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重回太子抽签选妃日,我慌忙找上爹:今日务必撤掉我的名签

发布时间:2025-07-16 22:07  浏览量:1

皇帝一心要为太子裴恒从世家大族里挑选出合适的贵女为妃,可裴恒倒好,竟想出个抽签择妃的荒诞法子。

我父亲心思细腻,一眼就瞧出那签筒有问题,便趁人不注意,悄悄把签给换了回来。就这么着,我稀里糊涂地成了东宫的新娘子。原本以为,能和裴恒两情相悦,从此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哪成想,这竟是我坠入无尽黑暗深渊的开端。

那日,裴恒最宠爱的侍妾阮黎病逝,他满身酒气撞入我房中,双目赤红似要滴血:“苏晚月!要不是你在背后搞鬼,黎儿怎么会死得这么不甘心!”

他冰凉的手扼住我咽喉的刹那,我才惊觉,从抽中那支签开始,命运早已写下最残酷的注脚。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抽签选妃的那一天。

我猛地坐起身,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方才梦中被掐住脖颈的窒息感太过真实,以至于此刻喉间仍残留着铁锈般的腥甜。

"小姐?"银杏端着铜盆进来,见我这般模样,慌忙放下手里的物件来扶,"可是魇着了?"

我死死掐住掌心,疼痛顺着经络爬上手臂,终于让我彻底清醒过来。抬头时,正瞧见父亲身着绯色官服,站在殿前台阶上与礼官最后确认流程。

"爹!"我提着裙摆疾步上前,拽住他绣着仙鹤的衣袖。

父亲回过身,眉宇间还带着晨起时的威严:"月儿?这般慌张作甚?"

我踮起脚尖凑近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今日抽签的签筒,务必撤去我的名签。"

父亲眉头猛地皱起:"你可确定?"

我盯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认真地点了点头。

父亲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拍了拍我发顶:"为父知道了。"

"殿下!"娇滴滴的声线从身后传来,我转身便见阮黎正扯着裴恒的衣袖,眼眶红得像染了胭脂,"这般重要的场合,黎儿还是......"

裴恒立即皱起眉:"又怎么了?"

"我身份低微......"阮黎声音越来越小,手指绞着帕子,"若是抽中了我,旁人定要说殿下徇私;若是抽不中......黎儿怕受不住那些闲言碎语。"说着身子晃了晃,裴恒立刻伸手揽住她的腰。

"有本宫在,谁敢嚼舌根?"裴恒声音冷得像冰,看向阮黎时眼神却软得能滴出水来。

阮黎顺势靠在裴恒肩头,目光越过他肩头朝我看来,眼尾微微上挑。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天真地眨眨眼:"不如殿下直接选苏姐姐做太子妃?京中谁不知她爱慕您多年,日日往东宫送汤呢。"

周围贵女们纷纷拿帕子掩住嘴角,笑声像风里的银铃般清脆,目光却像针似的往我身上扎。

前世这时候,我早已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此刻我只是垂眸盯着鞋尖的珍珠,嘴角甚至扬起一抹笑。

裴恒扫了我一眼,语气淡得像白水:"天意难违。"

礼官的声音惊得树上的雀儿都扑棱棱飞起来:"请太子殿下抽正妃签!"

裴恒大步流星走到签筒前,修长的手指在金漆筒口停顿片刻,抽出一支竹签递给礼官。

"阮氏女黎,为太子正妃——"

满殿的抽气声此起彼伏,阮黎捂住嘴,眼泪簌簌往下掉:"殿下,这当真是天意?"

裴恒伸手替她拭去泪珠,眼底满是宠溺:"自然是上天成全。"

"苏姐姐......"阮黎突然转向我,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我真的没想过要抢你的位置......要不还是让给你吧?"

