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要是知道我带他儿子去做小偷,肯定会从棺材里爬出来砍了我

发布时间:2025-08-09 23:57  浏览量:2

边关传来王爷马革裹尸的噩耗,太后她老人家当即便要将我们这群妾室悉数遣散,送去庄子上守一辈子活寡。

王府里另外三位姨娘,个个神通广大,连夜便卷了各自的家当细软,逃得不见踪影。

到头来,偌大的王府,只剩下我,陪着年仅十岁的世子,一同守在气息奄奄的王妃榻前。一大一小,面面相觑,除了抹眼泪,再也无话可说。

世子那双眼哭得红肿,像熟透了的桃子,嗓音沙哑地问我:“小七,往后……我们该怎么办?”

我愁得一张脸皱成了苦瓜:“还能怎么办?干回老本行呗。”

王爷若是泉下有知,晓得我竟带着他唯一的子嗣沿街偷盗,恐怕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提刀追砍我。

我十二岁前,不过是街头一个靠偷鸡摸狗活命的小叫花子。

那天我走了眼,竟把主意打到了王妃的荷包上。

我本以为少不了一顿乱棍,被拖去暗巷里打死,可那位仙子似的王妃不仅没动我,反而把我带回了王府。她那般温婉柔弱,说话总是细声细气的,是我这辈子见过心肠最好的人。

可惜,王爷是个不识货的,放着府里这尊玉佛不拜,偏又纳了三个妖娆精怪似的妾室。那三个女人嚣张跋扈,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变着法儿地给王妃添堵。

我实在看不过眼,便挺身而出,要为王妃讨个公道。

她们用那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尖戳着我的额头,讥讽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来管我们!”

我眼珠一转,脖子一梗,理直气壮地回敬:“我是王妃买回来的!将来也是要给王爷做妾的!”

其中一位姨娘上上下下地将我打量了一番,嘴角撇出一丝轻蔑:“我当是谁,原来是个瘦马。王妃竟也学会用这种腌臢手段来笼络王爷了。”

就因为这句话,我稀里糊涂地成了王府的七姑娘,挂了个四姨娘的虚名。

唉,可我实在不争气。

二姨娘闲来无事教我拳脚,夜里还拉着我同榻而眠,我便不好意思再寻她晦气。三姨娘是玩毒的高手,却总给我做甜滋滋的药膳,吃人嘴短,我也就忘了要去欺负她。四姨娘一双巧手,给我做了好几身新衣,还时常投喂我糕点,我心一软,便把藏在她鞋里的毛毛虫给拿了出来。

总而言之,在王府的三年,我一事无成,宠爱半点没争到。我深觉自己辜负了王妃的期望。

王妃听了我的忏悔,却笑得前仰后合。一旁练字的世子则冲我翻了个硕大的白眼,那眼神,活像在看一个傻子。

我暗下决心,等王爷从边关凯旋,定要使出浑身解数,奋力争宠,为王妃挣回脸面!

谁曾想,没盼回王爷,却先等来了他的死讯。

太后生怕我们这些年轻妾室耐不住寂寞,闹出红杏出墙的丑闻,败坏皇家颜面。她干脆下了一道懿旨,要把我们统统送到庄子上去守活寡。

王妃本就病骨支离,哪里经得住这等晴天霹雳。我与世子一合计,决定把这事死死瞒住,只骗她说,是去庄子上清净养病。

这一去,便在庄子上一住就是两年。

为了给王妃买那些吊命的贵重药材,我跟世子只好天天溜进城里,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这次刚进城,我俩便锁定了一只衣着华贵、油光水滑的“肥羊”。结果万没想到,这次走了背运,竟失手了!

世子当场被那“肥羊”像拎小鸡仔似的提了起来。

我一看情况不妙,立刻从人群里冲出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死死抱住那“肥羊”的大腿,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闻者伤心。

“大爷,求您发发慈悲,饶了我弟弟吧!”

“我爹死得早,我娘又病得快不行了,我们姐弟俩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才出此下策啊!”

我偷偷抬眼,只见那“肥羊”眉头紧锁,一张俊脸冷得能刮下三尺寒霜。

我心一横,哭喊道:“大爷!只要您肯放过我弟弟,我……我愿意给您做牛做马,就是给您做妾也行!”

这是我跟世子行走江湖的惯用伎俩。先卖惨,卖惨不成便卖身。反正我轻功了得,脚底抹油的本事一流,总能找到机会开溜。

谁知这只“肥羊”竟是油盐不进,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冷冰冰地就要把我们扭送官府。

就在这时,肥羊身边的侍从快步上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我跟世子几眼,随即干咳一声,神情尴尬到了极点,在那人耳边低语道:“王爷,您息怒……这位,是世子殿下,还有那位……是府上的七姨娘。”

原来王爷压根没战死沙场,那不过是迷惑敌军的障眼法。

他此番大胜归来,还得了朝廷无数的封赏。

我跟世子,就这么灰头土脸地被押回了王府。

世子全程绷着一张小脸,满眼都是不高兴。

我悄悄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挤眉弄眼地低声笑道:“嘿,你爹回来了。”

世子狠狠剜我一眼,随即嘴角扯出一抹假笑:“彼此彼此,你夫君回来了。”

我气得掐他:“是你爹!”

