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妹蕙质兰心,让她嫁过来,好过他往后纳旁人为妾(完结)

发布时间:2025-05-17 09:16  浏览量:3

夫君高中举人那天,爹把三妹也送了过来。

“贤婿今日高中,往后必定飞黄腾达,你木讷愚笨,恐拴不住女婿的心,你妹妹蕙质兰心,让她嫁过来,好过他往后纳旁人为妾。”

三妹在爹身后捂着嘴娇笑道:“二姐,爹说的对,你早晚会被姐夫抛弃的。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你那货郎阿虎哥,往后我进了门,帮你打理内宅,你才不会被旁人比下去。”

原本与客人谈笑风生的夫君,恰在此时捏碎了手里的酒杯。

1

我家是在凤阳镇开猪肉铺子的。

娘早逝,家中有三女,我是老二。

大姐金珠脑子灵光,精明善算。

小妹宝珠机灵活泼,爱撒娇。

唯有我,不如大姐聪明,也不如三妹嘴甜,因此最不得爹的喜欢。

一个月前,谢家大郎登门拜访,要履行与大姐的婚约。

镇上女子一般十六便可嫁人,可我大姐都二十了还未出阁。

她等了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等谢家来提亲。

而是她心高气傲,不愿嫁普通人家为妻。

她想嫁的是镇上首富邱老爷家的公子。

邱老爷可有钱了,家里据说光铺子就开了十几间,还有两个规模不小的田庄。

我大姐呕心沥血,先是制造机会与邱公子偶遇,又买通邱家下人投其所好。

如今好不容易搭上了邱公子,眼看就要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自然不愿意嫁给穷困的谢家大郎。

我爹也不愿她嫁。

可又碍于面子,无法直接悔婚。

毕竟大姐与谢家大郎的婚约是他当年亲口定下的。

爹年轻时曾跟着镇上的谢屠夫学杀猪,认识了谢屠夫的侄子谢湛。

两人一个屠夫,一个书生,却意外地合得来。

我大姐和谢家大郎又前后脚出生。

两家一拍即合,为他们定下娃娃亲。

这桩亲事,原本是我家占了便宜的。

可后来,我爹生意越来越好,猪肉摊都开成了猪肉铺子。

已经考上秀才的谢湛却在某一日会友的路上马车失控,跌落山崖,死了。

没过几年,谢夫人也去了。

谢家父母双亡,日子越过越苦,这桩婚事多年无人提起,本以为就这么算了。

不料谢家大郎忽然找上门来。

爹愁的吃不下饭,抱着烟袋锅子在屋檐下坐了大半天,三妹宝珠事不关己,晃着腿笑道:“大姐不嫁,那就二姐嫁呗。”

本以为是句玩笑话,没想到爹真的听进去了。

三月初六,我和大姐同时出嫁。

她嫁的是镇东最富的邱家,黄花梨木花轿八抬,敲响锣,鸣瑟瑟,接亲的长龙足有十几米长。

我嫁的是镇西最穷的谢家,雇不起锣鼓队,连拉嫁妆的车都是牛车。

今日是我嫁到谢家的第三天。

我一睁眼,就看到小姑子谢栀站在床边直勾勾盯着我。

2

谢栀今年九岁,个子不高,瘦瘦的。

衣裳大概是捡了她哥穿过的,袖子和裤腿都长出来一大截,松松垮垮挽起,露出一截白嫩的手腕和脚腕。

此刻,她目光炯炯地盯着我,舔了舔唇,肚子跟着咕噜噜叫了两声。

我猛地反应过来,该做早饭了。

我煮了小米粥,从咸菜缸里捞了半个萝卜,切成丁。

做好了饭,一个颀长的身影从书房走了出来,正是谢家大郎,谢如琢。

谢如琢同谢栀一样,也很瘦。

但是他个子很高,身上带着一股常年熏陶出来的书卷气,让人看着很舒服。

而且说实话,他长得不赖。

想起洞房夜第一眼见到谢如琢,一袭红衣,掀起盖头来莞尔一笑,我心跳都漏了几拍。

那夜,我们喝了合卺酒,坐到我身边时,他耳朵通红。

我从前洗衣服时听妇人们聊天,对夫妻之事也略懂几分。

可懂是一回事,真正面对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的手悄悄覆上我的手,我羞涩地低下头,却没有躲开,任由他与我十指紧握。

谢家大郎为人谦和,洞房时,有些笨拙,又十分温柔。

第二日,我起的晚了,他不仅没有生气,还替我做好了早饭。

看着那一碗热气腾腾的红枣粥,成亲前的忐忑放下了许多。

那时我便想,这人应该错不了。

吃完饭,谢如琢又回书房读书。

说是书房,其实是将厨房单独隔出来的一个小隔间。

我进去看过,里面紧窄闭塞,除了满满一书柜的书,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连个多余站人的地方都没有。

不过那桌子正对着窗,坐在里面抬眼便能看见院子。

院墙低矮,再往外瞧,还能看见连绵的青山,和如画的云丛。

谢栀也吃饱了,打了个饱嗝,去院子里喂鸡。

我正在厨房收拾碗筷,谢栀捧了两个鸡蛋回来。

她将鸡蛋小心翼翼地放在一个柳条编织的小篮子里,看见我在看她,又用手把鸡蛋捂住。

“不给你吃。”

小姑子不太喜欢我,从我进门第一天就发现了。

我把谢栀叫到跟前:“小栀,你好像不太喜欢我,为什么?”