"天意不可违。"裴恒意有所指地瞥我一眼,"苏小姐自有她的造化。"

阮黎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刚要开口,忽然捂住胸口轻咳两声,身子软软地往裴恒怀里倒。

"请殿下抽侧妃签!"礼官捧出青玉签筒时,我指尖猛地掐进掌心——前世根本没有这出。

裴恒已经快步走到阮黎跟前,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李德全,你来抽。"说罢头也不回地往偏殿走去。

李德全颤巍巍抽出一支签,礼官展开一看,声音都变了调:"楚氏女婉,为太子侧妃——"

站在我身旁的楚小姐扑通跪在地上,喜极而泣。其他贵女们或跺脚或叹气,有几个故意从我身边走过。

"有些人啊,天天往东宫跑得比上朝还勤快,到头来连个侧妃都没捞着。"

"要我说,太子殿下怕是早就烦透了她那副黏糊劲儿......"

"嘘——她爹可是礼部尚书呢......"

我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些声音像隔了层纱。掀开车帘时,宫墙外的槐花开得正盛,花香混着晨露的清甜扑面而来。

父亲坐在马车里,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头:"月儿,虽然为父也不愿你嫁入东宫......但你从前对太子那般痴心,今日为何要撤了名签?"

我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朱红宫墙,轻声说:"爹,女儿突然觉得,东宫的槐花再香,也不如家里后院那棵梨树。"

父亲愣了愣,忽然大笑起来,粗糙的手掌拍在我手背上:"好!好!为父这就去陆家提亲,你娘前些日子还说,陆家那小子在边关立了大功,正配咱们月儿!"

我对裴恒的痴心,大概是京城贵女圈里经久不衰的谈资。

七岁那年,我作为公主伴读第一次进宫。站在金銮殿外等召见时,吓得直掉眼泪,小小的身子缩在朱红廊柱后面发抖。

"哭什么?"少年清冽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抬头便见裴恒逆着光站在台阶上,眉目如画,"既入了宫,以后我罩着你。"说着从袖中摸出一块酥糖,糖纸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

那糖甜得发腻,我却含在嘴里舍不得咽。从那日起,我便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他,从御书房到演武场,从春日的桃林到冬日的梅园。

有回皇后娘娘瞧见我在演武场给裴恒递帕子,笑着打趣:"晚月这般贴心,不如给恒儿当媳妇算了。"裴恒耳朵瞬间红得能滴血,我却把这句话刻进了骨子里。

后来他说李记的酥糖好吃,我天不亮就跑去排队,冻得手脚生疮也甘之如饴;听说他批折子到深夜头痛,我翻遍医书学熬安神汤,手指被药罐烫得全是泡;他秋猎坠马那几日,我急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若不是母亲拦着,差点就跟着禁军进山寻人。

"苏家姑娘又在东宫外头候着了。"

"堂堂尚书嫡女,这般作践自己......"

全京城都笑我痴,笑我傻。可只有我知道,那年他塞给我的那块酥糖,是我灰暗童年里唯一的光。

那夜裴恒烧得神志不清,指尖死死攥住我的腕骨,沙哑着唤了声"阿月"。

我守在榻前替他擦汗,他全然不知。就像及笄那年,他往我掌心塞玉佩时,眼底翻涌的温柔也未曾为我停留。

十年光阴,我像个偷看天光的孩子,捧着这点若有若无的暧昧,在痴梦里沉浮。

直到阮黎出现。

后来他总带着阮黎进宫,教她临摹王羲之的字帖,连我送他的那方端砚都转手给了她。她蹙眉捂着心口,他便急得亲自往太医院跑,守着药炉子给她煎药。更甚者,他在御书房外跪到膝盖青紫,只为替她求个选妃的资格。

