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了爱慕多年的沈辞 婚后他却冷若冰霜 他说 我欠他的永远还不清

【玉满月归】

我嫁给了爱慕多年的沈辞。

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从小对我温柔呵护的他，婚后会冷若冰霜。

夜夜带着恨意折磨我。

他说，我欠他的永远还不清。

可从不告诉我，究竟欠了他什么。

直到那年，他位极人臣，和苦等了多年的公主再续前缘。

我才恍然大悟，自尽于一场漫天大火。

而不远处的沈辞红着眼眸，疯了似的往火里冲。

手里还攥着我最喜欢吃的茯苓糕。

1

五年前，沈辞进京科考，在一场游湖诗会上与临湘公主一见钟情。

只等着金榜题名，陛下赐婚。

可后来，他无辜牵连进舞弊案，被除了功名，永生不得录用。

他满腔悲愤地回来，不得已和我成亲。

一晃数年。

当他得知临湘公主的胞兄齐王与太子兵戎相见时，冒着灭族的风险相助。

齐王得胜登基，第一道诏书就是召沈辞入朝为官。

圣旨送来时，我正在花园里修剪花枝。

看着神情各异的奴仆们，我随意笑了笑。

「有些乏了，回去歇歇。」

放下剪刀，转身回房时，身后很快传来低语声。

「大人进了京，肯定会迎娶公主，夫人可惨了。」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的情分，大人当真舍得？」

「你们看大人平时对夫人那么冷，哪有半点情意。」

回到卧房，关上屋门，再听不到那些议论声。

我长舒了口气，从抽屉的最底层拿出了那封和离书。

奴仆们说得没错。

这五年，沈辞对我，只有白日里的冷漠和床榻上的折磨。

现在，他终于能和临湘公主再续前缘。

和我的夫妻孽缘，也该断了。

2

夜幕时分，屋门被推开。

沈辞回来了，身上有淡淡的酒气。

因喝了酒，昳丽的眉眼间似染了胭脂，灿若春花。

可眸光幽凉，渗着寒夜的凛冽，让人心生怯意。

我们自幼相识。

小时候，他被爹爹领回家，我整日跟在他身后，「哥哥」「哥哥」叫个不停。

而他也曾是这世上最好的哥哥。

永远温柔地笑着，对我呵护备至。

我已忘了是从何时起，他不再对我笑了。

整个人越来越冷，眸底隐隐藏着恨意。

这恨意在床榻上越发明显。

我毫无招架之力，被翻来覆去地折腾着。

也曾哭着哀求：

「哥哥，轻……一些……」

换来的却是更狠厉的惩罚。

「杜月绾。」

他唤我的名字，嗓音沙哑冰冷。

「哭什么？这不是你和你爹想要的吗？」

我被迫承受着，眼泪越流越多。

怎么也想不明白。

那个曾经看到我哭就会心疼不已，手足无措地给我擦泪的哥哥，为何会变成这样薄凉如斯的男人。

「在想什么呢？」

思绪被打断。

沈辞走了过来，润白手指挑起我的下巴，细细打量着。

眸光映着烛火，深不见底。

我强压下颤抖，从袖中取出和离书。

他接过，随意地扫了一眼。

勾了勾嘴角，似乎觉得好笑。

「杜家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你这时候和离，又是打得什么算盘？」

「没有，我是真心想要……」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把拦腰抱起。

接着，吻落了下来。

他将我放倒在床上，又随手扯下了帷幔。

「杜月绾，你和你爹欠我的，要慢慢还。」

正如我不明白为何沈辞会变一样，我也不懂自己和爹爹究竟欠了他什么。

当年，明明是爹爹好心，收留了无父无母的他。

养他长大，供他读书。

为什么……

疼痛很快袭来。

我再也无力思索，双手紧紧攥住被褥。

任由他肆意惩罚。

3

和离书被沈辞撕碎。

天亮后，他带着我一同进京。

车轮悠悠，越行越远。

我趴在车窗边，不住向后张望。

那是我生活了二十年的家，还有爹爹和娘亲的坟茔。

经此一别，不知何时能再回来。

眼前忽然一暗。

是沈辞骑马而来，挡住了我的视线。

「风大，回车里去。」

我见到他总会下意识地害怕。

连忙低下头，缩回车中。

手臂却忽地被拉住。

沈辞垂眸看我，眼底一片晦暗。

良久，才缓缓开口：「京城富庶繁华，等到了，我带你各处逛逛。」

口气是许久未曾有过的温和。

我有些诧异，仰起头。

可还来不及看清他脸上的神色，车窗就被用力关上。

一连走了十余日，终于入了京。

街上果然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走了没多久，忽然有几个世家公子骑马而来，笑着将沈辞围住。

