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成亲当天 庶妹要替我出嫁 可还没出门 就被我那夫君一拐杖戳倒

发布时间:2025-06-06 00:18  浏览量:3

看着眼前目光殷切的秦逢槿。

我缓缓勾唇,后退一步同她拉开距离。

「不了,我今日病了,不能上马。」

她唇角的笑意微僵。

下一瞬,忽然泫然欲泣。

「可我瞧姐姐今日身子爽利,不似病了呀,难道姐姐还在记恨我……」

果然,她话音刚落,那群贵女又开始窃窃私语。

「这荥阳候夫人,怎的这般小气……」

我却当没听见,学着秦逢槿的模样,蹙眉掩唇,故作委屈。

「我有孕了。」

「难道妹妹要我一个孕妇,不顾安危,同你球场赛马吗?」

怀孕一事,自然是我胡诌的。

但效果不错。

成功让那几个瞧热闹的命妇噤声。

也成功让秦逢槿变了脸色。

她于心声中咆哮质问。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怀男主的孩子呢?明明我才是女主!」

男主?

真是愚不可及。

都嫁给九皇子了,竟还对「我的夫君才是男主」一事,深信不疑?

我心中轻嗤。

正欲打发走她。

忽然听见身后「啪嗒」一声脆响。

似乎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闻声回头。

只见不远处一群男人目瞪口呆,表情震惊。

而为首的,正是我那个,刚从校场下值的夫君。

21

昨日收到宣妃娘娘花帖的时候。

裴琅倒是说过,今日他会来。

但我没料到,他竟来得那么巧。

成亲数月,连房都没圆,哪里来的身孕?