“我哥为了娶你,把家里日子银子都花光了,还把我攒的鸡蛋都卖了。”

原来如此。

我想起谢如琢上门提亲,彩礼虽然比不上邱家,却是按照青石镇普通人家的规格来的。

反倒是我爹,因为看不上谢如琢,给的嫁妆只有两床棉被和五两银子,

想到这里,我心虚地看了小栀一眼。

“银子是你哥用来娶我了不错,可他年纪到了,即便不娶我,也会娶别人,所以这事不能怪我。”

“不过既然你哥娶了我,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往后我们一起努力,银子会越来越多的。”

“真的?”

“真的。”

“那我想买新衣裳。”

“成。”

谢栀笑了。

因为心虚,晚上我把两个鸡蛋煮了,一个给谢栀,一个给谢如琢。

我还是喝那寡淡无味的小米粥,就着齁咸齁咸的咸菜。

忽然,一只剥了壳的鸡蛋就那么水灵灵的滑进了我的碗里。

我愣了,抬头看,谢如琢神色如常,葱白的手指端着粗瓷碗,面前还有一堆刚刚剥下的蛋壳。

而谢栀,因为一口咬下半个鸡蛋,正被噎地掐着脖子翻白眼。

我没忍住笑了下。

谢如琢另一只手在桌下捏了捏我的手,也跟着笑了。

虽然这门亲事一开始非我所求,可生米已经煮成熟饭。

夫君是个好相与的,小姑子也懂事。

我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银珠,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3

其实谢家本来是有点家底的。

可是谢夫人,也就是我的婆母丧夫后,又找了个男人倒插门。

结果那男人是骗子,骗财又骗色,把谢家的钱骗光后就跑了。

谢夫人是被活活气死的。

去世的时候谢栀才两岁,谢如琢又当哥又当爹把她拉扯大,想想也知道有多不容易。

虽然和谢栀说了要赚钱,可这钱要怎么赚,我还没摸出个头绪来。

夫君每天晚上都要在书房待到很晚。

一天夜里,我去给他添灯油,发现他没有在看书,而是在抄东西。

我凑过去瞧了瞧。

嗯~我不识字,只能看出他的字写的是极好的。

“夜深了,夫君不休息吗?”

“你先睡,我抄完这一卷。”

现在正值初夏,窗外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虫鸣,窗户缝里还钻进来玉兰的香气。

我忽然也不困了。

“夫君在抄什么?”

“这是给玉章书铺抄写的话本子。”他顿了顿,“还有这最后一卷就抄完了,明日我把抄的书送去书铺,正好把这个月的银子结了。”

我顿时了然。

原来夫君每天熬到这么晚,是在赚银子呢。

秋闱在即,他每天天不亮就起来读书,晚上还要抄书,也太辛苦了些。

“夫君,咱家还有些银子呢。”

我陪嫁过来的有五两。

“莫要因为抄书累垮了身体,到时候得不偿失。”

他终于停下笔,转头看我,眼睛里带着笑。

“娘子放心,我有分寸的,只是今日这一卷是最后一卷,想着赶紧抄完,所以耽搁地晚了些。”

抄书倒是个谋生的路子。

可现在已经入夏,距离秋闱不过三个月的时间了,得让他把心思放在考试上。

看来我得赶紧想办法赚银子了。

第二日,谢如琢晌午出了趟门,果然拿回来五两银子。

正好家里的米缸面缸都见了底,我准备去趟集上买米面,刚推开门,街角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我眼眶瞬间湿润。

除了他,还能有谁。

在与谢如琢成亲前,我其实有个心上人的。

他叫秦虎,是凤阳镇走街串巷的货郎。

我叫他阿虎哥。

我们情投意合,约定好了等他凑够银子就来娶我,却被棒打鸳鸯。

现在看到他,我的心里还是难受地跟针扎一样。

因为白天遇到阿虎哥,我心情不好,夜里早早熄了灯躺在床上。

夫君摸黑进屋时,我还没有睡,他好像在床边站了会儿,有些犹豫道。

“娘子…”

“怎么了?”

“鱼膘…买了吗?”