我攥着帕子站在廊下,看着满园春色,突然想起初见时他站在杏花树下读诗的模样。

"明明是我先遇见的。"我低声呢喃,惊觉眼泪已湿了襟袖。

直到前世抽签那日,红绸落定的瞬间,我跪在金銮殿前,眼泪把石砖都浸湿了,还当是菩萨显灵。却不知高台之上,裴恒攥着签筒的手背暴起青筋,看向我的目光像淬了冰。

大红嫁衣是我熬了三个通宵缝的,金线缠着鸳鸯,针脚细密得能照见人影。可掀盖头时,他连喜秤都没碰,只甩下一句"太子妃的名分给你,别的别痴心妄想",转身就去了侧院。

红烛烧到天亮,我坐在冰凉的床沿,听见外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透过窗棂缝,我看见阮黎的贴身丫鬟捧着汤药往侧院去,药香混着晨露飘进来,凉得人骨头缝都发酸。

次日纳妾礼,阮黎穿着水红襦裙来敬茶,茶盏刚递到半空就"啪"地摔了。滚烫的茶水溅在她绣着并蒂莲的罗袜上,她立刻缩进裴恒怀里,露出脚踝上一片刺目的红。

"苏晚月!"裴恒的怒喝震得殿内烛火乱颤,"你故意的是不是?"

我望着地上还在冒热气的瓷片,舌尖抵着后槽牙:"殿下不妨问问阮姑娘,这茶盏究竟是怎么翻的。"

他根本不听,抱着阮黎就往外走,玄色蟒袍下摆扫过我的裙裾,带起一阵冷风。当夜我便发起高热,迷迷糊糊间听见丫鬟说,太子在阮黎院里守了整宿,太医换了三拨人。

皇后召见那日,裴恒在御花园堵住我,掐着我下巴灌了碗避子汤。苦涩的液体顺着脖颈往下淌,他捏着我下巴的手指用力到发白:"别以为告到母后那儿就能得宠,你不配生我的孩子。"

后来我被迁到东宫最偏的院子,秋千架上落满灰。裴恒命人把库房里最好的人参鹿茸都往阮黎院里送,有次我路过,看见他正蹲在廊下给白狐裘缝里衬,针脚歪歪扭扭的,全然不像当年教我作画时运笔的从容。

阮黎终究是没熬过那个冬天。太医说是郁结于心,可裴恒不信,翻遍医书找偏方。最后他拿着匕首闯进我院子,刀尖抵着我腕脉:"黎儿需要你的血做药引。"

四十九次。每次刀口刚结痂,他又来取血。最后一次,我看着青瓷碗里晃荡的血珠,突然想起前世他娶我时,喜轿经过的街道也飘着这样的红。

阮黎死的那天,雪下得很大。裴恒抱着她逐渐冰冷的身体,突然踹开我的房门。酒气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他掐着我脖子的手在发抖:"是你换了签筒对不对?是你害死了黎儿!"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原来他早就动了手脚,原来前世我满心欢喜的姻缘,不过是场精心设计的报复。

重生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父亲:"这次抽签,只把我的名签取出来。"

大典七日后,母亲捧着聘书来我院子,红漆木匣子打开,陆家送来的聘礼单子足有半尺厚。她摸着锦缎上的并蒂莲纹路笑:"陆沉那孩子托人捎话,说等开春就带你去江南看桃花。"

我低头绣着嫁衣上的百子千孙图,针尖穿过绯色绸缎:"女儿但凭母亲做主。"

去锦绣商行取料子那日,我盯着橱窗里那支鎏金点翠步摇看了许久。掌柜刚要包起来,身后突然响起裴恒的声音:"苏晚月,本宫的安神汤呢?"

我转身行礼,看见他眼底泛着青黑,像是几宿没睡。阮黎从他身后探出头来,盯着步摇的眼睛发亮:"苏姐姐,这簪子……"

"阮姑娘。"我攥紧簪子,流苏在掌心硌出红痕,"先来后到的道理,在宫里也该懂吧?"