一个正常男人。

但凡听见这些话,都免不了误会动怒。

果然,裴琅的表情几经变幻,眸子亮得吓人。

他脚步微动,似乎想上前同我说话。

却被他那群兄弟团团围住。

「都说夫人太瘦弱……」

「生孩子风险那么大,你怎么就不忍几年?」

「裴温之你造孽哦,夫人还那么小,你怎么下得去手的……」

他们一个个耳提面命。

尽管已经刻意压低声音,但我还是隐约听见几句。

我心虚得很。

想寻个借口,将裴琅拉走解释。

却见他猛地推开身边的人,抬起下巴,表情嘚瑟。

「分明是她对我一见钟情,爱惨了我,想给我生孩子。」

「哼,你们这些没人爱慕的糙汉莽夫,懂什么?」

我:……

我也不太懂。

22

裴琅到底还是没给我解释的机会。

他在一群「糙汉」数落声中,捡起拐杖,咧嘴上前扶我。

而我身边的秦逢槿。

在系统的推销下,买了一个「万人迷」礼包。

她唇角牵着恰好的弧度,盈盈唤:「侯爷。」

礼包的加持下,像朵迎风绽放的小白花。

就连我也忍不住多看两眼。

可裴琅却像是没听见似的,眼神半分没挪。

只殷勤地挽住我,乐呵:「夫人小心,走这头……」

仿佛我真有身孕,需要小心一般。

他搀着我入席。

无视一众达官显贵与贵女命妇。

明明安排有男眷席。

却非要腻在我身边,小声同我咬耳朵。

「夫人,我打听过,你才十八,这个年龄要孩子,对身子不好。」

「也不是说不能要,咱们再等几年,等你二十一如何?我觉着二十一年岁正好。」

「若你真的着急,二十也不是不可……」

他的动作不算小。

引得周围的人频频侧目。

也让我脸皮子臊得慌。

我终于还是没忍住。

捡了块杏花酥塞他嘴里。

「侯爷,求你了,安静看球吧……」

23

同话本描写的剧情差不多。

今日由九皇子母妃组织的马球会,金陵城中的达官显贵几乎都在。

这种盛大的场合,若是能让我身败名裂。

秦逢槿便能一鼓作气,夺走我所有的气运。

我猜,她定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果然,即便我借口「有孕」未上场。

她仍如话本中那般,被一个球砸中落马,伤着了腿。

马球本就激烈,坠马受伤是常有的事。

场外有御医候着。

一番诊治之后,便将她送去了附近的帷帐中。

话本中,她去帷帐不久之后。

她的侍女便匆匆来报,称秦逢槿遭遇刺客。

九皇子带人赶去的时候,正巧看见她拼死顽抗,后背挨了一刀。

一番审问,那名歹人当场供出,是「我」雇凶杀人。

甚至,还拿出我的贴身信物,当做物证。

于是,我被关押入狱。

秦怀远与我断绝关系。

至此以后,「我」便成为了金陵城中臭名昭著、人人喊打的毒妇。

我回忆着话本中的剧情,心中嗤笑。

目光落在无声离席的九皇子身上。

又缓缓勾唇,轻声问裴琅。

「侯爷,九皇子应当是去瞧我妹妹,我也担心得紧,不如咱们跟去看看?」

这样一场好戏。

怎能缺少看客?

24

我与裴琅悄悄跟着九皇子离场,并未惊动任何人。

离了马球场,还未走近秦逢槿休息的帷帐。

便一身玄色衣裳的九皇子,神情阴翳地站在帷帐外。

他紧捏拳头,似乎隐忍着滔天情绪。

离得近了。

隐约听见,帷帐中秦逢槿焦急、又刻意压低的声音。

「你快走,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男人的声音带着怒气。

「不是我来的地方?我为何不能来?你就这么不想见我?」

竟不是我预料中的那个「杀手」。

我有些意外。

话本中,秦逢槿找的那名「杀手」,是金陵城城西,一个名叫赵火的赌徒。

赌徒而已,谁给的钱多,便替谁做事。

前几日,我秘密寻到他。

给了他三倍价钱,让他今日临场倒戈。

又匿名给九皇子送去一封「侧妃故意落马,私会外男」的秘信。

本想借机拆穿秦逢槿自导自演的这出戏。

让九皇子瞧见秦逢槿与杀手密谋。

没想到,杀手没来。

来的竟然是前些时日,秦逢槿那场沸沸扬扬的绯闻男主角——镇北将军,俞清南。

秦逢槿与旧情人私会?

这可比她与杀手密谋精彩多了。

于我来说,也算得上意外之喜。

我兴致盎然,忙拉着裴琅走近些许。

只听俞清南软下语气,语气亲昵。

「槿儿,我知嫁给九皇子都是被你爹逼迫。」

「我带你走好不好,只要你应一声,我便带你离开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金陵城。」

25

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公然说要带自己的女人离开。

哪个男人能忍?

九皇子的脸,黑得像锅底。

他咬牙踹门而入,几乎气笑。

「秦逢槿!你们在做什么?」

帷帐门户大开。

其中场景一览无余。

只见秦逢槿朱钗掉落在地,面色潮红,发髻微乱。

而俞清南也衣裳微乱,将她抱在怀里。

实在是一幅引人遐想的场景。

私会外男,放在寻常家,都是引人诟病的重罪。

更何况是皇子侧妃?

秦逢槿大约也清楚,被九皇子撞见,等待她的是什么。

她脸色煞白,不等九皇子再问。

立刻挣脱俞清南的手跪下。

一边哭得梨花带雨,一边解释。

「殿下,我与镇北将军之间清清白白,您是知道的啊……」

余光瞥见我,又像是瞧见了一线生机,目光陡然变得凶狠。

「是她,一切定然是她设计的!」

「今日我与她在球场外闹得不愉快,很多人都瞧见了,定然是她怀恨在心……」

甚至于心声中焦急地问系统。

「有没有能让我平安渡过此劫的道具?回溯时间?清楚记忆?什么都好,多少积分我都买!」

可这一次,系统却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回答她的,只有不断提醒的「查询中,请稍后。」

