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前妻和情人却怀不上,她才知道给前夫的绝嗣药,被他加到她碗中

发布时间:2025-08-09 19:48  浏览量:2

礼堂里一股子老旧木蜡混着幕布尘埃的味道,钻进鼻腔,那是独属于这个年代的厚重气息。主席台正上方,一条鲜红的横幅格外醒目——“华南军区春季表彰大会”,每一个字都透着力量。

“春风送暖,万物复苏……”

宋时琛站在讲台后,灯光将他身上那件的确良衬衫映出温润的光泽。他维持着完美的微笑,沉稳的嗓音通过麦克风,在偌大的礼堂里清晰回响。

“……下面,请允许我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周意荷团长上台!”

念到「周意荷」三个字时,宋时琛的声音还是出现了刹那的凝滞,几乎无人察觉。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越过人海,在那片整齐划一的橄榄绿中,精准地锁定了那个让他心悸的身影。

周意荷端坐如松,合体的军装将她勾勒得既窈窕又英挺。肩上那两杠三星的军衔,是她清冷气质的最佳注脚,熠熠生辉。她的眉眼极美,宛如画中人,偏偏那双眸子像是淬了寒冰,自带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

听到自己的名字,周意荷起身,一个标准的军礼后,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主席台。

她目不斜视,擦肩而过的瞬间,连余光都吝于施舍,仿佛他只是个透明的报幕员。

宋时琛感觉自己的呼吸被瞬间抽空。他默默退到幕后,将整个舞台都让给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人。

周意荷温润又不失力量感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幕布之后,同事们的窃窃私语像蚊子一样钻进他的耳朵。

“周团长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也不知什么样的天之骄子才能入她的眼?” “听说了吗,新来的那个小陈,跟周团长走得挺近,我看八成有戏。” “要我说,还是咱们时琛跟周团长最配,一个英俊有才,一个是司令的公子,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话题毫无征兆地转到自己身上,宋时琛嘴角的苦笑瞬间凝固。他死死掐住手心,用刺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声音干涩地挤出一句:“别胡说,我跟周团长……没什么私交。”

是啊,没什么私交。

谁能想到,他和周意荷,已经是结婚整整两年的秘密夫妻。这桩婚姻,是他心头一道见不得光的伤疤,平日里要藏好,别人无意中触碰时,还得笑着说不疼。

思绪飘回两年前那个冰冷的新婚夜。

没有仪式,没有宾客,甚至没有一件喜庆的红衣。他们只是递交了一份报告,领回了一张薄薄的结婚证,关上门,吃了一顿死寂的晚饭。

饭桌上,周意荷放下筷子,用那双清冷的眸子锁定他,一字一句,如同宣判: “宋时琛,既然你敢拿我父亲的命令来逼婚,就要做好当一辈子活寡的准备!”

她甚至用最严厉的口吻警告他:“如果我们结婚的事,有第三个人知道,这段婚姻,立刻作废!”

在周意荷心里,他宋时琛,不过是个仗着司令父亲的权势,强取豪夺的无耻之徒。

一阵恍惚,昨晚那个真实到令人窒息的噩梦,再次席卷而来。

梦里,周意荷为了一个叫陈延川的男人,疯了一样要挣脱他。他哭闹、哀求,用尽了所有卑劣的手段,却活像个歇斯底里的丑角,不仅没能留住她,反而让她越走越远,也让自己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梦境的尽头,父亲为了维护他,被活活气到脑梗,撒手人寰。而他自己,则被扫地出门,成了人人唾弃的过街老鼠,在一个滴水成冰的冬夜,蜷缩在街角,凄惨地咽了气……

那些画面太过逼真,像烙铁一样烫在脑子里。宋时琛的脸色瞬间煞白,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他分不清,这到底是一个荒诞的噩梦,还是……一个关于他未来的,血淋淋的预言。

表彰大会终于熬到了尽头。

宋时琛顾不上换下衬衫,匆匆追上了正欲离开的周意荷。

“周团长。”他用最公式化的口吻叫住她。

周意HOT停步,回头见四下无人,眉头不自觉地锁紧:“有事?”那语气里的疏离和不耐,像一桶冰水,把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宋时琛心口一窒,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笑容:“晚上有空吗?我们……一起回爸那边吃个饭……”

话音未落,就被周意荷毫不留情地截断:“晚上有任务。”

她眼神里那刻意拉开的距离,让宋时琛如坠冰窟,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意荷,今天是爸的……”

“生日”两个字还卡在喉咙里,周意荷的声音陡然拔高,比刚才更严厉了几分:“我的名字,是你该在外面叫的吗!”

她死死盯着他,眼神锐利如刀:“宋时琛,收起你那套动不动就拿司令压人的做派,我不是你的兵!”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

宋时琛僵在原地,满心的苦涩和酸楚几乎要从胸口溢出来。可一想到几天前,父亲在电话里那充满期盼的嘱咐:“时琛啊,这次无论如何,要把意荷带回来,咱们一家人,好好吃顿团圆饭。”

父亲那双饱含期待的眼睛,像一根针,狠狠扎在他心上。

仅仅犹豫了片刻,他便重新迈开脚步,朝着那个即将消失在拐角的背影追去。

“周……”

一个字刚出口,拐角处忽然传来另一道低沉而热情的男声:“周团长!”