他伸手来打我:“是你夫君!”

我俩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旁若无人地扭打成一团。

王爷踏进书房时,正瞧见我骑在世子身上揪他耳朵,而世子则死死扯着我的头发,使劲捏我的脸。

他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沉声叹道:“都给本王起来,成何体统。”

我与世子被他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震慑住,齐刷刷地松了手,乖乖站好。

世子偷偷抬眼,飞快地瞄着王爷,显然对这个从天而降的亲爹充满了戒备与好奇。毕竟,他自出生起,王爷便远在边关。这十几年里,父子从未谋面。

我也忍不住偷偷打量王爷,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便宜夫君同样好奇。过去,王妃夜里搂着我睡时,总会跟我说起他的事,说王爷是个顶好的人。

可我暗自琢磨,就王爷这副冷峻威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个好人。

世子是个小犟驴,见了亲爹,一个字也蹦不出来。王妃呢,常年病着,性子柔弱。王爷如今凯旋,府里的女人只会比从前更多。

凡事都得讲个先来后到。我这个挂名姨娘,必须得替王妃和世子抢占先机!

我努力回想着从前三姨娘那娇滴滴的姿态,学着她的样子,扭着腰肢凑到王爷身边,捏着嗓子,矫揉造作地说道:“王爷~妾身与王妃姐姐苦盼您多年,您如今总算回来了,我们总算有了主心骨,日后便有人为我们撑腰了。”

刚要迈步进来的侍卫长,看到这副光景,一只脚悬在半空,又迟疑地缩了回去。

世子则死死低着头,双肩剧烈地颤抖着,想必是被我这舍生取义的英勇架势给感动了!

王爷却一把揪住我的后衣领,将我提溜到一旁,满眼嫌弃地说道:“容静娴在京中十数年,就给本王养出个哑巴世子,和一个乞丐妾室来恶心我?”

我瞥见世子闻言,嘴唇抿得死紧,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这王爷,嘴巴是淬了毒不成,说话如此诛心!

他敢讥讽王妃,嘲笑世子,我岂能让他好过?

我心头火起,捧着他那张俊脸,想也不想就亲了上去!

据说,王爷被我亲了之后,当场干呕不止,连晚膳都没用下去。

我舒舒服服地泡在浴桶里,王妃正拿着水瓢,温柔地帮我洗头。她又气又笑,无奈地捏了捏我的脸颊,叹道:“你呀你,真是胆大包天。你可知道,王爷素有洁癖。你穿得跟个小叫花子似的,满脸是灰就敢去亲他。”

我得意地补充了一句:“我早膳吃的还是煎饼卷大葱呢!嘴里那股葱味儿,嘿嘿,定能把他恶心个透心凉。”

这下子,王妃脸上的笑意尽数敛去。她不高兴了。

等我穿好衣裳,她也没像往常一样帮我梳理长发。

王妃神情严肃地对我说:“小七,从前你跟那三位姨娘斗来斗去,我都只当你们是孩子间的胡闹。可如今王爷回来了,一切都不一样了。你切不可再去触他霉头,也别再凡事都要争个高下,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

我们从庄子搬回王府已有一个多月了。可王爷始终不曾来看望过王妃一面,甚至还把她安置在这偏僻冷清的院落。

如今王府上下都在传,说王妃已经彻底失宠了。宫里赏赐下来的美人,已经把原先空荡荡的后院填满了一大半。往后王爷要是再册封几个侧妃,生下几个庶子。这偌大的王府,哪里还有王妃和世子的立足之地?

王妃身子骨弱,每日都需名贵的药材温养着。世子在庄子上野惯了,如今已经十三岁,却连个正经的启蒙夫子都没有。王爷就这么一天天地冷落着我们母子,长此以往,这府里的下人都会踩到我们头上来。

可王妃是真的生气了,我总得先哄着她。我挽住她的胳膊,软语撒娇:“姐姐,您就放心吧,我往后一定乖乖的,什么都听您的。”

等王妃终于睡下,我便悄悄地溜出了房间。

争,一定要争!

五岁时我便知道,只有争,才能在善堂里抢到一口吃的活下来。十岁时就明白,只有争,才能在神偷帮里不挨揍。十二岁那年,我在街头瞧见王妃慈眉善目的模样,便知道要想换个活法,就得去争她的注目,争她的怜悯。

不争不抢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王妃和世子就这么落魄下去!

夜半三更,我提着一面铜锣,直奔那些新来美人所住的藏娇园,把宫里送来的十个美人都给吵醒了。

她们纷纷推开房门,睡眼惺忪,满脸不悦地瞪着我。一个个虽然不吭声,但那同仇敌忾的模样,倒是颇有气势。

我“叮里咣啷”地狠狠敲着锣,用比她们更凶的眼神瞪了回去:“看什么看!都给我穿好衣服,收拾好你们的东西,麻溜地滚蛋!”

其中一个胆子大的站了出来,不服气地质问道:“你凭什么赶我们走?”

我挺起胸膛,无比骄傲地宣布:“我跟你们可不一样!我是这府里地位仅次于王妃的妾室!前些日子就已承了恩宠,指不定现在这肚子里,早就怀了王爷的骨肉!

