选了个最刁钻的时机 —— 九王爷复明的第一刻,她竟比我这个 「主治大夫」 还先赶到。

听见疏月冒用我的名字,我再也按捺不住,端着药碗,一脚踹开房门走了进去。

屋内两人见我突然闯入,皆是一惊,神色慌乱。疏月被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往九王爷怀里躲。

「来者何人?!」 九王爷将疏月护在身后,语气带着几分厉色。

我重重将药碗放在桌上,冷眼扫过疏月:「方才不是有人在叫我吗?」

「你这丫头好生无礼!谁叫你了?」 疏月强装镇定,声音却有些发颤。

我眯起眼,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着她眼神躲闪、满心心虚的模样,忽然觉得这事倒有几分趣味:「疏瑶啊 —— 方才这屋里,难道没人叫‘疏瑶’这个名字?」

九王爷闻言,脸上满是疑惑,低头看向怀中的疏月:「你们两个,都叫疏瑶?」

疏月讪讪一笑,急忙解释:「回九王爷,方才民女话未说全。其实我是疏瑶的妹妹疏月,这位才是我的嫡姐疏瑶。」

九王爷竟轻易被她糊弄过去,点头道了声 「知道了」,随即轻轻放开疏月,将她揽在身侧,两人并肩看向我:「既然是家姐,那我便直说了 —— 本王感念疏家之恩,又对令妹有情,想择个吉日上门提亲,迎娶月儿过门。」

我忍不住冷笑,被眼前这双眼好了、脑子却依旧糊涂的九王爷逗笑了:「噢?总共也才见了两面,这就要许终身了?」

九王爷眼中满是柔情,用那双我亲手治好的眼睛望着疏月:「你有所不知,月儿照料我三个月,我们早已心意相通。」

疏月局促地揪着衣角,在我面前没了方才的底气,却还是强撑着对九王爷笑了笑。我费了好大劲才没当场笑出声,故作沉思,半晌后才抬头,给了九王爷最后一次机会:「九王爷,既然你们相处这么久,定然彼此熟悉。那你确定,这三个月照料你、让你复明的人,就是我的庶妹疏月,对吗?」

九王爷斩钉截铁地点头:「我若连照料我的人都认错,便甘愿再度失明。」

得到肯定答复,我满意地点点头,撂下两句 「祝王爷与疏月姑娘百年好合」,便转身离开了。

我已经给过他机会,是他自己不珍惜。

5

我可不会像原著里的疏瑶那般,对九王爷念念不忘,最后郁郁而终。当然,我也没打算搅扰他们的婚事 —— 这对他们来说,实在是最轻的惩罚。

我要做的,是让他们不得不被迫绑在一起,相看两厌,互相折磨。

心里拿定主意,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原著里,九王爷是过了好几个月才上门提亲的,可这次不知为何,第二天王府的人就来了。想来是疏月见我举止反常,怕夜长梦多,才急着催九王爷上门。

这辈子,疏月没了 「嫡女」 的名号,腹中也没有能让她母凭子贵的孩子,最后只得了个 「侧妃」 的名分。即便如此,姨娘却已是喜不自胜,在府里走路都带着傲气,下巴几乎要抬到天上,见人就念叨:「我的女儿啊,是王妃!我的女儿啊,是王妃!」

是啊,你的女儿是王妃。我会让她一辈子都跟九王爷绑在一起,分不开的。

6

定亲的当晚,我早已备好一瓶特殊药剂 —— 这药剂能抑制此前我给九王爷用的复明药物,只需一剂,我之前所有的努力便会付诸东流,九王爷也会再度失明。

可此时,他与疏月的婚事已经定了,无论发生什么,疏月都必须嫁给他。更何况,九王爷身子尚未完全康复,这段时日仍在府中休养,要动手,再容易不过。

我趁着夜色,神不知鬼不觉地换掉了他要服用的药 —— 只待他明日醒来,便能再度陷入黑暗之中。

「辨不清是非的人,本就不配拥有光明。」 换完药,我哼着小曲走到庭院的小亭里散步。

今夜月色正好,夜空里满是星星 —— 这古代没有现代的污染,连星光都格外明亮。正看得入神,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打断了我的好心情。

