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郡主爱慕镇北王,只因镇北王看我一眼,她就针对我,下
发布时间:2025-12-07 15:46 浏览量:1
这哪里是在行花令?分明是在当着所有人的面,对近日的流言做出最铿锵有力的反击!
我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目光清正,脊背挺直,周身散发着一股不容亵渎的凛然之气。
那些原本带着鄙夷的目光,渐渐变了,多了几分惊愕,几分沉思,甚至几分钦佩。
赵婉仪的脸色难看至极,苏月瑶温婉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长公主坐在上首,深深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率先抚掌:“好!好一个‘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心在最高枝’!沈家丫头,胸有沟壑,气度不凡!”
有了长公主定调,席间气氛顿时逆转,附和称赞之声渐起。
我微微屈膝:“公主谬赞,臣女愧不敢当。只是偶有所感,让诸位见笑了。”
这一场赏花宴,我不仅挽回了岌岌可危的名声,更借此机会,大大扬名。 “沈明珠”三字,不再仅仅是“美貌”或“舞姿”的代名词,更与“才情”、“气度”、“风骨”联系在了一起。
回府的马车上,云舒兴奋不已:“小姐,您没看到康敏郡主和蘇小姐那张脸,都快气歪了!看她们以后还敢乱嚼舌根!”
我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嘴角却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反击的第一步,成了。
但这还不够。流言的源头,以及幕后黑手,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被动接招,从来不是我的风格。
是时候,让她们也尝尝,被反击的滋味了。
赏花宴之后,关于我的流言虽未完全平息,但势头已大不如前。许多人开始反思,或许这位沈小姐,当真成了某些人嫉恨下的牺牲品。
我并未因此松懈。赵婉仪和苏月瑶一计不成,定然还会有后招。我必须掌握主动。
“云舒,前日让你联系的人,如何了?”夜深人静,我在灯下低声询问。
“小姐放心,都安排妥了。城西的王嬷嬷,早年受过夫人大恩,她女儿在康敏郡主府厨房帮佣,口风紧,也机灵。还有茶楼的说书先生张快嘴,最是消息灵通,只要银子到位……”云舒压低声音回禀。
我点点头。暗中培养一些眼线和人脉,是必要的。这些三教九流的人物,往往能探听到高门大户里不易察觉的隐秘。
“很好。让王嬷嬷的女儿留意郡主府近日的动静,特别是赵婉仪和苏月瑶的往来。至于张快嘴……”我沉吟片刻,“先让他帮我散个小道消息。”
“小姐要散什么消息?”
“就说,康敏郡主近日得了一幅《春山访友图》,爱不释手,时常与人品评。”我淡淡道。
云舒不解:“这……有何深意?”
我微微一笑:“那《春山访友图》是真迹不假,但三年前,曾在苏月瑶之父苏丞相的寿宴上出现过,当时苏丞相还曾当众夸赞此画乃其珍藏。你猜,若众人知道赵婉仪手中的画,与苏丞相昔日所藏极为相似,会作何想?”
云舒眼睛一亮:“奴婢明白了!苏丞相总不可能将珍藏转赠郡主,那郡主的画来历便可疑了……就算不能坐实什么,也能给她们之间埋根刺!”
“不止如此。”我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你让张快嘴把消息散得巧妙些,重点提一提,郡主曾凭此画在某次茶会上,压过了某位以画艺闻名的才女的风头。”
那位“才女”,性情清高,最恨人质疑她的画艺。如此一来,她自然会去深究赵婉仪那幅画的真伪和来历。
这只是个开胃小菜。
接下来的重点,是苏月瑶。
我回忆起前世模糊的记忆碎片(或是凭借超常的观察力),似乎隐约记得,苏月瑶及笄前后,曾与家中一名相貌俊朗的护卫过往甚密。只是后来那护卫突然被调离京城,此事便不了了之。
“想办法,查一查三年前在苏丞相府担任护卫,尤其是负责内院巡逻,年纪在二十上下,样貌出众,后来又被突然调走或辞退的人。”我吩咐云舒,“要快,要隐秘。”
与此同时,我并未忘记赵婉仪。她最大的倚仗,不过是长公主之女的身份和郡主的封号。但要动摇她,需从其根本入手。
“父亲,”我寻了个机会,向父亲请教,“女儿近日读史,见前朝有外戚仗势欺人、纵仆行凶,最终累及家族的案例。不知当朝,对宗室勋戚约束如何?”
