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舒未能如约上门提亲,我便知道,他也重生了

发布时间:2025-06-05 22:00  浏览量:3

《不为今日情》

谢安舒未能如约上门提亲,我便知道,他也重生了。

前世,我是京中人人称赞的贤内助。

我助他平步青云,替他主持中馈,上敬长辈,下教子女,从未有过半分差错。

唯有一事,让他记恨了我大半辈子。

我不许他纳他那位青梅竹马的表妹为妾。

所以,重生后的谢安舒决定晾一晾我,推迟提亲时间,给我一点教训。

可等他觉得惩罚够了,带着聘礼上门时。

我早就另嫁他人了啊。

1

谢安舒带着柳如月上门的时候。

我正在看姨母送来的信。

几日前,谢家未如期登门下聘提亲。

爹娘唯恐谢家是出了什么变故,便托好友从中打听。

然后得知,谢家近日一切都好。

又苦等三日后,爹娘终于信了。

没有任何变故,谢家只是不愿上门提亲。

阿爹气得猛捶桌子,「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拿着当初交换的信物,便要让人扔去谢家做个了断。

却不想,谢安舒先一步来了。

带着前世,他惦念了一辈子的心上人。

谢安舒生了一副好相貌。

京中亦人人夸他温雅清正,有状元之才。

可这样一个人,看向我的眼神却只剩厌恶。

「林虞,我从前竟不知,你如此恨嫁。」

「见我不来提亲,就上赶着来催,你们林家是怕你这个女儿砸手里了吗?」

我重生得迟了些。

回来时,阿爹寻的人已经打听完了消息。

如今倒成谢安舒戏谑我的把柄了。

见我不说话,他轻嗤一声,「也对,似你这种佛口蛇心,自私自利之辈,除了我,谁还敢娶你。」

我问:「所以呢?」

谢安舒牵起柳如月的手,「我不日将以正妻之礼迎表妹为妾。」

他说完后,等着我的反应。

我神色平静。

只心中在想,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的人,还是只纳为妾吗?

谢安舒不甚满意我的态度。

加重语气警告道:「至于你,这些日子就当是给你善妒的教训。不过我们既已交换了信物,你又非我不嫁。」

「等表妹有孕后,我自会上门提亲,不教你当个老姑婆。」

一如前世。

好脾气的谢安舒,只对我恶语相向。

「可是谢安舒,我没有非你不嫁。」

「我爹已经准备让人去退还信物了……」

没等说完,便被谢安舒迅速打断,「林虞,你用不着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挽尊。」

「你只要识趣,日后好好敬重表妹,我身边自会有你一处位置。」

谢安舒话音刚落,爹娘便匆匆赶到。

听见谢安舒轻视之言的阿爹火冒三丈,抄过下人手中的扫帚便往他二人身上招呼。

「滚,混账东西,再不滚打断你的狗腿!」

谢安舒二人被阿爹狼狈地撵出大门。

他规劝阿爹不要动怒的同时,却不忘教训我。

「林虞,这一世,好好收收你的善妒之心。」

然后被阿爹一盆脏水泼了满身。

只是这样依旧没能让他们消气。

他们不解,「当初怎么就中这么个人面兽心之徒了呢。」

我温婉贤淑的名声在外,才情品貌样样顶尖。

如此好女,自是有的是人想上门求娶。

到了议亲的年纪,阿娘最常挂在嘴边的话便是:

