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迎侧妃那天,他不知我爹的三十万大军,已兵临城下只等我号令

发布时间:2025-08-25 16:26  浏览量:1

萧景辞娶侧妃那天,我这个正妃,就跪在王府门前迎她。

寒冬腊月,雪粒子混着冷风往骨头缝里钻。我穿着单薄的妃位正装,膝盖下的青石板冷得像冰。

林婉儿的轿子停下,萧景辞亲自为她掀开帘子,将她小心翼翼地扶了出来。他看都没看我一眼,仿佛我只是一块没有知觉的石头。他的眼里,只有他失而复得的白月光。

林婉儿披着火红的斗篷,衬得一张小脸愈发楚楚可怜。她看到我,怯生生地往萧景辞怀里缩了缩,“王爷,姐姐她……”

萧景辞的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冷得像淬了冰的刀子。“她害你当年流落在外,受尽苦楚,如今跪着迎你,是她活该。”

我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活该?三年前,若不是我爹率领苏家军拼死守住边关,他萧景辞连这个安稳的京城都回不来,更别提什么王爷之尊。如今,他用我苏家的功绩换来的权势,来为他的心上人作践我。

心口那点残存的温度,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熄灭。

“侧妃进门,请喝拜见茶。”我身后的大丫鬟按着规矩喊道。

我站起身,膝盖早已麻木,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我,却不是萧景辞。我回头,是我陪嫁过来的侍卫长,苏恒,我远房的堂兄。他眼神里满是心疼和压抑的怒火。

我对他摇摇头,示意他放开。

萧景辞的眼神更冷了,“苏念,当着本王的面,就这么迫不及待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

我懒得解释,接过丫鬟递来的茶盘,走到林婉儿面前。“妹妹,请喝茶。”

林婉儿柔柔弱弱地伸出手,就在指尖即将碰到茶杯的瞬间,她手一歪,整杯滚烫的茶水都泼在了她自己的手背上。

“啊!”她发出一声惊呼,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婉儿!”萧景辞脸色大变,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对着我怒吼:“苏念!你好恶毒的心!”

一个耳光毫无预兆地扇了过来。

我被打得偏过头,脸颊火辣辣地疼,嘴角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缓缓地转回头,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萧景辞,”我一字一顿地说,“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他抱着疼得发抖的林婉儿,厌恶地看着我:“本王最后悔的,就是娶了你!”

说完,他抱着林婉儿,头也不回地进了王府。

宾客们窃窃私语,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鄙夷。我这个正妃,在夫君娶侧妃的当天,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挺直了背脊,一步一步走回我那冷清的正院。

当晚,萧景辞没有来。

意料之中。他应该在林婉儿的院子里,柔情蜜意,抚慰她“受伤”的手。

我在桌前坐了一夜,天亮时,写好了一封信。我叫来苏恒,将信交给他。

“堂兄,派人快马加鞭,送到边关我爹手上。”

苏恒接过信,眼圈通红,“小姐,我们苏家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大将军要是知道了……”

“他会知道的,”我打断他,声音平静,“我要的不是让他来为我出气,而是让他做好准备。萧景辞的王府,我要它天翻地覆。”

接下来的几天,我称病不出。王府的下人见风使舵,我院里的吃穿用度都克扣了不少。林婉儿则成了王府的新主人,日日与萧景辞出双入对,恩爱无比。

她派人来“请”过我几次,想在我面前耀武扬威,都被我挡了回去。

直到半个月后,一队御林军忽然包围了景王府。

为首的禁军统领手持圣旨,面色严肃地闯进府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景王萧景辞治家不严,宠妾灭妻,苛待功臣之女苏氏,德行有亏,着禁足王府三月,闭门思过。苏氏念其劳苦功高,赐和离,恢复自由之身,钦此!”

萧景辞接到圣旨时,整个人都懵了。

他冲到我的院子,第一次,他脸上有了除了冷漠和厌恶之外的表情——震惊和不可置信。

“是你?是你让你爹去向父皇告状的?”他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撕碎。

我正在收拾我的行囊,闻言,连头都懒得抬。“王爷现在才反应过来吗?是不是觉得我苏念就该任你搓圆捏扁,毫无怨言?”