「姐姐。」

我转头一看,疏月正泪眼涟涟地朝我走来。她身上的衣料与款式我看着格外眼熟 —— 正是前些天我得空去布庄选的新衣裳。原主偏爱素雅衣饰,我却偏喜欢艳丽惹眼的色彩,便订了好几套。没成想,疏月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比我先拿到了这批新衣。

母女俩这般刻意模仿的性子,倒让我有些意外。只是这艳丽的颜色,实在不适合疏月:她五官本就偏清淡,平日里靠着素雅衣饰与精致妆容,才营造出几分 「淡颜美人」 的气质;如今穿上这大红大紫的衣裳,反倒像是衣裳在衬人,显得不伦不类。

「有事?」 我语气平淡,没什么耐心。

疏月 「扑通」 一声跪在我面前,磕了个头,哭得涕泗横流:「姐姐,对不起!我…… 我只是太爱慕九王爷了,才会一时糊涂抢了姐姐的功劳。姐姐你是知道的,我一向敬重你,怎么会抢你的心上人呢?」

那哭声吵得我耳朵发疼,我啧了一声,耐着性子将她从地上扶起:「妹妹,我不怪你。九王爷既喜欢你,你便好好跟他过日子吧。」

这 「福气」,我可不敢要,还是留给你吧。

疏月眼中的狡黠几乎要溢出来,不是原著里写的 「一闪而过」,而是明晃晃地挂在眼底。她平日里与我接触不多,这些日子我又忙着照料九王爷,更没心思与她周旋 —— 想来,她大抵还以为我仍是从前那个温顺好拿捏的疏瑶。

疏月在我身边坐下,说是要陪我说话,实则句句都在炫耀九王爷对她的好,盼着能在我脸上看到 「羡慕」 二字。可她哪里知道,从前我常听相声助眠,这般 「捧哏」 的本事,倒也信手拈来。

「九王爷性子真是单纯,我说不用置办那些首饰,他偏要给我买。」

「噢?您快讲讲。」

「他还说,我之前照料他受了苦,以后定要让我好好享福。」

「这是应当的。」

「九王爷的眼睛生得真好看,多亏了姐姐当初的照料。」

「妹妹客气了。」

……

说着说着,疏月突然没了声音,只是复杂地看着我。

嗐,这 「逗哏」 的没了话头,我这 「捧哏」 的自然也该收声了。

7

大清早的,庭院里刚透着点清晨的静谧,就被一声尖叫劈得稀碎。那声音是从九王爷房间传出来的,一下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勾过去了。

我一边打哈欠一边慢悠悠收拾东西,院里乱成一锅粥跟我没啥关系,我该干啥干啥。等我晃悠着啃完一块桂花糕,才踱到九王爷房门口。一进门就看见姨娘抱着疏月哭,眼泪鼻涕糊了满脸,都快背过气去了;九王爷则坐在床上,脸黑得像刚从锅底捞出来,那眼神空得发慌 —— 这模样我太熟了,准是又瞎了。

疏月看见我,跟抓着救命稻草似的往我身上扑。我往旁边轻轻一躲,她没扑着,直接摔在门槛上,疼得龇牙咧嘴。可她顾不上疼,爬过来抱着我的腿,满脸是泪:「嫡姐救我啊!九王爷今早又失明了!您快救救他!」

我淡定地把手里最后一口糕点嚼完,拍了拍手上的渣子:「妹妹这话就不对了。之前王爷复明,不是你说全是你的功劳吗?你能让他好一次,肯定也能让他好第二次,咋还来求我呢?」

疏月听完,脸瞬间僵住,跟被冻住了似的。姨娘见状也急了,跟着扑过来抱住我的脚:「瑶瑶啊,小娘求你了行不行?你妹妹马上要嫁王爷了,总不能嫁个瞎子吧?你就帮帮她!」

我用余光扫了眼九王爷,得,他那脸更臭了。姨娘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可话都泼出去了收不回,只能赶紧闭嘴,心虚地偷瞄九王爷的脸色。

我直接把这俩人推开:「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啥时候认过你是小娘?再说了,你女儿自己没本事把王爷彻底治好,跟我有啥关系?别赖我头上。」