女子嫁人如再世投胎。

为替我择一如意郎君,爹娘千挑万选。

挑到最后,最合适的便是谢季两家。

而季家远在江南,他们怕江南太远,我受了苦也无人撑腰,无处诉说。

所以上一世,我嫁给了谢安舒。

然后,做了几十年的怨偶。

好在,这一世不用嫁他了。

我将姨母的信递给阿娘。

「阿娘回信给姨母吧,就说请江南季家上门提亲。」

2

季家人来得很快。

聘礼足足装了十艘船。

抬到家中,塞得几个院子无处落脚。

阿娘专门腾出来装聘礼的几间屋子压根装不下。

但这是喜事。

爹娘一扫前些日子的颓怒,换上了满脸喜意迎客。

我和丫鬟玉欢躲在屏风后听季明宴说着市井趣事。

声音清朗的少年人却学会了说书先生那一套,抑扬顿挫,又吊人胃口得很。

连爹娘都没能端住,被逗得大笑出声。

玉欢轻轻推我,让我悄悄看看人长什么样。

其实上一世我是见过季明宴的。

很多次。

在路边,在擦肩而过的胭脂铺,在路过时的酒楼雅间。

他远远地看着我,同我作揖见礼。

我只记得,那是个极俊朗的人。

只是不知为何,眉宇间却总带着股伤感。

浓得化不开。

出神间,我不慎半个身子探出了屏风。

说书声戛然而止。

一抬头,对上了双风流眼,勾人得很。

这人眉飞色舞的说书神采还未完全消退。

只一眼,我便确定,这是个张扬的人。

与前世每次所见的他都不同。

也更好看。

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后,顿时满心窘迫。

却见眼前之人冲我眨眨眼,露出个我都懂的笑容。

我蓦然红了脸,迅速缩回脑袋。

屏风外。

季明宴继续讲邻居训子轶事。

爹娘当没发现我的失礼,依旧听得高兴。

邻居孩子挨完打,我和季明宴的婚事便也定下。

成亲的日子选在了来年春日。

季明宴说,待冬雪消融,乘船南下,叫我看看一路的好光景。

他口中的山明水秀,繁花艳丽。

竟让我听出了几分向往。

3

季明宴是个主动的人。

定亲第二日便着人送了礼过来。

是一个会动的小木马,在桌上哒哒哒地跑着,还怪有趣。

中间夹了张纸条。

不是什么酸诗。

打开来看,只有六个字。

【林姑娘,今日好!】

我将纸条收在了珍匣中。

只没想到,此后数日,我日日都能收到一样礼物。

和一句问好。

又把纸条往匣子里装时,被抱着衣服路过的玉欢打趣。

「看来林姑娘得换个大匣子了。」

「不然怕装不下以后那么多的好。」

我拍拍手。

林姑娘觉得言之有理。

又一日,纸上多了句邀约。

【林姑娘,明日亲自来取你的礼物可好?】

林姑娘没说话。

但第二天,林姑娘在家门口坐上了季明宴来接她的马车。

「林姑娘,今日好!」

季明宴扶我上马车时,我亲耳听到了这句话。

比在纸上动人许多。

「林姑娘今日听我安排可好?」

我到底多活了一世,京中叫排得上号的地方多数都去过。

对今日的出游本谈不上有多期待。

可季明宴这个人,很会用他那一双风流眼。

他也不多说,就那么眼含期待地直勾勾盯着我。

我鬼使神差就点了头。

然后被回赠一个大大的笑脸。

马车停在湖边,季明宴携我上了一艘花船。

船上琴音悠扬,有漂亮女子在翩翩起舞。

上船后我就没舍得眨眼。

不知自己是如何入的座。

更忘了还有个叫季明宴的陪客。

鲜有人知,我爱看话本子。

也曾向往过话本中女扮男装的女侠客在花楼里听曲看舞,赏尽美人。

可我要守着礼仪规矩,要顾及名声。

那样的地方我要离得远远的。

一步雷池也不敢越。

曲尽舞毕后,一群漂亮姑娘像花蝴蝶般朝我蜂拥而来。

将我团团围住,撒着娇哄我钓鱼。

「小姐今日若钓上了大鱼,姐妹们给您做拿手好菜。」

女子香香软软,蹭得我脸直发烫。

盛情难却,我便钓起了鱼。

不知是这湖中鱼太笨,还是我颇有天赋,竟真钓上了几条大鱼。

亦如愿吃到了一桌全鱼宴。

美味佳肴,风月无边。

甚至有些遗憾。

风一吹,便过去了半日光景。

走时,我贪恋回头。

正好看见了季明宴的随从在挨个给姑娘们分银子。

视线停留在始终落后我与玉欢几步的人身上。

今日他在花船上似隐了身,没有半点声息。

享受全予了我。

我转身,诚心道谢。

季明宴笑容灿烂,「不用着急谢我,林姑娘今日的礼还没收呢。」

我有些懵。

花船上的一切,竟不是吗?

