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我娘入宫为妃当天,肚子里的我刚满三个月
发布时间:2025-07-20 15:24 浏览量:1
我娘一看,外祖母在上面写着,恳求外祖父允许将她葬进祖祠,看在她为沈家立了功的分上。
上面字字句句说着她对沈家的贡献,她这些年做的事,生的孩子有多优秀。
句句不提芸娘,却又句句都是芸娘。
我娘出了神。
她当初年轻的时候也是相信爱情的,嫁给一个人,为他生儿育女,最后儿孙满堂。
但是纵观江南的各家女儿,表面上过得锦衣玉食,吃穿不愁,可是直到死,她们也在恳求留下姓名。
她们的一生是无关紧要的。
年轻时被当作工具送出去联姻,年长时开始为夫家生儿育女,打理家事。
等到年老,还要为自己的身后事担忧,谋取一个祖祠的位置。
我娘还是妥协了,因为那是外祖母的遗愿。
只是我知道,童年的蜜枣已经不甜了,回味起来,反倒是一股酸味,涩得让人忍不住流下泪来。
本来只待两日便要回去的,但是外祖父一定要留阿娘多待些时日。
只是除了一起带着和我出去玩时顺带拉着的小舅舅,送来糕点时拉着的小舅舅,还有随时随地跟着外祖父的小舅舅。
阿娘刚开始还不明白,但是后来就懂了。
续弦从未出现在她面前,就是怕她翻脸,特意找了小孩子,想让她心软。
外祖父把阿娘叫进书房,指着里面桌子上的字画说:
「你看,这都是你弟弟画的,多有天赋啊。」
阿娘看着门外的我,又看了看这间从小到大,都不允许女人和小孩进来的书房,笑了。
「爹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外祖父毫不客气地开口:
「你把你弟弟带着去京都吧,随便给个皇子王爷做伴读,也算是为我沈家出份力。」
「不行。」
阿娘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从来对父皇都是常觉亏欠。
最初入宫那年,别宫的娘娘故意让小皇子冲撞她,她也未曾对父皇开过口。
所以她也不知道,那个小皇子被罚抄了许久的书,最后还送到了她面前,只说是礼物。
「怎么不行?!你现在可是陛下的女人,不过是塞一个伴读,那些皇子都要叫你一声母妃,这有什么不可以!」
「爹,你心里清楚为何不可以!」
阿娘转身离开,背后外祖父破口大骂,说她是白眼狼,说她罔顾了沈家的养育之恩。
我抬头,看见阿娘眼里含着泪,安慰地拉着她的手。
阿娘低头看见我,用手捂着我的耳朵。
她就看着我,什么也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眼泪径直流了下来。
这是阿娘流泪最多的时候,我抬手为她擦去眼泪。
「阿娘别哭,父皇要怪安乐的。」
阿娘扯出一抹笑,摸了摸我的脑袋。
「阿娘没哭,只是从今以后,再也没人叫阿娘芸娘了。」
「父皇会啊。」
我出声,阿娘一时愣住。
后来我才知道,阿娘心中一直竖起了一道墙。
墙里有外祖母,有我,但是没有父皇,也没有她自己。
7
沈家这些年虽然靠着阿娘渡过了难关,但是族中的人一直毫无长进,还是走向了没落。
阿娘临走的那天,外祖父仍旧不死心,想要将小舅舅偷偷塞到马车里。
可是谁都没想到,父皇会亲自来接阿娘回去。
「芸娘,我来晚了。」
他一来便震住了所有人,外祖父埋着头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阿娘看着在父皇的震慑下,诺诺地将小舅舅带回去的外祖父,走的时候再也没回过头。
细数她这半生,一直都被家族的利益捆绑着,好不容易挣脱了束缚,却发现那不过是最外层的薄纱。
父皇看出了阿娘的伤心,但是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陪着阿娘去祭拜了外祖母,然后回了京。