即使在黑夜里,我也肯定我的脸颊已经红透了。

按理说新婚夫妻,是用不着那东西的。

可如今家里这情况,还是不要孩子的好。

我今日去集上,特意挑了个大小合适的鱼膘。

我头埋进被子里,支支吾吾道:“在盆里泡着呢。”

谢如琢钻进被子时,我抖了一下。

4

清晨,我踩着露水去河边洗衣裳。

清澈的河水从山上流淌下来,路过凤阳镇,又流向远方。

据说这条河最终会在东边汇入大海,我没有见过大海,但想必那一定是一条很宽很宽的河。

有几个相熟的婶子已经到了,几个女人聚集到一起,叽叽喳喳话就说个没完。

孙大娘带的衣服最多。

她不仅要给自己家洗,还给镇上的富贵人家洗衣服赚银子。

“大娘,洗一件衣裳能赚多少钱?”

“不多,两个铜板。”孙大娘眯了眯眼睛,“怎么,谢家媳妇,你也想赚银子了?”

我使劲点头。

“想。”

孙大娘说眼下天气热,衣裳换的勤快,那些夫人小姐们有时候一天换好几套,她正好有些忙不过来了。

孙大娘每天傍晚要去取第二天要洗的衣裳。

我跟着孙大娘赶着牛车,孙大娘负责收取,我就负责记录哪筐是哪家的,免得弄混了麻烦。

前三天都很顺利。

可是第四天,牛车停到了邱府门口。

孙大娘说,邱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府里有的是下人,根本用不着另外找人洗衣裳,可偏不巧邱府这几天两个负责洗衣裳的婆子都病了,这才叫了她来。

隔天还衣服时,管家婆子检查了一遍,非说有两件罗衣洗坏了,这次的银子就不给了。

不给了?

我和孙大娘都傻了眼。

那婆子很强横,推了孙大娘一把。

“没让你们赔钱就不错了,走走走,赶紧走。”

我想去跟她理论,孙大娘摇了摇头。

“算了,咱们自认倒霉,下次不洗这家了就是。”

我们赶着牛车要走,那婆子居然又叉腰拦住我们。

“我改变主意了,你们洗坏衣服,得赔钱。”

“呸,你哪只眼睛看见衣服被我们洗破了,分明是你自己想昧下洗衣服的钱。”

那婆子恶狠狠抬手想打我,忽然门口传来一道呵斥声。

“住手!”

是我大姐。

她一身珠光宝气,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可见在邱家过的不错。

大姐不问缘由,直接让人甩了那婆子两巴掌。

然后将我拉到角落,四下无人,塞给我一锭银子。

“谢家果然穷困,还需要你出来干活补贴家用。”

“你也莫要怪我,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我若嫁到谢家现在受苦的就是我了。”

我没有收那锭银子。

“靠自己的双手赚钱不丢人,大姐若真想帮我,就多给我几件衣裳让我洗吧。”

5

我跟孙大娘洗了一个多月衣裳,竟然攒了三两银子。

夫君知道后,有些自责。

“娘子,辛苦你了,赚钱养家本应是为夫的责任,是为夫无能,我…”

“我不辛苦啊,我可开心了,每天和孙大娘还有婶子们一起,夫君,你只管好好读书就行。”

我带着谢栀去成衣铺子买了新衣裳,又去鞋铺给夫君买了两双鞋子。

最后还剩五十个铜板,我本想给自己裁块布做件袄子穿,却意外发现街上来了个卖皮货的。

那人的皮货看着成色不错,尤其是有顶皮帽我瞧着特别顺眼。

便用裁布的钱买了帽子,给爹送去。

到家的时候,家里刚杀完一头猪,盆子里的猪血还是热乎的。

三妹坐在门口用凤仙花涂指甲。

三妹觑了我一眼:“二姐,你这时候回来,该不会是知道刚杀完猪,回来要肉的吧?”

“啧啧,谢家穷到这种地步,还要你回娘家接济,真是可怜。”

我没理她,朝屋里喊了声:“爹。”

爹光着膀子出来。

我拿出帽子给爹看。

三妹又道:“大夏天的送什么皮帽,二姐你脑子是不是不好使了?”

谢栀看不下去,朝三妹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才脑子不好使呢,皮帽怎么了,皮帽贵着呢,留着冬天戴不就行了。”

我将帽子递给爹。

走的时候,爹叫住我,在篮子里给我装了一截猪肠子。

三妹冷哼一声,背过身去,她的指甲还没有涂完。

小栀乐得从我身后探出脑袋来,“叔,这也太小气了,我还想吃猪耳朵,再给块猪耳朵呗。”

爹气得直拍大腿:“这也要,那也要,你干脆把我的铺子也要了去呗。”

嘴上虽这么说,却还是切了一只猪耳朵放进去。

走出门,我的眼眶有些酸涩。

我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可是从前在家时,我的待遇又好到哪里去呢?