九王爷终于听不下去了,语气冷得像冰:「月儿,你姐姐说得没错。你能治好我一次,自然能有第二次,何必去求旁人?」

我赶紧点头应和,余光瞥见疏月盯着我的眼神,又阴又毒,跟淬了汁似的。她又看了眼床上瞎着眼的九王爷,像是下了狠心,突然 「扑通」 一声跪下来:「王爷,民女有错!其实当初您眼睛能好,是我求嫡姐出手的!我太爱慕您了,才没敢说真话,可我对您的心天地可鉴啊!姐姐,我知道您不喜欢我,可王爷是无辜的,求您救救我未来的夫婿!」 说着还重重给我磕了个响头。

我嘴里那半块糕点差点噎住,当场就愣了 —— 这演技也太绝了吧!既把治眼睛的锅又甩给我,还顺便跟九王爷表了忠心,高,实在是高。是我之前小看这对母女了。

可谁还不会演戏啊?我清了清嗓子,眼泪 「唰」 就下来了,带着点哭腔说:「妹妹,你咋能这么说呢?你是不是不喜欢王爷,不想让他再看见东西,才故意这么讲的?」

疏月被我问懵了,眼神里全是困惑。我没给她反驳的机会,接着说:「前阵子你还跟我说,为了让王爷好得快,你往药里加了自己的血和肉,还说你体质特殊,血肉入药特别管用,叫我千万别告诉王爷。现在咋又变说法了?妹妹是不想再为王爷受割肉的疼了吧?」

我还故作理解地点点头:「也是,你都受了三个月的苦了,效果还不明显,不想再割肉放血也正常。可王爷毕竟是你未来的夫君,该付出的还是得付出啊。」 一边说还一边拍了拍她的手,语气别提多语重心长了。

疏月被我这一连串话堵得说不出话,只会结结巴巴地喊 「不是我」「我没有」。姨娘见女儿占了下风,立刻跳出来帮腔:「瑶瑶,府里谁不知道你跟着外祖父学过医?除了你,还有谁能治王爷的眼睛?你该不会是嫉妒你妹妹跟王爷好,故意不想救他吧?」

我装作又惊又委屈的样子,说话都带颤音:「姨娘,您明明知道我没那个天赋,学不会外祖父的本事,为啥要把这事赖我身上啊?我倒要问您,要是王爷的眼睛真是我治好的,那他复明那天我为啥不出来邀功,反而让妹妹把功劳全揽走?」

见姨娘被问得哑口无言,我乘胜追击:「因为王爷能好,全是妹妹的功劳啊!那天我亲眼看见她往王爷药里滴自己的血、加自己的肉,当时我又惊又佩服,觉得她对王爷是真上心。要是现在妹妹不想继续治了,那我这个做姐姐的,也甘愿替她背这个锅。」

占着理说话就是硬气,不管她们怎么辩解,听起来都像在找借口。以前她们就是这么一句句把原主疏瑶逼到死路的,现在我不过是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叫天理循环。

看着这母女俩急得满头汗,七嘴八舌辩解却越说越乱,跟被架在火上烤似的,我心里别提多畅快了。果然,九王爷皱着眉,用命令的口气对疏月说:「既然你说血肉能治,就去割块肉试试。」

虽说我早知道九王爷是表面深情、内里凉薄的主,可听见这话还是愣了一下 —— 前一天还跟疏月甜甜蜜蜜说情话,一涉及自己的眼睛,啥海誓山盟都靠边站了。

最后疏月还是割了肉、放了血,疼得直接晕了过去。我往药锅里瞅了眼,那肉也就指甲盖那么大。等九王爷喝了药,啥用没有,该瞎还是瞎。

我还假模假样安慰姨娘和王爷:「没关系,让妹妹多割几次,王爷多喝几副药,说不定慢慢就好了。之前不也调养了三个月嘛,咱们不急,慢慢来。」

8

九王爷的婚礼还是按日子办了,可没人是真心高兴的,一个个都揣着自己的小算盘。九王爷是想把疏月当 「活药引子」 养着,啥时候眼睛不舒服了就用用;疏月和姨娘则是舍不得王爷家的权势和钱财,还想靠着这门婚事往上爬。