她们脸上写满了将信将疑,嘴里却还在嘀嘀咕咕地不肯挪步。

我嫌她们聒噪,索性从怀里摸出一包迷药,迎风一撒,顷刻间全都放倒了。我亲自动手,找来一辆府里运杂物的木轮车,把这十个美人挨个儿丢了上去,吭哧吭哧地全都推到了王府大门外。

反正她们是太后送来的人,自有宫里的人会来处置,不愁没地方去。

等我推着空车哼着小曲往回走时,一抬头,竟看见王爷正站在中庭。他着一身玄色常服,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仿佛已等候多时。

我心虚地冲他干笑两声:“王爷,您也睡不着啊?要不……上车,我推您也兜一圈?”

他没理我。他身边的李侍卫却虎着脸,上前一步说道:“七姨娘,这一个月来,您在外面到处散播关于王爷的谣言,王爷心中甚是不悦。”

我立刻装傻,一脸好奇地眨着眼:“什么谣言啊?李侍卫,您说给我听听呗。”

李侍卫下意识地瞄了一眼王爷,正要开口。谁知王爷却沉着脸,冷冷地吐出两个字:“闭嘴。”

我心里顿时一阵得意。我就知道,王爷是个古板守旧、极重颜面的人。谅他也没脸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让李侍卫复述那些我编排的“黄谣”。

没错,我就是给王爷造了黄谣。我说他对我一见倾心,再见痴情,日日将我搂在怀中不肯放手,夜夜痴缠,以至于卧房的床都睡塌了好几张。他有本事,就亲自去跟外人澄清啊!这种事,越是澄清,旁人越是会当真。

今天,我又把宫里赏赐的美人全都赶了出去。外人只会更加确信,他堂堂王爷,竟被一个妾室迷得神魂颠倒,无法自拔。我倒要看看,往后还有哪家要脸面的正经人家,会把女儿嫁进来给他做什么劳什子侧妃。

王爷显然看穿了我的这点小心思。他盯着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容静娴倒是养了一条忠心耿耿的好狗。”

狗就狗吧,我一点也不在意他骂我什么。我立刻换上一副gou腿子的嘴脸,颠儿颠儿地跑到他身边,笑眯眯地说道:“王爷,我把太后送来的人都打发了,您心里是不是也松快了不少?”

王爷脸色一绷,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我,依旧不语。

我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从前我在神偷帮混的时候,我们老大也收过几个别人硬塞给他的弟子,搞得他整天连个安生觉都睡不了。后来我把那几个弟子都打跑了,他那日子才算舒坦了。唉,这不都是一个道理嘛,谁也不喜欢家里被安插外人。”

我偷偷观察着他的脸色,见他神情似乎和缓了一些,便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证:“王爷!您放心!往后,我会替您守好咱们这个家的!”

王爷的眼神落在我脸上,语气依旧冷淡:“谁跟你是咱们。”

我立刻改口:“小的哪有资格跟王爷称‘咱们’啊,我说的是您,跟王妃姐姐,还有世子殿下。”

王爷听到我这话,竟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半晌,他才对李侍卫吩咐道:“梧桐苑太过冷僻,容静娴身子不好,让她搬到宁园去静养。还有世子,送他去安麓书院读书,别整日闷在府里,惹人讨厌。”

我这一番苦心,总算没有白费!这个嘴毒心黑的臭脸王爷,总算还存着几分良心!

我抬起袖子使劲擦了擦眼睛,挤出几滴眼泪,感动不已地说道:“王爷,您真是天底下第一等的好夫君,第一等的好父亲。”

狗屁的好夫君好父亲!把老婆儿子丢下十几年不闻不问,早就该天打雷劈了!

王爷嘴角狠狠一抽,他显然疑心我是在拐着弯骂他。可当他看到我那双肿得跟核桃似的眼睛,和哗啦啦往下掉的眼泪时,无奈道:“行了,别演了。”

我抬起头,露出一张苦哈哈的脸,瓮声瓮气地说道:“对不住啊王爷,方才洋葱抹多了,劲儿有点大,我得再哭会儿才能缓过来。”

王爷对上我这张滑稽的脸,竟登时笑了起来,那笑意从嘴角漾开,一直蔓延到眼底,连眉毛都舒展地扬了起来,整个人瞬间亮堂了不少。

呦,这王爷笑起来的时候,倒是有几分姿色嘛。

我还没来得及瞧个仔细,他已经将一方手帕丢到我脸上,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唉,一晚上办成了两件大事,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算算时辰,王妃该起来喝药了,我得赶紧去瞧瞧她。

我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脚步轻快地去了梧桐苑。

谁知一进屋子,就瞧见一个陌生的男人身影,正静静地站在王妃的床前。

我的火气“噌”的一下子就蹿上了头顶!我二话不说,先用迷药将那男人放倒在地,然后揪起他的衣领,左右开弓,“哐哐”就是两记响亮的耳光!

王妃被惊动,急忙出声制止:“小七,住手!”

其实我早就发觉,在庄子上的时候,王妃身边便有了这么一个相好的男人。可那时王爷不在,她深闺寂寞,找个男人排遣一下也就算了。如今王爷已经回来了,她若再跟这个男人牵扯不清,岂不是自毁前程!

我气不打一处来:“王妃,您糊涂啊!”

