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回到了选妃宴上,她毫不犹豫地将婢女梨花推到了太子面前
发布时间:2025-08-27 14:49 浏览量:3
大胤朝太子萧民曾于金銮殿上昭告群臣,称其于梦境之中得遇神女。
神女皓腕之上,生有赤焰凤凰之形胎记,得此女者,可定乾坤,安社稷。
此谕一出,皇城震动。寻访使遍搜天下,终将林贞指认为天命之女,册封为太子正妃。
红烛摇曳的洞房夜,林贞的贴身婢女梨花却骤然扑跪于地,泣血哭诉:“殿下!腕间生凰者,是奴婢啊!”话音未落,她竟决绝撞向蟠龙金柱,颈骨断裂之声清晰可闻,香魂顷刻消散。
此后经年,林贞褪下红妆,披上玄甲,为萧民南征北战,铁蹄踏平四海烽烟。
萧民黄袍加身,登临帝位之日,却连颁两道圣旨。
一道追封梨花为元懿皇后,享太庙香火。
一道敕令将功勋卓著的林贞……乱棍毙于殿前。
“若非汝鸠占鹊巢,梨花怎会含恨赴死!朕的帝王之路又岂会步步染血!”萧民龙目赤红,字字诛心。
林贞死后,萧民更下旨将林氏九族……处以凌迟极刑。
再睁眼时,林贞发现自己回到了选妃宴上。丝竹悦耳,满殿贵女娇羞垂首。她目光如冰,毫不犹豫地将身后瑟缩的梨花,稳稳推到了太子萧民面前。
萧民见状狂喜不已,当即将梨花揽入怀中,却不知林贞才是真正身负凤命之人。
终究是他,无福消受这万里江山。
......
“朕曾于梦中与一位腕生凤纹的女子心意相通,此生定要娶她为妃。”
选妃宴上,太子萧民话音刚落,满座贵女们便纷纷撩起衣袖,争先恐后地要求验看胎记。
“殿下,妾身后背有胎记,恳请嬷嬷验身。”
“妾身也有,妾身也有!”
“妾身的胎记瞧着也颇似凤纹呢!”
这场宫宴,本是皇上为太子萧民挑选太子妃而设。
原本应是各家贵女展露才艺、争奇斗艳的场合,太子却突然改变了主意,声称要娶腕间带有凤纹的女子为妃。
在查验过几位贵女的胎记后,太子脸上均露出不满之色。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林贞身上。
毕竟她父亲是战功赫赫的威远侯,母亲是国子监祭酒之女,她生来就注定要入宫为妃,成为人上人。
就连皇上看向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期待与审视。
“林姑娘,朕听闻你身上也有胎记?”
前世,她就是被太子那双看似慈悲如菩萨的眉眼所迷惑,主动暴露了腕间从不示人的凤凰胎记,一步步踏入了东宫那万丈深渊之中。
后来才明白,那慈悲眉眼之下,隐藏的是何等凉薄无情之心。
后来......
林贞心中涌起一股苦涩,她站起身,朝着皇上和太子盈盈一拜。
“臣女惶恐不安,不知这话当讲不当讲......”
“臣女确实认识一位腕有凤凰胎记的女子,可她并非世族官宦之后,连良籍都不是,出身卑微至极,实在配不上做太子妃,怕是会污了殿下的眼。”
“配不配,得由朕说了算!”
太子急不可耐地打断她的话,“林姑娘,你别有顾虑,尽管说便是。不管这女子是什么身份,我都绝不会违背誓言!”
林贞垂眸冷笑,一把将身旁满脸喜色的婢女梨花推了出去。
“就是她。”
众人期待探究的目光纷纷落在梨花身上,吓得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仓皇垂首,不敢发出一言。
“林小姐这是何意?竟将府中的婢女推出来,难不成要太子娶个贱奴为妃?”
“就算太子肯应这个誓,我也不信贱奴腕间能有凤纹,她不配!”
在众人鄙夷的议论声中,太子朝着梨花走去,眼中满是柔情蜜意。
他蹲下身,握住梨花的手腕。
“别怕,只要梦里那人是你,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都要你。”
太子当众掀开梨花的衣袖,霎时瞳孔骤缩,惊喜地盯着她腕上那栩栩如生的凤凰胎记。
他牵着梨花的手,并肩跪在皇上面前:“父皇,儿臣要娶她!”
席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半晌,皇上眼神一冷,“放肆!”
“民儿,别忘了你的身份!你的太子妃,将来是要母仪天下的,怎能是区区婢女!”
随即皇上将目光转向林贞,“若太子非要娶,那就娶林氏为妻,婢女为妾,一同嫁入东宫。”
太子沉吟片刻,“谢父皇......”