这场婚礼敲锣打鼓的,看着热闹非凡,可除了我,没一个人真开心。疏月从早上化妆就开始哭,胭脂补了一次又一次,最后脸都快挂不住粉了,只能随便盖个红盖头,被匆匆送出门。

迎亲的队伍走远了,门口渐渐冷清下来,父亲才把我拉到一边。他脸绷得紧紧的,手里端着杯茶小口抿着,语气严肃:「瑶儿,你妹妹现在这样,是不是你弄的?你是怪她当初抢了你的功劳?」

我点点头,大大方方承认了。现在事儿都定了,就算父亲知道是我干的,为了家族名声和安全,他也得帮我瞒着,比我还嘴严。

「父亲,这几年姨娘和疏月表面上跟我好,背地里给我使了多少绊子,您能不知道吗?您就是装没看见。」 我看着他的眼睛,「我问您一句,要是当时我没撞见疏月冒我的名去邀功,您会不会为了抱九王爷这根大腿,顺着她的意思,让她一直顶着我的身份过下去?」

父亲脸上有点挂不住,犹豫了半天说 「不会」。我在心里冷笑:您怎么不会呢?您不仅会牺牲掉原主疏瑶,还会死死抱着疏月这条 「大腿」。等疏月当了王妃,仗着权势欺负疏瑶,您也会装没看见,甚至默许;眼睁睁看着疏瑶在家里憋屈死,到最后连墓碑上都得刻别人的名字,连进祖坟跟她娘埋一起都做不到。

虽说我不是真的疏瑶,但穿到这本书里这几个月,我也尝够了做 「疏瑶」 的苦 —— 被排挤、被算计,连喘口气都得小心翼翼。我对那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原主,心里又可怜又心疼。他这个当爹的,装聋作哑;当丈夫的,又假惺惺地装深情,疏瑶在这个家,早就待不下去了。

我把杯里的茶喝完,站起来给父亲行了个礼:「女儿想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您在家好好保重身体,我这就跟您辞行了。」

我叫人把早就收拾好的行李拿出来,不管父亲怎么喊、怎么留,径直走出了府门。

9

出了府,我沿着城里的大路瞎逛,走一会儿停一会儿。原主疏瑶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家里管得严,她自己也不喜欢热闹,所以我穿过来这么久,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毫无顾忌地溜达过。

我买了些好玩的小玩意儿 —— 有会转的小木鸡,还有镶着碎琉璃的发簪,一路吃着糖画、喝着酸梅汤,晃悠了两天才走到城门口。

出了城就得走官道,虽说路上有驿站,可荒郊野外的,人少得很。我装了满满一包袱干粮,第三天早上才敢从城门出发。官道上往来的商贩挺多,大多是一群一群结伴走的,还有从西域来长安做生意的,特别热情。有几个舞姬见我一个人,还邀我一起同行,一路上听她们唱着异域的歌,我心里也轻松多了。

快天黑的时候,我们在一个岔路口分开了。我一个人走在渐渐黑下来的官道上,虽说前面不远就是驿站,可心里还是有点发慌 —— 你想啊,电视剧里这种情节,十有八九会冒出山贼来!

我赶紧从兜里摸出一把匕首攥在手里,小心翼翼地加快脚步,心里默念 「到驿站就安全了」。可倒霉的是,我这嘴跟开过光似的,说啥来啥 —— 刚想到山贼,后脑勺就突然被人用棍子敲了一下!

顿时眼前一黑,全是小星星,腿也软得站不住。我硬撑着睁眼看,就见一个全身裹着黑布的男人,只露着一双眼睛。我指着他喊:「喂!别打后脑勺啊!很容易出人命的!」

「的」 字还没说完,我就直挺挺地晕过去了。

10

我是被后脑勺的剧痛疼醒的,一摸就知道那地方准肿了。我龇牙咧嘴地挪了挪身子,免得伤口再被压着,一动才发现,手和脚都被绳子绑得紧紧的。

我喘了口气,睁开眼打量周围 —— 这是个小柴房,我旁边堆着干草和柴火,自己被丢在门框边上。服了,就算丢柴房,好歹把我丢干草上啊!这破地板硬得硌得我腰都疼。

我正在心里吐槽呢,就听见门外有人说话。我慢慢坐起来,想凑近点听清楚,结果门外的影子一透过来,再加上那声音,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出 —— 是疏月!