季明宴接过随从递来的鱼,说要带我去收真正的礼物。

马车穿街入巷,到了地方。

季明宴叫门。

「阿婆,阿婆,我与林姑娘携礼来接狸奴了。」

晕晕乎乎回城时,我有了一只刚断奶的小狸奴。

被季明宴捧在手心,教它朝我撒娇。

「把林姑娘哄高兴了,回头许你吃好喝好,再选两个奴仆贴身照料,过大小姐的日子。」

「但一定一定得哄了林姑娘高兴才行。」

小狸奴什么都不懂。

只会喵喵叫。

可说书先生话又多又密,怪烦猫。

我看着,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然后就感受到了一股极为灼热的视线。

我抬眼。

听见他说:

「我想我还是有些用处的,终于引得林姑娘展了颜。」

一阵酸涩涌到眼眶。

才恍然,原来我不高兴啊。

4

在林府门口看见谢安舒和柳如月时。

我骤然间找到了不高兴的缘由。

谢安舒的指责来势汹汹,「林虞,我早就警告过你,让你不要如此善妒,你竟半点没听进去。」

柳如月也突然膝盖一弯,直挺挺跪在了我面前。

「林小姐,求求您,给我一条活路吧。」

「即便我做了表哥的妾室也定然安分守己,绝不会跟你抢表哥的,求求您,不要赶我走。」

我尚未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

谢安舒便猛然抓住了我的手腕往前拉,「你现在就去同我娘解释清楚,纳妾是你点头的。」

恰逢府中有人跑出来向我报信。

「小姐,不好了。谢夫人带着聘礼上门提亲来了!」

我用力挣脱了谢安舒的束缚,冷眼看过去,「谢安舒,你该不会以为是我让你娘上门来提亲的吧?」

谢安舒笃定,「除了你,还能有谁!」

我突然觉得好笑。

是了,前世也是谢夫人独自来的。

她说谢大人在半路被叫走入宫商议政事。

说谢安舒感染了风寒在家养病。

虽人没到齐,但谢家带着十足的诚意。

前世的聘礼也比这次多,正好放满了院子。

谢夫人说,会将我当亲生女儿一般疼爱。

会将管家之权早早交给我。

最重要的是,她说,谢安舒承诺,永不纳妾,此生只我一人。

谢夫人甚至还当场写下契书交由我爹娘。

那次我也躲在屏风后。

想着,敢立下如此誓言的人家,必然家风清正。

定亲后,谢安舒也约我出门游玩过几次。

次次安排得妥帖周到。

时常还会送些新奇的小玩意儿给我。

不算贵重,却很合我心意。

我以为,一个肯为未婚妻子花心思的男子会是个值得托付的好夫君。

所以,也满心期待地想要嫁他为妻。

婚后,我和谢安舒也曾蜜里调油过一段日子。

谢安舒是有志之人,不肯受家中蒙荫,自己去考了科举。

从秀才到举人,虽不是次次名列前茅,但也一路顺畅。

我嫁他那年,他正在备考进士。

于是,我一边从婆母手中接手管家权,一边当起了谢安舒的陪读。

我能陪他饮酒赋诗,附庸风月。

我还能在科举文章上提些自己的见解。

我从谢安舒的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欣赏之意。

便以为那是爱慕。

以为他心中有我。

直到我查出身孕。

谢安舒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欢喜。

那夜,他大醉一场,拉着我的手不断说谢谢。

我伺候完一个醉鬼洗漱,还怕他半夜不舒服,在床边守了大半夜。

然后在第二日收到了一幅写着女子生辰八字的画像。

谢安舒说:「夫人,你既已有身孕,便该兑现当初的承诺了吧。」

「这是表妹的画像和生辰八字,你择个吉日,迎她进府吧。」

我不知道哪来的承诺。

又是谁的承诺。

只觉大梦一场,突然惊醒。

我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门婚事,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骗局。