“陛下!”
林贞伏地跪拜,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臣女誓死不愿与婢女共事一夫,求陛下收回成命!”
太子竟被一个小女子当众驳了面子,气得面色铁青如锅底。
林贞不停地叩首,额间渗出血珠,晕染在金砖上,宛如点点红梅。
“求陛下收回成命!”
就算当场被拉出去砍了头,她也不愿嫁给太子。
她记得清清楚楚,前世自己被封为太子妃后,太子曾许诺此生不纳侧妃。
可转头就和梨花暗通款曲,私相授受。
洞房夜里,梨花露出腕上和她一模一样的凤凰胎记,哭着说自己才是太子梦里的神女。
“殿下明鉴,这胎记是奴婢生来就有的,小姐看着喜欢,就仿冒了去。”
“奴婢身份卑贱,不敢肖想太子妃之位,只是不愿看殿下被妖女蒙骗。”
昔日温情脉脉的太子,看向林贞的眼神冷得像冰。
“林贞,你若肯让出太子妃之位,从此做妾,我可以既往不咎。”
林贞又惊又笑:“殿下娶我,怕不只是为了那胎记和所谓的情爱吧,更是因为林家的权势吧!”
“林家女儿,绝不为妾!若殿下把我逼死了,难道林家会去扶持一个婢女不成?”
太子被堵得哑口无言,脸色变幻莫测。
梨花自觉受辱,当场撞向柱子,一尸两命,血溅当场。
此后数年,无人再提及梨花,她的死像是石子投入水中,溅起一丝微澜,很快便平息无踪。
直到登基前夕,林贞被乱棍打死。
她才知太子从未忘记过梨花,也从未相信过她。
2
前世结为连理后,林贞倾尽全力辅佐太子登上皇位。
那时圣上迟迟不愿交出权柄,当太子挥剑指向宫墙的深夜,是林贞亲自护他冲入玄武门,亲眼目睹他亲手将父皇斩于马背之上。
箭雨如瀑倾泻而下之际,她奋不顾身扑在太子身前,身中数支利箭。
再度苏醒之时,太子已大获全胜,正紧锣密鼓筹备登基大典。
然而萧民变了,撕下往日宽仁慈爱的伪装,变得暴戾乖张。
他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朝堂之上只留下那些阿谀奉承、助纣为虐的小人。
昔日登基前的仁政被尽数推翻,他纵容苛捐杂税,百姓苦不堪言。
林贞如遭五雷轰顶,恍惚间竟想起洞房花烛夜,梨花撞柱而亡后,那漫过红帐的血泊,猩红刺目。
她忍着伤痛入宫求见,却见本应堆满奏章的养心殿内烟雾缭绕,香炉袅袅。
萧民搂着两名衣衫半解的美姬,斜睨她一眼。
“你来做什么?”
那一瞬,无数悔恨与悲凉如巨石压顶,林贞几乎站立不稳。
原来,她从一开始便看错了人。
原来,她数次舍命护他登基,换来的不是太平盛世,而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跪地力谏,拔下发间金簪抵住咽喉。
“陛下自登基以来,滥杀忠良,宠信奸佞,赋税横征,国势动荡,黎民困苦。”
“臣妾不敢以私情与旧功胁迫陛下,唯愿陛下莫忘昔日的爱民之志。”
“臣妾斗胆,恳请陛下收回成命,臣妾愿以性命相谏。”
萧民惯于故作深情,然而此刻,他既未伸手扶她,也未吐露半句温情。
反倒一掌拍在身旁女子臀上,厉声喝道:“滚出去!”
他缓步走下高台,俯身逼视她,眼中尽是冷酷。
“林贞,你竟敢威胁朕?”
林贞心灰意冷,“臣妾不敢。”
萧民猛然扼住她咽喉,那双曾满含温柔的眸子,此刻尽是阴鸷。
“朕看你胆子不小!”
“朕能登基,你功不可没,可百姓与朝臣的死,也该算在你头上!朕要让你尝尝,什么叫所愿皆不得!”
窒息感骤然袭来,林贞本能挥出金簪,划破了他的龙袍。
萧民捂住渗血的衣襟怒吼:“来人!护驾!”
侍卫蜂拥而入,一脚将林贞踹飞,重重摔在金砖之上,旧伤新创齐裂,鲜血顿时涌入口鼻。
她疼得面色惨白,喃喃开口:“……所愿皆不得?你有什么愿望,是我未曾助你达成的?”
“我究竟做了何等伤天害理之事,竟让你不惜毁掉整个江山来报复我!”