裴恒的视线扫过我手里的簪子,眼底突然泛起涟漪。阮黎咬着唇扯他衣袖,他便从袖中摸出钱袋砸在柜台上:"这簪子,本宫要了。"

我指尖在锦盒边缘顿了顿,最终将那支累丝金步摇轻轻推回掌柜面前。裴恒的冷笑声从身后传来时,我正接过掌柜递来的红绸。

"苏小姐好眼光,这匹金线凤凰缎是按您给的尺寸裁的。"老掌柜搓着手赔笑,全然没注意裴恒突然阴沉的脸色。

阮黎的帕子几乎要绞成麻花,她忽然伸手抚上红绸:"这般艳丽的颜色,倒像是……"

"阮姑娘怕是记错了。"我指尖划过绸面凤凰尾羽,"这是家母为我备的嫁衣料子,上月就付过双倍定金。"说话间故意将袖口银镯碰得叮当响,那是陆沉送我的定情信物。

裴恒的折扇突然"啪"地合拢。他缓步踱到绸缎前,金线刺绣的凤凰在日光下流转着华光。"侧妃确实用不得正红。"他忽然勾起嘴角,扇骨敲在掌心发出脆响,"不过本宫可以特许你……"

"殿下怕是记混了。"我扬手将红绸甩开,赤金凤凰在半空划出弧线,"臣女要嫁的是陆家儿郎,八抬大轿从正门抬进去的正妻。"

裴恒的扇骨"咔"地裂开细纹。他猛然攥住我手腕,虎口处的玉扳指硌得生疼:"礼部玉牒上白纸黑字……"

"您批的是楚家姑娘。"我挣开他的桎梏,从袖中抖落出那支竹签。裴恒的笔迹在阳光下无所遁形,他瞳孔剧烈收缩,忽然厉声喝道:"李德全!"

老太监连滚带爬冲进来时,我正用帕子擦拭被捏红的手腕。裴恒将竹签拍在案几上,震得青瓷茶盏跳起半寸:"说!选妃那日抽中的到底是谁?"

李德全的抖动让腰间玉佩撞得叮当响:"回、回殿下……是楚尚书家的嫡女……"他偷偷瞥我时,裴恒已经踉跄着后退,撞翻了博古架上的青花瓶。

当夜东宫的碎瓷声传到三更天。次日天刚蒙蒙亮,裴恒的玄色蟒袍下摆就扫过我门前石阶。他眼底青黑如墨,手里攥着明黄圣旨像攥着救命稻草。

"本宫向父皇请了恩典。"他展开圣旨时指尖发颤,"允你以侧妃之礼……"

"殿下可知正红为何色?"我倚着廊柱把玩陆沉送我的狼毫笔,"那是要入宗祠受百官朝拜的颜色。"

裴恒的喉结动了动,忽然将圣旨塞进我怀里:"陆沉能给你的,本宫双倍……"

"殿下请看。"我抽出袖中聘书,陆家祖传的玄铁印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裴恒的脸色比宣纸还白,忽然发狠撕扯那纸聘书,碎屑如雪片纷飞。

父亲就是这时带着家丁冲进院门的。他官袍下摆沾着晨露,挡在我身前时像座不可撼动的山:"殿下若再不离开,臣只能请京兆尹来评理了。"

裴恒走时踢翻了院角石灯,火星溅在聘书残片上很快熄灭。父亲从书房暗格里取出个檀木盒,二十支竹签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每支都刻着我的名字。

"为父发现时,签筒里全是这个。"他指尖抚过"苏晚月"三个字,笔锋转折处还沾着裴恒惯用的松烟墨。我接过竹签投入火盆,跳动的火苗中,裴恒昨夜撕碎的圣旨残片正在角落发皱。

晨光爬上窗棂时,最后一缕青烟消散在风里。父亲欲言又止地望着我,我笑着将陆沉送的玉镯又紧了紧:"爹,女儿这回真想明白了。"

用过午饭,母亲突然拉住我的手,柔声道:“晚月,今天陪我去一趟将军府吧。陆夫人新得了些上好的碧螺春,特意让人送了帖子来,邀我们一同去品尝。”