她终于害怕了。

也不管在旁人眼中,形象如何。

三步并做两步跪爬上前,一手抓住九皇子的衣袖,一手指向我和俞清南。

「殿下,你要相信我,是他们串通好的!否则怎么可能那么巧合……」

26

秦逢槿这幅狼狈的模样,的确令我心情愉悦。

但我却瞪大眼睛,装作不敢置信。

「妹妹说的是什么话?难道你以为,是我让镇北将军无诏回城?我与镇北将军早年有过节,稍作打听便知,哪有这个本事?」

好大一口锅。

我可不背。

我心中冷笑着,话音落下。

便听身边的裴琅一声冷哼。

「我们来得倒是不巧,送个药都要遭你攀咬。」

他说着,当真从怀中掏出一罐膏药,言语讥讽。

「早知如此,我这三百两一罐的生骨膏,不如喂狗呢。」

看着他手中还未开封的新药罐。

我心中隐隐感觉有些怪异。

还未来得及细想。

又被秦逢槿的哭声,吸引注意。

「殿下,我真的冤枉,求您听我解释……」

皇子侧妃与人私会,本就有损天家颜面。

更何况是被抓现行?

这一次,九皇子根本不给她辩解的机会。

直接唤来人,将们押了下去。

可即便落到这步田地。

秦逢槿仍旧于心声中,怨毒地喊:「秦芜,一定是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27

尽管知道,她会想办法扭转局势。

但这段意料之外的发展,还是令我心情大好。

因为这场变故,我与裴琅没打算再回去看球。

正欲打道回府。

他却被九皇子唤住,于帷帐中密谈了半刻钟。

我大约能猜到他们密谈的内容。

毕竟,就算我那封信送得隐蔽。

以九皇子的手段,想要查,也并不难。

果然,从帷帐出来后。

裴琅的表情便不太好。

明明在马球会上,他还絮叨得像个小话痨。

回侯府的路上,却时不时皱眉看我一眼。

似乎有话要说。

最终却一言不发。

他这幅模样,令我莫名心虚。

马蹄声踢踏,又平添几分烦躁。

我忍不住蹙眉,试探。

「侯爷,可是九皇子同你谈论我了?」

闻言,裴琅的眉头狠狠一皱,目光凶狠地瞪我一眼。

然后掀开车帘,径直跳下马车。

明显,拒绝交流。

裴琅的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回府。

气氛冷凝得,就连府中的下人都瞧出了异样。

看着裴琅大步离开的背影。

今日吃坏了肚子的春桃,问得小心翼翼:

「姑爷这是从马上掉下来,脸砸地上了?为什么脸那么黑?」

而那个曾被裴琅逼着,掀秦逢槿盖头的侍卫。

更是直言不讳。

「男人脸上出现这种表情,一般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欲求不满,要么……是做了亏心事。」

他们的声音很小。

但裴琅却似乎听见了似的,脚步猛然一顿。

可他仍旧没有回头,反而拄着拐杖,快步伐进门。

春桃扑扇着她的大眼睛,问我:

「小姐,姑爷是哪种?」

我心虚摇头。

「我也不太懂,我也很想知道……」

29

和我预想的差不多。

毕竟有损天家颜面。

秦逢槿与俞清南私会一事,最终还是被摁了下来。

俞清南被秘密遣送回北境。

而秦逢槿,大约又在系统那里买了什么道具。

原本该被秘密处置,以全名声的她。

只是借口「养伤」,被九皇子送去了城郊别院而已。

比起宫中莫名消失的妃嫔宫女,好了太多。

这结果,我并意外。

意外的是,从前一直闲散的裴琅,突然像是忙起来了似的。

每日天不亮便出门,等到月上梢头,才听见他回府的动静。

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躲我。

一连三月,都鲜少见到他的人影。

这三个月,发生了不少事。

九皇子被人告发私吞盐税。

天子下令,命大理寺彻查。

一查之下,竟查出数位大臣牵涉其中。

其中,就包括身为户部侍郎的秦怀远。

而秦逢槿,也查出了身孕。

可她独自在别院修养三月,与那不足两月的孕期,根本对不上。

天子大怒,直接命人将她关进了宗人府。

一时间。

「九皇子侧妃混淆皇室血脉」的流言四起。

前段时间,被压下的「镇北将军与户部侍郎庶女的爱情故事」。

又沸沸扬扬,重新回到人们的视线。

30

这两件事,话本中其实也有描写。

只是出现的时间晚。

是作为恶毒女配的我下线后,反派裴琅对男女主的设计陷害。

书中的这两段剧情,并非同时发生。

但也如现在一般,令九皇子与秦逢槿身陷囫囵、举步维艰。

这两件事,会提前那么多,属实令我意外。

回想起马球会上,莫名出现,与秦逢槿共处一室的俞清南。

和裴琅早有预料一般,提前备好的膏药。

我心中有隐隐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想。

难道一切都是裴琅做的?

他也通过某些手段,知晓世界的真相了?

这个念头一出,便如雨后春笋一般,在我脑海中疯长。

我原想寻裴琅好好聊聊。

可每每我欲寻他。

他要不是在忙。

要不就是借口有事,匆匆离开。

仿佛真的刻意躲我。

成亲以来,我与他虽没有像寻常夫妻一般同床共枕。

日常相处,谈不上琴瑟和鸣,但也算得上相敬如宾。

何曾出现过这种情况?

骤然遭他冷落,我心中焦躁。

随着时日推移,又生出许多委屈的情绪。

就连春桃都看不下去,忍不住出馊主意。

「左右侯爷瘸了跑不快,要不今夜我去偷他的拐杖,明天一早你去堵他?」

偷拐杖吗?

我瘫在椅子上。

正认真思索这提议的可行性。

院外忽然传来门房慌乱的声音。

「夫人,不好了,门外有人传信,说咱们侯爷遇刺受了重伤,命在旦夕,被人抬进了城西的林氏医馆,您快去看看吧!」

31

「轰隆」一声。

似有惊雷炸开,令我耳中嗡鸣不断,头脑一片空白。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纵马上街了。

跃马于市,若有伤亡,便是重罪。

可我却顾不得那么多。

我心慌意乱,满脑子都是「命在旦夕」四个字。

等独自一人冲进林氏医馆,才发现不对劲。

静。

太安静了。

明明城西是金陵城人口最多之地。

但这个寻常人满为患的医馆,今日却一个人也没有。

不仅病患,就连大夫都不见踪影。

更别提裴琅了。

我骤然清醒。

当即明白,自己这是关心则乱,中了旁人的圈套。

我下意识想要逃。

可手刚摸到门板,脖子便传来一阵剧痛。

根本来不及呼救,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醒来的时候,我的手脚是被绑着。

破败的屋顶,和四周的蛙声虫鸣提醒我。

这里已经不是白日里的林氏医馆。

昏暗的烛火中,有个纤细的背影。

不用猜也知道,是本应被关押在宗人府的秦逢槿。

「看来我还是小瞧你了,连宗人府都困不住你。」

我冷哼。

秦逢槿闻言,呼吸不稳。

她转身提着灯笼走近,咬牙切齿。

「果然,一切都是你……」

直到这时,我才终于看清她的脸——一张皱纹遍布的脸。

饶是知道,发生在秦逢槿的身上的事,不能以常理分析。

我还是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

作为话本中的女主,秦逢槿生得很好看。

眉目如画、明艳动人。

是金陵城中数一数二的美人。

可原本应该美艳无双的美人。

此时却满头华发,皱纹横生。

短短数月时间,她便苍老得像五六十岁的老妪。

令人望而生怖。

此时,大约被我的表情刺激。

她的目光骤然变得凶狠。

灯笼落地。

她于黑暗中,精准地掐住我的下颌。

声音森冷黏腻。

「怎么了?丑?秦芜,你装什么呢?我这样都是拜你所赐啊……」

33

喉间渐渐收紧的手,令我呼吸困难。

也让我清楚地感觉到,秦逢槿想杀我。

她想让我死,然而,却没有立即下死手。

而是突然松开我。

看我咳嗽着大口喘气的模样,甚至缓缓勾起唇角。

犹如在欣赏一只濒死的蚂蚁。

「秦芜,你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还要装出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模样。凭的什么?凭的不过是你嫡女而已。」