父亲看了我一眼,目光深邃,似乎明白我所指:“陛下圣明,最忌宗室勋贵倚仗权势,祸乱朝纲、欺压良善。御史台亦有风闻奏事之权。明珠,你可是听到了什么?”
我垂下眼帘:“女儿只是觉得,康敏郡主行事……似乎过于张扬了些。或许,并非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父亲沉默片刻,道:“为父知晓了。你且安心,朝堂之事,为父自有分寸。”
有了父亲这句话,我便知道,针对赵婉仪家族的另一条线,也可以开始布置了。不需要我们亲自出手,只需将一些线索,巧妙地递到那些与赵家不睦、或忠于皇帝的御史手中即可。
几天后,云舒带来了关于苏月瑶的消息。
“小姐,查到了!三年前,苏府确实有一名叫做陈湛的护卫,年纪十九,身手好,模样也周正,很得内院管事看重。但就在苏小姐及笄礼后不久,他突然染了‘恶疾’,被迅速送出了京城,回了老家。据说是南边一个叫临川的小地方。”
“临川……”我沉吟,“可知他具体籍贯,家中还有何人?”
“正在查,应该很快有消息。”
“很好。找到他,或者找到他的家人。”我吩咐道,“不必惊动,先确认他的现状。”
又过了几日,关于赵婉仪父亲安国公赵霖纵容门下奴仆,强占京郊农户田产,致人伤残的传闻,开始在一些清流士子中悄悄流传。虽未上达天听,但已引起了一些关注。
而赵婉仪那边,关于她那幅《春山访友图》的来历,果然引起了那位才女的质疑,两人在一次诗会上险些当众争执起来,虽未撕破脸,但关系已现裂痕。赵婉仪气得回府摔了一套心爱的瓷器。
苏月瑶看似无恙,但我安排在苏府外的眼线回报,近日苏府后门,曾有生面孔暗中出入,似在打听什么消息。看来,她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开始不安了。
听着云舒的禀报,我站在窗前,看着院中月色。
第一步的网,已经撒下。
赵婉仪,苏月瑶,你们施加在我身上的,我会一一奉还。
月色如水,倾泻在明珠苑的庭院中,万籁俱寂。
我并未入睡,只着一身素白中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就着烛火翻阅一本杂记。看似闲适,耳根却微微一动,捕捉着窗外一丝极不寻常的细微声响——那是衣袂拂过瓦片的轻响,几乎微不可闻。
来了。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垂眸看着书页。
窗户被无声无息地推开一道缝隙,一道玄色身影如鬼魅般滑入室内,落地无声。
我这才缓缓抬起眼帘,看向那不速之客。
烛光下,萧煜一身夜行衣,勾勒出挺拔劲瘦的身形。他脸上并无遮拦,俊美的面容在跳跃的烛火下显得愈发深邃,那双墨玉般的眸子正定定地看着我,带着一丝探究,一丝玩味。
“王爷大驾光临,有何指教?”我放下书卷,语气平静无波,仿佛他只是白日里正常来访的客人,“莫非王爷有夜探官眷闺房的癖好?”
萧煜对于我的镇定似乎毫不意外,他缓步走近,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目光扫过我手中的杂记,声音低沉:“沈小姐好定力。”
“不及王爷好胆色。”我迎上他的目光,“私闯官员府邸,若是传扬出去,只怕于王爷清誉有损。”
他低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清誉?本王倒是不甚在意。反倒是沈小姐,近日动作频频,就不怕引火烧身?”
我心下一凛,他果然一直在关注我,连我暗中的布置都察觉了?
“臣女不知王爷何意。”我装傻。
“不知?”萧煜挑眉,“煽动御史留意安国公府,散播流言离间康敏郡主与苏家小姐,暗中探查三年前苏府旧仆……沈小姐,你这‘不知’,未免太过谦虚。”
他竟知道得如此清楚!我暗中攥紧了袖口,面上却强自镇定:“王爷既已查明,又待如何?要向赵家或是苏家告发臣女么?”