“你竟敢!”他气得浑身发抖,“你以为一道和离圣旨,你就能走出这个王府?苏念,你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

我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他,笑了。那笑意很淡,却带着一丝嘲讽。

“萧景辞,你还没看明白吗?父皇这道圣旨,不是在罚你,而是在保你。”

他愣住了。

我缓缓道:“我爹手握三十万苏家军,镇守北疆。你如此折辱他的独女,你猜,他会做什么?是挥师南下,清君侧,还是直接把你这个王爷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萧景辞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是个聪明人,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皇帝怕苏大将军兵变,所以用一道圣旨给了苏家一个天大的面子,也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父皇……父皇只是想安抚苏家……”他喃喃自语。

“是啊,”我将最后一支珠钗放进首饰盒,干脆利落地合上,“所以,这婚,离定了。你,拦不住。”

我提着早就收拾好的小包袱,与他擦肩而过。

“苏念!”他在我身后嘶吼,“你走了,就别想再回来!”

我脚步未停,连一个背影都懒得留给他。

走出景王府朱红的大门,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竟有了一丝暖意。我回头望了一眼那块“景王府”的牌匾,这里曾是我三年的牢笼,埋葬了我所有的爱恋和天真。

如今,我自由了。

我没有回苏家,而是在京郊买下了一处别院。苏恒带着几个忠心的护卫跟随着我。

我离开王府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有人说我不知好歹,放着王妃不做;有人说我爹权势滔天,恃宠而骄。

我一概不理。

我用我娘留给我的嫁妆,盘下了一间药铺。我娘生前精通医理,我也学了七八分。药铺开张,我亲自坐诊,专治一些妇孺杂症,药费公道,很快就有了些名气。

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我几乎快忘了萧景辞这个人。

直到有一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我的药铺。

是林婉儿。

她穿着华贵,却面色憔悴,没有了当初的柔弱动人,反而多了几分刻薄和怨毒。

“苏念,你很得意吧?”她一开口就尖酸刻薄,“你走了,王爷整日借酒消愁,连看我一眼都觉得烦。这都是你害的!”

我一边写着药方,一边头也不抬地说:“这位夫人,看病请排队,不看病就出去,别打扰我做生意。”

“你!”林婉儿气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故意用和离来拿捏王爷!你想让他后悔,想让他求你回去,我告诉你,你休想!”

我终于抬起眼,淡淡地看着她:“我想你搞错了。我不是想让他后悔,我是根本不在乎他后不后悔。至于求我回去……林姑娘,是你疯了,还是你觉得我疯了?”

“一个被夫家休弃的女人,你有什么可得意的?”她尖叫道。

“第一,我是圣上亲赐和离,不是被休。第二,”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比她高了半个头,气势上完全压制了她,“我得意的是,我不用再看见你们这对恶心的男女,不用再忍受那些无端的指责和羞辱。我凭自己的本事吃饭,活得堂堂正正。而你呢?靠着男人的宠爱,一旦那点宠爱消失了,你就什么都不是。”

林婉儿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说不出话来。

“送客。”我冷冷道。

苏恒立刻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婉儿恨恨地瞪了我一眼,狼狈地走了。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麻烦才刚刚开始。

几天后,我的药铺里来了几个地痞流氓,打着看病的幌子,把药材弄得一团糟,还调戏来看病的女眷。

苏恒将他们打跑了,但第二天,他们又来了,还带来了更多的人。

我知道,这是林婉儿的报复。

萧景辞被禁足,她动不了我爹,就只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我。

我没有报官。京兆尹是萧景辞的人,报官也没用。

第三天,那群流氓又来了,手里拿着棍棒,叫嚣着要砸了我的店。周围的邻居和病人都吓得不敢靠近。

就在他们要动手的时候,一队人马冲了过来,个个身手不凡,三两下就把那群流氓打得哭爹喊娘。

为首的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年轻公子,他走到我面前,拱手道:“苏小姐,在下温瑾,家父是太医院院使,久闻苏小姐医术高明,今日一见,果然风采过人。”

我认得他,是京城有名的神医,温太医的儿子,温瑾。

“温公子客气了,今日多谢解围。”我福了福身。

温瑾笑了笑,“举手之劳。只是这麻烦恐怕还会再来,苏小姐可有对策?”