「就算你抢了裴琅、将我害成这幅鬼样子由如何?只要我杀了你,我就又变回从前光鲜亮丽、人人称颂的女主,世界还是会围绕着我转,我也还是这个世界上,气运最好的女人。」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快杀你的,我要慢慢折磨你,让你也尝尝,我这些天受过的罪……」

她说这些的时候,眸子闪着骇人的光。

仿佛,只要杀了我,就当真能实现她所言一般。

奇怪的是,明明此刻我为鱼肉,随时都会没命。

但看着她渐渐癫狂的神情。

我却生不出半点害怕的情绪。

甚至没忍住,讽笑出声。

「你真的以为,裴琅是男主吗?」

「不,他可是一心想杀死你的反派啊。」

34

大约真的意外。

秦逢槿唇角的交易骤然一僵。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她表情几经变幻。

那双浑浊的眸子,也越发凶狠阴鸷。

「你知道这个世界是话本世界?也知道裴琅是反派?所以你故意嫁给裴琅,让我误会?又散布流言、一次次使计陷害我?」

她虽然是问,但语气笃定。

令我忍不住轻嗤。

「害你?」

「你杀鱼,鱼且知道挣扎一番,我既知道自己于你砧板之上,凭什么不能想办法自救?」

她闻言,突然从衣袖里拿出一把匕首,对准我的喉咙。

刀尖冷光森然,却寒不过她此刻的表情。

「你既然知道自己是鱼肉,那就做好觉悟,好好当你的鱼啊。」

「果然,我就不该听系统的,慢慢收集你的气运,而是该一刀杀了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手上缓缓用力。