我愣了一下,随即轻轻点头:“女儿也正想出去走走,散散心呢。”

其实我心里明白,说是去品茶,实际上不过是想让我亲眼看看那位陆小将军罢了。

虽然家里已经为我定下了这门亲事,但父母终究不忍心让我盲婚哑嫁,总想着让我自己相看一番,心里才踏实。

进了将军府的大门,母亲便和陆夫人默契地一同进了内厅,只留下陆沉带着我去后院赏花。

我原本还在琢磨着该如何应对这场相看,却在抬头的一刹那愣住了。

眼前的少年身着一袭靛青色长衫,腰间挂着一枚白玉佩,整个人清俊挺拔,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他看到我,耳尖瞬间变得通红,手忙脚乱地行礼,差点被自己的衣带绊倒。

“苏、苏姑娘安好。”他结结巴巴地说道,眼睛盯着地面,不敢看我。

我忍不住抿嘴一笑:“陆小将军不必紧张,我又不会吃人。”

他这才抬起头,一双清澈的眼睛闪烁着光芒,脸颊却依然泛着红晕,倒像是我在欺负他似的。

我和陆沉在花园里聊了很久,从诗词歌赋聊到边塞风物。他一开始还结结巴巴的,但说到擅长的兵法韬略时,眼睛却亮得如同星辰。

我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耳根,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又恢复了那副拘谨的模样。

从那以后,这位陆小将军便三天两头地往苏府跑。

今天带一匣刚出炉的杏仁酥,明天捧几枝带着晨露的山茶,后天又是几件做工精巧的小玩意儿。

明明已经定了亲,但在我面前,他依然动不动就手足无措,说不上几句话就要低头整理那本就不乱的衣襟。

有一次,银杏忍不住打趣道:“陆小将军每次来咱们府上,可都是带着礼物的,从没空过手呢。”

他听了这话,正端着茶盏的手一抖,茶水溅在了衣袍上,顿时慌得耳根通红:“我、我只是……”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竟把怀里的锦盒往案上一放,转身就往外走,“我突然想起营中还有事……”

我打开锦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支白玉雕成的梨花簪,精美绝伦。

簪子底下压着一张花笺,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我院里的梨花开了,比往年都好看。”

我笑着抚过那隽秀的字迹,忽然觉得,这样平平淡淡的日子竟然如此雅致可爱。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着,陆沉送来的小玩意儿渐渐堆满了我的梳妆台。

那支雕着梨花的白玉簪、草编的蚱蜢、描着兔子的花笺……每一样都让我想起他递来时那微红的耳尖。

那天,我去商行取几件新订的首饰,回程时抄了近路,恰巧路过东宫偏院的角门。

门里忽然传来阮黎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不是说这次重生万无一失吗?怎么裴恒现在满脑子都是苏晚月!”

听到“重生”二字,我脚步一顿,悄悄凑了上去。

【警告:攻略目标裴恒好感度持续下降,当前仅剩45%。】

【上次读档因宿主未达成“太子正妃”结局,已消耗全部积分。】

【本次为最终机会。】

我心头一震,悄悄后退几步,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回府的路上,我的心依然跳得厉害。

“攻略”、“任务”、“好感”、“抹杀”……这些古怪的词句在我的脑海中不断盘旋。

虽然不能完全明白其中的含义,但有一点却再清楚不过——

阮黎根本不是真心爱慕裴恒,这段感情于她而言,不过是一次必须完成的“任务”。

多么可笑,上一世,我的一颗真心竟然输给了这样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刚踏入府门,银杏便迎了上来:“小姐,陆小将军来了,正在后花园等您呢。”

我定了定神,整理好情绪,这才朝后院走去。

陆沉见了我,满脸通红地从怀中掏出一封烫金婚书:“我……我写了十遍……这是最工整的一份……”

我接过婚书展开,差点笑出声来。

这哪是什么正经婚书,分明是一篇记事小赋。

从三年前惊鸿一瞥时的一见倾心,到前些日子我们一起赏的梨花,事无巨细地写了满满三页。

末了还画了只圆滚滚的兔子,旁边题着“白首之约”。

“陆小将军。”我故意板起脸,“婚书哪有这样写的?礼部若是看见可不会批的……”

他慌忙伸手要夺:“那我……我这就回去重写!”