我看着他清澈的眼眸,心中一动,“温公子可是有办法?”

他点头,“办法倒是有,只是不知苏小姐愿不愿意。三皇子殿下最近身体抱恙,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殿下听闻小姐医术,想请小姐入府一试。若能治好三皇子,有他做靠山,想必无人再敢动你。”

三皇子萧景睿?

他是萧景辞的死对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我没有犹豫,“我愿意一试。”

三皇子的病很棘手,是一种慢性毒。下毒之人手法高明,若非我前世对毒理有过深入研究,恐怕也看不出来。

我花了七天时间,为三皇子清除了体内的余毒,又开了调养的方子。

三皇子对我感激不尽,不仅赏赐了金银,还给了我一块令牌,说在京城但凡有事,都可以凭此令牌调动他的亲卫。

我拿着令牌回到药铺时,门口站着一个我最不想见到的人。

萧景辞。

三个月的禁足期满了。他瘦了,也憔悴了,下巴上带着青色的胡茬,一双眼睛布满了红血丝,死死地盯着我。

“你治好了三哥的病?”他声音沙哑。

“与你何干?”我绕过他,想进店。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苏念!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三哥是我的死对头!你帮他,就是与我为敌!”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冷笑道:“萧景辞,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和离了。你是我的敌人还是朋友,与我何干?我只知道,三皇子是我的病人,也是我的恩人。而你,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又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踉跄着后退一步,“在你心里,我什么都不是了?”

“是。”我答得斩钉截铁,“从我跪在雪地里迎接林婉儿的那一刻起,从你为了她扇我耳光的那一刻起,我心里的那个萧景辞,就已经死了。”

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流露出我从未见过的痛苦和悔恨。

“念念……是我错了……”他艰难地开口,“那日是我混账,是我被猪油蒙了心。婉儿她……她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只是……”

“够了。”我打断他,“我不想听任何关于你们的故事。萧景辞,别再来烦我了,我们之间,早就两清了。”

说完,我转身进了药铺,关上了门,将他隔绝在外。

我以为他会就此罢休,但我低估了他的执念。

从那天起,他日日都来。有时站在药铺门口,一站就是一天。有时会买通我身边的丫鬟,送来各种名贵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

我让人把东西都扔了出去。

他便亲自来送,我当着他的面,将一支他送的玉簪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眼里的伤痛几乎要溢出来,却还是固执地说:“没关系,摔了,我再给你买新的,买更好的。”

我只觉得可笑又可悲。他以为这些东西能弥补什么?能弥补我死去的爱情,还是我受尽的委屈?

他不懂。他从来都不懂。

他开始调查当年林婉儿“流落在外”的真相。也许是我的决绝让他终于开始怀疑,也许是他骨子里的多疑。

真相并不难查,只要他想。

很快,他查到了。当年林婉儿被山匪掳走,根本不是我父亲的属下办事不力,而是他的对手三皇子设下的局。目的就是为了离间他和苏家的关系。而林婉儿,早就被三皇子的人救下,并且收买了。

她在我嫁入王府前,故意失踪,让我背上恶毒的罪名。她在我面前演的每一场戏,都是为了加深萧景辞对我的恨。

就连那次烫伤,也是她自己事先在手上涂了会引起红肿的药粉,故意演的一出苦肉计。

萧景辞拿到证据的那天,冲进了林婉儿的院子。

我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听说那天院子里传出了林婉儿凄厉的惨叫和萧景辞愤怒的咆哮。

第二天,林婉儿被一顶小轿,悄无声息地送出了王府,不知所踪。有人说她被送去了家庙,有人说她被秘密处死了。

处理完林婉儿,萧景辞又来了。

这次,他跪在了我的药铺门前。

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曾经高高在上的景王爷,跪在了一个平民女子的药铺前。

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念念,我查清楚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误会了你。”他仰着头看我,眼里满是血丝和乞求,“你回来好不好?我把王妃之位还给你,不,我以后只有你一个人,我把我的心都给你。我们重新开始。”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心中毫无波澜。

