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我是谢安的心腹,爱慕他数年

发布时间:2025-12-24 22:36  浏览量:1

可谢安不会,他会赠我最华丽的宫殿,最奢美的衣裳。

他会给我所有他认为好的东西,不会问我喜不喜欢。

大抵在他眼中,我都应是喜欢的。

他不会明确地告诉我他的情意,因为他觉得我懂,我能明白。

可是我不明白,我甚至会觉得他心里从未有我。

他肩负着太多的东西了,就注定无法随心所欲地去做他想做的事情,爱他想爱的人。

他是我的倚仗,是我的脊骨所在。

可我厌倦了那四四方方的宫墙,厌倦了那京城的尔虞我诈,我开始迷茫,开始找不到我的归处。

而萧北出现了,他纯粹而又干净,他的爱意炽热而浓烈,他毫不掩饰对我的爱,因为他根本不懂遮掩。

但同时,他也有退缩的一面。

他害怕离别,害怕我离他而去,所以他退缩了,主动放手然后选择倾其所有,护我周全。

我体会过那种在背后看着爱的人渐行渐远的感受,我不想让萧北也经历一遍。

他那么好,怎么舍得不要他。

萧北与我十指交握,俯身吻了吻我的额头。

「柳絮,我平生别无所求,只求与你长相厮守。」

我顿时红了眼眶,把亲手为他缝制的荷包递给了他,上面绣着一株柳絮。

以柳寄思,思君切切。

萧北将荷包收入怀中,随即将我打横抱起,走向床榻。

「可以吗?」情到浓时,萧北红着脸问我。

我偏过头去,面上也是染着绯色:「都到这时候了你还问……」

萧北笑了笑,伸手拉下床幔。

那一夜,我与他成为了真正的夫妻。

14

没过多久,东芜的老国君病逝,萧北不日就要登基。

可在登基前几日,萧北竟是带着我离开了东芜。

他时常对我说他没有治理天下的能力,也不是一位好皇帝,所以他把东芜这个重担交给了他的皇叔公冶元烈。

我相信公冶元烈定能治理好东芜。

而我和萧北也可以再无牵挂地行走江湖,去过肆意潇洒的日子。

我再次见到谢安,已是四年后。

彼时我的女儿萧悦已有三岁,谢安病重的消息传来,我和萧北便马不停蹄地赶回王朝。

谢安在被谢景关押 那段日子里伤了身子,已是回天无力。

谢安先是召了萧北进去说了一会话,萧北出来后对我说他在宫门等我。

我走进谢安的寝宫,隐约看到珠帘后那身形瘦削的男子,再也无法往前迈出一步。

「小柳儿。」

谢安清冽的声音依旧是那般的动听,我缓缓走到他的跟前。

谢安面色苍白,眼里已无我最喜的光芒,显得空洞而又寂寥。

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却是惹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伸出手,似是想触碰我的脸,可在半空中又蓦地收回。

「小柳儿,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我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出声应道:「萧北待我极好。」

谢安紧绷的神色一松,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他突然从枕下掏出一柄剑递给我,目色温柔:「这是你的佩剑,如今也算物归原主了。」

我没有接过,无奈一叹:「陛下你忘了,我此生已不能用剑。」

谢安的身形瞬间颤抖起来,他低下头,隐藏住眸中闪烁的泪光。

良久,他方才继续说道:「小柳儿,是我来迟了......」

我知晓他话里的意思,如若是以前的我定会感到欣喜,可现在我的内心毫无波澜,再也泛不起半点涟漪。

我以为我对他是一见钟情,其实并不是。

在成为他暗卫之前的那两年间。

我犯了暗卫最大的禁忌。

可我不悔。

是他让我的生命得以完整,不再漂泊无依。

又是一年春,宫中的花开得正好。

我笑了笑。

「多年前,我记得府中有一株柳树,它的四周栽种着我最喜爱的玉兰,而它显得格格不入。」

「来往的宾客都只看到了玉兰,却不知那儿还有一株柳树,它就待在那,一直陪伴着它的主人,不愿枯萎。」

谢安的话音变得有些激动:「那满园的玉兰皆可为了柳絮而伐。」

我摇摇头,随即对谢安笑了笑:「陛下你错了,玉兰开得正好,连柳絮都不由得为它的美而惊羡,又怎舍得伐了它?」

谢安微张着唇说不出话来。

我继而开口:「可有那么一个人,他从一开始,在这花枝缭绕的院中,一眼便看到了柳絮,在他心里,她就是那唯一一抹春色。」

谢安在这一瞬间恍如梦中惊醒,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柳絮时候的对话,皆因叶家小姐而起。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注定与那抹春色无缘。