刀尖刺破我的皮肤,传来一阵痛意。

我却没慌,反而故意盯着她的眼睛,挑衅。

「你收集的是我的气运吗?分明是人命。信不信若你一刀杀了我,什么都不会改变,你也什么都得不到?」

「若我猜得不错,你那个系统,一直只是在哄你买它的道具吧?」

「一开始,它只是让你用气运换取积分购买,你从我这儿夺走的气运用尽后,让我猜猜,它让你用什么换?是你的青春?还是你的寿命?如今瞧你没用,是不是又抛弃你了?」

我轻嗤一声。

「什么狗屁系统?连你的未来和剧情都不知道。不过是奴隶你、以精血寿命为食的妖物而已。

35

话虽然这么说。

但那系统是不是妖物,我并不确定。

我只知道,它定然有所图谋。

若它是真心帮助秦逢槿,绝不会连谁是主角也分不清。

也绝不会用捧杀引诱的方式,让秦逢槿购买一个又一个道具。

我猜对了。

秦逢槿闻言,突然情绪激动。

她嘴上说着:「你想拖延时间等人来救?别做梦了,没有人能找得到这里的。」

手却不自觉地颤抖,连刀都握不稳。

她也猜得不错。

我的确在拖延时间。

可我并非等人来救,而是在想办法自救。

醒来的时候,我便在地上摸一片碎瓦。

拖延的这些时间,足够我磨破手上的绳子。

我看准了时机。

原以为,能趁秦逢槿心绪混乱,猛地推开她。

只要打开门,以她如今年迈的身体,定然无法追上我。

我也定能逃出去。

可是,就在我伸手推她的一瞬间。

她却不知道哪里爆发出一阵力气,突然稳住身形。

然后举起匕首,直直朝我的胸口刺来。

我的呼吸骤停。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滞。

电光火石间。

破旧的房门被人猛然踹开。

一只箭矢破空而来,刺进秦逢槿的肩膀。

身着金红铠甲的裴琅目眦欲裂,仿佛地狱而来的索命恶鬼。

「九皇子侧妃秦氏,勾结户部侍郎贪污盐税、嫁祸皇子,与人私通、搅乱皇室血脉,奉命捉拿!」

「若有违抗,杀无赦!」

36

这是我第一次,见裴琅如此狰狞的表情。

这一刻,他仿佛真的如传闻中所言那本,是茹毛饮血,成了精的山鬼。

看着如风一般冲进来,眉头紧皱,上下打量我,身形微微颤抖的裴琅。

我的心跳莫名有些乱。

而汗水黏湿他的头发,顺着他的额头流进眼里。

他也仿若未觉,唇色发白。

只盯着我脖子上的伤痕,目光陡然一沉。

下一瞬,他忽然抬起那条受伤的腿,一脚踹在秦逢槿的身上。

似乎不解气,又在抬脚狠狠碾上秦逢槿中箭的肩。

「你竟敢伤她?」

他碾得极其用力。

昏迷中的秦逢槿,生生被疼醒。

凄厉的惨叫,不绝于耳。

衬得此时的裴琅,越发狰狞嗜血。

也让他越发像话本中,那个疯起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的反派。

我丝毫不觉得害怕。

大约因他脸上后怕的表情,又大约因为其他。

此时,我竟感觉前所未有的心安。

看着地上,仍未悔改,如疯魔一般,不停叫嚣「杀了你们!我才是女主,我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的秦逢槿。

我的心绪终于渐渐回神,忍不住轻嗤。

女主?

在那本以她视角展开的话本里,她的确是女主。

可话本中,从未提过那助纣为虐的积分「系统」。

也半分没有描写她的筹谋与算计。

只有她如清水芙蓉一般的良善与坚韧。

但良善么?

未必。

凡事皆有多面。

区区一本话折子而已。

一个人的人性尚且描绘不完。

如何写得完人间百态?

这世上,谁人又不是自己的主角?

37

再次昏迷的秦逢槿,最终被大理寺的人抬走。

大约九皇子娶她,本就有所图谋。

如今她声名狼藉,秦家与她,自然而然成了九皇子的替死鬼。

没了系统。

这一次她应当在劫难逃。

她是生是死,我并不怎么关心。

我只在意,明明方才救我时,将紧张和后怕都写在脸上的裴琅。

回府的路上,又恢复成了那副沉默寡言、避我唯恐不及的模样。

即便回了府,将担忧的春桃关在门外,亲自替我清洗伤口上药。

也全程沉着脸,未发一言。

看着眼前睫毛微颤,轻手轻脚,生怕弄疼我的裴琅。

我心中没由来地一阵烦躁,忍不住唤他。

「侯爷,我们谈谈。」

然而,话音才刚落。

面前的人,动作便陡然一僵。

他往后撤开,语气不容商量。

「不谈,我是不会同意和离的。」

38

和离?

我什么时候提过和离了?

难道我在不记得的时候,同他提过「和离」二字?

裴琅不容置疑的语气,让我一度陷入自我怀疑。

没等我想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又听他没头没脑地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他虽然是问,但丝毫没给我说话的机会。

「大山说,他回家若是晚一刻钟,他媳妇儿便要念叨,粘人得很。亏我还在他们面前炫耀你爱惨了我,可你除了给我写过几封信,一次都不曾念叨我。」

「也对,信而已,你又不止给我一个人写,你给九殿下写的那封信我瞧了,的确言辞关切,情谊满满。」

「我也打听过,你们两个从前议过亲,是我下手快,才拆了你们的亲事。你应当对九殿下旧情难忘,才给他写那封信吧?就是想拆散他们,好与我和离,同他再叙旧情?」

「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不可能!老子五年前抢你粥棚的时候,就说过这辈子非你不娶,现在你也嫁给老子了,和离是绝不可能和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以后不准再提!」

他语速很快,又有些语无伦次。

越说,表情越冷。

明明是指责我的话。

却语气委屈,甚至带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脑补与推论,令我当场愣住原地。

更令我意外的,还有他那句我「五年前,抢粥棚」。

39

五年前,我娘还在世时,的确时常在金陵城外设营施粥。

那年,正逢大旱。

流民多,流窜打劫的山匪也多。

我们十次施粥,至少有五次遭遇米粮被劫。

被劫的次数多,到后来,为了避免人员伤亡。

我娘与我,也主动送过许多次。

原来,他当年也是其中一伙吗?