我这才知道,地上躺着的这个男人,竟是王妃的青梅竹马。当年,王妃的爹娘正是拿这位竹马的性命做要挟,她才万般不情愿地嫁给了王爷。这么多年过去,两人竟一直藕断丝连,余情未了。

王妃这个人,看着柔弱似水,骨子里却是个犟脾气。

她虚弱地靠在床榻上,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我病了这么些年,心里那点心气儿早就磨没了。如今就想痛痛快快地为自己活几年,就算被王爷发现了也无所谓,大不了一刀砍了我,也算是个解脱。”

一个人啊,一旦抱了“大不了就是一死”的心态,那什么礼义廉耻、清规戒律,便都顾不得了。

我这边一门心思地想帮王妃固宠争位,她自己竟然存了死志。

我眼圈一红,连忙抹着泪,开始装可怜:“王妃姐姐,您要是死了,这世上还有谁会把我当个人看呢?我不如再回到大街上去偷东西,被人逮住,当个无家可归的野狗,活活打死算了。”

王妃听了这话,果然心软了,她伸出手臂,将我紧紧搂在怀里,说道:“你也别再上蹿下跳地去讨好王爷了。早在我嫁进王府的那天,我就跟他挑明了,我不愿意侍奉他。我与他之间,连半点情分都没有。他待我是冷是热,我全然不在乎。”

我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这番离经叛道的话,竟是从向来温柔娴静的王妃口中说出。

她像是自嘲一般,低声说道:“人人都想支配我,拿捏我。爹娘将我养大,教我三从四德、贤良淑德,嘴上说我是他们捧在掌心的宝贝。可为了家族荣耀,他们眼都不眨一下,就把我送进了这王府。女儿啊,说到底,不过是他们养在笼子里的宠物罢了。给点吃喝,就要让她感恩戴德,时刻准备着为家族剥皮削肉去偿还。”

从王妃那悲凉的语气中,我才终于窥见了当年那桩婚事的真相。王爷当时即将出征边关,此去归期未定,生死难料。太后为了让他能留下血脉,便急着为他指婚。而王妃,就这么被她的家族当成了献祭的贡品。

说到这里,王妃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古怪,她低着头,轻轻地笑了一下:“不就是留个后吗?我留就是了。”

我心里隐约觉得,王妃对地上这个男人,也未必还存有多少真情。她与他来往,或许更多的是想借这种出格的行为,来向这个世界证明,她还鲜活地存在着,并未被这牢笼彻底吞噬。

我用力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她:“姐姐,别再跟他来往了,不值当。你若是死了,我就又成了没家的孤儿。你辛辛苦苦将我养大,真的舍得丢下我吗?以后,就让我来爱你,让我来守着你,好不好?”

从这一刻起,我再不当她是高高在上的王妃。她是我的姐姐,容静娴。

王妃伏在我的肩上,哭了很久很久,仿佛要将前半生所受的所有委屈和怨气,都尽数哭尽。

哭归哭,闹归闹。该争取的利益,一点都不能放弃。

我在神偷帮的时候,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若是只会一味地忍让驯顺,最终只会招来变本加厉的欺辱;唯有敢于亮出爪牙,头铁地去争斗,别人才会在忌惮之下,坐下来与你好好谈条件。

我绝不会放弃为王妃和世子争夺他们应得的一切。

不就是偷个男人嘛,小事一桩。我来解决。

第六章

我动身去杀人灭口的时候,竟跟王爷撞了个正着。

在庄子上时,我一发现王妃养了个男人,便留了个心眼。当晚就给那个野男人下了慢性的毒,让他不敢在外面胡言乱语。

这人早就家道中落,不再是王妃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了。如今,他只是一个屡试不中、心有郁结的酸腐书生。嘴上说着甜言蜜语哄着王妃,心里却对王妃鄙夷至极。我曾亲耳听到他用污言秽语侮辱王妃,当即便将他毒打一顿,并催动了他体内的毒。

今日王妃下定决心要与他一刀两断,我便知道,这家伙定要狗急跳墙。

果不其然,他有恃无恐地威胁道:“给我一千两银子,从此以后我便闭上嘴!否则的话,不出三日,这京城的大街小巷,都会传遍你家王妃的淫词艳曲!”

真是个拉完屎都不知道擦屁股的贱东西,一张嘴就只会喷粪!他只不过说了些情话哄得我家王妃消愁解闷,何曾有过半分逾矩之事。

好好好,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我从怀里摸出个野果,一边嘎吱嘎吱地啃着,一边说道:“一千两?太少了点吧,怎么着也得一万两才配得上王妃的身价啊。”

那酸书生一听,立刻眉开眼笑,连声附和:“七姑娘果然大气。”

我瞧着他脸上渐渐浮现出的青气,呵呵一笑。不就是给他烧点纸钱的事儿嘛,这人还真跟我客气上了。

一个果子啃完,他也“扑通”一声,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我走上前,朝着他的尸身狠狠踹了两脚,又啐了两口,骂道:“什么东西!要不是见姐姐病中抑郁,留着你逗她开心,我早就该打掉你满口狗牙,送你去见阎王!”

我熟练地往他身上撒了些化尸粉,眼看尸身迅速消解,这才满意了,口中念叨了一句:“阿弥陀佛、无量天尊。既然你这辈子不会做人,本善人就祝你下辈子投个chu生道吧。”

一转身,我赫然瞧见王爷就站在不远处。

我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飞速地转着,盘算着该怎么把这事给圆过去。

王爷却先开了口,语气冰冷地说道:“容静娴这是什么眼光,竟找了这么一个货色做情夫。”

得,这还编什么啊!他全看见了!