谢安笑了,笑得连肩膀都颤抖起来,他倏地闭上眼睛,对我说了最后一句话:

「小柳儿,南塘的风色正好,代我去看看吧.......」

我强忍住眼里的泪意,低声应了句:「好。」

我走出宫殿的时候,天际残留着那一束霞光,远远的,我便看到萧北抱着萧悦站在宫门前等我。

我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珠,跑向他们。

可当我来到萧北面前时,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凄冽的叫唤:

「陛下驾崩——」

我猛地回过头,仿佛在那巍峨的大殿上又看到了当初的少年郎。

在万丈霞光中他对我笑了,一如当年初见的模样,然后下一秒,他随着暮色远去。

「娘亲。」

女儿萧悦的声音唤醒了我,我转过头看向他们父女俩。

我能清楚地看到萧北眼里的沉痛和爱意交杂,于是踮脚吻了吻他的面庞。

萧悦捂着眼睛说道:「娘亲和爹爹羞羞......」

我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蛋,开口笑道:「我这是在哄你爹爹这根木头。」

萧悦疑惑地看着我:「为什么爹爹是根木头?」

我望向萧北,他亦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我。

「娘亲心里眼里都是他他却看不出来,你说他是不是根木头?」

「娘亲说得对,爹爹是根大木头。」

萧北因我的话怔愣了许久,我牵起他的另外一只手,朝前方走去,萧北紧紧地回握住我的手。

谢安于我是年少时的热忱和希望,而从我和萧北结为夫妻的那一日起,我便将对谢安的那份情意从心里剜去。

从今以后,我只爱着萧北。

我抬头看了一眼天际,许多故人逐一浮现在我的眼前,有老乞丐、挽卿、谢安。

他们在我的生命中留下绚烂的一笔,而又抽身远走。

但我知道,他们都希望我能过得平安喜乐。

「木头。」

「嗯?」

「叫声娘子听听。」

萧北红着脸,堪与晚霞媲美。

「娘子。」

(正文完)