宋时琛的脚步钉在原地,像被灌了铅。

那个声音的主人,正是陈延川——那个在他噩梦里反复出现的年轻士兵。前不久的任务中,陈延川负伤,正是周意荷亲自将他从火线上背回来的。在这个年代,如此亲密的肢体接触,足以在军区大院里掀起无数风言风语。

也因此,在许多不知情的人眼中,他们俨然已是一对……

那个可怕的梦境,又一次浮现在眼前。

周意荷……真的会爱上他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的心脏就泛起一阵剧烈的绞痛。

他躲在墙角,听见周意荷的声音传来,那份冰冷顷刻间消融,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什么事?”

这天壤之别的态度,像一道惊雷,劈在宋时琛心上。

“周团长,上次多谢您救命之恩。为了聊表谢意,不知您今晚是否有空,我想请您吃个便饭。”陈延川的话,清晰地飘进宋时琛的耳朵里。

宋时琛的脸色苍白如纸,他攥紧拳头,内心却还在徒劳地祈祷,希望周意荷能像拒绝他一样,拒绝陈延川。

然而,周意荷的回应,将他仅存的侥幸,碾得粉碎。

“好。”

女人轻飘飘一个字,对宋时琛而言,却重如千钧。

他就那么站着,眼睁睁看着那两人并肩远去,夕阳将他们的背影拉得老长,显得无比登对。

心痛到无法呼吸,宋时琛还是走了出去,声音嘶哑地叫住她:“周团长。”

“我刚才说的事……请你务必再考虑一下。”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卑微的请求,请求她跟他回家,陪父亲吃一顿生日饭。

周意荷的脚步却未停分毫,径直向前。

反倒是陈延川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挑衅与炫耀。

宋时琛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缓缓转身,迈着僵硬的步子,朝家的方向走去。

周意荷的冷漠,他早已习惯。

可为什么每一次,心还是会像被钝刀子割一样,疼得无以复加。

回到家,宋司令独自坐在餐桌前,桌上温着几道家常菜,却迟迟未动筷。看到他,宋司令立刻掐灭了手里的烟,皱眉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意荷呢?”

宋时琛清晰地看到父亲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那目光刺得他心头一痛。他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爸,意荷她……临时接了紧急任务,回不来了。”

宋司令看着儿子强颜欢笑的样子,心里跟明镜似的,却没有戳破。他只是重重叹了口气:“当初要不是看你们俩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我也不会腆着老脸去跟你周伯伯提这门亲事。”

宋时琛的薄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

是啊,当初。当初的周意荷,的确是满心满眼都是他的。

宋司令仿佛陷入了回忆,又补了一句:“我有时候真不知道,当初把你们俩硬绑在一起,到底是对是错。”

这句话,让宋时琛心头发酸。他一边沉默地给父亲夹菜,一边轻声说:“爸,她对我很好,您别瞎想。”

“好?”宋司令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要是真对你好,就不该这么藏着掖着,让你这个丈夫,当得名不正言不顺!”

宋时琛何尝不想?可周意荷新婚夜的话,字字诛心。他原以为时间能融化坚冰,可两年过去,一切不过是他的痴心妄想。

次日清晨,宋时琛回到军区家属楼。他和周意荷的宿舍,就在同一层,门对着门。

刚到楼道口,对面的房门“咔哒”一声打开,周意荷一身军装,英姿飒爽地走了出来。

结婚两年,始终分居。这两扇门,隔开的不仅仅是物理空间,更是两颗无法靠近的心。

周意荷也看见了他,眼神在他身上淡淡一扫,便视若无睹地准备下楼。

宋时琛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他深吸一口气,还是开口了:“你昨晚……真的跟陈延川去吃饭了?”

他心里早就有答案,却还是抱着一丝卑微的幻想。只要她说一句“没有”,他就信。

然而,周意荷只是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反问道: “这是你想知道,还是宋司令想知道?”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在他本就千疮百孔的心上,又添了一道新伤。她竟然还以为,他是在拿父亲的身份来压她?

宋时琛用尽全身的力气掐着掌心,才勉强站稳。他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开口:“难道我就不能问吗?周意荷,我是你的丈夫……”

话音未落,周意荷的眸色骤然一冷,厉声打断他:“这桩婚姻怎么来的,你心里没数吗!”

宋时琛被吼得浑身一颤。

原来自己……真的就这么让她厌恶吗?

他呆呆地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心口一阵阵闷痛。

如果再这样下去,自己是不是真的会一步步,走向梦里那个凄惨的结局?