有一年我们住的巷子里半夜起火,爹叫醒了大姐,抱着熟睡的三妹冲出火场,唯独忘了我。

我被浓烟呛醒,要不是被好心人救了,现在就是孤魂野鬼一条了。

“嫂子,你别哭,你要是舍不得那帽子,我去给你抢回来就是。”

“猪耳朵我也不要了。”

我破涕为笑。

……

6

三年一度的秋闱终于到了。

谢如琢要进省城赶考,临行前,我给他带了二十个酥饼和一包肉丝路上吃。

他这一去,小栀便每天盼星星盼月亮。

在她看来,她哥那么厉害,肯定能高中的。

却不知道,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

这条路,道阻且长着呢。

一天,小栀去街上玩,哭唧唧跑回来。

衣裳也破了,沾了泥土。

我问她怎么了,哄了好半天,她才说同人打架了。

她在街上跟人说她哥肯定能考上举人,有个小男孩不信,还朝她吐口水。

她一气之下,就跟那人打了一架。

我以为小栀受了欺负,要去给她报仇。

小栀却拉住我。

“不用了,嫂子,我已经揍过他了。”

小栀不仅打架,还打赢了。

她挥舞着小拳头,信誓旦旦:“敢笑我哥,往后我见他一次揍他一次。”

“小栀,打架是不好的行为。”

“嫂子,你怎么跟我哥似的,他们欺负我,我不还手,难道等着他们打我吗?”

“呃,当然不是,别人若是先动手,你自然要保护自己。”

“但不能主动出手打人,懂了么?”

“好吧。”

小栀不太情愿的点了点头。

我检查了小栀身上,确认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三天后,有人忽然踹开了我家大门。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领着一个胖胖的男孩进来,那男孩鼻青脸肿,还在流鼻血。

“谢栀打了我儿子,你说怎么办吧!”

我和小栀对视一眼,顿时明白了,这就是三天前跟小栀打架那个。

可小栀这几天并未出门,这男孩脸上的伤又都是新的。

再看那男人,虽然长得高壮,眉眼却紧凑,无端露出一股奸相。

我明白了,他是想讹人。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小栀打的?”

“还需要什么证据,我儿子脸上的伤就是证据,要么赔钱,要么见官,你自己选吧。”

男人抱臂堵在门口,一副不拿钱就不走了的架势。

又在走动间不经意间露出腰间那把短刀。

小栀有些害怕了,躲到我身后。

男人贼眉鼠眼打量了我一番,忽然淫笑:“没钱也可以,我看你这女人长得有几分姿色,不如你现在跟哥哥我进屋去聊聊天,这事也可以一笔勾销了。”

吵嚷声和男孩的哭声惊扰了街坊四邻,已经有人趴在墙头看热闹。

却无一人敢过来帮忙。

这五大三粗的汉子叫卢三,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泼皮无聊,抢劫,偷东西,偷看女人洗澡,什么缺德事儿都干过。

我一个弱女子对上他,势必是要吃亏的。

好在这么多人看着,光天化日之下,他卢三也不敢怎么样。

“妹子,给他钱吧,就当花钱消灾了,碰上这种人就得自认倒霉。”

人群中有人开始劝我。

正纠结着是不是要拿些银子了事,忽然听得院墙外一片锣响。

锣声阵阵,清亮悦耳。

接着有人高喊:“恭喜夫人,贺喜夫人,谢老爷高中了。”

我还未反应过来,门口的人群已经自动让出一条道。

那条道的尽头,两名官差打扮的人手中拿着锣,一人牵着马。

而那高高的马匹上,坐的正是我的夫君,谢如琢。

我的脑子嗡嗡的,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直到那敲锣的人再次大声吆喝。

“恭喜谢老爷高中,临州乡试第一名,解元,京报连登黄甲。”

他居然真的考上举人了。

谢如琢快速下了马,快步跑过来,“怎么回事?”

那男人早已吓得浑身发抖。

谢如琢问清了原委,回过头来。

“你想要银子?”

“没有没有,算了,算了。”

男人拖着小男孩要走,却被堵在门口的官差拦住。

谢如琢道:“还是查清楚的好,我这就随你们去县衙。”

男人噗通一声跪下了。

“我错了,是我打的,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吧。”

男人不停磕头,最终还是被扭送官府。

小栀竖起大拇指:“哥,你真厉害。”

7

一场闹剧结束。

谢如琢中了举人,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为了请报录的人吃饭,我把家底都掏出来,去镇上酒楼定了一桌好酒好菜。

吃饭时,谢如琢趁人不注意,偷偷拉住我的手,挠了挠我的手心。

消息传的很快。

没过多久,爹领着三妹来了。

我以为他们是来道贺的,爹却说:

三妹在爹身后捂着嘴娇笑道:“二姐,你就听爹的吧,反正你也不是真心嫁给姐夫的。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你那货郎阿虎哥,往后我进了门,帮你打理内宅,你才不会被旁人比下去。”

我端盘子的手一顿。

咔嚓。

谢如琢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我身后,手里的酒杯被捏碎,渣子落了一地,鲜血淋漓。

殷红的血顺着指缝流出,周围的人都傻了眼。

“夫君,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急忙拉他进屋包扎伤口。

没想到,爹也进来了。

“贤婿啊,爹来跟你说个事。”

“不用了,我已经知道了。”

爹眼睛一亮。

“好,既然你知道了,那…”

谢如琢抬起头来,嗓音冰凉:“小婿对妻妹从未有过非分之想,这辈子只会娶银珠一个女人,恐怕要让岳父大人失望了。”

爹的脸色立时有些难看。

三妹不屑地撇了撇嘴:“说的好听,难道你往后不纳妾?”

“我有今日成就,全靠娘子给人洗衣服供我读书,我又怎能负她。”

“我谢如琢在此发誓,一辈子不纳妾不收通房,不与娘子之外的任何女人有不清不白的关系,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心像是被火烫了一下。

哪里是我供他读书,我满打满算也就洗了三个月衣裳。

爹和三妹来碰了一鼻子灰,连饭也没吃就走了。

夜深人静,我躺在床上想,他真的能一辈子不纳妾吗?

半梦半醒间,谢如琢忽然嘟囔了句:“阿虎是谁?”

8

他喝醉了,又自言自语了些什么,我听不真切。

直到耳边再无声响,我撑起脑袋看他。

月光很亮,刚好照在他那张美玉一般的脸上。

细长微卷的睫毛轻轻颤,像振翅欲飞的蝴蝶。

这个男人,好到不真实。

第二日一大早,玉章书铺的柳掌柜前来贺喜,送了五十两贺仪。

柳掌柜走后,谢如琢先给了我二十两。

“娘子,从前委屈你了,这二十两你给你随意支配,买些女儿家的物件。”

又给我十两:“这是这个月的家用,你且拿着,置办些冬衣炭火之类。”

“剩下二十两你陪我一起去添置些笔墨纸砚。”

又补充道:“我考上举人了,往后每月都有六两月俸,都交给娘子处置。”

小栀仰着头眼巴巴,“哥,我呢我呢?”

谢如琢挑眉,嘴角勾笑,又从荷包里掏出二十个铜板。

下午,小栀拉着我逛街。

买了肉饼,糖葫芦。

还剩十个铜板,她舍不得花了。

走到一处,有人在斗鸡,小栀挤进前去看。

人太多,我不小心踩了一人的脚,那人诧异出声:“银珠?”

半年多没见,阿虎哥好像瘦了许多,

寒暄了几句,听说他这几个月跟着商队去西域贩卖茶叶,挣了不少银子,我打心眼里替阿虎哥高兴。

“也恭喜你,听说你相公考上举人了,你要当官太太了。”

“谢谢。”

回到家里,小栀到鸡窝掏了掏,又掏到两个蛋。

这次却没有拿出来。

她说要让母鸡孵蛋,孵出强壮的小鸡,然后去参加斗鸡大赛。

“小栀,这两只好像都是母鸡。”

“嗯。”

“两只母鸡是孵不出小鸡来的。”

“为什么?”

我顿时有点头疼,“鸡和人一样,要一公一母才能生小鸡。”

“那为什么它们能下蛋?”小栀指着鸡窝,一脸天真地问道。

“…你哥学问高,去问你哥吧。”

没想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小栀居然真的问谢如琢:“哥,嫂嫂说男人跟女人在一起就能生孩子,你跟嫂嫂都成亲大半年了,为什么还没有孩子?”

这,不是这样问的啊。

谢如琢夹菜的手顿住。

他抬起头来,好看的狐狸眼微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嗯,会努力的。”

9

青石镇难得出个举人老爷。

来送礼的人络绎不绝,家里的门槛都要被踏破。

我不得不感叹:“怪不得那么多人挤破脑袋也要考取功名”。

谢如琢摇摇头,“读书可不只是为了功名利禄。”

“那还为了什么?”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字字珠玑,落地有声。

我:“听不懂,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谢如琢“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戳了戳我的脸。

“娘子说的也没错,我现在就想快些做大官,让娘子过上好日子。”

我在收拾家中旧物时,翻出一个荷包。

青杏色,点缀珠玉坠子,上面还绣了两只水鸟。

有磨损的痕迹,可见使用之人曾带在身上不短的时间。

“哦,是柳姐姐送的。”

小栀在我的威逼利诱下,和盘托出。

原来谢如琢在与我成亲之前,与那玉章书铺柳掌柜的妹妹有过一段情。

就像话本子里的穷书生和富小姐,郎情妾意,你侬我侬。

一日,富小姐被家里逼迫嫁给他人。

听完后,十分心塞。

也忽然明白了,怪不得多年无人提及的亲事,谢如琢却突然上门提亲。

原来是因为柳姑娘抛弃了他。

一连几天,我都心不在焉。

我知道,我喜欢上谢如琢了。

不同于从前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心态,而是真真切切喜欢上这个人了。

我提不起精神,三妹忽然出现,说要送给我件礼物时,我也没有设防。

她朝我挥了挥帕子,散发出一股异香。

我察觉到不对劲,下一刻便失去了知觉。

我在一驾马车里醒来,赶车的人是秦虎。

“阿虎哥,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要带我去哪儿?”