萧民冷若冰霜,字字如刀:“你害死了梨花!”
“她才是朕梦中神女,与朕心意相通!”
“朕本就是太子,登基本是理所当然,若非你这妖女插手,朕与梨花怎会阴阳两隔?”
“朕的登基之路又怎会危机四伏,数次险些丧命!”
林贞怔住,只觉荒谬至极。
她不过是凭借腕上的胎记接近他,从未冒充什么梦中神女,更未刻意阻挠梨花。
即便他是太子,登基之路依旧步步惊心,而她始终挡在他身前,伤得比他更深。
如今,他所承受的一切苦难,竟都成了她的罪过!
萧民亲笔写下追封梨花为皇后的诏书,冷冷望向匍匐在血泊中的林贞,厌恶地道:
“林贞图谋弑君,乱棍打死。”
屋外风雪交加,冬雷滚滚,侍卫将林贞拖起,丢在皑皑白雪之上。
大杖一记记落下,筋骨尽碎,脏腑破裂。
林氏全族,被判处以凌迟极刑。
……
“陛下!”
梨花忽然高声呼喊,跪倒在林贞身旁。
“奴婢身份卑微,甘愿为妾,侍奉太子。”
林贞猛然回神,思绪从前世惨烈记忆中抽离,可身体却寒冷刺骨。
明明跪在春日暖阳下,那前世的冰雪寒意,却始终无法驱散。
太子将梨花紧紧搂入怀中,满眼怜惜:
“不可!能做太子妃的,只有你一人!”
“父皇,有些人出身寒微,却命格尊贵;有些人即便生于钟鼎之家,也不过是趋炎附势的无耻之徒!”
他怒目而视林贞:
“这种人若居高位,必致祸国殃民之灾!”
话音未落,席间顿时议论纷纷。
有人认为,林贞不过是拒婚于御前,便遭太子如此羞辱,实在有失体统。
也有人认为,林贞将府中婢女献给太子,又故意折辱他,即便当场被打死,也是咎由自取。
林贞不以为耻,更不以为意。
只觉他最后那句话,用来形容他自己,最为贴切不过。
“恳请父皇,将梨花赐予儿臣为妃!儿臣绝不要这等小人!”
皇上见太子执迷不悟,眉头紧锁,冷嘲道:
“罢了,朕遂你心愿。”
“早知你如此自甘堕落,朕就不该设宴为你选妃,该直接去辛者库挑个奴婢才是!”
“朕悉心培养的太子,竟然只配娶个婢女!”
皇上面色铁青,怒声道:
“萧民,朕实在后悔,当初竟在诸皇子中选你为储君!”
3
察觉到帝王神色骤变,殿内众人纷纷跪伏于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这是太子首次在众人面前被皇帝训斥,他惊惧得面色发青,嘴唇颤抖着欲言又止:
“父皇……”
“都退下。”帝王语气烦躁地打断,“今日宴席到此为止。”
皇帝起身离开,经过跪在地上的林贞时,目光在她额头渗出的血迹上稍作停留。
原本以为这位林家嫡女不过是不识抬举,如今看来,倒是萧民配不上她这份刚烈风骨。
“来人,传太医,为林姑娘处理伤口。”
暮色渐沉,林贞在额角的伤口包扎妥当后,步出宫门。
梨花正斜倚在华贵的马车旁,见她出来,立刻满脸笑意地迎上,亲热地伸手欲挽她的手臂:“小姐。”
那笑容看似天真无邪,话语却暗藏锋芒:“你不会怨我取走了你的胎记吧?”
“准确来说,如今世人皆知凤凰胎记在我身上,就算你也有,也不过是拙劣模仿罢了。”
“可叹啊,你这种养在深闺的世家小姐,终究敌不过我!”
梨花清澈如水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贴近她耳畔低语:“上一世你让我不得好死,这一世,我定会加倍奉还!”
林贞眼皮猛然一跳,抬手将她推开,转头问身后的侍女竹影。
“我似乎听见狗在叫,你听见了吗?”
竹影轻哼一声,“听到了,叫得又尖又刺耳。小姐,你说,要是狗真把自己当人看了,以后还怎么下咽那些肮脏东西?”
“你!”
梨花仗着太子撑腰,本欲抬手扇竹影一耳光,手腕却被林贞牢牢扣住。
林贞自幼习武,力道极重,几乎要将她纤细的腕骨捏碎。
梨花疼得眼眶泛红,刚要开口怒骂,却迎上林贞如刀般凌厉的目光,顿时心头一颤,狠话全被咽了回去。
“滚。”
林贞松开手,力道之猛让梨花踉跄后退,恰好跌入匆匆赶来的太子怀中。
梨花立刻泪眼婆娑地扑进萧民怀里:“殿下,我知道林家看不起太子,可我是真心爱慕您,容不得旁人如此羞辱您啊!”