阿娘惯是喜欢花的,所以当她回来时,发现宫殿院子里摆满了花,和从前的栽种在一起,一点不像新的。
姑姑说,那是皇上特意吩咐的。
我飞奔到群花之中,一朵朵认着,无一例外,都是阿娘喜欢的。
阿娘一路上的愁容少了些,夜里睡得也更安稳了。
我看向姑姑,她笑着说,是皇上吩咐换了殿里用的香。
阿娘知道后面色有些怔愣,一只手默默摸着我的脑袋。
我知道她在想父皇。
最近父皇来的次数不变,待的时间却少了许多。
这些年在外述职的官员即将入京,父皇很是忙碌,但还是抽出了时间去接阿娘。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父皇很爱阿娘,不是一个皇帝的爱,而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爱。
但是阿娘不相信。
就连父皇特意允许我去上学,阿娘也叮嘱我,让我听太傅的话,不要与同窗起争执。
只是到底还是没实现。
当我第一次从三皇子口中听到,他说我不是父皇的女儿,是个小野种的时候,我没忍住和对方起了争执。
「你本来就不是父皇的女儿!我母妃说了,你和父皇一点都不像,明明是早产的,身体却一点没事!」
三皇子被我扑倒在地,爬起来时愤愤地盯着我。
「你别胡说!」
我说不出什么解释的话,因为这是事实。
但是父皇待我如亲女,我亦把他当作父亲,我就是他的女儿。
「哼!国子监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我才没胡说!」
我愣住了,下一秒冲到对方面前,狠狠揍了他几拳。
或许父皇都想不到,闲来无事教我练的拳,第一个打的人会是三皇子。
只是这拳头虽堵住了三皇子的嘴,侥幸之下他也不曾到丽妃娘娘那里告状,我安然度过了一段时日,却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特别是近些时日在外的官员回来了,这些事情越演越烈。
从一开始的背后议论,到被我发现,我却不出声后的试探,再到最后当着我的面大声嘲笑。
「安乐,我们都听说了,你爹就是个穷书生,惠妃婚前不贞才生下你的,对吗?」
向来与我交好的同桌凑到我面前,见我不语,只是一味地做着功课,开始推搡我。
「你们沈家的姑娘不会都是些破鞋吧?安乐你不会也是吧?」
她摆着一副天真的模样,装作无辜地看向我。
周围人的目光若有若无,无一不是放在我们身上。
「啪!」
我一巴掌直接打在了她的脸上。
「安乐,你竟敢打我!」
她一脸的不可置信。
确实,她乃是皇后的女儿,比我长几岁,在她眼里,我能和她玩已经是莫大的赏赐。
「分明是姐姐你出言不逊,若是被大臣们知道了,父皇指不定怪罪谁。」
毕竟谁都知道,父皇最是喜欢懂事知礼的孩子。
8
这Ṭų₃件事到底还是传到了父皇耳中。
他听了事件始末后,直接让姐姐禁了足,还压着她向我道歉赔罪。
至于三皇子,也被加重了功课。
听说丽妃和皇后知道后气坏了,在各自宫内大发雷霆。
阿娘知道后,看了我一眼到底是没说什么,只是让我最近少出去,就怕被她们为难。
只是三皇子的母妃没找上门,皇后娘娘却躲不过。
她一进殿便发难阿娘,姑姑见势不妙,跑去寻父皇也被拦住了。
「慧妃教的可真是个好女儿,和你真是如出一辙。」
皇后冷笑着坐在主位,一直不让阿娘起来。
我想说什么,阿娘却瞪了我一眼。
我知道,她是不想让我被皇后惩罚,也不想让父皇为难。
皇后父亲乃是当朝丞相,这些年本分行事,打理朝务尽心敬业。
皇后当然也清楚,所以才趁着父皇上朝,想来给我和阿娘一个教训。
刚到初春,乍暖还寒,她让我和阿娘一起跪到殿外。
「皇后娘娘,可否只罚妾身一人?安乐还是个孩子,若是生了病,有什么大碍就不好了。」