再次见到周意荷,是在两天后的训练场。

宋时琛刚走到场边,就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以及她身边那个同样挺拔的陈延川。

路过的同事议论着:“周团长身边那个就是她对象吧?真般配……”

这些无心之言,像冰锥,狠狠扎在宋时琛的心里。

他强压下心底翻涌的酸涩,快步走过去。刚走近,就听见陈延川用一种无比温柔的神情,望着周意荷,轻声问道:“周团长,你……有喜欢的人吗?如果没有……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宋时琛的脚步猛地一顿,死死地盯着周意荷,连呼吸都停了。

下一秒,周意荷斩钉截铁的声音传来:“没有。”

宋时琛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庆幸她还没承认喜欢别人,难过自己十几年的陪伴,竟毫无分量。

也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灼热,周意荷有所察觉地回头,正对上他那双写满痛苦的眼睛。她眉头紧锁,语气不悦:“你怎么来了?”

仿佛他的出现,就是一种打扰。

一旁的陈延川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眼,笑得一脸无害:“周团长,这不是上次那位主持人同志吗?你们很熟?”

这个问题,让气氛瞬间尴尬。

就在这时,军区广播里飘出悠扬的音乐。陈延川双眼一亮:“周团长,快听!”

广播员清亮的声音随之响起:“接下来,为大家播送一封来自新兵陈延川同志的来稿——《致如青松般正直可靠的周意荷团长》!”

宋时琛的心脏猛地一沉。紧接着,那篇文采飞扬、字里行间都充满了爱慕之情的“投稿”,通过遍布军区大院的喇叭,昭告了天下。下训的战士们纷纷起哄、吹口哨。

阳光、掌声、起哄声……一切都热烈而美好。

只有宋时琛,站在人群之外,脸色惨白,感觉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

陈延川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前一步,郑重地朝她伸出手,大声说道:“周意荷同志,我仰慕你很久了。”

“你,愿不愿意和我处对象?”

这个问题,像一把高悬的铡刀,随时可能落下。他清晰地记得,这句话,曾一字不差地在他的梦里出现过。

而周意荷接下来的回答,也和梦中分毫不差——

她似乎无意地,朝着宋时琛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后对陈延川说:“抱歉,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是“不能”,而不是“不愿意”。

而她看向他的那一眼,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控诉——仿佛在说:都怪你,阻碍了我奔向幸福。

陈延川大方地笑了笑:“没关系,那我们,就先从朋友做起吧。”

周意荷轻轻点头,算是应下了。

宋时琛看着他们之间旁人无法插足的默契,心像是被钝刀反复割磨。他面无血色地捂住胸口,丢下一句:“我……先走了……”

刚一转身,忽然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

再次醒来,是卫生所刺眼的白。

“时琛,你总算醒了!”父亲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宋时琛看着父亲布满血丝的眼睛,心里一阵酸楚。他正想安慰,一直沉默地坐在床边的周意荷,忽然冷冷地开口了:“医生检查过了,你身体什么毛病都没有。”

宋时琛一怔。

周意荷皱眉看着他,语气里满是讥讽:“宋时琛,收起你那套大少爷的做派。想引起谁的注意,也别用装病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只会让人看笑话。”

原来……在他妻子眼里,他刚才的晕倒,只是一场博取同情的拙劣表演?

宋司令再也忍不住,声音沉了下去:“周意荷,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时琛心头一颤,生怕父亲动怒,连忙拉住他。他想解释,病房门却被敲响了。

陈延川端着一个饭盒,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周团长,我给你带了饭,快尝尝?”

说完,他才像刚看到病床上的宋时琛,连忙敬礼:“宋司令好!宋同志,你醒了啊?”

他极其自然地走到周意荷面前,将饭盒递给她,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你是不知道,周团长把你送到卫生所后,一直坚持要等你醒来才肯走。她真是太热心了。”

周意荷接过饭盒,却转身放到宋时琛的床头柜上,语气生硬:“你吃。”

宋时琛看着那个饭盒,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我不吃。”

陈延川笑着上前一步,站到周意aho荷身边,用一种亲昵的口吻劝道:“意荷也是一片好心,你就接受吧,我不会介意的。”

意荷? !

如此亲昵的称呼,周意荷竟没有反驳!

宋司令的脸色已经黑沉如铁。那个在战场上说一不二的宋司令,何曾这样忍气吞声过?

无法言喻的酸楚和愤怒在宋时琛心底轰然炸开。

“不好意思,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宋时琛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周意荷,死死地钉在陈延川身上,一字一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清晰地说道:

“我不是她的同志。我是和她领了结婚证的,丈夫。”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陈延川脸上的笑容僵住,下意识地后退两步,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慌:“对不起,司令,宋同志……我……我真的不知道。”

就在这时,周意荷眼神冰冷地向前一步,几乎是下意识地,将陈延川护在了自己身后。

“他只是好心来送饭,”她对着宋时琛,语气像是在斥责一个无理取闹的下属,“你没必要这样针对他。”

宋时琛看着自己的妻子,在此刻,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维护另一个男人。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周意荷却完全无视,转而对宋司令敬了个礼:“宋司令,我先送陈同志回去。关于这件事,事后,我会给您一个合理的解释。”

说完,她带着陈延川,头也不回地离开。

“混账!”宋司令一拳砸在柜子上,“早知道她会这样对你,我当初拼着这张老脸不要,也绝不会让你们结这个婚!”