「沈兄，你可算回来了。你当年的诗文还在京城流传呢。」

「这五年，临湘公主待字闺中，任谁提亲也不同意，对你可谓一往情深。」

他们说笑着，无意间瞥见了马车里的我。

眼中立马露出极度不屑。

「沈兄，你怎么还把她带来了？你忘了当初杜家是怎么害你的？」

「杜山那老匹夫病死，算是便宜他了。你竟然还不一封休书打发了他女儿？」

面对质问，沈辞拉紧缰绳，后退几步，替我挡住那些人的视线。

又拱了拱手，淡淡地开口：

「多谢诸位今日相迎，等沈某安顿好，再去一一拜谢。」

说完，挥鞭带着我离开。

一路无话。

可车中的我却不啻于雷击，脑中乱作一团。

为什么那些人说杜家害沈辞？

为什么爹爹病故是得了便宜？

马车停了，车门打开。

沈辞长身玉立，站在阴影处静静地看我。

我再也按捺不住，拉住他的衣袖。

「那些人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爹爹究竟做了什么？」

沈辞垂着眸，眉眼沉静得好似一块冷玉，瞧不出半分情绪。

他将我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漠然地理了理袖子。

「并没有什么，不要胡思乱想。」

4

沈辞每天都很忙，早出晚归。

夜里，我在睡梦中总会被吻醒。

黑暗中，他情欲如潮。

我强忍着哽咽，哑着嗓子追问：

「为什么说杜家害了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唔……」

话还没说完，我就被翻转过去，埋首在枕间。

身上的男人永远冷冽沉郁。

只是一再索取，从不给我半点回应。

这天，我带着一身酸痛醒来，身边和往常一样，早已空无一人。

起床梳洗好，正吃着早饭，突然来了一位太监。

「临湘公主宣杜氏入宫觐见。」

临湘公主……

这个无比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沈辞多年来念念不忘的人。

我终究是躲不过的。

跟着太监一路进了宫，最终停在一座华丽的宫殿门前。

我报上姓名，跪地行礼。

一个嬷嬷出来，直接甩了我一个耳光。

「大胆j妇，扰了公主休息，你担待得起吗？」

我赶紧磕头告罪。

周遭的人都退下，唯有我一人跪在院中。

不知过了多久，在我的膝盖痛得快没了知觉时，殿门终于打开。

一双镶着东珠的鞋子停在我眼前。

「你就是杜月绾？想不到你竟如此不知廉耻。当初那般陷害阿辞，还有脸缠着他跟到京城来。」

我心头一颤，袖中双手紧握成拳。

「民女究竟如何陷害沈辞，求公主明示。」

「还不承认？」

临湘公主冷笑一声，扬手将一沓纸扔到我面前。

「五年前，阿辞在殿试上的文章惊才绝艳，本该被父皇钦点为状元。不想，却被人陷害贿赂考官，徇私舞弊。

「皇兄继位后，重审此案，才发现是你爹暗中搞的鬼。

「证据都在这，看你还能如何狡辩？」

我看着那一页页案卷，双手抖得几乎拿捏不住。

竟然……竟然是爹爹……

「杜山那老贼以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吗？」

临湘公主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本宫会将这些证据昭告天下，让那老贼挫骨扬灰。」

挫骨扬灰。

我剧烈地一抖，哀声恳求：

「民女的爹娘已入土为安，求公主开恩。民女愿承担所有罪责。」

我边说边不断磕头：「公主，求求你了。」

临湘公主居高临下看着我，眸光闪了闪，忽地笑了。

「那本宫就行一次善，成全了你。

「阿辞刚入朝为官，若直接休了你，只怕会落下口舌。

「五日后上元节，本宫给你安排一个体面的死法。你老老实实去死了，本宫可对你爹的罪网开一面。」

我长舒了口气，想也没想就答应：

「民女愿意去死，谢公主大恩。」

5

走出宫门口，远远地看到了沈辞。

他一袭绯色官袍，静立在光影中。

清隽的眉宇间满是焦急之色。

时至今日，我才明白这几年来，他的恨究竟因何而起。

心中悲伤苦涩，勉强笑了笑，叫了一声：

「哥哥。」

他晦涩涌动的眸光落在我带着鲜红掌印的脸颊上，唇动了动，声音很轻：

「临湘为难你了？」

「并没有，是我……不小心撞的。」

他垂下了眼眸，拉起我的手，将我送上马车。