我竟丝毫印象都没有。

本以为,缘分伊始,是我写的那几封信。

不想,竟然那么早?

看着眼前说完话,看着眼前错开视线,不敢看我的裴琅。

我心中微痒。

像是被人用鸡毛掸子轻轻挠了下似的。

震颤不止。

我喉头微动。

原想问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马球场上一事,和近来接二连三的事件,是不是他做的?

想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也想同他解释,九皇子母妃的确问过我是否婚配,但我与九皇子并未议亲。

同他解释,为何给九皇子写那封信。

甚至想将话本之事,一股脑和盘托出。

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够。

「裴琅。」

我轻叹唤他。

大概第一次,被我用认真地唤名字。

他微微愣了愣。

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眉头一皱,张口欲言。

可我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起身上前,揪着他的衣领。

仰头吻上去。

40

大约没料到我的动作。

裴琅的呼吸猛地一顿,身体也骤然僵住,浑身肌肉紧绷。

他瞪大眼睛,似乎连换气都忘了。

等我退开时,脸已经憋得通红。

「你、你做什么?」

「一封信,你都能脑补一出和离大戏,我担心我用说的,你又会曲解我的意思,眼下,这是最直白的解释方式。」

他表情有些呆愣。

「解释什么?」

我神情认真。

「我从未想过同你和离。」

诚然,最初给裴琅写信,决定与他成亲。

我带着摆脱秦逢槿、反抗剧情的私心。

与他日常相处,也并未有什么惊心动魄、跌宕起伏的情感经历。

但听闻他受伤、命在旦夕的时候。

我还是乱了。

关心则乱。

甚至烦躁不安。

虽然我并不太懂,这种因他而起的情绪,算不算得上「喜欢」?

但至少,我此刻十分清醒明白。

就算我摆脱了秦逢槿,我也从未想过和离。

甚至,感觉当初嫁给他,同他过完这一生,是个不错的决定。

我视线落在,因我的话唇角不受控制,微微上扬的裴琅身上。

一时间,心中竟前所未有的轻快。

而他晶亮的眼眸,直直地望着我。

双手放在我肩上,像是试探,欲言又止的暧昧氛围。

更是令我的心跳加速。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嫁前教习嬷嬷塞给我的画册,和春桃直白赤裸的「三天三夜」。

我喉头微紧。

心中演算,这种境况,接下来该说什么。

然而下一瞬,却听他突然问:

「那你以后,会像大山媳妇儿那样,我晚回一刻,就要拿扫帚追着我撵吗?」

我:……

心中的那点儿旖旎心思,瞬间就散了。

我瞥了一眼他还未好全的腿,

努力让语气平静。

「我尽量。」

他闻言,像是松了一口气般,伸手将我揽进怀里,放低声音。

「那明日我便晚些回来,到时候你动静搞大点儿,告诉那些兔崽子,我裴大郎也是媳妇儿疼的人。」

耳畔温热的呼吸和委屈巴巴的低语一下子令我心中酸胀发软。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我依偎进他怀里了。

「行」。

罢了。

生孩子一事,还是再等等吧。

我心中轻叹着。

视线落在枕头下,露出一个角的话本上。

又忍不住勾唇。

命运是既定的又如何?

恶毒女配和反派又如何?

人生之路千变万化,只要我争取,也能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或好,或坏,一念之间。

幸好,我并未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