他将马车停在一棵大树下,才回过头来。

“银珠,我们私奔吧。”

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环顾四周,都是茂密的树木。

“你在胡说什么?到底怎么回事,三妹呢?”

我记得是三妹将我迷晕的。

“我说过了,我要带你私奔,你想去哪咱们就去哪儿,再也没有人能阻挡我们在一起。”

“不行,我不能跟你走。”

我跳下马车,被他拉住袖子。

“为什么?你喜欢上那个男人了?还是他是举人老爷,你看不起我了。”

“我没有看不起你,阿虎哥,我们已经结束了,你不要再执迷不悟。”

“我不服,银珠,明明我们两情相悦,我每日天不亮就起来走街串巷,就为了攒银子到你家提亲。”

我一愣,就见他蹲在树下将脑袋埋进胳膊里,肩膀一抖一抖的。

竟然哭了。

“阿虎哥…”

半晌,他哭够了才抬起头来,“我只是想试探试探你,银珠,回去吧,我不会阻挡你幸福的。”

我弯腰去扶他,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谢如琢带着县衙的官兵追来了。

看到我搀扶着阿虎哥的手。

谢如琢那张向来温和的脸,杀气弥漫。

我赶紧撒手,扑到谢如琢怀里。

“夫君,你听我解释。”

10

回来后,谢如琢脸色就很不好

“夫君,你别生气了,我没有跟他私奔,是三妹迷晕了我,我才被他带上马车的。”

谢如琢紧绷着脸。

“那之前呢?你是真心嫁我的吗?”

这要怎么说?

之前我根本不认识谢如琢。

爹要将我嫁给他,我自然是不乐意的。

“我既嫁了你,就是打算好好跟你过日子的,阿虎都是成亲之前的事了,”

“哦,是我搅黄了你们的好姻缘。”

这人怎么钻牛角尖呢。

连我这个没读过书大字不识几个的人都知道。

缘分这种事,是最难解释的。

有的人有缘无分,有的人有分无缘。

我与阿虎哥,只能算是有缘无分。

我想起柳姑娘送他的荷包,气也不打一处来。

“莫要光说我,你之前不也喜欢柳姑娘,还藏着她送的荷包,我都看见了,哼。”

捅破这层窗户纸,我有些没底。

没想到谢如琢愣了愣,忽然笑了。

他居然笑了?

那眉眼昳丽宛若花开,好看极了。

“你吃醋了?”

吃醋?

应该算是吧。

我双手叉腰:“我就吃醋怎么了,凭什么就许你州官放火,不许我百姓点灯?”

“好,既然你提到柳姑娘送的荷包,那我们便来聊聊柳姑娘的事。”

我心里一颤。

谢如琢却是喝了口茶,慢悠悠道:“头几年我为了补贴家用,给柳掌柜的书铺抄书,一来二去的,便与柳姑娘相识了。”

“柳姑娘对我很是照顾。”

“她看我荷包破了,就送了我个荷包。”

“我那时并不知送荷包有什么寓意,也没察觉出柳姑娘对我有什么心思,只是觉得她很善良。”

“后来她说她爱慕于我,问我愿不愿意娶她,我才知道她是看上我了。”

我听到这,我心提了起来。

谢如琢把玩着茶杯,继续道:“我那时只想着考取功名,对柳姑娘并无非分之想,便拒绝了她。”

“后来柳姑娘遵从家里的安排,与旁人定了亲,我与她也再无往来。”

“这荷包用了许久,也不好再还她,便被我随意扔在了箱底。”

我懵住了。

“你不曾爱慕柳姑娘?”

“不曾。”

“那你当初去我家提亲,也不是因为柳姑娘跟别人定了亲,你同她置气?”

谢如琢懵了:“你怎么会这么想?”

“而且我当初去你家并非提亲,而是想退亲的。”

谢如琢说,他家境不好,知道我大姐迟迟未嫁,怕耽误了我大姐,所以特意去我家退亲的。

没想到我爹误会了,以为他是去提亲的。

“你既是想退婚的,又为什么答应娶我?”