「往后不要再一个人出门，有什么事，等我回来。」

「是。」

我乖顺地点点头，又看向他，展颜一笑。

「哥哥，我来京城这么久了，还没有逛过街市。五日后的上元节，你能带我出门转转吗？」

他愣了愣，温暖的掌心落在我的头上，像小时候那样，抚了抚。

「好，你等我。」

五天时光一晃而过。

上元节那天，我早早收拾好，坐在廊下等沈辞。

「哥哥，听说要把灯挂在最高的地方，愿望才会实现。」

「来，我背你。绾绾的灯一定能挂得最高。」

「好高，我害怕。」

「哥哥在这，绾绾不怕。」

……

「夜里风凉，怎么在这睡着了？」

说话声把梦惊醒。

沈辞不知何时回来了。

他背后是清凌凌的月，眼中满是灯火碎影。

眸底隐约藏着温柔。

我直愣愣看着，分不清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怎么了？」他蹙了蹙眉，抬手摸我的额头，「哪里不舒服？」

我缓过神，连忙笑着站起身。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出去看灯吧。」

街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沈辞神色淡淡的，却始终拉着我的手。

偶有拥挤，会下意识将我护进怀里。

我始终低着头。

生怕一不注意，就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

他似有察觉，理了理我鬓间碎发。

「累了吗？回家吗？」

「不累！」

我赶忙摇头，指着不远处停在湖边的画舫。

「真好看，像小时候我们一起放的莲花灯。我想去里面坐坐。」

沈辞轻轻笑了笑，带我去了那画舫。

坐了一会儿，我拉住他的衣角，像小时候那样摇了摇。

「哥哥，我想吃茯苓糕了。」

「好，等我去买。」

今夜的他又有了久违的温柔。

走上岸时，还回头对着我挥了挥手。

眼眸映着月光，好看得惊心动魄。

我亦笑着挥手。

哥哥，再见了。

往后漫漫余生，有临湘公主相伴，别再恨我爹爹。

也别再……恨我。

没多久，画舫燃起熊熊大火。

湖风一吹，火光冲天。

「不好了！快救火！」

沈辞捧着热气腾腾的茯苓糕，远远就听到惊呼声。

是湖边的画舫。

霎时，他红了眼睛，疯了似的往回跑。

「绾绾，你在哪？」

「绾绾别怕，哥哥来了。」

「绾绾，绾绾……」

「求你了，绾绾，别丢下哥哥。」

6

「这是我……精心挑选的及笄礼，杜小姐千……千万别嫌弃。」

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竟又回到了江州的家里。

眼前站着一个镶金戴玉的少年。

手中拿着一个锦盒，正满脸通红地看着我。

这少年有些眼熟，像是……像是住在临街纪府的小少爷——纪子明。

见我发呆，他越发手足无措。

「你不……不喜欢吗？那我再买别的礼物送你。」

这时，不远处走来一个身影。

青袍曳地，银带束腰，一派清隽从容。

是沈辞，却又比记忆中青涩了许多。

他几步上前，挡在了我和纪子明之间。

「纪公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绾绾，回家吧。」

说完，不由分说拉着我就走。

恍惚间，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我一把拿走纪子明手中的锦盒，又嫣然一笑：

「谢谢纪公子，我很喜欢。」

纪子明霎时就亮了眼睛，笑得合不拢嘴。

「杜小姐还喜欢什么？尽管告诉我。」

身旁的沈辞忽然脸色阴沉得厉害，一路将我拉回家。

在门口缓缓伸出了手。

「那东西给我。」

我反手将盒子藏在身后。

「不给，这是纪公子送我的。」

他似没料到我会如此，眉眼中掠过一丝惊诧与茫然。

「绾绾，你……」

可我不等他说完，就转身回了房。

关紧屋门，我那颗狂跳的心才慢慢平息。

自己竟然重生回了刚及笄的那年。

沈辞还没有进京科考。

前世，是爹爹在京城做生意的朋友写来书信。

说沈辞的文章已名扬京城，更与公主情投意合，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我看了信，暗自垂泪。