萧民望着梨花红肿的手腕,再想起今日在殿上被父皇责骂的屈辱,满腔怒火尽数倾泻在林贞身上。
“林贞!你当众拒婚,羞辱本宫,如今还敢殴打未来的太子妃,你胆子未免太大!”
林贞懒得解释。
身为名门闺秀,言谈举止应得体周全,不该轻易得罪太子。
可既然已撕破脸皮,那便干脆彻底撕个干净。
反正这一世,她与萧民注定势不两立。
梨花在他怀中哭得更凄切了,哽咽道:“都怪我出身低微,哪怕侥幸成为太子妃,在旁人眼中仍是任人欺辱的下贱之人……”
说着,她从萧民怀中挣脱出来,顺势跪倒在地,拽住林贞的衣角哀求。
“小姐,梨花甘愿受罚,只求您别再羞辱太子殿下了!”
萧民怒火中烧,“林贞!我原以为你饱读诗书,理应有几分温婉端庄,谁知竟如此骄横跋扈!”
“竟敢公然羞辱本太子,莫非你林家自恃门第显赫,连父皇的颜面都不放在眼里?”
梨花又转向太子,跪在他脚边哭泣哀求:“殿下,您别因我这个卑微之人,与整个林家结怨,一切都是我的错……”
“住口!”
萧民一把将她横抱入怀,“你是未来的太子妃,我不许你妄自菲薄,更不允许他人轻视你!”
“今后若有人胆敢对你颐指气使、动手动脚,本宫定要她付出惨重代价!”
林贞心中冷笑,脸上却恭敬地行了一礼。
“臣女才疏学浅,不知殿下有何手段,也无意冒犯殿下。”
“但恐怕,真正该付出代价的,不是我。”
她目光掠过梨花,缓缓道:“梨花,你自诩容貌出众、才情过人,每逢宫宴都会刻意结交不少贵公子。”
“你腰间那块青玉佩,是晏家七公子所赠吧?还有你鬓边的银簪、腕上的金镯、额间的花钿……这些物件,可不是林府赏赐的。”
“住口!”
萧民怒喝,“梨花清白自持,岂容你如此诋毁!”
“清白自持?”
林贞似笑非笑地凝视着梨花。
萧民低头看向怀中女子,却见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腰间的玉佩。
“这……这是我娘留下的遗物!”
梨花慌张辩解,声音已然发颤。
林贞不愿再与他们纠缠,转身径直登上自家马车。
车帘落下的瞬间,她听见萧民低声安抚梨花的声音。
“无论你过去遭遇如何,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太子妃,孤都会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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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的千秋宴上,梨花挽着太子的手臂,踩着细碎的步子缓缓步入殿中。
她高昂着头,周身珠光宝气,华服繁饰令人目眩。若不深究她的出身,倒真像哪家精心调教出的闺秀千金。
行至皇后御前,她屈膝行礼,柔声说道:“娘娘今日风姿绝代,妾身一见,便忍不住想吟诗一首,为娘娘祝寿。”
随即吟诵:“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皇后听罢,眉眼含笑,颇为满意。
席间众人亦是连连赞叹。
坐在一旁的林贞也觉得这首诗极妙,只是她与梨花朝夕相处多年,深知对方才情有限,绝写不出如此佳句。
她心中暗想,这诗要么是萧民特意请人所作,要么便是梨花用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手段。
梨花得了皇后的夸奖,眉眼间掩不住的得意,扭动腰肢走到林贞身旁,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林小姐可是盛京第一才女,诗词才情不在妾身之下,难道皇后娘娘的寿辰,都不值得小姐献上一首诗?”
林贞被她屡次挑衅激得心头微恼,眼眸微垂,起身向皇后行礼。
“娘娘,此人虽贵为太子妃,但在臣女心中,不过是府中旧婢,臣女不愿与旧婢争口舌之利。”
梨花气得脸色发青,厉声斥道:“林贞,你怎敢如此目中无人!”
林贞充耳不闻,转而向皇后浅笑:“娘娘今日妆容清雅,正与御花园中盛开的牡丹相映成趣。臣女愿亲手射一朵牡丹,为娘娘添彩如何?”
此言一出,席间顿时哗然,嘲讽之声此起彼伏。
“那御花园可是在百步之外!一个弱女子,怎能做到?”
“不会作诗就该安静些,偏要强撑着才女的名头,如今被揭穿,竟胡言乱语!”