宋时琛嘴唇翕动,扯出一个苍白的笑:“爸……您别气坏了身子。”

听到父亲的咳嗽声,宋时琛的心猛地一紧。梦里那个可怕的场景再次浮现。

他连忙起身给父亲顺气:“爸,您别为我担心,千万别动气。”

宋司令抓住儿子的手,缓了缓,才开口:“时琛,市里有个拥军活动,组织点名让你去主持,就当出去散散心。”

宋时琛点了点头,心里却是一片苦涩。

在陈延川出现前,他还曾幻想,或许有一天,周意荷会被他打动。

可现在……这个梦,该醒了。

他没想到的是,这一走,再回到军区,竟已是一周之后。

当他踏上回办公室的路,两个抱着资料的年轻文员与他擦肩而过,那鄙夷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在他身上刮过。

“就是他,仗着自己是司令的儿子,在报纸上乱写东西,污蔑陈延川同志!” “何止啊,我还听说他自称是周团长的丈夫呢,我看他是想女人想疯了!”

宋时琛愣在原地,还没想明白,就见周意荷沉着脸快步朝他走来。

“宋时琛,你这几天死到哪里去了!”她的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

宋时琛下意识地以为她在怪他不告而别,心中闪过一丝窃喜,连忙解释:“市里有个活动……”

“是去参加活动,还是心虚逃了,你自己清楚!”她冷酷地打断他。

他这副默认的样子,在她看来,无疑就是心虚的铁证。

周意荷的怒火彻底被点燃,她将一份报纸,狠狠地举到他面前:“我真没想到,你的心肠能恶毒到这个地步,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去污蔑陈同志!”

宋时琛低头看清那份报纸上的标题,整个人都僵住了——

《谈谈陈延川同志勾引有夫之妇周团长的不良作风问题! 》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急切地辩解:“周意荷,你信我!这真的不是我写的!”

“除了你宋大少爷,还有谁有这个动机和权力,去篡改部队的宣传报?”周意荷冷笑着,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强行拽着他朝大会堂走去,“跟我过来!”

“砰!”

会堂厚重的大门被推开,宋时琛一路的挣扎,戛然而止。

黑压压的人群,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审视与鄙夷。

而主席台上,一排领导神情严肃。他们身后,那条横幅上的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瞳孔里——

“关于宋时琛同志作风问题的批斗大会。”

宋时琛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慌乱地看向周意荷,声音发颤:“什么批斗大会?我爸爸……他知道吗?”

周意荷冷着脸,用力将他拽到台上,语气严厉如冰:“宋同志,就算你是司令的儿子,也必须为自己做过的事,承担责任!”

说完,她退到一旁,像个公正的审判者。

宋时琛无措地站在聚光灯下,没有在台下找到父亲的身影,他心里竟隐隐松了口气。

他正想开口,一名领导拿起话筒,声音洪亮而威严:

“宋时琛同志,身为部队的宣传工作者,为了一己私情,不仅捏造其与周意荷团长已婚的谣言,败坏同志声誉,甚至滥用职权,恶意污蔑战友。”

宋时琛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了。他下意识地看向周意荷,向她投去求救的目光。可那个他名义上的妻子,却神情冷淡地目视前方,连一个余光都未曾施舍给他。

领导那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回荡在整个会场。

“针对宋时琛同志性质极其恶劣的作风问题,现对其进行全军通报批评。”

“经上级组织研究决定——”

“将宋时琛,撤除职务,逐出部队,永不录用!”

这十二个字,像十二把尖刀,将他捅得千疮百孔。

“我没有!”宋时琛再也无法忍受,他猛地打断领导,双眼赤红地直视着周意荷,发出最后的呐喊:“周意荷!我们结婚这件事,你最清楚我到底有没有造谣!”

他死死地盯着她,眼中充满了最后的恳求。

然而,周意荷迎着他绝望的目光,神色没有一丝波澜,声音平稳地传遍会场:“宋时琛同志,我对你,从来只当是普通战友。”

她,亲手给他扣上了“造谣污蔑”的最后一顶帽子。

宋时琛的身形剧烈地晃了一下,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

台下的议论声汹涌而来。

“天呐,都到这份上了,还死皮赖脸地缠着周团长,真是恶心!” “以前看他文质彬彬的,没想到背地里这么龌龊!”

宋时琛面无血色地站在台上,无助地摇着头:“我没有撒谎……”

他扭过头,用一种近乎悲鸣的眼神看着周意荷:“你就真的……这么恨我吗?”

恨到,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他声名狼藉,被赶出他视若生命的部队。

周意荷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沉默半晌,最终说出口的,却是:“关于你污蔑陈同志的事情,我希望你能真心悔改!”

宋时琛绝望地向后踉跄一步。

恍惚间,他看到了台下的路师长——父亲的至交,也是当初他们结婚报告的批准人!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顾一切地冲上前:“路师长!我和周意荷的结婚报告……”

话没说完,路师长便神情严肃地站了起来,声色俱厉地打断他:“宋时琛同志,请你立刻停止无理取闹!”

