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那日,十里红妆,可裴锦恒抛下我远赴千里,接远嫁大归的表姐

发布时间:2025-09-07 13:55  浏览量:2

《宫月宴春》

全京城都知道,伯公府嫡女倒贴裴锦恒。

裴锦恒去军营,她去扎营做饭,就怕他吃不好。裴锦恒出使,她扮作马夫,怕车马颠簸他睡不好。

徐裴两家世代比邻而居,我和他青梅竹马,非他不嫁。

成亲那日,十里红妆,满城贺喜。

可裴锦恒却抛下我远赴千里,接远嫁大归的表姐。

但我还是入了裴家的门,嫁的是那久病缠身、命不久矣的裴大郎。

半个月后,裴锦恒抱着表姐回家,立在我面前,语气生硬,

「正室的位置表姐不和你争,但希望你也知情识趣,不要打扰她。」

这人,好蠢啊!

我要嫁的是裴家,裴家又不是他一个公子。

一个联姻。

助我表弟封了太子,兄长三军在握……

从今往后,我有权有钱夫君不行。

这天下的好事都让我占了。

裴锦恒又算什么。

1.

我哥当场摔了裴家小儿接亲时抱着的子孙桶!

他脾气火爆,提剑便要去追裴锦恒。

「他算个什么东西,国公府的脖子,可不是他能骑的。」

我穿着大红的嫁衣,霞帔珠珮被秋风吹得叮当作响。

少顷,裴锦恒的小厮被裴家人提进来,丢在我面前,他颤巍巍递上一封信,

「二爷说让婚期后延十日,他会信守承诺回来娶您的。」

我哥一脚将小厮踹翻在地,气得要杀人。

我拦住了他,「闹剧已成了,若再杀人,不但不会息事宁人,还会让我们家成为更大的笑话。」

「还是芷儿沉稳。」我爹夺下我哥手里的剑。

裴家二老也赶到了,两位是看着我长大的,此刻也是满面愧疚。

说尽了好话。

我静静坐着,任由眼泪垂落。

我哥问我,

「现在怎么办?等裴锦恒十天?」

所有人都朝我看过来,等我回答。

「婚期是钦天监选的吉日,圣上和皇后娘娘都过目了,不可更改。」

我将卷起来的面帘重新放下来,静静道,

「婚事如期举行,但新郎换人。」

裴家一共两位嫡出的公子。

大郎裴宴是先一位裴夫人所出,但自小身体病弱,已卧床十余年,传闻他命不久矣。

我要换新郎,并非小事。

两家长辈惊骇过后,便是劝我,但我心意已决,

「劳伯父问一句裴大哥,如果他不愿,今日婚事便作罢,若他愿意,两家姻亲不断。」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裴宴同意了。

2.