“说得没错,没想到林小姐竟如此品行不端,当众与太子妃争宠!换作是我,也不会娶她。”
“若真射不中,怕是林小姐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
皇后微微蹙眉:“百步之外,已是难得的箭术,更何况是御花园那般远的距离?林小姐,莫要逞强。”
林贞轻笑:“娘娘请放心,若臣女能做到,只求娘娘为臣女与心上人赐婚。”
皇后兴致被勾起:“心上人?你的心上人也在席上?”
“是。”
皇后目光扫过在场的皇子、贵族子弟,点头应允:“好,本宫答应你。”
话音未落,萧民冷冷一笑,语气讥讽:“赐婚?林贞,你竟当众求嫁,未免太不知羞耻了吧?”
“梨花已是太子妃,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就算你得母后恩典,也只能为妾,最多,我勉强封你个侧妃。”
梨花在一旁听得脸色发白,眼中满是怨愤,望着萧民的眼神中透出深深的失望。
林贞望向萧民,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殿下前几日还骂臣女趋炎附势,无耻至极。如今却想娶我为妃?殿下变脸也太快了些。”
她微微昂首:“况且,便是死,林家女儿也绝不为妾!”
萧民一时语塞,勉强辩解:“梨花出身低微,若为妾,难免遭人非议。”
“林贞,你与她自幼相识,怎忍心看她受辱?”
林贞只觉荒唐,几乎笑出声来。
“臣女有幸,曾与诸位殿下一同在宫学读书,也算同窗。当年殿下当众羞辱我时,可曾顾及过我的颜面?”
“那是因为……”
林贞冷声打断:“殿下未免太一厢情愿了,我可从未说过要嫁与殿下。”
话音刚落,她便毫不犹豫地拿起长弓,取箭搭弦,对准远处御花园中的牡丹,果断射出。
“嗖——”
箭矢破空而去,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片刻后,一名小太监抱着一盆牡丹匆匆赶回,众人都伸长了脖子望去。
林贞拨开花叶,从中取出一朵被箭精准穿过的牡丹,正是那枝最艳的一朵。
“臣女献丑了。”
全场瞬间陷入寂静,旋即爆发出惊叹之声。
“那么远的距离!我都看不清花影,她竟能一箭命中花梗,且未伤及花瓣,真是不可思议!”
皇后示意林贞上前,林贞恭敬地将牡丹簪于皇后鬓边。原本华贵的妆容,更添几分艳丽。
“说吧,你的心上人是谁?本宫依言赐婚。”
林贞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角落里正端杯饮酒的六皇子萧归鸿身上。
他身着素白长袍,面容清俊,虽身处一隅,却难掩那份与生俱来的气度。
“六殿下,你可愿娶我?”
满座皆惊。
众人皆知,六皇子出身卑微,一向不得宠。
其母原是辛者库的奴婢,虽诞下皇子,却从未得过任何名分。
如今其他皇子早已封王,唯独他年过及冠,仍只是个虚有其名的皇子,连婚事都无人问津。
林贞静静望着他,笃定他不会拒绝。
昔日宫学中,他待她颇为照顾,两人情谊颇深。
前世,他虽出身低微,却骁勇善战,党羽众多,数次将太子逼入绝境。
可惜,是她设下毒计,亲手将他除掉。
如今回想,真是错杀忠良。
他是值得尊敬的对手,若能成为并肩作战的盟友,该有多好。但愿此生有幸,能与他共度余生。
萧归鸿怔了片刻,随即起身,郑重叩首,朗声道:“儿臣愿意!”
“若能娶林姑娘为妻,儿臣愿此生不纳妾,与她白首不离,恳请母后赐婚!”
皇后略一迟疑,尚未开口,便听萧民厉声喝止:“不可!”
“母后万万不可!以林贞的家世与野心,若嫁与六弟,将来必生夺嫡之祸!”
林贞闻言,气得浑身发抖,这等罪名足以令林家满门抄斩。
“请太子慎言!”她厉声反驳:“殿下这般妄加罪名,是要逼臣女以死明志吗?”
“臣女性命微贱,不足为惜。可今日是皇后娘娘千秋寿宴,六皇子虽出身低微,也是太子殿下的亲弟!”
“殿下如此构陷,就不怕寒了宗室之心?”
萧民胸口剧烈起伏,几度深吸气才压下怒火,语气却软了几分。
“我只是……只是不信。你放着太子妃的尊荣不要,偏要嫁与旁人。”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声音里竟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低声问道:
“难道在你眼中,我竟不如六弟吗?”
5
林贞偏过头去避开萧民的视线,往后退了两步,躲开他伸来的手掌。
皇后语气凌厉地喝止:“够了!”