这番话,如同一柄利剑,彻底刺穿了他的肺腑。

连当初的证婚人,都不肯为他作证了!

宋时琛脸色惨白地站在那里,眼眶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都已远去,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绝望。

他像被人按进水里,台上的批评和台下的议论交织,他却什么都听不清了。

原来所有人都不看好这段婚姻,只有他一直苦苦支撑,还以为能有一天重新打动周意荷。

大会又持续了许久才结束,宋时琛像被抽走灵魂的木偶,迎着各异的眼光麻木地走出会场。

周意荷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皱了皱眉。

宋时琛却没看她,直接回了家。

他拉开床头柜,拿起那张被他视若珍宝的结婚证。

鲜红的纸张,看起来格外讽刺。

宋时琛却仍是拿起来,像从前无数次那样摩挲着两个并列的名字。

他想起之前的那个梦。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现实已经脱离梦境。

但他却还是在一步步走向梦里的结局。

或许不管他再怎么挣扎,也逃不过“殊途同归”四个字。

“宋时琛,今天的事情……”

周意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她穿着一身军装,依旧清冷美丽。

可宋时琛再看她,心里却只有一片苦涩。

他轻声念着结婚证上的内容:“周意荷与宋时琛于1979年9月30日自愿结婚……”

自愿结婚。

周意荷红唇紧抿,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宋时琛将手中的结婚证举到她面前,声音颤抖。

“周意荷,我知道你对我不满,所以你不愿意相信我,可是在婚前,我不知道你这么不愿意嫁给我……”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泣血:“你要是当时直接拒绝我,我又怎么可能强迫你?”

周意荷见他情绪激动,皱起眉:“你冷静点,先把结婚证放下……”

她说着,伸手就要将结婚证拿过来。

“不要!”宋时琛顿时警惕,慌张地收回手。

撕拉——

结婚证被撕成了两半!

第6章

房间里顿时一片死寂。

宋时琛攥着只剩一半的结婚证,眼睫一颤,脸色忽然白了。

这结婚证,就跟他和周意荷的关系一样,破裂成两半。

大概是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要告诉他——

这就是不肯放手的下场!

周意荷的目光从手中破碎的结婚证移到宋时琛猩红的一双眼上。

“宋时琛……”她皱起眉,脸上有些不自然,“结婚证损坏可以去补……”

“不用了。”宋时琛红着眼轻声打断。

结婚证损坏了可以补办,感情呢?心呢?

这场婚姻本就是他一厢情愿,如今他也坚持不下去了。

他转身,默默将那半张结婚证放回原处,不再理会她。

周意荷红唇动了动,留下一句:“宋司令到外地主持工作,等他回来之后,我陪你去跟他说明情况。”

她顿了顿:“在这之前,你先冷静一下,不要耍脾气。”

话落,她看了眼双目紧闭的宋时琛,顿了片刻,转身离开了。

宋时琛只觉得讽刺,在周意荷看来,自己永远只是在耍大少爷脾气罢了。

大门关上的那刻,宋时琛仿佛浑身力气被抽空。

他靠着门板蜷坐在地上,沉默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大门被人敲响。

会有谁来找他?周意荷吗?

门外的人还在敲门,宋时琛站起身开门:“你还要说什么……”

他的话音都堵在喉头。

陈延川目光在他通红的双眼上落了片刻,自顾自走进屋,四下打量着。

他笑道:“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不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夫妻啊。”

语气里的嘲讽如刀刺进宋时琛的心。

他紧紧捏着门把手,皱起眉:“你来就是要说这个?”

“我是来替周团长送报告的。”陈延川说着,从腰间的挎包里取出一张纸递给他。

那是他和周意荷的离婚报告,上面还有周意荷娟秀的签名。

宋时琛指尖颤抖,心口泛起绞痛。

原来,她早就准备好了……

“周团长签好字,特意托我送来的,她说反正你们要离婚了,她不想再见到你。”

一字一句像长针狠狠刺进宋时琛的心里。

难怪她说要去找宋司令说明情况,原来是要说离婚的事。

她已经这么等不及了吗……

陈延川将怀中的笔递给他:“我要是你就直接签字了,还能保留一点体面。”

宋时琛指尖掐得发白,抬眸冷冷看着他:“这么着急要我签字,看来你自己也很清楚……”

“只要我一天不和她离婚,你就仍然是插足的第三者!”

陈延川被点破了心思,俊朗的脸蓦地有些狰狞。

“可现在在大家眼里,你就是个死缠烂打不要脸的倒贴货!”

“报道和批评大会的事情只是一个警告,别以为你是司令儿子就了不起,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在这里待不下去!”