具体说啥我听不清,就隐约听见 「交易」「方子」 俩字。我还想多听点,门外的人就不聊了,直接推开门走进来。还好我反应快,赶紧躺下,把脸扭到一边,闭上眼睛装没醒。

疏月走过来踢了我两脚,见我没反应,转头对旁边的男人说:「去端盆冷水来,把她泼醒!」

一盆冰凉的井水 「哗啦」 泼在我身上,我打了个寒颤,再装也装不下去了,只能睁开眼。疏月仰着头,得意洋洋地瞅着我,跟个胜利者似的,可我看得清清楚楚,她脸白得像纸,眼下还有黑眼圈,一看就是这段时间没少割肉放血。

「姐姐,好久不见啦。」 她语气里全是挑衅。

我没理她,抬头看了眼站在她旁边的男人 —— 跟我晕过去前看见的人影一模一样,不用想也知道,是我这好妹妹雇来的人。

我直接开门见山:「绑我来干啥?」

疏月从头上拔下一根金钗 —— 她头上插满了珠宝首饰,看着就沉 —— 半蹲在我面前,用金钗尖儿划我的脸,表情凶得很:「把治王爷眼睛的方子交出来!」

「好妹妹,我不是早说了吗?」 我挑了挑眉,「方子就是用你的血肉啊,你自己割块肉煮药就行,找我干啥?」

疏月一听,不知道为啥突然发火,一把就把金钗往我左肩膀上扎。可她预想的 「见血」 没出现 —— 金钗压根没扎进去,跟扎在硬东西上似的。

疏月愣住了,反复试着往我肉里扎,可不管她用多大劲,我都跟刀枪不入似的。她气得把金钗往地上一摔,恶狠狠地对那个山贼说:「按计划来!不管你用啥办法,都得让她把方子吐出来!」 说完,提着裙子就走出了柴房,只留下那个眼神不怀好意的山贼。

那山贼搓着手,笑嘻嘻地朝我走过来。我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开口:「你是不是有白内障啊?」

山贼一听,搓手的动作突然停了,愣愣地看着我:「白内障是啥?」

「就是你眼前是不是经常有黑影飘?有时候看东西还模模糊糊的?」

山贼想了一会儿,重重点头:「对!有时候看远处的树,都跟蒙了层雾似的!」

「那你这就是典型的白内障啊。」 我跟他科普,「这病可严重了,你要是一直拖着不治,用不了多久眼球就会爆掉,最后烂到全身,到时候想治都治不了了。」

我一边说一边比划,尽量说得吓人点 —— 其实白内障哪有这么严重?可不说得狠点,他咋会信我?

山贼一听,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抓着我的手就喊:「神医!您是神医啊!求您救救我!」

我装出高深的样子点点头,让他先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他赶紧照做,还殷勤地给我递水。我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她:「这里面的药,每天往眼睛里滴一滴,三天后再找我拿另一瓶,保准能好。」

山贼有点半信半疑,但还是收下了瓶子。我趁机跟他谈条件:「我帮你治眼睛,你帮我应付疏月 —— 就说你把我折磨得很惨,我快扛不住了,这样她才会放松警惕。」

本来我不想做得太绝,可疏月都先对我下手了,那我也不用客气。她不是想要治王爷眼睛的药吗?那我就毁了她的指望。

等山贼跟疏月编了三天 「我快被折磨死」 的假故事后,我拿出另一瓶药,让他转交给疏月,就说我受不了苦,把 「药方」 交出来了。

那瓶子里装的可不是啥灵丹妙药,是能让九王爷这辈子都再也看不见的剧毒。她想当菟丝花,靠着九王爷活着?那我就毁了她赖以为生的这棵 「大树」。

11

后来的日子里,我果然没再见过疏月 —— 想来她此刻正在家中与九王爷争执不休。以我对疏月的脾性了解,她拿到我那剂药后,定会谎称那是她自己历经千辛万苦炼就的成果。可一旦九王爷用了药,眼疾反倒加重,这口黑锅,疏月再想甩脱,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我在这山匪窝里倒过得还算自在。当初绑我来的人是这儿的小头目,自上次我治好他的眼疾后,便将我当贵客一般待着,日常起居从无怠慢。可山匪窝终究是山匪窝,满院子都是粗犷豪爽的汉子,日子久了,总觉得少些意趣,难免有些沉闷。