“民儿,既然林姑娘不愿与你结亲,本宫便将她许配给六皇子。”
“此事纵有不当,也应由林姑娘自行承担后果,与你有何干系!”
“你身为太子,竟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女子争执,毫无风度,成何体统!”
“是……”
萧民虽满心不甘,也只能悻悻地应下,面色难看地退回到席间。
林贞与六皇子并肩跪下,彼此对视一眼后,额头轻触地面,齐声说道:“谢皇后娘娘赐婚。”
林贞起身时,险些被裙裾绊住脚步。
六皇子下意识伸手搀扶,却被她含笑避开。
萧民端坐席上,目光如刀般紧锁二人,眼底翻腾着压抑的怒意,桌下的白玉杯在他掌中被捏得粉碎。
身侧的梨花惊呼出声:“太子……”
萧民猛然转头瞪她,眼神冷酷:“闭嘴!”
晚宴重新回归歌舞升平。
林贞回到座位,随手取了一块糕点,刚咬下一口便察觉异样。
那甜腻中夹杂着一股难以忽视的腥气,分明是掺了烈性催情之物。
她心头一紧。
是谁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她?
抬眼望向对面的梨花,果然见她神色慌乱地别开视线,不敢与她对视。
林贞不动声色,将剩下的糕点包入帕中,悄悄藏进衣袖。
片刻后,林贞借口饮酒过量,起身离席前往外头透气。经过六皇子席位时,她若有似无地扫了他一眼。
夏夜的荷塘边,荷香袅袅,烛火摇曳,蝉鸣声随风掠过水面,荡起层层涟漪。
林贞立于岸边,慢悠悠地撒着鱼食,引得锦鲤争相跃出水面争食。
不久后,六皇子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林姑娘。”
“六皇子。”
两人目光交汇,林贞神情平静,六皇子却显得有些局促。
良久,他才低声开口:“姑娘莫站在风口,小心受凉。”
夏夜的风哪有凉意。
林贞轻笑,向他福了福身:“是,多谢六皇子关心。”
六皇子伸手将她扶起,指尖刚触到她的衣袖,脸颊便泛起红晕,喉结滚动。
“姑娘……为何愿嫁予我?”
“因为……”
林贞眉眼轻扬,笑意盈盈,“你是最佳的选择。嫁给你,既能保全我的身份,又不至于彻底与太子结怨。”
察觉六皇子眼中闪过失落,她又补了一句,“实在抱歉。”
“你娶我,日后难免受太子排挤。但你放心,我会尽心辅佐你,助你获得应有的一切。”
六皇子苦笑:“我还以为……你是真心喜欢我。”
林贞示意他靠近些,声音轻柔如水,缓缓流入他耳中。
“是啊,我对你动了心。”
六皇子浑身一僵,脸更红了,结结巴巴道:“姑娘惯……惯会说这些话哄我。我若真信了,怕是连命都要搭进去。”
林贞看着他这副模样,觉得有趣,故意逗他:“若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不后悔!”
六皇子眼神陡然坚定,“林姑娘,我喜欢你,远比你想象的要早。”
“哪怕这是你的谎言,我也视若珍宝。若其中有一分真心,我便死而无憾。”
林贞心中一震,仿佛被什么刺痛,背后泛起一丝凉意。
“你……何必说这般沉重的话?”
“情难自禁。”
“好一句情难自禁!”
身后突然传来萧民咬牙切齿的声音。
六皇子立刻挡在林贞身前,对着太子躬身行礼。
萧民快步上前,不让他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六弟,你何时与林贞暗中来往?”
六皇子挺直脊背,直视着他,语气沉稳:“皇兄若要责罚我,尽管开口,但请莫要玷污林姑娘的名声!”
林贞不愿见他们争执。
六皇子如今势单力薄,尚不宜与太子正面冲突。
“六皇子,你先回去,我自会处理。”
六皇子略有迟疑,关切地看了她几眼,最终选择相信她,点头离去。
待六皇子走后,萧民步步逼近,林贞连连后退,后腰抵上冰冷的廊柱。
萧民猛地扣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近质问:“林贞,你既喜欢六弟,为何还要参加我的选妃宴?”
手臂上的疼痛令林贞咬紧牙关:“请太子慎言!”
“臣女参加选妃宴,是因不敢违抗皇后娘娘的旨意,并非出于本意。”
“况且,太子早已选定梨花为妃,如今又凭什么来质问臣女?”
太子手上力道骤然加重,几乎要将她手臂捏碎:“可当初父皇属意你为太子妃,梨花只是侧妃,你却不愿接受!”
“是你早已心悦六弟,还是……你在嫉妒梨花?”
