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朝灭亡后，新帝指明要娶李氏女为后，家中只剩嫡姐和我还未出嫁

《宫月两意》

旧朝灭亡后，新帝萧林指明要娶陇西李氏女为后。

家中只剩嫡姐和我这个庶女还未出嫁。

但这样的好事，嫡姐却哭着说：「若是让我嫁给他，我宁愿现在就去死！」

无它，只因传言中，新帝样貌丑陋，面具不离身，不但不近女色，还动不动就诛人九族。

可不嫁，便是抗旨。

意料之中，父亲没有半分犹豫，指着我这个庶女说：「你去嫁。」

1.

此言一出，满室寂静。

嫡姐的哭声戛然而止，转而破涕为笑，一脸看好戏的眼神看向我。

大夫人摸着胸口，看起来松了一口气。

唯独我的亲生母亲五姨娘一副快要昏过去的样子。

她犹豫了一小会儿，第一个站了出来，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掷地有声。

「求老爷收回成命！这是要小五去送死啊！」

「胡言乱语，什么送死！小五不过是个庶女，能做皇后，是天大的福气！」父亲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我谨小慎微多年，从不与嫡姐争锋，终还是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忍不住冷笑了一下，我看见大厅里的人，此时也神色各异。

若真是好事，怎会轮到我这个不受宠的庶女？

前些时日新帝率军杀进长安城时，是父亲领头坚持拒开城门，新帝定然早就把父亲给恨上了。

加上世家盘根错杂，为了稳定前朝，所以今天才出了这样一道圣旨。

可我什么都做不了。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安慰自己，皇帝不是真心求娶又如何？

总不可能我刚嫁进去，第二天便无故暴毙。

想到这，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五姨娘，算了，我来嫁。」

五姨娘泪眼朦胧地不停看着我摇头。

我转头盯着父亲的眼睛，说：「我只有一个要求，善待五姨娘，否则，我便故意惹怒陛下，大不了便诛我九族，大家一起死！」

父亲气得胡子都一抖一抖的，指着我说道：「你！」

也许是我的眼神太过灼热，语气太过认真，他竟生生被我吓得倒退了一步。

2.

过了良久，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我，说：「哪有女儿命令父亲的？不用你说，我自会好好对她。」

大夫人见此绞紧了手中的帕子，恶狠狠地盯着五姨娘。

……

夜晚，五姨娘来到我的院子里。

悄摸地递给了我一个包袱，沉甸甸的。

「小五，逃吧，去哪都好，里面都是娘为你攒的嫁妆。」她依依不舍地看着我。

可我没有路引，姨娘家境普通，嫁妆也总有花完的时候。

新朝刚建立，百废待兴，并不安定，我这样的弱女子孤身一人，就算逃，又能逃到哪去呢？

何况若是我跑了，留在府中的五姨娘又该如何自处？

我暗叹一声，天下之大，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不必了，我嫁进宫中当皇后，是去享福的，姨娘这是杞人忧天了，你照顾好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我握住她的手，露出了笑容。

我不想让姨娘担心。

「好孩子，都是姨娘没用，没能让你投胎到大夫人肚子里。」她的眼睛红通通的。

「娘！你说什么胡话呢！能做姨娘的女儿，是我的福气。」我忍不住依偎进她怀里。

3.

这场政治联姻准备得十分紧急仓促。

我倒无所谓，本也对此没有期待。

很快便到了新婚夜。

……

「你便是李家女？名唤什么？」一个好听又清冷的男声在我耳边响起。

与此同时，我的盖头也被掀了起来。

今夜便是洞房花烛夜，说不紧张，是假的。

尽管这场婚事，无关情爱。

「李静姝，在家中行五。」我有些忐忑。

我抬头看向他，果真戴了个面具，不过，只遮住了眼周。

即使看不到全貌，但也能够辨别出，必定是个美男子。

我松了一口气，嫁给一个美男子，总比嫁给容貌可怖的男人要让我心里好受许多。

「静姝，是个好名字。」他淡淡说道。

也许是我的期待值太低，从他进屋到现在，还未曾无故发怒，我就已经感到心满意足了。

毕竟，保住自己的小命，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出嫁前，五姨娘曾塞给我一副避火图，让我好好学习。

但我等了半天，也没见他下一步动作。

就在我纠结要不要主动扑倒他时，他竟兀自躺下，直接闭上了眼睛。

看到他的反应，我竟说不出此刻是失落还是高兴多一点。

我呆了几十秒，也直接躺了下来。

许是身心太过疲惫，尽管身侧躺了个陌生的男人，我还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4.

但第二天，便打破了我的幻想。

吃早膳时，我刚想动筷。

新帝萧林便突然放下筷子，说了句：「真难吃。今日掌勺的是谁？拖出去斩了。」

然后便矜贵地拿起帕子擦了擦手，不动了。

底下的人也仿佛习以为常，没有人求情，只是神色平静地低头应：「是。」

唯独我，在原地不知所措，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萧林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动不动就开杀。

看来昨夜的平静，不过只是我运气好罢了。

此刻我才无比深刻地意识到，我嫁的男人，和其他人不一样，我不能把他当作普通的夫君。

他是皇帝，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我的生死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所以我一点都不敢乱发善心，不敢替御膳房的人求情，我甚至担心，等一下我会不会因为左脚先迈出大门而被一起拖出去斩了。

毕竟，恨乌及乌。

等到其他人退下后。

萧林才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皇后怎么在抖？是在害怕朕？还是说，对朕不满？」

原来我已经害怕到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我嘴硬道：「怎会害怕？陛下是臣妾的夫君，是天子，臣妾早就听说陛下的英姿，仰慕已久，如今能嫁给陛下，也算是圆了臣妾的梦，又怎会对陛下不满。」