谢如琢勾了勾唇。

“娘子你忘了,当年可是你自己说的,愿意以身相许。”

我何时说过这般荒唐的话了?

除非……

脑海中灵光一闪。

那年火灾,我被人所救,迷迷糊糊看不清对方是谁,便学着戏文里说了句:“恩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是我们能活着出去,我愿意以身相许。”

其实我那时还不明白以身相许是什么意思,只是在瓦子听戏时听人是这么说的。

便鹦鹉学舌也跟着说了那么一句。

后来,我晕了过去,待醒来时,火已经把半条街的房子都烧了,救我的恩人却已经不知所踪。

我问了许多人,都说没有看见是谁救的我。

他们只是在天大亮时,在巷子尾的一棵大树下发现了我。

“那次救我的人是你?”、

谢如琢点了点头。

“那时小栀很小,半夜发烧,我去请郎中看见路上起火,听见房子里有人呼救便冲了进去。”

他又衔笑望着我:“我也没有想到,当时救的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居然会成为我的娘子。”

他说我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可他分明也才十四。

就赶冲进火场救人,真是不要命了。

没想到我与谢如琢还有这样的渊源。

想起前尘往事,我主动跨坐到他的腿上,揽住他的脖子。

“既然你与柳姑娘没关系,咱们往后好好过日子。”

“娘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谢如琢掐了把我腰间软肉。

啊?

“我与柳小姐是清清白白的,可你与你那阿虎哥……”

我头大了。

“我发誓,我真的真的已经放下阿虎哥了。”

“我不信,你要证明。”

“怎么证明?”

他扯着嘴角邪邪一笑,

那夜,我被他折腾地浑身都快散架了。

11

翌日,我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谢如琢已不在身边。

我以为他如往常一样去了书房。

却不料他穿戴整齐,正坐在花窗前看书。

靠着椅背,手持书卷的模样,真应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见我醒来,他微微一笑。

我们一起去集上给小栀买小鸡。

还遇到柳姑娘。

谢如琢同柳姑娘说了几句话,那时我离得远,听不清他说的什么。

但我见柳姑娘红了眼睛,朝我这边深深看了一眼,然后走了。

我和谢如琢一起回家,发现爹站在门口。

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三妹。

他一看到我,便破口大骂“孽障,你好狠的心呐。”

“宝珠是你亲妹妹,你居然报官抓她。”

“你这样的人,不念及手足之情,。”

谢如琢握着我的手紧了紧,我看向他,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

然后将爹请进屋,给他倒了杯茶。

“爹,从小我便知道您偏心,却没想到您能偏心到这个地步。”

“三妹给我下药,差点害我名节不保,您一句安慰关心都没有,居然上来就指责我。”

“可明明我才是受害者,错的并不是我,而是您。”

“子不教,父之过。”

“三妹今日犯下如此错事,便是您从前过于娇惯所致。”

三妹犯的罪,按律不仅要受杖责二十,还要坐牢。

爹气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抬手想扇我,却被谢如琢眼疾手快按住。

他不敢打举人老爷,又悻悻收回手。

“你,这…,宝珠还小,你这个做姐姐的,何必要跟她计较?”

说来说去,我就是该让着她。

“那大姐呢?她也比我大,为何您从不教她让着我?”

“我看中的东西,大姐说抢就抢了,您从来不说她。”

“您觉得不好的婚事,不愿大姐嫁,就让我顶替她。”

“你从小最听话,三岁便会自己穿衣,五岁能上灶做饭,你娘去得早,我一个人照顾你们三个,实在吃力……”

果然应了一句话: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就因为我太懂事,爹的注意力不需要放在我身上。

久而久之,他就忘记了我也需要被人照顾。

爹,似有悔恨之意。

“是爹错了 你恨爹是应该的,可是你妹妹真的不能坐牢啊,二丫,爹求求你,你去跟县太爷说是你自愿跟秦虎走的。”

我的心彻底凉透。

我不恨爹。

因为爹对我有养育之恩,且他这些年确实不容易。

可我也不能睁眼说瞎话。

我抹了把眼泪,对爹说: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件事情的真相如何,县太爷自会明察。”

……

爹走后,谢如琢牵起我一只手,十指紧扣。

他的掌心常年握笔,有一层薄茧。

很温暖,很安心。

“娘子,过去的都过去了,你现在有我。”

我的心也暖暖的。

对呀。

我现在有谢如琢了,还有小栀。

我有一个幸福的家了。

12

次年春闱,谢如琢进京赶考,连中三元。

消息传来,县太爷敲锣打鼓亲自来贺喜。

鞭炮噼里啪啦,小栀捂着耳朵问我:“嫂子,三元是什么意思?”