爹爹发现了，慈爱地抚着我的头说：

「绾绾别难过，爹十年前收养阿辞，便是要他做你的夫婿。放心，他娶不成公主，会回来陪着绾绾一辈子。」

那时，我怎么也没想到，爹爹为了我，竟会彻底毁了沈辞的前程。

而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只要让爹爹相信，我不再喜欢沈辞。

他入朝为官，迎娶公主，我在江州安稳过日子。

这一辈子，我们不再有瓜葛，定能各自安度余生。

7

天色渐晚，到了用饭的时候。

我来到花厅，爹爹和沈辞都已在桌边。

骤然见到爹，我眼泪几乎夺眶而出，赶紧低下了头。

吃饭时，爹饮了杯酒，笑着开口：

「绾绾及笄了，阿辞今年也要科考。等阿辞中了榜，我给你们风风光光把喜事办了。」

我心中一跳，赶忙说：「爹，我不想嫁给哥哥。」

「什么？」

爹一下子愣了，满脸不解地看着我。

「不想嫁给阿辞？」

「是啊，绾绾一直把他当哥哥，怎么能嫁给兄长呢？」

说着，我笑着看向沈辞。

「哥哥，你也不想娶自己的妹妹吧？」

沈辞低头不语，长睫在眼底落下淡淡的暗影。

我又撒娇地依偎在爹的身边。

「爹爹，绾绾觉得纪府的小公子很好，他今天送给我的礼物，可漂亮了。」

「纪府……」

爹沉吟了片刻，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爹知道了，来，吃饭。」

我不再说话，闷头把饭吃完，就起身回房。

可刚走进院子，就被人一把拉住，用力抵在了墙角。

那人身上的气息再熟悉不过。

「哥哥，你做什么？」

「绾绾何时喜欢上纪子明的？」

沈辞口气温柔，眸光却幽凉如水，静静地落在我的脸上。

「很早就喜欢了。」

「是吗？」

他的眼神隐没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似乎笑了。

「绾绾一直喜欢的，不是哥哥吗？」

一直喜欢哥哥……

是啊，从十年前爹爹把沈辞领回家，我就喜欢上那个眉目如画的温柔少年。

可就是这份喜欢，让爹爹犯了错，也让自己被折磨了五年。

这一世，我再也不想喜欢他了，唯愿安稳度日。

「哥哥从小对我好，陪着我长大，我当然一直喜欢哥哥了。」

我眨了眨眼睛，笑得一派天真无邪。

「可那是对兄长的喜欢。现在我及笄了，见到纪公子才明白，是不一样的喜欢。」

他眯了眯眼眸，幽深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我的脸上。

似是在探究我的话是真是假。

我任由他打量着，笑意依旧。

「等哥哥去了京城，可能也会遇到情投意合的女子，辗转心间，念念不忘。」

提到「心仪的女子」，他似有所动，错开了目光。

而我趁机挣脱开禁锢，转身跑回房。

关门之前，想了想，又忍不住提醒：

「哥哥，咱们虽从小一起长大，但我已及笄，终归男女有别。以后……你还是别来我的院子了。」

沈辞不答，只静立于夜色中，看不清脸上神情。

8

之后，一连多天，我都没再见过沈辞。

他科考在即，平日里都住在书院。

我只要闲了，就去陪爹爹。

前世，我和沈辞成亲不到一年，爹就病故了。

这一世，我每日陪着爹，发现这时爹已经病了。

只不过他一直遮掩着，连吃药都要避着人。

这天，爹吃药时刚好被我撞见。

我心中酸涩，一头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爹爹不要离开绾绾，咱们遍请江州名医，不行就去京城请御医，总会把病医好。」

「绾绾乖，别伤心。」

爹长叹一声，温和地抚着我的头。

「我的病自己知道，终归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你娘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好好照顾你长大。如今你及笄了，我也算没辜负你娘的嘱托。