喜堂内,裴宴强撑着和我拜堂过礼后,便回了房中。

我由喜娘搀扶着去喜房。

时间紧迫,只能拆二房的红绸挂长房的门头,但裴家下人手脚麻利,看不出仓促,依旧是喜气洋洋。

我坐在床尾,床头躺着病恹恹的新郎。

我和裴宴礼貌客气地打了招呼。

晚上我睡软榻,裴宴一直虚虚地闭着眼睛,仿佛随时都会断气。

一场闹剧过去了,安静下来,我的心便开始抽疼。

徐裴两氏是世交。当年一起跟着先帝打天下,后来又一起被封为国公。

这些年,两家一直比邻而居。

是以,我和裴锦恒自出生时就认识了。

而从我懂事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喜欢裴锦恒。

不止我知道,全京城的人都晓得的,安国公府大小姐,爱裴二爷爱得痴痴颠颠。

男子们聊起来,总会说一句,「祝你也能遇到徐小姐那样的痴儿……」

女子们则是对我不屑。

觉得堂堂国公府大小姐,喜欢一个男子,居然能做到这个份上。

简直自轻自贱。

我不在乎!我知道我要什么,所以无怨无悔。

但裴锦恒在乎,他经常发脾气,

「徐芷,你就这么喜欢我,喜欢到没有一点自尊心了吗?」

他以为他能气走我,可我依旧朝他笑着,

「是啊,我喜欢二哥哥,喜欢得不得了!」

通常这个时候,裴锦恒都会盛怒而去,过后几天不管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他。

当然,裴锦恒也有对我好的时候。

他每次出公差,回来时都会给我带各地的美食和一些京城没有的小玩意。

我被他气哭的时候,他也会伏低做小,

「好妹妹,二哥哥错了,你要不打我一下,只要你消气,打死我都行。」

他说完,就会抓着我的手,轻轻抽他的脸,等着我破涕而笑。

「我就知道,妹妹最心疼我了。」

我瞪他一眼后,不愉快便随风吹过似的,消散了。

十三岁那年,我和裴锦恒大吵过一架,那一次,我们几乎决裂。

吵架的原因正是乔红缨。

那年她出嫁,裴锦恒拿着红缨枪拦在门口,不许轿子离开。

无论家里人怎么劝怎么说,他都不让。

裴夫人气得打了他一巴掌,怒道:「你的妻子只可能是徐芷,其他人,你想都不要想。」

乔红缨自然出了门,但裴锦恒却迁怒了我,他冲到我房里,将他送我的所有东西都丢了。

还指着我鼻子骂道:「我告诉你,我喜欢表姐,很喜欢很喜欢,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你的。」

我站在他对面,浑身冰冷,但却一滴泪都没流。

他见我没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心里没底,心虚地走了。

当然,后来他还是来找我道歉,说他只是舍不得表姐。

喜欢表姐和喜欢我是不一样的。

没想到,五年后我们成亲的时候,发生了同样的事,这一次是在我们的婚礼上。

3.

婚后的日子波澜不惊,新郎卧床不起,我们礼貌守矩。

而我的日子和在家里没什么两样。

裴锦恒回来的那天,我正在花房侍弄我新得的牡丹。

视线越过他,我看向站在树荫下柔柔弱弱的乔红缨。

乔红缨是裴锦恒姨母唯一的女儿。

他姨母去世后,姨夫娶了续弦,裴夫人怕侄女过得不好,就将乔红缨接到身边养着。

长大后,裴夫人给乔红缨寻了一门亲事。这门亲事除了远,几乎挑不出半点不好。

但没想到,才成亲五载,不知她的婚事出了什么状况,以至于大归。

「徐芷,我让你等我十日,你为何不等?」裴锦恒质问我。

「你觉得那天的情形,我们两家等得了吗?」

请柬送出去了,宾客远的近的都已在席上,就连宫中几位贵人都在等着。

所以,不管是裴家还是徐家,都等不起。

裴锦恒噎了一下,「我只是怕你委屈罢了。」

我的委屈,是你不顾我弃我而去。

我擦了擦手,给自己倒了杯茶,裴锦恒大概有些愧疚,想说什么,但身后传来乔红缨的咳嗽声,他愧疚又立刻收了回去。

「进门便进门吧,不过,我有话和你说。我将表姐一起接回来了。」

「嗯,然后呢?」

大约是我冷淡的语气让他不高兴了,他也赌气地语气生硬起来,

「正室的位置表姐不和你争,但希望你也知情识趣,不要打扰她。」

我惊讶地看着他,

「你回家后,没先去拜见父母吗?」

他皱眉,「我一回来就迫不及待来见你,你什么意思?」

「那去拜见父母吧,毕竟刘太太大归是大事,往后如何安置,你也要和父母说的。」

「去就去!我心意已决,这次不管谁反对我都会纳表姐入房。」

裴锦恒走到乔红缨身边,两人对视,两厢皆是情意绵绵,紧紧挨着往正院去。

走了七八步,乔红缨忽然朝我睇了一眼,那眼神满是得意和胜利。

仿佛在说,「五年了,裴锦恒是我的,你抢不走。」

芋儿一脸的狐疑,

「裴二爷是还不知道,您现在是他嫂子了吧?」

我丢了脏帕子出了花房,

「要下雪了,我回去看看夫君的药吃了没有。」

4.

元国公府很大,两间五进的院子打通合成一家,分左院和右院。

裴公爷和裴夫人以及裴锦恒住在右院。

左院里则住着裴宴以及两位庶出的裴三爷和裴四爷。

以前我来找裴锦恒,都是在右院走动,左院就为数几次和裴锦恒钓鱼和挖春笋时来过。

如今住进来,我倒觉得左院虽冷寂,但却更雅致清幽。

我回房后,裴宴刚吃过药在休息,我便自己去吃午饭。

正吃着,婆子来回我,

「表姑奶奶求见。」

「哦。」我不急不慢地吃了午饭,才让人将乔红缨请了进来。

「徐小姐。」

比起五年前,她憔悴了一些,但气质上更添了一些柔媚的风韵。

「刘太太找我有事?」

她夫家姓刘,我不清楚她为何大归,所以故意喊她刘太太。

乔红缨冷笑了一声,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趾高气扬,娇纵跋扈。」

我不置可否。

「徐芷,你不就是出身好一些,有什么可得意骄傲的!」

「刘太太,你要是和我这样说话,我便让你跪着请安了。」我道。

「你!」乔红缨气急了,绞着手帕,「你得意也没用,裴锦恒从小就喜欢我,无论你怎么倒贴,他心里也没有你。」

「你大归莫不是夫家发现了你和裴锦恒书信不断,言辞暧昧,所以休了你吧?」

我胡乱猜的,但乔红缨听到后,脸色极其难看。

我挑了挑眉,难道我猜对了?