林贞被气得轻笑出声,抬眸直视他:“嫉妒?”
“臣女对太子本无情意,又怎会嫉妒一个丫鬟?太子此言,实在荒唐。”
萧民不肯相信,继续追问:“若我当初未选梨花呢?”
“那也与我无关。”
“若我执意娶你,父皇也下旨将你赐予我呢?”
林贞凝视着他,一字一句道:“那我宁愿死!”
萧民被她眼中的仇恨与决绝刺得心头一颤。
他不知这恨意从何而来,只觉心如刀绞,猛地将林贞紧紧搂入怀中,声音沙哑地哀求:
“贞儿,别嫁六弟,嫁给我好不好?”
6
“砰!”
藏匿在暗处的六皇子如猛虎出笼,迅猛扑出,一记凌厉的手刀精准劈落在萧民的后颈。
太子身形一晃,如同断线木偶般重重倒地。
恰巧寻来的梨花目睹这一幕,惊得花容失色,脱口尖叫。
“啊!你们竟敢对太子动手!”
林贞反应神速,从假山后一把拽出梨花,顺势将她推向萧民身边,紧接着从袖中取出那包掺了药的糕点,掰成两半,分别塞进两人嘴里。
梨花跌坐在荷塘边缘,手指慌乱地抠着喉咙,想要呕吐却无能为力。
药效迅速发作,不过片刻,她便浑身燥热难耐,脸颊绯红,肌肤泛起病态的潮红,忍不住伸手去抓挠脖颈。
林贞皱着眉头,捧起池水清洗沾染污垢的双手,转头对六皇子道:“我们该走了。”
两人并肩返回宴席,神色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半个时辰后,宫宴即将结束,萧民与梨花仍未现身。皇上眉头紧锁,命令侍卫前去寻找。
不多时,侍卫面色苍白地跪在殿中:“回禀陛下,找到了。”
“找到就带回来,为何拖延?”
“奴才……奴才实在不敢。”
皇上疑惑地皱眉,“为何?莫非太子出了意外?”
侍卫低头叩首,声音颤抖:“奴才实在难以启齿,怕玷污太子清誉。”
皇上目光一沉,语气多了几分威压:“带进来!”
又过片刻,侍卫们搀扶着衣衫不整的萧民与梨花步入大殿。
二人刚被松开,便瘫软在殿中央。梨花满脸通红,口中溢出细碎呻吟,被拉开后竟仍挣扎着往萧民身上靠。
萧民虽意识模糊,衣襟却半敞,锦裤松垮地挂在腰间,神情狼狈不堪。
“啊——”
殿内顿时炸开锅,贵女们惊慌地捂住双眼,尖叫声刚要出口又被强行压下,唯恐触怒龙颜。
皇上指着地上两人,手指都在颤抖:“太子竟敢……竟敢在宫中做出如此不堪之事!”
竟敢在宫宴正酣时私自外出,行此苟且之事,被带回后仍不知悔改!
皇上怒火中烧,踉跄着拔出侍卫腰间佩剑,直朝萧民颈间劈去。
“父皇!”
“求父皇息怒啊!”
几位皇子纷纷扑上前,挡在皇上面前,有的以身护剑,有的跪地叩首,殿内顿时陷入混乱。
皇后也吓得脸色惨白,紧拽皇上衣袖哀求:“皇上,民儿定是遭人陷害!他虽莽撞,但绝非荒淫之人!”
“求您先宣太医查明真相,再论罪不迟啊!”
皇上怒火渐渐平息,扔下佩剑坐回龙椅,沉声道:“宣太医。”
两位太医依次为两人把脉,又用银针将萧民唤醒。
太子睁开眼,看见殿中场面,吓得魂飞魄散。
“父皇,儿臣冤枉!”
“是林贞和六弟!他们打晕儿臣,还喂我们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居心叵测啊!”
跪在人群中的六皇子冷静开口:“皇兄既然如此说,臣弟不敢反驳。此事牵连甚广,若皇兄执意用臣弟性命洗清嫌疑,臣弟愿以命相抵。”
皇后怨毒的目光如刀般射向贵女席上的林贞:“林贞!是不是你干的?”
“回禀娘娘,适才臣女确实与太子有过争执,已先行告退。”
林贞从容叩首,“至于催情药,臣女闻所未闻,更不敢谋害太子。求皇上明察。”
“搜!”
侍卫领命,当即封锁殿门,逐个搜查。
众人皆被翻查得底朝天,林贞与六皇子更是重点对象,发髻、鞋底、袖袋都被反复查验数遍,却未发现任何可疑之物。
最终,侍卫从梨花腰间香囊中搜出一包催情药,份量足以放倒一头牛。
证据确凿。
皇上神情稍缓,冷声道:“来人,将这贱婢乱棍打死!”