陈延川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宋时琛惨白着脸,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眼神却不自主的落在了周意荷的签名上。

心口的疼痛让他喘不上气。

他想起结婚前,宋司令对他说:“意荷是个好女人,你和她结婚,爸爸放心!爸爸只有你一个儿子,只想看你幸福。”

周意荷确实是一个好女人,只是是对他以外的所有人都好。

宋时琛眼眶盛满了泪水长长吐了口气,他有些想爸爸了。

他很小的时候,阿妈就去世了,是宋司令带大了他。

对他百般呵护,万分宠爱。

可自从他和周意荷结婚以后,他就很少回去看宋司令。

他总是担心被他看出自己和周意荷过得并没有他想的那样好,也害怕自己总是回去,让周意荷不快。

不过现在,他不在乎那些了……

宋时琛当即收好行李,离开大院。

刚走到大院门口,就见宋司令的副官陆择急匆匆朝这边走过来。

宋时琛心头蓦地一沉,顿觉不好。

他连忙迎上前:“陆择,你怎么会来这里?”

陆择看到他,着急忙慌地说:“我正要来找你!”

“宋司令一回来就听说你被逐出部队的事,气得脑梗发作了!”

第7章

一时间,世界都像被按下了静音键。

手里的包脱手掉到地上,宋时琛脑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爸爸……”他什么都想不起,跌跌撞撞朝外奔去。

陆择连忙将他拉上车,带着他朝卫生院去。

路上,陆择声音沙哑地解释:“司令一连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刚刚情绪一激动,就晕了过去。”

“不过他现在正在卫生院抢救,你也不要太担心。”

宋时琛紧紧攥着手,眼泪止不住地淌。

“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因为我,爸爸就不会晕倒了……”

是他太没用了,总是让爸爸担心,甚至连自己和周意荷的感情都处理不好……

懊悔和自责糅杂在胸口,让他几乎呼吸不过来。

病房里。

宋司令已经昏迷了三天。

他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面容沧桑。

宋时琛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握着他粗糙的手,看着他头上的白发,心口发涩。

“爸爸……”

每次看到宋司令的皱纹和白发,他都心疼得喘不过气。

宋司令手指忽然动了动,随即缓缓睁开眼睛:“时琛……”

“爸爸!您终于醒了!”

宋时琛喜极而泣,扑上去抱住宋司令,终于可以宣泄情绪。

宋司令颤抖地抬手,轻轻拍了拍宋时琛的背,声音虚弱带着颤抖。

“爸爸不好,让你担心……”

宋时琛连忙摇头,擦掉眼角的泪:“您只要健健康康就好!”

宋司令目光看向他身后:“意荷呢?我有话要跟她说。”

宋时琛唯恐宋司令再情绪激动,连忙点头:“意荷在忙,我去叫她过来。”

他顾不得那么多,径直去护士台打电话给周意荷。

等了很久,电话才被接起来,传来的却是陈延川的声音。

“您好,什么事?”

宋时琛下意识捏紧电话,抑制住心中酸涩:“我有急事找周意荷。”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才传来周意荷低冷的声音:“有事?”

宋时琛忽略她话音里的冷漠,急切地说:“爸爸在医院,他想见你。”

那端安静得没有任何回应。

宋时琛只听得到自己心口剧烈的跳动:“周意荷,我没有说谎,你相信我……”

“好。”女人直接了当打断了他的话。

宋时琛还想说什么,耳边却只剩下了“嘟嘟”的忙音。

他的心好像空了一块,冷风灌进去,刮得生疼。

半小时后。

一辆军绿色吉普车停在医院门口,一身军装的周意荷从车上走下来。

等在门口的宋时琛立刻迎上前,恳求她:“周意荷,如果爸爸问起我们的事情,能不能告诉他我们很好……”

周意荷眸光锐利地看着他,冷声打断:“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着撒谎?”

女人的话像刀子一样刺在他的心头。

宋时琛攥紧了手,艰难解释:“不是的,我只是不想让爸爸担心我……”

周意荷径直走向病房,只冷冷丢下一句。

“那就以后别胡闹。”

周意荷的话让他周遭冰冷,几乎喘不过气。

时至今日,她依旧觉得是他在胡闹……

宋时琛强压心头的苦涩,想到病床上的爸爸,迈步跟了上去。

他不能让周意荷刺激到宋司令的身体,哪怕事后,周意荷怎么讨厌他都可以。

眼见到了病房门口,医生却叫住了他。

办公室内。

医生凝重地看着宋司令的报告。

“司令目前的情况还算稳定,但一定要注意休养,千万不能再受刺激,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宋时琛稍稍松了口气。

宋司令一直身体硬朗,只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一定会好起来的。

想到这里,他顿时充满了希望。

宋时琛离开了医院,在附近买了点宋司令喜欢的菜,准备晚上给他煲汤。

然而,再次回到医院时,宋时琛却莫名感觉到一阵心悸。

难以言喻的不安涌上心头,宋时琛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

他突然想到了梦里的画面,脸色骤然苍白。

“别多想,不会有什么事的……”宋时琛摇了摇头,甩开脑子里的念头。

他心里安慰着自己,等缓过劲,就快步走向病房。

却远远看见病房门口围满了医生。

宋时琛几乎心脏骤停,疯了一样地跑过去。

刚到门口,就听到了副官陆择的怒吼——

“周团长到底和司令说了什么?她一走,我们司令就脑梗发作去世了!”