「徐芷,你少得意,将来你也会是这个下场,我一定会让二郎休了你。」

我白了她一眼,拂袖对门口的婆子道,

「撵她出去。」

婆子上来扯乔红缨,她急了,

「徐芷,二郎刚才被国公爷打了三十杖,还被关去了祠堂,你就一点不担心?

你就算嫉妒我,恨他心里有我,可你也该为大局着想。他是你夫君,他若病了残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刚说完,我冷笑道,

「我记得你以前很聪明,这些年在西北,怎么变蠢了?」

她一怔,不解。

我指了指外面的院子,「这是哪里?」

乔红缨怔了怔,忽然想到了什么,瞪圆了眼睛,开始打量四周,继而发出尖锐的声音,

「徐芷,你没等他,你……你嫁给了裴宴?」

徐芷笑了起来,笑了很久。

「嫁不了他,你居然做他的嫂子!好一招釜底抽薪!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她拂开婆子,踉跄着跑了出去。

「小姐,她鬼上身了啊?」芋儿盯着乔红缨失魂落魄的背影。

「跳梁小丑罢了!你收拾一下,明日我进宫请安。」

5.

皇后娘娘是裴公爷最小的妹妹,入中宫十二年,膝下一直没有子嗣。

她看到我便急着问道,

「我听说裴锦恒回来了?他知道你嫁给裴宴,闹事了吗?」

我开始流泪,委屈地道,「他一回来就冲我院子里来,说要纳刘太太为妾……」

皇后娘娘冷嗤一声,

「真是昏头了。过几日,等他从祠堂出来,如果闹事,你就让人来告诉本宫,本宫打断他的腿!」

我自是委委屈屈地道谢。

皇后娘娘叹了口气,

「裴宴他身体可好?」

「今早我出门的时候他还和我说了话,叮嘱我路上小心,入宫后替他向您问安。」

「莫怕,你和裴宴的福气在后头呢。」

我垂着头接着哭。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看谁来了。」

她话落,门外进来个十岁的少年,我忙起身行礼,

「给三殿下请安。」

裕阳急走几步,虚扶我起来,「表姐成亲后……过得可好?」

「挺好的,你呢,在学堂有没有好好读书?」

裕阳点着头,「夫子还夸我了。」

我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

「看你们两个,又哭又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几年没见了。」皇后娘娘嗔怪一声,吩咐裕阳,「今早宫外送了橘子来,去给你表嫂剥橘子吃。」

表嫂?

我惊喜地看着皇后娘娘。

「是!昨夜圣上亲自将三皇子送来凤梧宫的。」

我心中激动不已。

裕阳是我姑母的儿子,我嫡亲的表弟。

十三年前,当今圣上要选皇后,我姑母和现在的皇后娘娘都是备选。

最后圣上选了裴氏女,我姑母则封了贵妃。

只不过,皇后娘娘和我姑母都是苦命人。

皇后娘娘一直没有子嗣,我姑母则在裕阳三岁时病逝了。

裕阳一直是我们全家人的心病,怕他过不好,怕他受人欺。

直到前几年,有人提出将裕阳过给皇后娘娘……

这是大事,毕竟裕阳一旦过给皇后娘娘,他就是嫡子,有两个强有力的外家,竞争太子,又多了一个依仗。

皇后娘娘也和我娘暗示过一次,但话只说了一半。

那时我们全家便知道,她在等我和裴锦恒成亲。

只有裴徐两家的利益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她才会真正放手推裕阳登上太子之位。

6.