谢夫人在林家许诺儿子永不纳妾。

转头对谢安舒说,待我怀上嫡长子,便让他迎心上人进门。

就连成亲前的那些周到妥帖也全是预谋。

是柳如月为早日嫁入谢家,四下打听我的喜好。

出游是她安排的。

礼物是她准备的。

只盼着我能心甘情愿早日怀上孩子,好成全他们这对苦命鸳鸯。

我的欢喜,我的情意,成了赤裸裸的笑话。

我和谢安舒闹得不可开交。

闹到那个孩子流在了一个雨夜。

闹到我心气儿散了大半。

其实我是同意过谢安舒纳柳如月的。

可惜没成。

因为我那位好婆母拿出了当初写的不纳妾的契书。

而后一病不起。

娘家离得那么近,我也没能回过几次。

所以爹娘不曾知晓,我有一双跪烂的膝盖,和永远像针扎一样疼的腰。

婆母病了,要我跪在床前侍奉,伺候汤药,伺候饭食。

要跪在祠堂里抄经祈福。

夫君要科举,要去庙前供奉,在冰冷的石板上跪够了时辰才算心诚则灵。

我是当家主母,府中大小事情都要着手过眼。

要去赴各种宴席,代表谢家同各家夫人小姐打好关系。

要迎来送往,替公公、替夫君打点人情世故。

要操心孩子读书、学艺,要担心他们的前程、嫁娶。

我好似被人拿着鞭子抽的陀螺,一刻也不曾停下来歇歇。

原来我不是不高兴。

只是前世太苦了,苦得我都不知道要如何高兴了。

我看向还在等我去解释的谢安舒。

嘲讽地笑出了声。

「谢安舒,你就是个蠢货!」

「彻头彻尾的蠢货!」

5

无人知晓,不让谢安舒纳柳如月的从来不是我。

而是他那位一心为子的好娘亲。

被谢夫人折腾了好几次,我才查到缘由。

因为谢安舒他爹曾和柳如月的娘亲有旧。

甚至本该娶的人就是柳如月她娘,只不过谢夫人从中作梗,抢了这桩好姻缘。

或许是心虚,也可能是害怕。

总之,谢夫人不许谢安舒娶柳如月,哪怕是妾。

可坏人不能让爱子如命的亲娘来做。

于是,就只能是我这个儿媳了。

看样子,让我背了一世黑锅还不够。

谢夫人这一世依旧惦记着我。

屋内,我爹娘冷脸赶客。

谢夫人赔着笑,再次承诺了儿子不会纳妾的事。

「好妹妹,你自己嫁了个好夫君,就不想女儿也有个好归宿?」

「我家舒儿是板上钉钉的进士,又长得一表人才。虽前些日子犯了点小糊涂,可人已经叫我打发了,往后绝不会来碍虞儿的眼。」

重生后的谢安舒不再对亲娘言听计从。

不仅不肯上门向我提亲,还大张旗鼓地宣扬要以正妻之礼纳柳如月为妾。

慌了神的谢夫人,一边自作主张上门替儿提亲,一边又打着我的名义命人找柳如月麻烦,企图将人赶出京都。

真真是,好大一出戏。

我转头,看向明显怔住的谢安舒。

「谢安舒,如果不是你们谢家主动求娶,我从未想过要嫁给你。」

「更不会为了你,去针对另一个无辜女子。」

「你不值得。」

林谢两家虽有些交情,但我与谢安舒并不相熟。

许多关于他的才情品性,甚至是样貌都是从旁人口中听说。

可惜,听了那么多。

独独没听到他早已对人情有独钟。

谢安舒表情怔愣。

也不知是因为发现了自己感情受挫的真相,还是因为旁的。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迈步进了门。

我没懂其中含义。

只看到本来就烦的阿爹抄起茶杯就往谢安舒脑袋上砸,「混账玩意儿你还敢上门来,我打不死你!」

看见杯子砸来,谢安舒竟也没躲。

结果便是额角被磕了块青紫。

前头还赔笑的谢夫人骤然翻脸。

「林大人,就算你怨我谢家提亲来迟,也不该下这么重的手。」

「我儿可是未来的状元郎,他若是破了相,你们林家担当得起吗?」

不等我爹娘开口。

谢夫人又嘲讽出声,「怨气这么大,前头却假惺惺地说什么女儿已经另外议亲了,原是等着给我儿下马威呢,你们林家的姑娘也不过……」

「娘!」

谢安舒冷着脸打断了谢夫人的话,拱手向我爹娘告罪。

「今日是我们冒昧,还请伯父伯母见谅,改日必当备厚礼登门致歉。」

「不必了,只当两家从未往来过,请回吧。」

「还有外头那些破烂东西,一块儿带走,别脏了我林家的地。」

阿爹将话说得重,丝毫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