第9章

外面的雨势忽然大了,打得庭院里的草叶沙沙作响。

周意荷顿了片刻,才接过离婚报告和钥匙。

她看着宋时琛遒劲有力的签名,忽然开口:“我没有叫陈同志给你送……”

可宋时琛已经背对着她,重新在宋司令的遗像前跪下。

看着他清瘦的背影,周意荷的心头忽然涌上一股异样的感觉。

她捏紧手中的钥匙,还想开口。

陆择皱了皱眉,眼中也带着怨憎:“周团长,请回。”

周意荷顿了片刻,才压下胸口的烦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办完宋司令的丧事后,宋时琛将屋里屋外打扫了一遍。

他将宋司令的照片收进里衣的口袋,又装了几件衣服,就背着包独自离开了家。

父亲已经离开,他没了工作和羁绊,再留下也没意义。

他想好好去看看父亲生前保卫的祖国大好河山,带着父亲的那一份一起。

天色渐晚。

宋时琛独自一人走在去火车站的路上,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心下一沉,加快脚上步伐,想赶紧离开。

没想到下一瞬,身后一个黑影猛地扑上来,一只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宋时琛骤然紧缩的瞳孔映照出了匕首逼近的幽幽寒芒。

他来不及反应,就觉腹部一凉,刀尖深深没入!

“周意荷那个chu生害死了我弟弟,我也要让她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背后的人恶狠狠的说着,毫不掩饰杀意。

匕首骤然拔出,血花四溅!

“周意荷肯定想不到,她死活藏着的男人还是被我发现了!哈哈哈哈!去死吧!chu生!”

宋时琛忍着痛用尽全力挣扎,才说出几个音节。

“不……救命……”

那人置若罔闻,发了疯的一刀接着一刀捅在他身上。

宋时琛动了动唇,与周意荷离婚的话终究没能说出口,就像破布娃娃倒在了血泊中……

“要怪就怪你是周意荷的男人,呸,你活该!”那人蹲在他身边,冷冷地说。

明明是明媚的春季,宋时琛却只觉得冷。

为什么,他还是逃不过惨死的命运?

是不是只要和周意荷纠缠过,不管怎么补救都毫无意义?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用尽最后一口气,抬手捂住心口宋司令的照片。

爸爸……

……

另一边。

周意荷回到军区,心里却始终想着那一纸离婚报告,和宋时琛清瘦的背影。

直到手背一烫,她才猛然回神关掉眼前的热水,端着搪瓷水缸离开。

思绪间,她不经意走到了原本宋时琛所在的办公室外。

周意荷怔怔看着门口,宋时琛的名字已经被撤下来了。

正要离开,却听里面传来了陈延川的声音:“哥,多亏了你,宋时琛终于滚了。”

周意荷脚步一顿,狐疑地皱着眉。

陈延川怎么在这里?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有个男人得意的笑了笑:“不过是改改宣传报的内容,再推到他头上罢了,简单的很!我早就看不惯他一个劲勾搭周团长了!”

另外一个男人附和:“他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个司令爹吗?现在爹都死了,那不就只能灰溜溜的滚蛋了。”

陈延川笑得张狂:“我早就提醒过他了,我有的是办法让他更难堪……”

周意荷握着搪瓷杯的指节发白,咯吱作响。

她从没想过,竟然是陈延川找人合谋污蔑宋时琛!

更没想到,自己竟然一直在误会宋时琛……

周意荷脸色阴沉得吓人,准备推门而入。

身后突然传来了路师长的声音:“意荷!”

他面色凝重:“之前被你抓进牢里的王强坤被放了出来,最近命案不断,一连死了好几个军属,公安那边怀疑是王强坤蓄意报复,你去支援一下,务必捉他归案!”

周意荷心口像是猛然被砸了下,手一颤,搪瓷缸子摔在地上,热水洒了一地!

路师长连忙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脸色发白,脑中忽然闪过宋时琛浑身是血的摸样。

转念一想,宋时琛住在司令府上,怎么可能会出事。

等这次任务结束,她再和他好好聊聊。

他们毕竟青梅竹马,周意荷对他是有感情的。

当初对他冷漠,只是因为不喜欢被强行安排结婚,也想让他收收大少爷的脾气。

可她自己也忘了,以她的性格,如果她真的不愿意嫁,就算是司令指婚又如何……

后来她要瞒着夫妻关系,也是为了保护宋时琛。

可谁能想到,他竟要离婚?

结婚又不是儿戏,怎么能说离就离?

周意荷收敛心神,应下路师长的话,匆匆赶往公安。

一连两天,周意荷忙得脚不沾地。

她不眠不休,就等着抓到王强坤之后去找宋时琛。

终于,第三天的时候,有战士急匆匆跑来报告:“周团长!人抓到了!只是我们在犯人的藏身之处发现了……”

士兵脸色为难,似乎难以开口。

周意荷心头突然猛的一跳:“发现了什么?”