谢安番外

我谢安这辈子,终是让柳絮等了太久。

当我断腿成为了皇室的弃子以后,柳絮以暗卫的身份陪在我身边。

其实她不是那批人中最厉害最优秀的。

只是她坚韧的让我有些心疼。

不管受多重的伤从来不喊疼。

一个小姑娘,性子倒是倔强。

唯一一次见她哭,竟也是担忧不能成为我的暗卫而难过。

这样的笨丫头,我突然就舍不得放她离开。

我便把她当作心腹培养。

叶挽卿出现的那一日,我以为自己爱上了她,只因她从未介意我是个残废。

我与沈舟颐明争暗斗,只为在挽卿面前出尽风头。

而当我得知挽卿与沈舟颐是旧相识时,心里好像落空了一块,找不到归处。

我想,如若我能站起来,她对我是不是会改观。

可我从来没想过,我站起来的代价,会是柳絮差点丢掉性命。

彼时她挺着一身傲骨,将我护在身后。

那一刻,我的心脏猛烈地跳动。

她的身体被长剑贯穿时,我的呼吸骤停。

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地告诉我,我不能失去她。

我终是站起来了,将她重新拉回我的身边。

但柳絮终还是落下了一身伤病,大夫说,她以后不宜用剑,不然会经脉俱废。

那夜,我坐在她的床前守了她一宿,她睡得并不安稳,时常会呓语。

「主上小心……」

我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她,心下一片绵柔。

「小柳儿别怕,我没事了……」

我原本打算把自己腿疾治愈的事情告知挽卿,但那时我才知道,挽卿与沈舟颐是两情相悦。

我为此感伤了一段时间,于是便想着有所作为。

让挽卿可以注意到我,所以我向父皇主动请缨去广南治理水患。

临行前,我收到了柳絮亲手为我绣的荷包,针脚并不精细,隐约看得出是一株并蒂莲。

我很喜欢,甚至不自知地将它视为珍宝。

但当时的我却一心固执地以为自己深爱挽卿,便把可以保命的珠钗送给了她。

我归京那日,街道两旁好不热闹。

我总感觉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不待我细究,却是无影无踪。

没曾想刚走出一段距离,我便发现柳絮赠我的荷包丢了。

我翻身下马跑回长街,顾不得周围人探究的目光,遍地地寻找那个荷包。

直到天黑,终是一无所获。

当我回到府里,没能在门口见到那个身影,却看见桌上有我爱吃的春卷。

我知道,那是柳絮为我准备的。

那一刻,我突然好想见她。

我去敲她的房门,却不见她回应,心想她应是有事出去了。

于是我坐在屋外等她,不知不觉竟是一宿。

当萧北告诉我花朝楼的惨案时,我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挽卿,而是柳絮。

我生怕她昨日去了花朝楼,生怕她遭遇不测,生怕……她离开我。

正当我前脚踏出王府,就见柳絮一身酒气地回来。

无可否认,那一秒,我是庆幸的。

我让厨房备下了她爱吃的糖糕,可很久以后我才知道。

柳絮,并不爱吃糖糕。

我让柳絮去调查挽卿的下落,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并没有过多的担忧挽卿。

似乎只是想要听到一个生或死的结果罢了。

可当柳絮告诉我挽卿生死不知时,我恍了神,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出如何反应。

就好像一个寻不到方向的人在乱窜一般,迷茫、焦躁的情绪包裹着我,让我透不过气来。

于是我生平第一次对柳絮动了怒,甚至怀疑是柳絮刻意不想让我知道。

我也因此差点犯下了过错,幸好我及时收手没让鞭子落到她的身上,不然定会追悔莫及。

我感觉有些疲惫,听到柳絮跑出去的声音时,我让萧北追了上去。

许久不见他们回来,我便动身去找,但我终还是来迟了。

看到萧北和柳絮说笑的场面,我直觉刺眼无比,心脏似乎被利刃一刀一刀地剜着,疼痛酸涩不堪。

我蓦地想起柳絮不能用剑的事,便以惩罚的名义没收了她的佩剑,让她去潮生阁静养。

柳絮失望难过的眼神让我险些反悔,可为了她的身子,我必须这样做。

毕竟,我不能再失去她了。

柳絮离开后,萧北把调查到的线索告诉了我,我也借此找到了挽卿的藏身之地。

她见到我的第一眼是惊讶的,随后便是毫无波澜。

那一夜我们聊了许多,她告知了我她的真实身份,也令我记忆终身。

「王爷,其实您并不爱我。」

我身形一怔,问道:「为何这样说?」

挽卿笑了笑:

「在您昏暗无光的日子里,您觉得我有所不同,便把一切寄托在我的身上,作为支撑你走下去的动力,成为你去争去斗的一个借口。」

「可王爷,那并不是爱,而是你需要一个寄托,亦或者是一种期待,让你不再彷徨。」

我垂目思考着她的话语,难道我真的不爱她吗?

从头到尾,我只是盲目地追寻着,却从未扪心自问,我真的爱她吗?

是了,我不爱她。

我只是把她当作照亮我黑暗日子里的一束光,因为向往光和热,便努力向她靠近。

我以为我将她奉为救赎,殊不知是自欺欺人。

我只是为自己的懦弱和虚伪找了一个借口罢了。

是我不甘活在阴暗里,却又不敢直视自己想要往上爬的内心。

而她刚好出现了,我美其名曰是为了她去改变去追逐,实则不过是为了我自己。

「王爷,其实你早已心有所属了不是吗?」

挽卿抿了一口茶,一眼看穿了我的内心。

闻此,我突然想起了柳絮。

她的一颦一笑,动怒嗔痴,无比清晰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心中的迷雾在这一刻尽数消散,逐渐明晰。

「多谢。」

我向挽卿道谢,如若不是她,我或许还会自欺欺人下去。

挽卿摇了摇头:「王爷,你们既是两情相悦,就莫要让彼此留有遗憾。」

我的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似是觉得幸福来得太过突然。

小柳儿,竟也心悦我……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她,将我这满腔情意悉数告知。

那天正逢上元佳节,我辞别了挽卿后,马不停蹄地赶回王府。

路上有商贩卖兔子灯,我突然想起之前柳絮爱不释手的模样,便买下准备赠与她。

她应该会喜欢吧……

可我又来迟了。

我赶到潮生阁时,柳絮和萧北坐在屋顶上看着远处天际烟火绽放,彼此面上带笑。

她明明近在咫尺,我却觉得遥远至极。

晚风吹拂间,满院的玉兰随风摇曳,席卷一地花瓣。

恍然间,我想起与她初见时,也是在这样一个玉兰盛放的时节。

到底是谁先动了情呢?