我一个滑铲,利索地跪在王爷面前,抱着他的大腿就开始哭诉:“王爷明鉴啊!那人是我的奸夫!跟王妃姐姐半点瓜葛都没有啊!”

王爷睨我一眼,淡淡地说道:“哦?你不是正与本王夜夜笙歌,连床都睡塌了,哪里还有空闲去养什么奸夫。”

这话,分明是在揶揄我之前造谣的事儿。

我被他当场戳穿,也丝毫不恼,嘴硬到底:“那人是我年少时的旧相好,我恨他当年始乱终弃,今日才一时激愤,杀了他泄愤。”

该嘴硬的时候,决不能服软;该腿软的时候,决不能硬刚。这便是我混迹江湖多年,至今还能活蹦乱跳的行为准则!

王爷露出一副“我懒得听你继续编”的表情,转身便要离开。我连忙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似的,悄悄踩着他的影子玩儿。

老实说,王妃可怜,这王爷其实也可怜。新婚之夜,妻子便与他离心离德。征战沙场数年,九死一生归来,如花似玉的小妾们却都跑光了。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又撞见自己府上的四姨娘正在熟练地毒杀情郎、毁尸灭迹。

这个时候,我必须得表表忠心,安抚一下他受伤的心灵。

我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容,说道:“王爷,从今往后,我就是您的神兵利器,您指哪儿我打哪儿,绝无二话!”

王爷停下脚步,转头看我。他也不说话,就那么沉默地、深深地看着我。我从这漫长的沉默中,竟感觉到了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扭捏?

王爷紧紧盯着我,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跟着红莲学了三年的毒术,难道竟看不出,本王也中了毒吗?”

我当然看出来了,不就是那烈火焚身的情毒吗?看他这副模样,想必已经强行压制许久了,连眼尾都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

我搓了搓手,嘿嘿一笑,当场坐地起价:“王爷,陪睡解毒,可是另外的价钱。”

第七章

我跟王爷提了两个条件。

第一,他必须与王妃和离,还她自由。这个他倒是同意了,但说需要暂缓数月。毕竟王妃之位一旦空悬,太后和皇上一定会迫不及待地为他安排新人。他刚从战场上回来,只想清净清净,不想再节外生枝。

第二,就算他将来与其他女人生了别的孩子,世子的地位也必须稳固如初,绝不能动摇。

王爷听到这个条件,那双墨黑的眼眸如同深潭,紧紧地盯着我。我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其实我心里隐约猜测,世子只怕并非王爷的亲生骨肉。不过没关系,只要他是王妃的孩子就足够了,这并不妨碍我为他争权夺利。

我努力为世子说好话:“王爷,世子虽然没有在您跟前长大,但他对您是怀有孺慕之情的。您喜欢看的兵书,世子都偷偷找来看过;您带兵打仗,世子便不怕苦不怕累地去扎马步习武。他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是十分崇拜您这位父亲的。”

王爷听完,沉默了良久,才缓缓说道:“本王只能向你保证,即便将来本王有其他子嗣,赵霄的日子也绝不会差。”

口说无凭。我默默地从一旁取来纸笔,递到他面前。

王爷提笔写完保证书后,却并未松手,只是用那支笔的末端轻轻点了点桌面,淡淡地问道:“你,不为自己求点什么吗?”

我仔细看过了纸上的字迹,确认无误后,小心翼翼地收好,才无所谓地耸耸肩说道:“我现在吃得饱穿得暖,已经是天大的好日子了,还有什么可求的。”

将来王妃和离,定然是要带我一同离开的。我能跟着她,有饭吃,有衣穿,还能读书识字,这已经是我做梦都想不到的好日子了。

做人,不能太贪心。我林霜七,能活到今天这个份上,早就够本啦。

王爷带我回了他的卧房。

一进门,我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屏风后面已经备好了沐浴的热水,水面上竟然还奢侈地撒着玫瑰花瓣。再看桌上,竟还点了两根喜庆的红烛。床铺上,也撒着花生、红枣之类的吉祥物。我走近一看,枕头边上还放着一身料子薄得可怜的衣裳。

我心里直嘀咕,没想到王爷外表看着一本正经,私下里居然还好这口。这身衣裳,穿了跟没穿有什么区别。

我伸手拎起那件薄如蝉翼的衣裳,故意在王爷面前用力抖了抖。

王爷看到屋里这番旖旎的布置,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这些,不是本王吩咐的。”

我点点头,从善如流地说道:“那是自然,王爷您高风亮节,端庄自重,当然不是那种放浪形骸之人啦。”

王爷的脸色更黑了:“本王从不撒谎!”

我眨眨眼,继续吹捧他:“王爷是顶天立地的君子!”

王爷似乎忍无可忍,伸出大手在我后脑勺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随后便一言不发地绕到屏风后面去沐浴了。

我一边悠闲地嗑着床上的花生,一边隔着屏风与他聊天。

“王爷,我听说您十六岁就去了西北打仗,那时候咱们大夏朝的文臣武将是都死光了吗?太后怎么就舍得把您这么个金疙瘩派出去啊。”

他没吭声。

我继续说:“王爷,您跟当今皇上可是同胞兄弟,怎么太后就那么疼皇上,不怎么疼您呢?”