“萧景辞,你知道镜子碎了是什么样吗?”我问。

他茫然地看着我。

“镜子碎了,就算用再好的工匠,再厉害的胶水,把它拼起来,它也还是布满了裂痕,再也照不出完整的影子了。”我平静地说,“我和你之间,早就碎了。碎得连渣都不剩。”

“不,可以的,一定可以的!”他激动地抓住我的裙角,“念念,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我用我的性命发誓,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我轻轻挣开他的手,后退一步。

“你的性命,你的王府,你的荣华富贵,我都不稀罕。”

“那你稀罕什么?你说,只要我能做到,我什么都给你!”他急切地问。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稀罕的,是安宁。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最后只剩下死灰。

那之后,他果然没有再来骚扰我。

我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药铺的生意越来越好,温瑾时常会来与我探讨医术,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他待我温和有礼,尊重我的过去,也从不逾矩。我知道他对我有意,但我没有回应。

一颗心死了,很难再为谁跳动。

我以为这辈子就会这样平淡地过下去,直到边关传来急报。

北狄撕毁协议,大举进犯,我爹率领苏家军奋勇抵抗,却因朝廷粮草迟迟未到,陷入重围,身负重伤,生死不明。

消息传来,我如遭雷击。

我立刻收拾行囊,带着苏恒和最好的伤药,快马加鞭赶往北疆。

到了军营,我才知道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我爹被毒箭所伤,陷入深度昏迷。军中大夫束手无策。

我看着床上父亲苍白的脸,心如刀绞。

我冷静下来,为父亲检查伤口,分析毒性。那是一种西域奇毒,非常罕见。我翻遍了所有医书,终于找到了解毒的方子,但其中一味主药“雪见草”,只生长在北狄境内最险峻的雪山上。

去北狄王庭盗药,无异于送死。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军帐外。

是萧景辞。

他一身风尘,眉眼间尽是疲惫,却依旧挺拔如松。他身后,是三千玄甲卫,景王府最精锐的亲兵。

“我来帮你。”他看着我,眼神坚定。

“我不需要。”我冷冷地拒绝。

“苏念,”他上前一步,声音压得很低,“我知道你恨我。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伯父危在旦夕,只有我能帮你拿到雪见草。”

“你怎么帮?”

“我去北狄王庭。”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去为你盗药。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我沉默了。

我恨他,但我不能拿我爹的性命开玩笑。

“你想要什么?”我问。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太多复杂的情绪,痛苦,悔恨,还有一丝卑微的希冀。

“我什么都不要。”他苦笑了一下,“就当是……我还债吧。如果我死了,就当我把命还给了你。如果我活着回来……”

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三天后,他带着十几个亲卫,化装成商队,潜入了北狄境内。

等待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我守在父亲床前,为他施针续命,心中却时刻牵挂着那个深入险境的人。我告诉自己,我只是担心药材,不是担心他。

第七天,当我已经快要绝望的时候,一个浑身是血的玄甲卫冲进了军营。

“王妃……王爷他……拿到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布紧紧包裹的木盒,交到我手上,说完这句话,就咽了气。

我的手抖得厉害,打开木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株晶莹剔透的草药,正是雪见草。

“王爷呢?”我抓住另一个奄奄一息的亲卫,声音都在发颤。

“王爷……为了掩护我们……独自引开了追兵……他让我们……一定把药……送到您手上……”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我立刻用雪见草配制了解药,喂父亲服下。

第二天,父亲终于醒了过来。

而萧景辞,却再也没有消息。

有人说他战死了,尸骨无存。有人说他被北狄人俘虏了,受尽折磨。

苏家军群龙无首,士气低落。我擦干眼泪,穿上我爹的盔甲,拿着苏家的虎符,走上了城楼。

“我爹还没死!景王殿下为救我父,深入敌营,至今未归!我们苏家军,欠他一条命!将士们,拿起你们的武器,随我杀出去,救回王爷,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我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战场。

那一战,打得天昏地D。我身先士卒,杀红了眼。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和勇气,我只知道,我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他欠我的,得活着还。