后来,我解了柳絮禁足,却没有归还她佩剑。

挽卿的失踪让我断绝了向柳絮表明心意的想法。

我现在太弱了,无法保护她。

于是我与沈舟颐做了交易,一起对抗潜藏皇朝数十年的毒瘤。

但我没想到,挽卿会用自己的性命揭发那群恶种。

我甚至没想到,结束她生命的,会是当初我赠与她的那把珠钗。

我予她的防身之物,竟是成了夺她性命的凶器。

那几天我过得浑浑噩噩,唯有柳絮在身边时,方能心安。

谁曾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没过多久我便奉旨出征。

临行前,我将柳絮留在了府里,战场上刀剑无眼,我不想她受伤。

可柳絮还是追来了。

当我在降潭道看见浑身血污的她时,心脏疼得险些喘不过气来。

我连忙抱紧了她,把她带回营中救治。

我不知道那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生怕一个不慎,她就不在了。

幸好,老天爷并没有那么残忍。

柳絮醒来后,得知了自己无法用剑的事情。

她身形颤抖无比,双手使劲攥着被角,却始终不肯哭出声来。

我上前拥住她,只想把她拢入怀中,护她一世平安喜乐。

可终究是事与愿违。

在我被谢景以叛贼的罪名关入地牢后,柳絮这个笨丫头竟是代替公主嫁给了那公冶序。

当我得知这个消息时,发了疯似的想要挣脱身上的铁链,去把我的小柳儿追回来。

换来的却是更恶劣的刑罚。

我心知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可我恨,恨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子嫁给他人。

后来,我成功夺权,一下子成为了九五之尊。

这一切结束后,我马不停蹄地赶到东芜,甚至登基大典都是让手下易容替我完成的。

我眼里心里想的,只有小柳儿。

只愿再快点,再快一点,我就可以追回我的姑娘。

或许是天意弄人,又或者是我让她等了太久。

小柳儿和萧北已是倾心相付。

彼时他们进行花车游街时,我在人群中看着她与萧北手牵手站在一起。

百姓仰望着他们,可他们眼里唯有彼此。

她成婚后更美了,也更遥远了。

顾盼流连间,频生华然风色。

一行泪水不经意间滑落脸颊,朦胧了我的视线。

我隐约看见她粲然一笑,是我不曾见过的美景,那般美好,却又那般难以触及。

烟火乍然绽放,她与他在绚烂的光影中相吻。

如此甜蜜,如此刺眼。

璀璨的夜色之下,血雾自我口中喷涌而出。

周围的声音渐渐远去,连同心脏也一并抽离。

而我的眼里,只剩下了她。

「小柳儿,我爱你。」

我在喧闹的人群中无声地说出我对她的情意。

满腔赤忱,滚烫热烈。

她听不到了,我也不愿她听到。

她只需长乐无忧便好。

只需岁岁平安,年年康健。

忘了我,才好。

离开东芜后,太医诊断了我的身体,已是回天乏力。

在地牢的那段日子,我的身体落下了病根,无法根治。

我日复一日地处理政务,除此之外,便是守着殿外的那几株柳絮。

宫中多冷清,我时常回到以前的王府看看,却是景色依旧,物是人非。

沈舟颐经常拎着酒与我对饮,酒意上头时,两个大男人竟是哭得不能自已。

他笑我一代帝王,不应深情至此。

我笑他一个将军,竟是旧情难忘。

到最后,却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苦涩之意,我与他,本就是爱而不得的两个人。

再见柳絮,又逢阳春三月,春光明媚。

彼时我已病入膏肓,身形憔悴。

我本不愿让她看到我这般丑陋的模样,却实在难抵心中思念,想要见她最后一面。

她的佩剑,我珍藏了数年,是我唯一的念想。

可她不再需要了。

她对我说:「有人在花枝缭绕的院中,一眼便看到了柳絮,在那人眼中,她便是唯一的春色。」

我蓦地笑了,原来我一开始就输了。

原来一开始早已注定我这一生无法拥有她这一抹春色。

我只是一名看客,途径她的风光,却没有挽留的资格,只能看着春色渐远,难以再见。

她离开后,窗外一束光芒摄入屋内。

我贪恋着这人间最后的温暖,随后紧紧拥住那柄剑,永远闭上了双眼。

小柳儿,来世我定会走得快些,等到柳抽新芽,我们会再次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