“不必。”我郑重地将婚书收进袖中,抬眼正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睛,“这份婚书……我很喜欢。”

我与陆沉的婚期定在了六月初六,与东宫大婚恰是同一天。

那天我正在房中清点嫁妆,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苏晚月!”裴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意,“开门!”

我指尖一顿,还未起身,房门已被猛地推开。

裴恒站在门外,一身酒气,双目猩红:“阿月,你当真要嫁给那个姓陆的?”

我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殿下醉了。”

裴恒眼前一亮,几步上前攥住我的手腕:“阿月,你在关心我,对不对?”

我挣了一下却没挣开,冷声道:“殿下,请您自重。”

“自重?”他低笑一声,眼底情绪翻涌,“你从前从不会这样对我说话……”

“放开她。”陆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清冷而沉稳。

他站在廊下,眉宇间带着平日里少见的凌厉。

裴恒眯了眯眼,非但没松手,反而将我往怀里一带:“陆沉,你是什么身份,也配命令本宫?”

陆沉的手按在剑柄上:“臣与晚月的婚事,礼部已登记在册,三书六礼俱已行过。晚月是臣的未婚妻,臣护她,天经地义。”

裴恒冷笑一声:“一纸婚书算什么?本宫若现在去向父皇请旨退婚,你以为这桩婚事还作得数?”

陆沉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攥紧剑柄,剑眉微蹙却仍挺直脊梁:"若太子殿下执意如此,末将即刻请命戍边,以战功换陛下成全。"

他声音不重,却像块千斤重的石头砸进池水——分明是要用血肉之躯护住这门亲事。

"你竟敢威胁本宫?"裴恒眼尾泛起猩红,指节捏得青白。陆沉按在剑鞘上的手背也浮起青筋,两人之间的空气几乎要擦出火星。

我望着剑拔弩张的二人,轻声开口:"殿下,可否容我与您单独说几句?"

裴恒身形微顿,终是松开了按在剑柄上的手。陆沉转头看我,墨眸里盛着担忧,我轻轻摇头,他抿了抿唇,最终退到廊下,临走前仍不忘将佩剑往我手边推了推。

房门合上的刹那,裴恒眼底的暴戾褪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名状的复杂:"你…要说什么?"

我望着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殿下可还记得,前世您掐着我脖子时说的话?"

裴恒如遭雷击,瞳孔骤然收缩。

"您说,『若不是你换了名签,黎儿本该是我的正妃』。"我声音很轻,却像根细针扎进他心里,"如今您与阮姑娘大婚在即,心愿得偿,为何还不满意?"

他脸色瞬间惨白,踉跄着退后两步:"你…你也…"

"是。"我直视他的眼睛,目光穿过前世今生的迷雾,"我也回来了。所以这一世,我不想再走老路。"

裴恒眼底翻涌着震惊、懊悔,最后化作痛苦的挣扎。他突然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臂,声音发颤:"我不知道…每次靠近阮黎,就像有双手在拽我的魂…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那晚我喝醉了,我真的没想杀你…"他喉结滚动,眼眶泛红,"你死后我在灵前守了七天七夜,再睁眼又回到选妃大典那天,我…我以为这是老天的恩赐…"

他语速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低:"我求父皇加选侧妃,签筒里全是你的名字…可不知怎的…"

我望着他泛红的眼尾,忽然想起前世他掐我脖子时,眼底也曾闪过这样的挣扎。

"阿月,我想明白了。"他指尖微微发抖,轻轻碰了碰我的袖口,"我心里的人一直是你…"