阿娘温声替我求饶,皇后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免了我的罚跪。
只是像是不解气,她还让人不停往阿娘膝盖下面泼冷水,每次阿娘忍不住动,她就叫人取出竹条抽打。
我心疼得不行,大哭大闹着要去推搡那些嬷嬷。
只是我力气太小,被两个宫人拉着根本动不了。
眼见着阿娘晕倒又被泼水,我一下就撞向了皇后,狠狠一口咬在了她手上。
「放肆!」
皇后一把甩开我,我直接倒在了地上,阿娘连忙将我扶起来。
「来人,给我把这小丫头的牙拔了!」
阿娘强撑着身体,护在我面前。
向来软弱只会忍耐的阿娘头一次这么强势。
「你敢!」
皇后娘娘气急。
「还不给本宫动手!」
几个嬷嬷一起上前,姑姑和阿娘一起护着我。
哭的哭,闹的闹,宫殿内一时混乱不堪。
好在,父皇来了。
「住手!」
父皇是特意赶来的。
宫殿外一直都有几个侍卫负责盯着宫内的一举一动,正因为这样,当初阿娘入宫时受宠,却少有人打扰。
也是最近父皇忙碌,侍卫敢拦旁人,却是不敢拦中宫之主的,这才被抓到了机会。
「皇上!臣妾只是为青儿做主啊!」
皇后娘娘哭诉着姐姐青儿被我打的事。
只是被父皇看了一眼,她吓得不敢说话。
「天青的事是朕处理的,怎么?你这是对朕心有怨怼,到这来找慧妃的麻烦?」
皇后哑口无言。
在看到阿娘的惨状后,父皇更是震怒,直接收回了她的凤印。
皇后失宠,就差打入冷宫。
后来,父皇为阿娘叫了很多太医,陪了阿娘好些时日,升了阿娘的位分。
朝中丞相多次求开恩,父皇也没有理会。
宫宴开始,父皇更是带着阿娘出席,像是在说,这就是他的宠妃,不许任何人放肆。
父皇的偏爱,让阿娘受宠若惊。
阿娘是惶恐的,但是为了我,她会反抗皇后。
毕竟,她从来没有忘记,当初自己抱着必死的心态怀着孕入宫,最后却活到了现在。
9
宴席上,大臣们的视线总是忍不住在我和新晋内阁大学士苏庆林之间来回。
无他,我和苏庆林长得实在太像。
大臣们不敢看父皇,只敢私下说说。
说的人多了,苏庆林和父皇都上了心。
我清楚地看到苏庆林看到阿娘时眼神的怔愣,也看到本来开心接受阿娘投喂的父皇眼底的黯然。
阿娘这些时日以来,几乎事事顺心,面色很是红润,但是顺着父皇的视线看到苏庆林时,脸却一瞬间白了。
我便知道,苏庆林是我的生身父亲了。
宫宴进行到一半,不知父皇对阿娘说了些什么,先行离开了。
阿娘愣在原地,过了好半天,才起身带着我离席。
看着苏庆林追过来的身影,我知道,父皇是故意的。
「芸娘——」
追到亭子,才停了下来。
阿娘听到他的称呼,眉头皱了一下。
苏庆林似乎也意识到不妥,但是那句娘娘怎么也叫不出口。
他看向我,眼中有惊喜,有感动,还有愧疚。
「这是,我们的孩子?」
「大学士说笑了,安乐乃是陛下的三公主,莫要口出狂言。」
阿娘握紧了我的手,见我面色无恙,才松了松。
「我们谈谈好吗?」
苏庆林看了我一眼,示意让人把我带走,面色有些无奈。
阿娘却冷漠地瞥了他一眼。
「就在这儿说吧,我们之间没什么是他人不能听的。」
我听着苏庆林从与阿娘相识说起,谈论了他当初炙热的爱意,以及阿娘对他的知遇之恩。
他不愧是内阁大学士,文采了得,少女的心事,少年的满腔抱负,听者无一不动容。
但是这些对我来说太陌生。
我只知道,他一再强调阿娘的付出,却只字不提自己的回报。
他说着阿娘的貌美善良,却说不清自己的情感如何。
他说了很多,说当年是一个误会,沈府故意派人送信,一言一语让他离开阿娘,还附赠白银百两。
他言这银钱不敌阿娘给他的十分之一,我却只注意到他认不出阿娘的字迹。
他说进京赶考,功成名就时,拒了赐婚,太露锋芒。
我却疑惑他为何改名换姓,从未寻找过阿娘。
被我质问时,他凄惨一笑。
他说本家亲戚因为外祖父的缘故,追上了京,无奈之下,他只能改了名字,远离京城。
直到前几日,京中亲戚大肆宣扬,三公主或许不是帝王亲生,他才心存了妄念。