他还是没说话。

我再接再厉:“青鸾、红莲、绿妩那三位姨娘,都是您安插在府里的影卫吧?啧,说起来您这人格魅力也差点意思啊,都这么大年纪了,竟然连一个心甘情愿为您解毒的红颜知己都没有。”

我竖起耳朵,只听到里面哗啦啦的水声。我就不信这个邪了!小刀子都快戳到他屁股上了,他还能稳坐泰山、不动如山!

我索性走到屏风后面,装模作样地说道:“哎,我还听说啊,王爷您年少时曾爱慕京城第一美人姜明薇,当年还差点被封为太子呢。结果呢,太子之位没了,第一美人也成了您的皇嫂。您这午夜梦回,是不是得气得吐血三升啊?”

这下子,王爷终于说话了。他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死样子,语气平静无波地说道:“林霜七,不管你如何激怒本王,今夜你也走不出这个门。你若实在想走,也可以,把本王写下的那份承诺书与和离书留下。”

我看着床上那薄得可怜的衣裳,心想,谁怕谁啊!

我吹熄了一盏灯,换上那身衣裳,径直走到了浴桶边上。

王爷瞧见我的模样,眼尾愈发红得厉害,连脖子上都浮现出了细密的红线。他双手紧紧捏着浴桶的边缘,指节泛白,嗓音沙哑地说道:“谁准你过来的。”

我抬腿一脚迈了进去,哗啦啦地溅起无数带着花瓣的水珠。

王爷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他凝视着我,只说了两句话。

“本王名唤,赵观澜。”

“你若是实在紧张,就咬我。”

我心想,说这些废话做什么。等王妃和离,带我远走高飞之后,这辈子都不见得还能再见着面。

我管你叫什么。

第8章

王妃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跟赵霄偷钱为她买药的事情了。

她抄起戒尺,打我跟赵霄的手心。

先打的赵霄,重重地两下。

我听了心里一抖。

轮到我时,我乖乖伸出手,泪眼汪汪地看着她。

王妃一下子心软了,丢下戒尺。

赵霄嘟囔一句:「娘可真偏心。」

王妃气得骂道:「你还敢说!我在病中,无力照顾你们!千叮咛万嘱咐,让你看好小七。你自己说!你对得起娘的嘱托吗?」

她自从抱着我大哭一场后,似是解开了心结。

如今每日喝药,身子大好,骂人都有底气了。

我跟赵霄低着头,不敢顶嘴。

外面下起哗啦啦的大雨,窗户没关。

窗边的海棠花瓣飘落进来。

我捏了几瓣,贴在嘴上,做鬼脸逗王妃玩儿。

王妃扑哧一笑,捏捏我脸颊:「就你会作怪!」

赵霄便也捏了花瓣贴在眉毛上:「娘,你不气了就好。」

王妃眼神有几分黯淡,叹道:「前两年,我顾影自怜,忽视了你们许多。太后不待见王爷,连带着看不上咱们王府。你们两个只怕也是没办法,才去偷东西养我的。」

我点点头,装可怜:「是呢是呢,都是没办法。」

其实我心里不以为然。

富人兜里的东西,掏一点出来怎么了。

就当他们做慈善了呗。

王妃看出我口不对心,她轻声说:「小七,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并不觉得你偷东西养我,是多么一件可耻的事情。」

我抬眼看着她,没从她眼里看到一丝一毫的嫌弃。

我紧紧悬着心,这才慢慢放下。

王妃爱怜地说道:「我只是想起初遇你时,你瘦瘦小小的,身上都是挨打的痕迹。我怕你惹到强悍之人,挨打,这才气急了。」

我便立刻说道:「姐姐你放心吧!偷东西也是有讲究的。什么人能偷,什么人不能偷。什么钱能偷,什么钱不能偷,我心里都有一杆秤的。」

赵霄也忙哄着王妃说道:「可不!偷东西也是有大学问的。」

王妃便也像个学生是的,虚心地请教我们,这里面有什么学问。

我认真说道:「来京行商的人最好偷,因为他们是外地人不想节外生枝。可只能偷一点点,因为他们来京不易,做生意的银子很要紧。夜里在青楼吃醉酒的人,银子可以多偷一点。这些人多半是瞒着娘子家人出来偷欢的,自己都说不清花销了多少。赌坊外面的人,绝不可以偷,都是些亡命徒,不能惹。」

说到最后,我正色道:「神偷帮也是有规矩的,三不偷。治病钱不偷,读书钱不偷,辛苦钱不偷。」

王妃赞叹道:「所谓盗亦有道,正是如此。」

赵霄也若有所思地说道:「小七教我的偷盗经,我倒是用在了书院里。」

他提起自己读书时,察言观色,知道什么人可以亲近,什么人可以深交,什么人面上过得去就可以。短短月余,就迅速融入了书院的集体中。

王妃也赞他一句。

我跟赵霄对视一眼,心里暗暗庆幸,这关算是混过去了。

没想到王妃语气一转,淡笑道:「好了,小七、霄儿。你们偷东西为我治病,我心里很感动。若是圣人见了,也会说一句其情可悯。可人生在世,做一些好事或者坏事,重要的不是别人的评判,而是内心的审视。你们扪心自问,手伸向别人荷包里的时候,内心没有一瞬间的迟疑吗?」