“就是会试,乡试,殿试都是第一名,总之就是你大哥很厉害,考试都是第一名的意思。”

院子里挤满了人,这次爹又来,送来整整一头猪宴客,

比中举时更加热闹。

谢如琢喝多了酒,脸颊红红的,小栀在美滋滋地给他捶腿。

我看着着热闹的场景,忍不住落下一滴泪。

这热闹的背后,是多少日夜寒窗苦读绝不放弃的决心。

又是多少学子屡试不第的悲凄与苍茫。

我又想起谢如琢曾经说的那句。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这世间最不可或缺的,就是读书人。

他们的路并不好走。

文心几许,皆倾于科举殿前,求官路上。

考卷一张,浓缩尽人生风雨,世事沧桑。

一朝入了青云。

以笔为剑,书写春秋。

波谲云诡,运筹帷幄。

海晏河清,在武将的剑下,亦在文人的墨水里。

谢如琢要去翰林院任职。

举家搬往京城那天,爹和大姐前来送行。

过了个年,又发生许多事。

三妹没有坐牢,秦虎咬定是他指使的三妹,县太爷仁厚,只罚了她百两纹银。

本以为经此一事,三妹该安生了。

可她却反而变本加厉,在过年的时候勾引了大姐夫,还怀了大姐夫的孩子。

事情被发现时,大姐也怀着五个月的身孕。

一向不肯吃亏的大姐难得忍气吞声,松口让三妹到邱家做个妾室。

三妹不愿,话里话外想当正妻。

接下来,便是一阵鸡飞狗跳,最后大姐被气得流产,与那邱公子和离。

后来,三妹如愿嫁给了邱公子。

大姐则回家跟爹经营猪肉铺子。

我曾领着小栀回家看望大姐。

她那时还没出小月子,春寒料峭,屋里生着火炉,她盖着厚厚一床棉被。

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从前,我觉得女人的出路就是嫁个好人家,所以使尽手段嫁进邱家,如今我算是知道了,这世间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

“我想明白了,往后谁也不靠,就跟着爹打理铺子,以我这般头脑,想来做生意应该难不倒我。”

她褪去了曾经的高傲,却比从前更加亮眼。

出发京城这日。

“二妹,此去山高路远,珍重。”

爹趁谢如琢与柳掌柜等友人告别时,偷偷拉我到路边,小声叮嘱:“京城地复杂界,要是在那里过得不舒坦了,就回来,家里总不会缺你一口吃的。”

鼻子蓦然一酸。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谢如琢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他向爹鞠了一躬,然后将我扶上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的出发了,踏过青草地,又越过石板桥。

一路蝉鸣不止,鲜花芬芳。

13

番外

多年后,谢如琢位极人臣,风光无限。

京中流传着一段佳话。

谢相布衣出身,乡试会试时皆为榜首第一,殿试时,圣人见他生的俊美,本想钦点他为探花。

可考究一番才发现,他不仅学问知识远在其他考生之上,对治国理政也颇有一番见解。

圣人一高兴,不仅钦点他为状元郎,还当众赐婚他与长阳公主。

长阳公主是圣人最小女儿,京中无数儿郎的梦中情人。

谁知状元爷竟在金銮殿上当众抗旨。

说他与妻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恐误了公主,请陛下再择良婿。

朝堂上当官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都只当他怕尚了公主无法入朝为官,没人把他的话当真。

可一年又一年,许多年过去了,谢如琢官越做越大,别说妾室,连个通房都没有。

众人才恍然大悟。

这谢大人啊,真是个痴情种。

再说银珠,刚入京那年,出席城中贵妇聚会,因为不懂规矩,多多少少闹了些笑话。

比如将漱口的茶水咽下去,吃鱼的时候专吃鱼腹而不去动那更珍贵的眼睛和鱼尾。

被人耻笑了,她不羞也不恼,回家找了人教导京中规矩,不出两个月便脱胎换骨。

后来,京中贵妇无不羡慕银珠命好。

银珠入京那年便有了身孕。

十月怀胎,生下一个女儿。

隔了一年,她想再生一个,被谢如琢拒绝了。

因为见识过女子生育时的惨状,谢如琢不舍得她再受苦。

后来,他们精心培养的女儿巾帼不让须眉,成为史上第一位女状元。

谢如琢一直耿耿于怀年轻时银珠洗衣裳供他读书的事,每每发了俸禄,都直接交由银珠打理。

银珠三十五岁生辰那年,他偷偷攒了一笔钱,打造了一个洗手盆送给银珠。

那不是普通的洗手盆,而是纯金打造,盆形如圆盘,底部有立体的鸳鸯龟鱼雕,内设精巧机关。

只要一倒上水,盆里的小动物也跟着动起来。

水鸟浮动,游鱼戏波,栩栩如生。

在底部,他亲自刻下一段话。

承恩月老牵合,雎鸠相鸣,缔此良缘。

吾与妻,如琴如瑟,鸳俦凤侣,情比金坚。

百年后,这个洗手盆被放进了他们的合葬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