我看着他满口谎言,面色淡淡。
兴许他不知道,父皇早就说清楚了真相。
不过是个穷苦书生遇上好心的官家小姐的故事,书生贪图美色钱财,却惧怕其家中势力,索性用了个假名字,被联姻的小姐怎么可能到京城寻找。
从一开始知道阿娘成了慧妃的惶恐,到后面知道阿娘受宠后的讨好。
这个男人,心中只有利益。
他说完期待地看向阿娘,想要祈求她的原谅。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大学士注意自己的身份。」
阿娘拉着我转身就走。
我的目光却偷偷看向墙角的一ṱū́₄抹明黄,微微一笑。
分明胜券在握,却还是忍不住来听墙角。
明明是个帝王,却爱得小心翼翼,就连封赏也要百般犹豫,可苦了每次帮忙出谋划策的我。
刚走没几步,父皇就从一条小路过来。
阿娘看到他欲言又止,他却浑然不在意,只是默默将身上的披风披在阿娘肩上。
阿娘紧了紧披风,有些泛红的手被父皇握在了手心。
我抬手捂眼睛。
阿娘总是担忧帝王的爱太稀薄,但是她不知道,这爱里面,她早已独占了九分。
等我睁开眼,我便看见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回头却见迟迟赶来的苏庆林愣在原地,手上的披风一松便掉在了地上。
他来晚了。
10
我把苏庆林拉走了。
他看着我,又哭又笑。
我为他找来宴席上的酒,听他说着心中的悔恨。
他说他多年未娶,一直想念着阿娘,当初如若不是沈府找上门,他会带着阿娘走。
我打断了他。
「就算沈府没找到你,你带走了母妃,那又如何呢?
「你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可能养活两个人?
「一开始的假名字,便是欺骗的开始,你们之间一开始就不纯粹。
「你多年未娶,不过是看不上那些地位低的官家小姐,可地位高的又看不上你。
「若是你为了权势不择手段,阿娘或许还多看你一眼,一个能抛弃一切向上爬的男人,至少有勇有谋,但可惜,只敢抛弃阿娘走的你,不过是个胆小的伪君子。
「你现在之所以活着,不过是占了我生身父亲的一个名头。
「若是你执意纠缠母妃,便做好赴死的准备。」
苏庆林被我的一席话震得酒都醒了。
半晌,他苦笑着看着我。
「皇上把你教得很好。」
我反问他:
「为什么不是阿娘教的呢?你当初教她读书写字,不就是嫌弃她配不上你?
「你爱慕阿娘的容貌和钱财,却嫌弃她的无知,欺她一辈子只能困在江南。」
苏庆林哑口无言,眼泪随即流了满脸。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心无波澜,默默回了宫殿。
我听到他在背后问我,可不可以叫他一声爹。
我头也未回,既未生我,也未养我,还负了我娘,也不知哪儿来的脸。
等皇城中流言散去的时候,阿娘院子里的桃花已经开遍了。
父皇每日借着赏花的由头来陪伴阿娘,我都有些看腻了。
只是看着阿娘从未有过的笑容,我为她感到高兴。
苏庆林倒是经常来找我,我猜他是不敢去联系阿娘的,后宫也不是他能去的。
他总是诱导我,让我带阿娘出宫散心,但是都被我戳穿了。
直到后面被阿娘撞见,毫不留情地训斥了他一顿,还将那个竹牌当着他面弄坏,苏庆林才再没找来。
当年外祖父一直知道苏庆林身在何处,知道他中进士后被派往远处,还不时让人去找苏庆林要钱。
阿娘一直被蒙在鼓里。
后来阿娘拒绝了提携小舅舅后,外祖父也是靠着苏庆林,又将小舅舅送进了京。
谁知道小舅舅和人玩耍时,嘴里一秃噜说出了阿娘的事,言语间全是对阿娘和我的轻蔑。
后来才有了流言满天飞的事。
父皇将所有真相告诉了阿娘,再次将处置权交到了阿娘手中。
阿娘当时脸上笑意未消,听后神色有些落寞,只说卸了外祖父的官职。
父皇允了,还试探着想要卸了苏庆林的官职。
阿娘没说话。