没有啊。

迟疑了,就会被抓住的。

偷要快,斗要狠,争要强。

不管什么时候,迟疑都是大忌。

我瞄一眼王妃的神色,痛心疾首地说道:「姐姐教训得对!」

王妃满意地说道:「有道是君子固穷,小七,无论何时都要做个有操守的人。好了,你去抄书,霄儿去扎马步。」

我跟赵霄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俩换换吧!」

我一看书就脑子发昏,一拿笔就浑身难受。

赵霄一练武就头疼脑热,恶心想吐。

对此,王妃言简意赅:「去。」

好吧,这就是没得商量的意思。

王爷来书房的时候。

我正盘着腿坐在太师椅上抄书。

他进门,我正好在打哈欠,跟他的眼神对个正着。

赵霄扎着马步,伸着手,举着两个茶碗。

王爷很自然地纠正了一下赵霄的姿势,而后在我身边坐下。

王妃拿着书,静默了一下才说道:「王爷用过晚膳了吗?」

我觉得她是想问,你闲得没事儿来干嘛?

王爷看了一眼我写的字,随口应道:「尚无。」

这就是要留下吃饭的意思。

王妃不好开口赶他走。

晚膳时间,我们四个围着桌子吃饭。

赵霄跟我眼神激烈地碰撞着。

赵霄:「给我夹一块肉,在他那边,我不好动筷子!」

我:「不给!他是你爹,你怕什么!」

赵霄:「他是你夫君!你离他那么远干嘛!」

我听了,在桌子下面狠狠踢他。

没想到赵霄面不改色。

好小子!这么能忍。

我又加大力度踹了他两脚。

第三脚的时候。

一只手在桌下不动声色地按住我的腿。

我看了一眼身侧的王爷,知道踢错人了。

赵霄恨我不给他夹肉,故意说道:「娘,我如今在书院读书,小七在家也没人陪她玩闹。听她说,她有些寂寞呢。」

放屁!

我赶忙说道:「姐姐,没有的事儿,我每天能陪着你,最开心了。」

王妃若有所思地说道:「算一算,小七年纪也不小了。整日里闲散度日,也不是个章程。你有没有想过,将来想做什么样的人呢?」

我脱口而出:「不劳而获的人。」

赵霄扑哧笑出声。

为了防止他作妖,我赶紧给他把一盘子肉都端到眼前。

赵霄满意了,把自己的甜汤端给我。

王妃一脸无奈地问道:「若必须做个营生呢?」

我晓得她是为我考虑呢。

前些时候,她给我看了看匣子,里面为我备下了不少银钱。

可我不能要。

王妃如今跟娘家早已决裂。

将来若是跟王爷和离,多得是要花钱的地方。

那些钱,是她傍身的钱。

我不着调地嘻嘻笑道:「那就做皇帝!」

王妃立刻伸手拍我一下,示意我当着王爷的面别乱说话。

我赶紧低头喝甜汤。

好甜!赵霄偷偷往里面放糖了吧。

我嫌弃地给他送回去。

赵霄捏着汤勺喝了几口,美滋滋地说道:「这么好喝,你竟然还嫌弃。」

吧嗒一声。

王爷的汤勺掉在桌上。

气氛一下子凝滞了。

我们三个也立刻放下了筷子,不敢继续吃了。

王爷饮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说道:「当皇后吧。」

我脑袋上冒出大大的问号。

王妃挑起了眉毛。

赵霄一脸茫然。

王爷便笑了笑:「不好笑吗?」

王妃冷漠地说道:「不好笑,还有,王爷,您端错茶碗了,那是小七的。」

第9章

这一夜的雨,淅淅沥沥缠缠绵绵。

屋里多了几分潮湿的气息。

我揪着赵观澜的耳朵,威胁他:「你要是敢在王妃面前说漏嘴,我绝不会放过你!」

赵观澜靠在床榻上,白皙的脖颈红了一片。

他掐着我的腰,压抑地喘息着。

七情合欢散,我不知道谁给他下了这样歹毒的东西。

这种毒若是不解,轻则气血淤堵终身无法习武,重则筋脉尽断成了一个瘫子。

要想解这种毒。

红莲姨娘曾告诉我:「每间隔七天合欢一次,一共七次。解毒者,需要修习【素女养心诀】,身强体壮,意志坚定,缺一不可。」

所以这就是赵观澜找上我的原因。

我被王妃捡到的时候,瘦得跟猴儿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日子过好了,我反而扛不住了,三天两头地生病。

大夫来诊治了许多次,都没法子。

他说我这是长身体的时候落下了病根,底子虚。若养不好,影响寿数。

王妃几次垂泪,求青鸾姨娘跟红莲姨娘为我医治。

后来青鸾姨娘教我修习「素女养心诀」,这门修身养性的功法。

红莲姨娘教我毒术,为我做药膳,调养身体。

绿妩姨娘给我缝制的衣裳,都是熏过药的。

我的病渐渐好起来,身体一日日康健起来。

她们走那日,我挺不舍的。

我哭着说:「你们别走,就算太后要把咱们赶到庄子上,我也想办法养活你们。」

我跟她们相处了三年,早就有了感情。

可她们还是走了,连个招呼都没打。

王妃搂着我说道:「她们是王爷的影卫,从前在王府里,一向是深居简出的。也是你来了以后,她们见你有趣儿,专程逗你玩儿。如今她们要走了,只怕是王爷下了任务。有缘,自会再见。」