「可还有一事未了，就是你的终身大事。当年，爹把阿辞领回家，用心培养，就是让他做你的夫婿。

「这些年你们的情意，爹一直看在眼里。本想着等他中榜，就给你们办婚事。这样，爹也能安心去见你娘了。

「可你近来说，对他只有兄长之谊，此话当真？」

爹一口气把话说完，又为我擦泪。

眼中全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无限疼爱、担忧与不舍。

难怪前世他会那样对沈辞，全都出于拳拳爱女之心。

我胸口疼得厉害，勉强压下喉间的哽咽。

「女儿真的一直把沈辞当哥哥，不想嫁给他。」

爹怔愣了一会儿，最终点点头。

「也罢，江州才俊众多，爹再重新为你物色夫婿。往后阿辞在朝为官，有他在，想必夫家也不敢怠慢了你。」

正说着，有管家来通传：

「老爷，纪府的小公子带了许多东西前来，想请小姐去看看。」

爹立马笑了起来。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绾绾，你去见见他吧。」

我赶忙回房，补了许多水粉，盖住刚刚哭得红肿的眼睛，才去了前厅。

纪子明果然等在那里。

身边的桌子上摆满了东西。

见我来了，登时喜笑颜开。

「杜小姐，那日你喜欢我送的及笄礼，我回去高兴得整……整夜没睡。

「最近，我跟着我爹去外面谈生意，一路上，又买了许多东西，快看看喜不喜欢？」

说完，就眼巴巴地看着我，好像儿时养的那只小狗狗。

我强忍着笑，看那些大大小小的盒子。

从胭脂水粉到头面首饰，再到各种小玩意。

简直是把集市上能见到的都买了回来。

纪子明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不喜欢吗？都怪我太笨，挑得不合心意，等我再去买别的。」

「谁说我不喜欢了？多谢纪公子，真是太多了。」

「喜欢就好，这算……算不得什么。」

纪子明挠了挠头，耳尖红得厉害。

我莞尔一笑，随口问了一句他这趟出门的见闻。

他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绘声绘色地讲起路上遇到的趣事。

滔滔不绝地说了许久，正在兴头上，传来一个冷清的声音。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我转头，这才发现沈辞不知何时回来了。

正立在门口，低眉浅笑。

那笑意极淡，带着莫可名状的凉意，让我不由心头一惊。

「哥哥，你……怎么回来了？」

他甩了下袖子，慢条斯理地走来，口气越发温和：

「怎么？绾绾都不想让哥哥回家了？」

我一时呆住，不知如何回答。

他敛起笑，目光淡淡地掠过桌上的东西。

随手拿起一只发钗，在指间把玩着。

「我家绾绾小孩子心性，最喜欢新鲜玩意，倒让纪公子破费了。」

纪子明咧嘴一笑，行了个礼。

「听说沈兄科考在即，预祝沈兄金榜题名。你进京这段日子，我会多买些东西，给杜小姐解闷。」

沈辞捏着发钗的手顿了顿，随即又笑了。

可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在他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锋利。

「那就有劳纪公子了。」

「不劳烦，我……我也是求之不得。」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纪子明才依依不舍地告辞。

把他送走，我立马掉头回院子。

可刚走了两步，手臂就被拉住。

沈辞欺身而来，微凉的手指抚了抚我的眼角。

「好好的，怎么哭了？」

我明明涂了那么多脂粉，方才跟纪子明聊了那么久，他都没察觉。

怎么沈辞一见面就发现了？

我向后仰了仰头，躲开他的触碰。

「没什么，刚刚迷了眼。」

「疼吗？让哥哥看看。」

他又凑近了几分。

「不要……」

「乖，别动。」

他圈禁着我，修长的身影几乎将我整个人笼罩。

眸光似流水，在我的脸上流连辗转。

太近了。

我甚至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墨香，感觉到他低沉的呼吸。

就在我忍不住开始发抖时，他勾了勾胭红的唇，放开了手。

「绾绾小时候迷了眼，总是来找哥哥。怎么现在反倒害怕起哥哥了？」

「没有害怕，只是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我拼命压下狂跳的心，匆匆回了一句，几乎是落荒而逃。

9

沈辞这次回来是为进京准备行李的。

临行前那晚，爹爹特意置办了酒菜，为他饯行。

「阿辞，书院的先生一直对你的文章大为称赞，此次科考定能高中。」

爹说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但又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

「老夫栽培了你十年，不求回报，唯有一事相托。往后，你要好好照拂绾绾，别让她被夫家欺负了。」

沈辞静静地听着，转了转手中的酒杯，忽地抬起头。

眸中墨色翻涌，喉结滚了滚：

「杜伯父这样放心不下，不如将绾绾嫁给我。我定会爱她护她，一生一世。」

爹愣了愣，苦笑一声：

「老夫本有此意，奈何绾绾她……」

「爹，你怎么又提这事？女儿都说了，和哥哥只有兄妹之谊。」

我忙不迭把爹的话打断，又向着沈辞端起杯子。

「哥哥，我以茶代酒敬你。祝你金榜题名，也祝你早日找到心爱的姑娘，相伴一生。」

「好。」

沈辞面色不变，眼神清浅，举杯喝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