从宫里出来,我先回了一趟娘家。

我娘告诉我,圣上将兵权还给了我哥。

我几乎喜极而泣。

从圣上收了我哥的兵权后,这几年,我们家在朝堂小心翼翼,不敢有任何行差踏错。

如今兵权还回来,这表示,圣上可能在为裕阳铺路。

「钦天监在选日子,立储君的事过年前肯定能定下来,咱们全家终于能睡个安生觉了。」

我念了七八声阿弥陀佛。

希望这件事不要再出什么岔子。

「就是苦了你了,若是裴宴没了,你可怎么办。」我娘想到我,又哭了起来。

「裴宴没了我给他守寡。」

我就做一个有权有势、有钱有闲的徐家姑奶奶。

想要清净我就住去别院,想要儿孙绕膝,我就大方点,自有侄儿侄女在我跟前孝敬。

便是想想,我都觉得那日子美得很。

「你啊!我还真担心你不能嫁给裴锦恒你要死要活呢。」我娘摸了摸我的头,「你突然长大了,我和你爹都欣慰得很。」

要死要活不至于,伤心肯定是伤心的。

毕竟从小到大,我所有未来人生的计划里,都有裴锦恒。

可是,裴锦恒再重要,也不如我娘家的鼎盛重要,更不如我自己的人生重要。

「我回去了,中午裴宴还有一顿药,我得帮着盯着。」

我娘送我到门口,看着我进徐家的门才回去。

过左院时,我又去给裴夫人打了招呼,她留我吃午饭,我便没推辞。

人性是很奇怪的,裴锦恒逃婚,裴夫人对我是愧疚的。

可我若表现得过于无所谓,或是我对裴宴表现出好感,那她的愧疚就会转变成恼恨。

甚至怀疑我是不是和裴宴合谋,有意为之。

是以,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只吃了一小口,哭了一场才回自己院子。

7.

裴宴今天精神似乎格外的好,竟出来晒太阳了。

他很瘦,披着一件宝蓝色的斗篷,靠在铺着白色绒毯的软榻上,容貌和裴公爷很像,十分清秀俊朗,带着浅浅的英气。

如果他身体好,肯定会有许多女子爱慕他。

当然,如果他身体好,裴公爷也早给他请封了世子。

「回来了。」他声音也很好听,不急不慢,如轻拨的弓弦。

「大哥。」我行了礼,在芋儿搬来的椅子上坐下来,「你吃过药了吗?」

「嗯。劳你费心了。」他说着轻咳一声,「去宫中可还顺利,见到三殿下了吗?」

「见到了。昨晚圣上亲自将裕阳送去凤梧宫,裕阳以后要改口喊我表嫂了。」

「我还不曾见过三殿下,他今年有十岁了吧?」

裴宴望着远处,目光中有遗憾。

「嗯,刚过完十岁的生辰。下次让他来家里玩儿,拜见你。」

「拜见不敢,可以请他来家中小坐。」

我说好。

聊了几句,裴宴仿佛是累了,微微阖着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养精蓄锐。

我静静打量了他一会儿,起身回了房里,低声和芋儿道,

「去将我压在箱底的白布拿出来,最近没什么事,我做几套孝衣。」

芋儿朝门外看了一眼,

「小姐,您觉得裴大爷时日不多了?」

「有备无患吧。」我靠在窗口,望着院子里安静的裴宴,「你去找工匠,把别院翻修一下,等裴宴去了,我们就住过去。」

「这样好吗?」

「我去别院做寡妇又不是改嫁,有什么不好的。你去跟工匠说,把花园修大点,外面的地也一起给我留着。」

我要养一个牡丹园。

每天早上推开门,暖阳、微风,还有满院子的花草……

「再养只波斯猫,狗也养两只,还有兔子……八哥也给我弄一只回来。」

鸟语花香,没有长辈管束、没有夫君妨碍的日子,便是神仙来了我也不换。

我等不及芋儿去安排,第二天我便找好了工头,亲自带着他们去了我的别院。

「这里要放太湖湖石,找奇巧一些的。」

「这里……」我指着假山边上,「种葡萄,葡萄下面搭个秋千,再摆个桌子……」

夏天的时候,在里面吃瓜纳凉……

我们去了房里。

「芋儿,我要宝蓝的窗帘,帐子要粉的,窗纱给我找烟纱的,雾蒙蒙的透着光亮的那种……」

「小姐你也太夸张了吧。」芋儿道。

「你少管我,以后我的人生我做主,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等我腻了宝蓝色,我就换个粉色、黄色、芙蓉色……

「我还要再养个戏班子。」

我林林总总说了很多,芋儿跟在后面记,她越记就越叹气,

「小姐,我怎么觉得您这日子过得像个纨绔呢!」

我噗嗤笑了起来,

「现在知道我嫁裴宴的好处了吧?」

我娘怕我守寡,她是不知道,有钱寡妇的日子多美妙。

芋儿无言以对。

我高高兴兴回去,刚到院子里,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裴宴,你给我出来!」

裴锦恒人未到,声已近,他一脚踹开竹制的院门,进了院子。

他满脸愤怒地提着一柄剑,气势汹汹地站在院子里。

「阿芷你别怕,我今儿便杀了裴宴这个无耻乱伦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