父皇看了她一眼,第一次生起了闷气。
只是这闷气没有多久就消了。
因为外祖父走了。
老人家被卸了官职,沈家的一切好似都不复存在,一时郁结于心,没多久身体就垮了。
阿娘有些自责,父皇又宽慰了她好几天。
或许是为了逗阿娘开心,父皇开始说起与阿娘的初见。
阿娘一直以为父皇是在选妃宴上对她一见钟情,却不知道父皇早已经预谋许久。
当年微服初下江南,父皇独自一人去摘țû⁵莲蓬,只是不太熟练,差点跌进泥潭里。
还是个小丫头的芸娘坐在小船上嘲笑他,却伸手救了他起来。
父皇当时也不过是个少年,看着芸娘的笑脸也忍不住高兴。
两人一起采莲,一起游船。
结束时,父皇问阿娘的姓名,阿娘说叫芸娘。
后来父皇遇险,无奈之下寻求芸娘帮助,原以为会吓到对方,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却不想阿娘从来不是一般的女子。
她本着帮一个也是帮,两个也是帮,总有一个可以让她脱离苦海的想法,帮了父皇。
只可惜世事无常,父皇只来得及留下一封信便离开了。
京中事端多,等到父皇终于处理好,才查到阿娘是沈家的姑娘。
毕竟女子闺名向来只有父母知道,找起来不易。
阴差阳错之下,沈家旁系适龄的姑娘进了宫。
父皇自然知道找错了人,所以又亲自下旨, 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每次说起时,父皇眼里都是爱意。
他跟我说,所有人都觉得阿娘变了,只有他知道没有。
在他眼里, 阿娘还是当初那个会嘲笑他的小丫头。
爱是毫无理由无理取闹的。
父皇说, 从未想过, 自己有一天会因为爱的人心里有别人而疯狂吃醋。
明明嫉妒得不行,却因为阿娘一个眼神又立马收敛。
阿娘也总是跟我说, 她从未见过帝王情深,不过是当初的嬉闹,他好像记了许久。
我知道,阿娘还是不安的。
在爱面前,便是皇上也会惶恐。
便是成为了贵妃, 也会不安。
但是父皇知道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制造了一个又一个美好的场景。
他说, 每一个回忆都是对阿娘的爱意,不是为了覆盖, 而是想向阿娘证明, 他是真的爱她。
这样一直持续了十年, 二十年,甚至更久。
父皇从未承认自己得到了阿娘的心。
阿娘也没有明说自己已经相信。
两个人就那么心照不宣地生活着。
后宫的嫔妃一点点减少遣散。
皇子公主出宫的出宫。
我在父皇的铺路下, 却慢慢走上了皇太女的路。
阿娘最初是不允许的。
但是父皇说,只有这样才能护住我。
而苏庆林, 在认清现实后, 一心扑到了政事上。
父皇明褒暗贬, 将人又调到了边境。
那里苦寒, 最是折磨人,却又是一个要紧的位置。
所有人都猜不透父皇的想法, 直到后来父皇跟我说。
我可以将他当作退路, 也可以将他当作尖刀。
但是这是双刃, 如何使用在我。
因着早年用药, 阿娘的身体不好。
就算父皇再如何养护, 阿娘还是死在了他前面。
是日, 帝恸哭,追封贵妃为后。
十日后,父皇恢复如常, 依旧每日去上朝。
但我常跟在他身边, 知道他每夜都会去到那个桃花园——阿娘没入帝陵, 就被葬在那里。
又是一年春, 父皇将一切尽数交付我手, 欣慰地闭上了眼。
他的遗愿便是与阿娘葬在一起。
明面上, 我将父皇葬入帝陵。
实际上, 却将父皇带入桃花园与娘合了棺。
当初阿娘葬在桃花园后,那里便成了宫中的禁地, 只有我和父皇可以进去。
而如今父皇也在里面, 便仅有我能进去了。
后来, 我在御书房批奏折时,无意中发现一间暗室。
里面摆放着一张张阿娘的画像,笔触都出自一人。
我抚着画像, 低声呢喃:
「爹,娘,你们在那边还好吗?
「女儿想你们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