唯有让她死得惨烈,才能勉强为太子脱罪。
用她的命警告众人,皇室尊严不容践踏。
“不可!”
萧民下意识出声阻止。
他此刻已是名誉扫地,若再失去梨花这“梦中神女”,便彻底失去依仗。
皇上愕然抬头,看着拼命护着罪婢的儿子,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化作冰冷死灰:“好!好得很!”
“萧民,你既执意护她,那就与她同罪!”
“来人,将二人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即刻撤回赐婚圣旨,剥夺太子之位,贬为萧王!无诏不得上朝,不得入宫觐见!”
萧民连连叩首,“父皇!儿臣知错了!求您宽恕这一次……”
可皇上心意已决。
很快,萧民与梨花被捂住嘴拖出殿外,在众人注视下剥去华服,按在长凳上受刑。
三十大板落下,两人背后血肉模糊,皮开肉绽,甚至可见白骨。
林贞静静立于席间,目睹这一切,恍惚间又想起那个雪夜。
棍棒砸在身上的剧痛,筋骨碎裂的声响,还有漫天飞雪落在脸上的冰冷……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掌心却忽然传来一丝暖意。
六皇子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身旁,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7
数日后,萧王府。
废太子萧民握着一条皮鞭,目光如刀般扫向蜷缩在地、气息微弱的梨花,语气森寒地质问。
“你若真是我梦中所见的神女,为何自你出现后,我便诸事不顺,甚至连太子之位都被剥夺?”
“你最好老老实实交代!”
此前被杖责三十,萧民的伤势很快恢复如初。
而梨花则被扔进柴房,无人照料,命悬一线。
她不明白,明明是重来一次,为何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伤口散发出腥臭味,疼痛如刀割般刺入骨髓。
她虚弱地趴在干草堆上,喉咙嘶哑,下意识低声唤道,“太子殿下……”
萧民神色骤然一冷,他早已不是太子,这女子竟还敢如此称呼他,莫非是故意刺痛他?
“啪!”
他狠命挥下长鞭,重重抽在梨花身上。
她痛得惨叫一声,几乎晕厥,冷汗如雨般浸湿衣襟。
她气息微弱地开口,“王爷!我确实是神女,但林贞才是那个祸害,她才是真正的妖女!我们屡次遭遇不幸,全因她在作祟!”
萧民眉头微挑,“林贞?”
梨花继续哀求道,“请王爷细想,自您遇见林贞后,是否莫名对她心生情愫?对她念念不忘?”
“即使她当众拒绝婚事,令您颜面尽失,您依旧对她念念不忘,渴望将她据为己有?”
“这便是她的妖术!”
萧民陷入沉思。
他对林贞的情感,真的只是因被拒婚而心生不甘吗?
显然不是。他不知为何,竟对她生出强烈的爱意,几度让他失态,甚至忘却理智。
他并不知晓,这是前世的执念残留,是纠缠不休的情债。
这份情感本该随着时间淡去,却在被林贞当众拒婚的刺激下,彻底凝固成执念。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归因于妖术。
梨花见他神色有所松动,趁势再劝。
“难道整个国中,就没有比林贞更适合作太子妃的女子吗?”
“王爷为何认定非她不可?这便是妖术!能蛊惑人心!”
萧民已信了七分。
“那这妖术该如何破解?”
“我……”
梨花一时语塞。
在她心中,自己才是这本书的女主,而萧民对林贞的执迷,是故事中设定好的阻碍。
上一世,萧民因爱她,将林贞视为仇敌,最终处死。
可这一世,萧民对她只有利用之意,令她心生怨恨,恨不得重头再来。
萧民见她沉默不语,再次扬起染血的鞭子,“那你还有什么用?”
梨花急声大喊,“我有用!我有用!我能够预知未来!”
“说!”
“我记得……千里之外的黄河正在决堤,此事将在十日后传入朝堂,皇上震怒,必定贬斥大批官员。若您能派人前去查探灾情,提前拟定应对之策上奏,必能讨得皇上欢心,展现您忧国忧民之心。”
萧民沉思片刻,夏季多雨,黄河确实有溃堤的可能。
他眼神阴沉,“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回到书房,萧民立刻派出心腹调查,果然如梨花所言。
他看着心腹送来的密报,心中震惊不已。此事他身为皇子,尚需派人查探,而梨花却能提前知晓。
看来,她确实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萧民思索整夜,精心撰写奏书,但他无法上朝,也无法入宫,只得通过皇后将奏章呈递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