王妃寂寥地笑道:「小七,把你带回王府,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有了你,这死寂的地方,多了许多生气,人人都活过来了。」

我心里明白过来,姨娘姐姐们肯教授我武艺功法,必定是经过王爷首肯的。

那时,我心想着,我也算是欠了那个素未谋面的王爷半条命。

我这人知恩图报,若有机会,一定奉还。

谁承想,一语成谶,真让我还了。

唉,其实我心不诚的。这老天爷,该听的不听,不该听的瞎听。

跟赵观澜发生这档子事儿,我内心倒是没什么羞耻感。

就算没有赵观澜……

我早晚也会找个人体验体验。

唯有一点,我怕王妃知道。

今日赵观澜用我的茶碗,我当时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他这人跟有什么大病似的。

今日是最后一次解毒。

下了这张床,我们就两清了。

我看到赵观澜脖子上的红线彻底消退,推开了他。

赵观澜握住我的手,问我:「这一个多月,你没有一点留恋吗?」

我扫量一下他的身体,回味了一下。

拍拍他的肩膀叹道:「你若是将来谋反失败,被卖去做小倌,我一定会光顾你生意的。」

老实说,我对赵观澜观感挺好的。

他这人,可能是常年在军中,磨砺出一种不动如山的气质。

杀敌多了,背负的人命多了,见惯了生死。

什么尊卑贵贱,善恶是非,都风轻云淡了。

在他面前,我觉得很自在。

我讥讽他,他不在意。

我杀人,他善后。

我床上欺负他,他也忍着。

好人啊,赵观澜真是个大好人。

赵观澜听到我的话,将我的发丝缠绕在手指上。

他平静地说道:「我说真的,林霜七,要不要当皇后?」

我裹着衣裳,托着腮看他。

我倒要听听,他要放什么屁。

赵观澜受不了我的目光似的,眼眸一垂,懒洋洋地说道:「熟悉我的人,常常说我这人古板。常年喝一样的茶、穿一样样式的衣裳、吃口味相同的饭菜。我是个怕麻烦,也是个怕变化的人。我跟容静娴之间的事情,你是知晓的。那桩婚事,是我离京前太后赐下的。我跟她几乎算得上是陌生人。就算你没有提条件,我跟她早晚也要和离的。但我,从没有孤独终老的打算。」

说完了?

我遗憾地说道:「可是赵观澜,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这人喜好变化。所有的茶水跟酒水,我都想尝尝味道。同样样式的衣裳,多穿几次我就嫌烦。若是让我整日吃同样的饭菜,我更是生不如死。我恰恰也不喜欢你这样沉闷的老男人。而我,也没有什么跟谁睡过,就从一而终地打算。」

在赵观澜沉沉的目光中。

我拍拍他的脸,叹道:「王爷,您是个好人,可咱俩不合适。」

赵观澜竟然也不恼怒。

我疑心他有后招呢。

我刺他一句:「皇后我不当,你若让我做皇帝,那我考虑考虑。」

结果他竟然笑了笑。

我更加心里发毛了。

草草洗漱一番,穿上衣裳准备离开。

开门的那一瞬间,我福临心至,咯噔一声。

我扭头看向赵观澜,他微微一笑。

赵观澜下了床,搂住我的肩膀,轻声说:「没错,容静娴就在外面,半个时辰前就来了。」

第10章

只要不打开那扇门。

我还是王妃心里那个可怜的乖乖女。

我也乐意扮演一个纯善的、被救赎的明快少女。

可戏台上再好的角儿,也有露馅的时候。

唉,真想一刀捅了赵观澜啊。

我挠挠头,把衣裳整理好,最终决定打开门。

王妃果然在外面。

她瞧见我以后,走上前狠狠扇了赵观澜一个耳光。

容静娴的语气在颤抖:「王爷多大年纪?她多大年纪!」

赵观澜生生受了那个耳光。

我低着头,轻声说:「姐姐,是我做错了事情,你骂我吧。」

王妃却双眸含泪,轻抚着我的鬓发问我:「你拿自己换了什么?」

我老老实实地交代了。

王妃抱着我,浑身颤抖,「我自诩活得明白,到头来却要你一个小姑娘为我牺牲、为我筹谋。」

我赶紧说:「算不上牺牲的!若赵观澜是个糟老头子,我绝不会跟他睡觉的。」

说完这话,我暗暗骂自己口不择言。

怎么能在姐姐面前说这么粗鄙的话呢!

她出生钟鸣鼎食之家,是个实打实的贵女。

我在她身边这些年,跟着她读了不少圣贤书。

可惜,那些书改不了我灵魂的底色。

我还是那个自幼混迹街头的小偷。

上不得台面。

王妃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和声和气地说道:「晚膳瞧见你想喝霄儿的绿豆甜汤,可惜他偷偷放了许多糖,你没喝上几口。我便吩咐人又炖了宵夜,打算给你送过去,没想到你却不在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