不过片刻间，我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我要努力活下去，一个痴心爱慕他的女子，总该让他心软三分。

「皇后这么说我可是会当真的，不过，从前那些欺骗过我的人，坟头草现在估计都已经两米高了。」他看着我，勾起嘴角。

然后解释道：「我花生过敏，可今早的膳食里竟然出现了花生酥，所以，他该死！」

我怔了一瞬，很快便明白过来，御膳房的人必定不清楚他的忌口，皇帝花生过敏必定是秘密，否则御膳房不会明知故犯。

我理解他隐瞒的原因，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保不齐会借此暗害他。

可现在他却就这么大咧咧地告诉我自己花生过敏。

若是换做未经世事的少女，现在必定会欣喜于自己的特殊，他只告诉我，是不是意味着他对我不同，是不是喜欢我？

可我是谁？我出生于陇西李氏这样的世家大族，夫人霸道善妒，我又是庶女，能平安活到今日，自然不是等闲之辈。

萧林此举，分明是在试探我。

5.

世家天生和皇族对立。

他防备于我，也是人之常情。

可我必须要获得他的信任，让他知晓，我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不是父亲那边。

我渴望权力，因为只有拥有了权力，才能保护自己所爱之人。

而现在，这个机会，已经摆在了我面前。

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想到此，我很快道：「臣妾喜欢研究吃食，擅长烹饪，说不准陛下会喜欢，不如，让臣妾试试？」

「想不到朕的皇后竟然还会这些，行啊，你去做。」他支着下巴，饶有兴趣地道。

自小为了讨生活，我尤擅厨艺，正是凭着这一手，才得到了老夫人的庇护，不至于像家中其他庶女一般凄惨。

进了小厨房，便是我的主场。

我熟练地在灶台操作，指挥婢女给我打下手，很快，便端上了一份茯苓饼，当然，没有加花生。

刚才制作的时候，我才突然想到，也许，萧林连花生过敏这句话都是骗我的。

只是为了试探我，没必要真的暴露自己的弱点，毕竟这样做，风险和代价都太大。

但我只能把他当作真正的花生过敏者来对待。

「皇后也一起吃吧。不知情的人看了，还要以为我苛待你，连饭都不给吃。」他说。

我也没客气，直接坐了下来，比他先拿起一块，吃了起来。

我这样做，也间接可以证明，没下毒，放心吃。

他却半天没有动作，直到我又拿起一块时。

他竟突然伸过筷子抢了过去，接着吃。

「嗯，皇后手里的，果真吃起来更香一些，不错。」他点点头，赞赏道。

哈，鬼才信！

分明是觉得我拿起的吃起来才最安全，毕竟我总不会害自己。

但我口中却说道：「陛下喜欢就好，日后陛下想尝臣妾的手艺，随时都可以来臣妾宫里。」

说完，我故作羞涩地低下头，脸颊也染上了点点绯色。

半晌，他笑了出来。

「好啊，皇后的手艺，倒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怀念得很。」他说。

那可太好了。

我正愁没有方式讨好他。

既如此，吃食是个极好的突破口。

6.

此后的时日，我像当年在李府一样，只靠着厨艺，便夺得了皇帝独一份的宠爱。

说实在的，现在的日子，比未出嫁前，要好过太多了。

除了皇帝以外，我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其他人还得百般讨好我。

后宫空置，除了我也没有其他妃子。

但这份平静，也很快被打破了。

因为，父亲来了。

他打量了我一眼，才说：

「宫外传言皇后娘娘十分受宠，果真不假，他不近女色，却对你十分不同。」

听了这话，我没有欣喜，只是淡淡地说：「父亲夸张了。」

然后，他便递给了我一个纸团。

我打开一看，惊得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竟然，所图如此大！

要我抓紧诞下孩子，还让我给皇帝偷偷下毒。

他这是，已经当了国舅还不满足，甚至想要当摄政王，把持朝政？

我很快便撕碎了纸，放进烛台中，直到它燃烧殆尽。

「实话说吧，我和陛下还未圆房。」

我觉得好笑，孩子难道要从石头缝里蹦出来？

他一脸不信，抓着我的手，直到看到我手臂上的守宫砂，才不得不信。

「陛下不愿，我有什么办法？」

他沉默了一会儿，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真是没用，若是你嫡姐在，定然不会这样！」

「宫中有我的人，之后我会给你带催情粉和秘药，你务必早日圆房。」

呵，现在倒是后悔了，那当初为何不让嫡姐嫁进来？

「若是我不愿呢？」我看着他。

「你别以为嫁出去了翅膀就硬了，你可别忘了！五姨娘还在府里。」他冷冷地说。

此刻，我们两个人不像父女，倒像是上下级。

果然是拿这一点威胁我。

「父亲放心吧。」我强忍怒火，点了下头，接过他准备的毒药。

然后，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

7.

很快，父亲便派人送了药进来。

这天，皇帝照常来到我宫里。

他已经习惯每日来此处用膳，偶尔，还会落脚歇息，做个样子给外面看。

趁着他离开。

我呆呆地看着药瓶，犹豫了不过一会儿，便决定将它直接加进茶水里。

上面说，它无色无味，如此倒是极好，不容易暴露。

左边那杯，是他的，右边的，则是我的。

我举起药瓶，便准备将催情粉倒入左边的茶杯里。

可就在这时，背后却突然传来一句。

「皇后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倒了什么进去？」

吓得我手一抖，将药粉错倒进了右边自己的那杯。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