萧煜凝视着我,眸色深沉:“告发?本王若想告发,你此刻便已身在诏狱了。”
他向前一步,迫人的气势笼罩下来:“本王只是好奇,你一个深闺女子,何处得来的这般手段与胆识?又为何,要对赵婉仪与苏月瑶,下此狠手?”
我深吸一口气,知道在他面前,一味否认已无意义。索性抬眸,直视他:“王爷既然查了,想必也知臣女近日所受流言困扰,以及围场惊马之险。若非臣女侥幸,此刻早已名声尽毁,或身首异处。难道在王爷看来,臣女只能引颈就戮,不能奋起反击?”
“反击自然可以。”萧煜语气平淡,“但你的手段,可不像是寻常的‘反击’。”
“那王爷以为该如何?”我语气带上一丝讥讽,“哭哭啼啼求陛下做主?还是指望她们良心发现?王爷久经朝堂,难道不知,对某些人而言,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萧煜沉默了,他看着我,目光锐利,仿佛要穿透我的皮囊,看清内里的灵魂。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话锋一转:“你可知,安国公赵霖与苏相,在朝中乃太子一党?”
我心头一震。朝堂派系倾轧,我虽有耳闻,但父亲从不与我深谈。萧煜此刻提及,是何意?
“略有耳闻。”我谨慎答道。
“本王与太子,政见不合,已非一日。”萧煜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冰冷的意味,“你动的,恰是本王想动之人。”
我猛地抬眼看他,心脏怦怦直跳。他这是……要与我合作?
“王爷的意思是……”
“你的小打小闹,伤不了他们的筋骨,反而会打草惊蛇。”萧煜目光如炬,“本王可以为你提供便利,也可以帮你将事情做得更干净,更彻底。但前提是,你需将你所知的、所查到的,毫无保留告知本王。我们里应外合。”
合作?与这位权势滔天、心思难测的镇北王合作?
风险极大。无异于与虎谋皮。
但……诱惑也同样巨大。凭我一人之力,想要彻底扳倒赵婉仪和苏月瑶背后的家族,难如登天。若有萧煜插手,无疑会容易得多。
我快速权衡着利弊。
“王爷为何选我?”我问出关键,“我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侍郎之女。”
萧煜唇角微勾,露出一抹近乎残酷的弧度:“因为你有胆识,有手段,更有……他们意想不到的底牌。而且,你恨他们,这与本王的利益一致。足够的动机,加上足够的能力,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本王不会强求。只是,若无本王相助,你接下来的路,会艰难百倍。或许未等你成功,便已粉身碎骨。”
他在逼我做出选择。
室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噼啪轻响。
我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面没有温情,只有算计和利用。但同样,也有一种强大的、足以倚仗的力量。
良久,我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好。”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清晰而冷静,“我答应与王爷合作。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说。”
“此事之后,我与王爷两不相欠。王爷不得以任何理由,干涉我今后的生活与选择。”我必须为自己留好退路。
萧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玩味:“可以。”
他朝我伸出手:“合作愉快,沈小姐。”
我看着他那骨节分明的手,迟疑一瞬,终究还是抬起手,与他轻轻一握。
他的手心温热,带着习武之人的粗糙感,却仿佛有电流透过相触的皮肤传来,让我心头一颤,迅速收回。
“那么,首先,”萧煜收回手,神色恢复冷峻,“将你查到的,关于苏月瑶与那名护卫的事情,详细告知本王。或许,那会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窗外的月色依旧明亮,而室内的烛光,却仿佛因这场深夜的盟约,而变得更加幽深难测。
我与虎谋皮的道路,正式开始了。
与萧煜达成盟约后,事情进展的速度超乎我的想象。
他手下的暗卫效率极高,不过数日,便将那名叫做陈湛的护卫查得清清楚楚。他并非染病,而是当年与苏月瑶私情被苏丞相察觉,苏丞相碍于颜面,并未声张,只寻了个由头将他远远打发回临川老家,并派人暗中监视。
陈湛回乡后郁郁寡欢,前年染了风寒,因无钱医治,已然病故。但他家中尚有一老母和一幼妹,生活困顿。萧煜的人找到了她们,并未暴露身份,只以陈湛旧友之名,留下了足以让她们安稳度日的银钱,并“无意中”透露了陈湛当年被迫离开京城的真相。
与此同时,关于安国公赵霖纵仆行凶、强占民田的罪证,在萧煜的运作下,不再是士子间的流言,而是变成了有苦主血泪控诉、有地契田册为证的扎实案卷。更有甚者,萧煜的人顺藤摸瓜,竟查出了赵霖早年在一桩军需采购中贪墨受贿的铁证!