士兵脸色发白接着上一句:“发现了宋时琛同志的遗体!”

第10章

遗体?

宋时琛的遗体!

周意荷耳边嗡嗡作响,其他的话都逐渐模糊了起来。

她想到了那日脑中一闪而过的画面……

周意荷的心头传来了细细密密的疼痛,像银针一样扎的千疮百孔。

“周团长,您没事吧?”士兵见她脸色不好,慌忙向前。

周意荷摆了摆手,一向古井无波的黑眸中却透露了脆弱的神情。

“他……在哪里?”周意荷的声音沙哑至极。

甚至连“遗体”都说不出口,或者是,没有亲眼看到之前,她还不想接受这个事情。

士兵说:“被公安的同志带去殡仪馆了,说是要等家属去认领……”

“我就是他的家属!带我过去!”周意荷咬牙道,一字一句的说着。

士兵愣了瞬,下意识想到:上次开大会的时候周团长不是与宋同志并不熟吗?难道宋时琛说的其实是真的?

但看到周意荷眼里深切而汹涌的情绪,她就咽下了原本想说的话:“是!”

军车在殡仪馆前停下。

一个便衣警察迎上来:“周团长,您是来认领遗体的?”

周意荷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一片麻木,任谁都看得出她此刻已经濒临崩溃。

她点了点头,低声说:“我,我是宋时琛的……妻子。”

周意荷停顿了一下,第一次对外公开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那警察闻言,眼中立刻多出几分复杂的情绪。

他似是有些怜悯地看了眼周意荷,说:“跟我来吧。”

周意荷独自跟着警察往里走去。

走向停尸房的路上,警察有些犹豫地低声说:“周团长,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周意荷紧攥的手收的更紧,握得自己生疼。

“嗯。”她哑声应了一声。

周意荷当然知道,这一系列命案就是王强坤来为自己还有他死去的弟弟复仇的。

而首当其冲的,就是她这个开枪击毙了王强坤弟弟、又亲手将他擒住的人。

对周意荷身边的人,王强坤一定会下死手,甚至用极其残忍的方式虐杀……

宋时琛和她结婚后,没有好好在一起过过一天好日子,却因为她,反而丢了性命,甚至可能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一想到这些,她心口一阵绞痛。

停尸房摆放着因为王强坤而去世的军属,一张张白布盖着。

周意荷就好像是明明中有感应一样,径直走向了里面。

一步一步,沉重而缓慢。

警察不忍心看着,默默的偏过了头。

周意荷心里忍不住升起一种害怕,昔日在打仗任务的前线,她从未恐惧过死亡。

今日竟然产生了退缩的想法……

她害怕拉开那张单薄的白布,甚至想着,此时的宋时琛应该在礼堂上主持,而不是孤零零的躺在这里。

她伸出的手下意识往回缩了下,平日枪法百发百中的手,此时却颤抖得不成样子。

周意荷闭目良久,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拉下蒙在宋时琛身上的白布。

那张俊朗熟悉的脸猝然出现在眼前,惨白的看不到其他颜色!

而那双总是满含爱意眸子此刻紧闭着。

“宋时琛……”周意荷手一颤,白布褪到他的肩下。

这是她的丈夫,相识相知多年,结婚两年,她头一次见到他不着衣物的模样,竟然是在解剖台……

古铜色的皮肤上,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触目惊心!

第11章

周意荷微微抬手理了理宋时琛额间杂乱的碎发。

她喉间涌上了一股血腥的铁锈味,强忍着咽了下去。

宋时琛生前头发总是打理得一丝不苟,干净利落,如今却是乱糟糟的摸样。

周意荷小心翼翼的整理着,生怕弄疼了他。

警察走了过来,看着伤势,低声说:“被害者身中三十余刀,主要在要腰腹部,但并没有心脏等致命处……”

周意荷抬眸看到了警察眼中的不忍。

她踉跄了一下,强撑着自己的身体,三十多刀无致命伤口……也就是说明,宋时琛是失血过多去世的,他死前清楚的感受着强烈的疼痛和血液的流失。

周意荷双眼通红,声音沙哑:“他,是什么时候出事的?”

“三天前的晚上七点到九点之间。”警察回答着她。

周意荷脸色苍白,只觉得心口宛如刀绞一样,喘不上气。

三天前七点……也就是她执行完任务,准备去找宋时琛的时候。

如果,她那时候看到离婚报告的时候直接去找宋时琛的话,他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如果,她一开始就听宋时琛的解释,他们之间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误会了……

那一切是不是就会改变?

深深的悔恨如潮水般袭来,将她包裹其中,久久不能呼吸。

她紧紧的拉着宋时琛毫无温度的手。

她明白,这一切都是王强坤对她的报复!

周意荷眼神狠厉,手攥得死紧,甚至能听到用力到极致发出的嘎吱声响。

她从未有过如此滔天的杀意!

只想现在就亲手将他正法,哪怕弄脏自己的手,也要他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警察看出她的怒火,连忙说着:“周团长,您放心!凶她一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为无辜死去的人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