正当我收拾好行囊,打算悄悄离开时,那小头目却突然上前拉住了我的衣袖。

「神医,在下有一事相求。」

我瞧着他腰间悬着的长刀,再看看他身后几十号弟兄整整齐齐站着的模样,悄悄咽了口唾沫 —— 这哪里是 「求」,倒像是半劝半迫。

「你且说说看。」 我压着心绪应道。

「我们大当家,自小遭了场意外,眼睛便一直不大好,这些年找过不少大夫,都没能见效。神医您一看便非寻常人,求您发发慈悲,给我们大当家瞧瞧,他这眼睛,还有治好的可能吗?」

他话音刚落,身后几十号弟兄便齐声开口,声音震得院子都微微发颤:

「求神医慈悲!」

「…… 好、好,我随你们去见大当家便是。」

我素来胆子小,今日若是执意不应,恐怕下一刻就要去见阎王了,哪里还敢推辞。

可当我真见到大当家时,才发觉这趟差事,可比见阎王好太多了 —— 毕竟阎王可没有这般俊朗的模样。

大当家身着粗布麻衣,腰间束带也寻常无奇,唯有一条深红色发带系着发髻,那发带瞧着已有些年头,上头的花纹却精致异常,与身上朴素的衣料比起来,反差格外鲜明。这般装扮,搁在寻常地方瞧着,倒有几分落魄江湖人的模样,可架不住他容貌出挑,竟比九王爷还要俊上几分。

只是美中不足,他那双眼睛,竟全是黯淡浑浊的灰色,瞧不见半分光亮,想来是盲了许久。

他听见脚步声,缓缓朝门框方向望去,似乎正费力地辨别来人的身影。

「阿七,你又带谁过来了?」 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温润。

被唤作阿七的小头目激动得红了眼眶,几步冲到大当家身前,单膝跪下:

「大当家!我给您找着神医了!是真神医!您的眼睛有救了!」

大当家闻言,轻轻笑了笑。我原以为他会和阿七一样欣喜,或是急着让我诊脉给药,可他却一脸云淡风轻,没再多说什么,只吩咐人给我上了杯热茶。

这是打算先礼后兵?我一边小口抿着茶,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心里满是警惕。

没多久,大当家便让屋里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只剩我们两人相对而坐。沉默像一层薄纱,缓缓在屋内铺开,谁也没先开口。直到茶壶里的水都见了底,我才轻声打破僵局:

「大当家,可否让我仔细瞧瞧您的眼睛?」

听到我的声音,我见他原本端着茶盏的手,竟猛地一颤。他带着几分诧异转过头来,那双浑浊的灰眸定定落在我身上,像是想从模糊的视线里辨清我的模样。

正当我满心疑惑时,大当家却忽然收回目光,垂眸轻轻笑了两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怅然:

「那就有劳神医了。」

我点点头,起身走到他面前,仔细检查起他的眼睛。虽说我是从现代穿越而来,懂些旁人不会的医术,可有些病症,即便有现代仪器辅助,也未必能攻克 —— 比如他这般因延误诊治太久,视神经已造成不可逆损伤的情况。

我斟酌着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为难:「大当家,您这眼睛,怕是难以彻底治愈了。不过我倒有法子,能让病情不再恶化。」

听了这话,他脸上竟没有半分失望,只淡淡说了句:「那便不治了。」

「这可不行,」 我急忙劝道,「若是放任不管,照眼下的情况,不出三年,您的眼睛怕是会彻底失明。」

他却轻轻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像一阵风:「不治了,阿瑶。看不见你,我早就身处黑暗之中了。」

12

我被他吓了一跳。

阿瑶。

可分明他们谁都不知道我到底叫什么。

大当家为什么知道我是阿瑶?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他。

大当家的笑容有些苦涩。

「抱歉,我不应该叫你阿瑶的,其实你不是真正的阿瑶,对吧?」

这句话直接当场把我的 CPU 给烧干了。

问,有人认出了我根本就不是原主,怎么办在线等,急。

大当家似乎是看出了我的不知所措,他轻敲了敲桌子。

「没事的,你先坐吧,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将信将疑地坐了回来,利用我最擅长的谈判手段说起了条件。