"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去求父皇废了阮黎,让你做正妃。"他声音里带着近乎乞求的急切,"等我登基,你就是皇后,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殿下。"我抽回手,指尖抚过腕间那道已经淡去的疤痕,"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裴恒僵在原地,眼底最后一点光亮熄灭了。他踉跄着转身,背影狼狈得像只被遗弃的兽。

推开门时,陆沉正抱着剑靠在廊柱上,见我出来立刻迎上来,掌心全是冷汗:"晚月,他没伤着你吧?"

我摇头,他这才松了口气,却仍紧紧攥着我的手,像是怕我下一秒就会消失。

十、

大婚当日,长安街铺满十里红妆。我穿着正红嫁衣,金线绣的凤凰在日头下泛着流光,喜轿刚行至朱雀大街,前头突然传来马蹄声。

"阿月!"裴恒一身大红婚服纵马而来,眼底布满血丝,发冠都歪了。

他翻身下马,直接拦在轿前:"你出来见我一面!"

陆沉立刻勒马,长剑横在他胸前:"太子殿下不在东宫迎亲,来此作甚?"

裴恒看都不看他,只死死盯着轿帘:"阿月,我知道你能听见。"

我掀开轿帘,凤冠上的珠帘轻轻摇晃:"殿下,请回吧。"

"阿月,我不信你真能如此绝情…"他喉结动了动,声音沙哑。

他上前一步,被陆沉的剑鞘挡住:"殿下,该说的话我上次已说尽。"

"等等!"裴恒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册子,声音发颤,"你看这个!我终于知道为何靠近阮黎会失控…"

我接过册子,封面写着【攻略记录】,翻开是密密麻麻的字:

【三月十六假意被欺,裴恒好感+7%】

【四月初八饮药引发心悸,裴恒彻夜照顾,好感+12%】

裴恒声音发颤:"她不是人…是妖物!那些伤害你的事,都不是我本意…"

"阿月,跟我走!"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我可以不要太子之位,只要你…"

"殿下!"远处传来凄厉哭喊,阮黎跌跌撞撞跑来,发髻散乱,脸上沾着血污,哪还有往日的娇弱。

"您说过心里只有我…"她扑上来拽裴恒的衣袖,指甲缝里还沾着泥,"求您跟我回去成婚…任务失败我会被系统抹杀的…"

裴恒眼底闪过厌恶,猛地甩开她:"滚开!"

阮黎踉跄着后退,突然尖笑起来:"都是你!苏晚月!"她从袖中抽出匕首,"若不是你,我怎会失败…"

寒光乍起,匕首直刺而来!

"阿月!"裴恒突然推开陆沉,挡在我面前。匕首没入他胸口,血瞬间染红了婚服。

他跪倒在地,却仍死死攥着阮黎的手腕,嘴角溢出血沫:"阿月…这一世…我护住你了…"

阮黎看着染血的匕首,突然尖叫起来:"系统!再给我一次机会…"她的身体开始扭曲,像被风吹散的烟。

陆沉一把将我护在身后,长剑出鞘:「妖孽!」

阮黎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如烟尘般消散在风中,只剩那把染血的匕首「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周围顿时尖叫声四起。

一片嘈杂中,裴恒的手缓缓垂下,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

陆沉上前一步,温热的手掌复上我的眼睛:「别看。」

可我还是看见了,裴恒最后的口型, 是「对不起」。

……

十日后,我和陆沉重新举行了大婚。

喜堂上, 他轻轻掀开我的盖头,声音里竟有一丝哽咽:「月儿, 终于娶到你了。」

我抬起头,对上他湿漉漉的眼睛, 用指尖轻轻拂过他微红的眼角:「傻子。」

后来, 我们恩爱白首,子孙满堂。

东宫换了新主,旧事无人再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