我们胜了。大破北狄军,还生擒了北狄的王子。

我们用北狄王子,换回了萧景辞。

他被带回来的时候,已经不成人形。浑身都是伤,一条腿被废了,脸上也多了一道狰狞的疤,从眉骨划到嘴角。

他昏迷了十天十夜。

我也守了他十天十夜。

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会破镜重圆。毕竟,他为我连命都不要了。

他醒来那天,我正在为他换药。

他睁开眼,看到我,浑浊的眼睛里瞬间亮起了光。

“念念……”他虚弱地叫我。

我放下手里的药碗,看着他,平静地说:“你醒了。你的腿,我已经尽力了,但以后恐怕要与拐杖为伴了。”

他不在意地笑了笑,“没关系,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

我沉默了片刻。

“萧景辞,你为我爹盗药,为我上战场,我很感激。”

他眼里的光更亮了,挣扎着想坐起来抓住我的手。

我却后退了一步,继续说:“这三年来,你对我的折辱,你给我的伤痛,我也都记得。我们之间,恩怨太多,已经算不清了。所以,就算了吧。”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什么……叫算了?”

“你的恩,我记下了。以后若有需要,我苏念万死不辞。你的怨,我也放下了。”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从此以后,你我,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他的脸色,比死人还要难看。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他喃喃地重复着这八个字,忽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苏念,你真狠啊。你让我为你去死,又在我活下来之后,告诉我,我们结束了。”

“我没有让你去死。”我纠正他,“是你自己的选择。”

“是,是我的选择。”他笑得更凄凉了,“我以为,我用命能换回你的心。原来,你的心,早就死了。”

“是,”我坦然承认,“它早就死了,在你娶林婉儿的那天,在我跪在雪地里的那一刻,就死透了。”

说完,我转身离开。

身后,是他撕心裂肺的哭声。

班师回朝后,皇帝论功行赏。我爹被封为护国公,我因战功,被破格封为“安宁郡主”。

萧景辞因为救父有功,又身受重伤,皇帝心有愧疚,对他多有赏赐。但他却辞去了一切职务,终日将自己关在王府里,谁也不见。

我开了京城最大的医馆,取名“安康堂”。温瑾成了我的副手。

日子一天天过去,京城里关于我和萧景辞的议论也渐渐平息。

一年后的上元节,我与温瑾一起去逛灯会。

在拥挤的人潮中,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萧景辞。

他拄着拐杖,独自一人站在河边,看着满河的花灯。他脸上的疤痕在灯火下显得格外狰狞,曾经的意气风发,早已荡然无存。他看起来那么落寞,那么孤寂。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他看到我身边的温瑾,看到我们相视而笑的模样,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像燃尽的灰烬。

他对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转过身,一瘸一拐地消失在人群中。

温瑾察觉到我的失神,轻声问:“看见他了?”

我点点头。

“还难过吗?”

我想了想,摇摇头,“不难过了。只是觉得,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梦醒了,就该往前走了。

“苏念,”温瑾忽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我,“我等了你很久。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陪你走接下来的路吗?”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眸,那里面没有算计,没有愧疚,只有纯粹的温柔和爱慕。

我的心,那颗我以为已经死了的心,似乎又轻轻地跳动了一下。

我笑了,发自内心地笑了。

几年后。

新皇登基,是曾经的三皇子萧景睿。

他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个被废弃的景王,曾经的兄弟,萧景辞,封为了一个闲散的安乐王,让他搬出了京城,去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封地。

据说,他走的那天,没有带任何东西,只带走了一支摔碎了又被粘好的玉簪。

而我,作为新皇的挚友和救命恩人,早已是京城人人敬仰的安宁郡主,我的安康堂,也成了大梁第一医馆。

温瑾最终还是没能等到我的答复,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他为了研制解药,以身试药,没能挺过来。

我没有再嫁。

我收养了几个孤儿,教他们医术,将安康堂发扬光大。

有人问我,午夜梦回,可曾后悔过。

我只是笑笑。

我这一生,爱过,恨过,辉煌过,也跌落过。我失去了很多,但也得到了自由和新生。

至于后悔?

我苏念,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那场埋葬了我青春和爱情的梦,早就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