「大当家之所以是大当家,看来也不是浪得虚名的,既然大当家有这个本事能看出来我不是,那我也不瞒你了,我确实不是真正的疏瑶,不,只能说不完全是,只要大当家替我保守这个秘密,我可以保证将大当家的眼睛治好三成,怎么样?」

他没急着回我的话,只是淡淡笑着看我。

仿佛在透过我看向真正的疏瑶。

那一瞬间我才真正相信了,他是不会伤害我的。

过了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问我:

「疏瑶,她在家里还有没有受委屈?」

13

大当家给我讲了个故事。

一个他和疏瑶的故事。

当年疏瑶仍是个孩子,母亲去世的那几年父亲整日消沉,姨娘趁机在府中作威作福。

随着疏月的长大,疏瑶在姨娘的眼中就变成了女儿前途的最大障碍。

于是在疏瑶父亲出门办事的那天,悄悄将疏瑶带到了这座后山。

她告诉疏瑶,说她母亲的魂魄就在这座山里,只要疏瑶认真去找,就一定能找到。

疏瑶信以为真,转身进了山里。

而姨娘则在疏瑶进山的那一刻跑回了家。

疏瑶一直在山里呼喊着母亲的名字,一直从清晨找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刻。

傍晚时分,落日西沉,后山里的竹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在地面上投出黑色晃动的交织影子。

吓得疏瑶更加没了方向,在后山里迷了路。

被当成大当家接班人培养的阿峄听见了疏瑶的声音,在太阳彻底落山之前找到了他。

他告诉我。

他找到疏瑶的那一天,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一天。

他带着哭得不成样的疏瑶回到了山寨里。

疏瑶虽然是个千金大小姐,却一点也不娇气,很快就融入了这里的生活。

虽然短短几日。

但阿峄永远记得山寨里盛开过的唯一一枝茉莉花。

后来疏瑶的父亲外出办事回来,发现疏瑶不见了,满城地张贴告示,甚至都传到了山寨上。

阿峄就算再想将疏瑶留下,也舍不得叫她与亲人分开。

但一个未出阁的女儿,被山匪绑架了数日,完好无损地送回来。

这故事无论讲给谁听,第一反应都不会是可怜这个女儿的遭遇,而是捏着鼻子说一句,脏了,不能要了。

世人的流言蜚语可作利刃,若是真的让疏瑶这样回家,只怕是要被逼得跳河自尽。

阿峄想了个办法,他在离山寨很远的地方挖了一个坑,坑底铺上了干草,他小心翼翼将疏瑶放进去,又摔了些野果子在她身边。

阿峄告诉她,等会他就去找村民来寻,回家之后只说自己是掉进了坑里,一个人没法爬出来,靠着上山时自己带的干粮和掉进坑里的野果子才勉强活了下来。

疏瑶在坑底仰望着趴在洞口看着她的阿峄。

将自己手腕上的红色布带给了他。

「阿峄哥,等我长大了,你要记得来找我,我们还在一起。」

「好。」

可是还没等阿峄去寻找村民。

那些手持兵刃的官兵便上山剿匪来了。

他们看见了趴在洞口的阿峄。

阿峄见到官兵,慌慌张张就要起身,结果反而被官兵们发现。

一支羽箭,彻底伤了他的眼睛。

疏瑶急得要哭,阿峄只能捂着眼睛告诉她,要她千万不要承认自己和他认识,就算是死也不要。

阿峄死里逃生回到山寨,与山寨的人扛过了危机,而疏瑶,也被官兵们顺道救回了家。

后来的事情,阿峄就不知全貌了。

他只知道疏瑶回去之后并没有再联系过他。

可说来也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又能用什么办法去联系上山中的匪徒呢?

而他自己,越长大就越能意识到自己和疏瑶这样清白世家的大小姐之间的差距鸿沟。

他只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睛就会全部瞎掉的土匪头子。

身如尘埃的人,怎么敢妄想天上明月。

他挂念着疏瑶,想知道她回去之后有没有再受委屈,想知道她有没有吃好,有没有照顾好自己,日日想夜夜想,将本就有伤的眼睛给熬干了。

到如今也不敢再同任何人提起疏瑶。

若不是今天我误打误撞来了这里。

只怕是和疏瑶的那段过往, 他会一直烂在肚子里带进土里。

14

我问他。

为什么只一眼就能看出我不是疏瑶, 分明他的眼睛都已经变成了半瞎。

他说,就算是眼睛看不见了,他也能认出来,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疏瑶。

15

我心中一惊。

小说的原著里并没有提到过这个山匪。

只有小时候姨娘将疏瑶扔到了后山有过一笔带过的剧情。

我原以为是作者写出来烘托姨娘的恶毒人设的,却不知道后面还有这样的一段故事。

小说中只写。

「疏瑶因念旧时情, 情难堪, 不得圆满, 相思成疾, 泪干之日身殒之时。」

原来,疏瑶念的旧时情。

并不是念的九王爷。

而是念的阿峄。

她逃不出那座府邸, 也逃不出世人的眼光。

生生将自己关死在了笼子里。

一直到死,都没有人知道她心里真正念的是谁。

甚至连作者可能都不知道, 在自己一笔带过的剧情之中, 会产生这样的变量。

16

我看向大当家的眼神复杂了一些,心中泛起阵阵的酸涩。

甚至不敢去想。

当他得知的疏瑶的第一条消息就是她的死讯,心里该有多么绝望。

大当家神情依旧温柔地看着我。

他问我:

「阿瑶,她是死了吗?」

我喉咙几近哽咽,低头不敢看他那双灰色的眼睛。

「……她的肉体还在。」

「那她在家过得好吗?」

「挺好的。」

「那阿瑶, 她有受委屈吗?」

「不会,我不会让阿瑶再受委屈。」

「那,她找到自己的心上人了吗?」

我沉默片刻。

眼前的氤氲堆积起来, 视线模糊。

我分得清楚。

这不是我的眼泪。

这是疏瑶的。

我只觉得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炸开来了, 鼻尖止不住地泛酸。

眼泪止不住挂满了脸。

我重重吐出一口气, 压下了心中沉闷的心绪,声音无法掩饰地颤抖:

「找到了。」

到这一刻我才明白。

故事的背后, 才是真正的故事。

疏瑶的可念不可说,可遇不可得,不是那个恢复视线了就不认识她的九王爷, 而是这个就算是瞎了也能第一时间认出来她的阿峄。

她之所以一直努力钻研医术,是因为她记得阿峄的眼睛受伤。

她之所以不争不抢, 是因为她本来就对九王爷无意, 更对王府无所求。

她之所以终身不嫁,是因为她相信阿峄还会来找她。

这份感情曾无声无息出现过, 又在无人知晓之处变成渺茫的梦。

17

我靠着对小说原著的记忆。

带着阿峄来到了小说里描述的疏瑶的坟墓处。

这里没有棺椁,却埋葬着真正属于疏瑶的魂。

阿峄将那块红色的布带解了下来,放在心口上。

他缓缓蹲下了身子, 手掌抚摸在土地上, 慢慢地又趴了下去。

我看见他嘴角的笑意很深。

像个孩子似的卧在地上。

「阿瑶, 我来找你了。」

18

阿峄不愿意再离开那片地方。

他在那荒无人烟的土地上修了个小木头房子, 虽然十分简陋但足以生存。

小木屋的后面是两个小坟包。

一个是疏瑶,还有一个是他。

他告诉我,有空就去看看他,若是哪天发现他死了,就把他埋在屋后准备好的坟包里。

我本要开口劝他好好过日子。

可是看见他靠在篆刻有「爱妻疏瑶长眠之地」的墓碑上饮酒买醉时,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只好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和遗言一起托付给我的,还有那偌大的山寨。

毕竟上上下下百来号人也是要吃饭生活的。

可我不会带领山寨啊。

一想到要扛着大刀带着小弟们站在山头大喊:

「小的们, 冲啊!」

我就一阵头疼,再也不敢去想那画面。

后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我把山寨改成了一家眼科药堂, 专治眼睛的疑难杂症。

想来看诊的先递申请,再根据我的安排到特定的地方等待。

由我的小弟们打晕了统一带上来。

收费十分灵活可调整。

有钱的多收点, 没钱的少收点。

非常有钱的就当当冤大头被我宰一笔。

后来再也没有官兵来上山剿匪,有的只是一笔又一笔地入账。

兄弟们有钱领, 自然对我心服口服, 指哪打哪。

有钱有人之后,我叫人在山门递交求医申请的地方立了块牌匾:

「负心人与狗,不得入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