这一切都在暗中紧锣密鼓地进行着,表面上京城依旧是一片繁华太平。
赵婉仪和苏月瑶似乎也察觉到了风雨欲来的不安。赵婉仪近日收敛了许多,不再动辄出府招摇。苏月瑶则更加深居简出,只是听说丞相府内处置了几个“不守规矩”的下人。
这日,我正与母亲在房中说话,前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管家慌慌张张跑来禀报:“夫人,小姐,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宫里的侍卫和太监,说是奉旨查抄安国公府!”
母亲吓了一跳,我扶住她,心中却是一片清明。开始了。
不过半日功夫,安国公赵霖被革职查办,打入天牢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罪名是贪墨军饷、纵仆行凶、结党营私等十数条大罪,证据确凿。长公主跪在宫门外求情,却被皇帝厉声斥回,禁足府中。
康敏郡主赵婉仪的封号被夺,贬为庶人,与家人一同被圈禁在早已破败的宗人府别院,等候发落。昔日繁华煊赫的安国公府,顷刻间大厦倾颓。
就在众人还未从安国公倒台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另一道惊雷再次炸响。
都察院数名御史联名上奏,弹劾当朝丞相苏守正结党营私、卖官鬻爵、纵女行悖礼之事(隐晦提及苏月瑶与护卫有私,并试图掩盖),并附上了部分证据。
皇帝勃然大怒,下令彻查。
苏府门前立刻被禁军包围,许进不许出。曾经门庭若市的丞相府,一夜之间变得门可罗雀。
我坐在明珠苑中,听着云舒略带兴奋地禀报着外面的惊天巨变,手中慢慢捻着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
“小姐,您真是神机妙算!安国公和苏相真的倒台了!”云舒难掩激动。
我摇了摇头:“非我神机妙算,是他们多行不义,自取灭亡。” 若无萧煜这柄锋利的刀,仅凭我之力,绝无可能如此迅速彻底地扳倒他们。
“那苏月瑶呢?她会怎么样?”云舒好奇地问。
“苏丞相若倒,她失去倚仗,往日名声又已受损,下场可想而知。”我淡淡道。最好的结果,恐怕也是被匆匆远嫁,或是送入家庙青灯古佛了此残生。这对于心高气傲的她来说,比死更难受。
几天后,圣旨下达。
苏守正削职为民,查抄家产,念其年迈,免其死罪,流放三千里,永不得回京。其女苏月瑶,行为不端,削其籍贯,责令其即日离京,送往北地边城一远房族亲处看管,无诏不得返。
曾经风光无限的丞相之女,最终竟落得如此凄凉境地。
而赵婉仪那边,据说在得知家族倾覆、自身被贬为庶人圈禁后,承受不住打击,已然疯癫。
听到这些消息,我心中并无太多快意,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复仇的目的已经达到。她们施加于我身的羞辱与伤害,我已百倍奉还。
“小姐,镇北王府送来帖子,邀您明日过府一叙。”云舒递上一张烫金请帖。
我看着那帖子,知道与萧煜的“合作”即将画上句号。也是时候,去面对那只帮我扫清障碍,却也更加危险的老虎了。
再次踏入镇北王府,心境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不再是宫宴上被审视的官家女,也不再是街角被试探的臣女,更不是深夜被胁迫的合作者。今日,我是以平等的姿态,来结束这场交易的。
王府书房,陈设古朴大气,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檀木气息。萧煜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并未着王府常服,而是一身玄色锦袍,少了几分朝堂上的凛冽,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但那双眸子,依旧深邃迫人。
“坐。”他抬手示意我坐在对面的圈椅上。
我依言坐下,姿态从容。
“安国公与苏相已倒,你的麻烦,本王已替你解决。”萧煜开门见山,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审视,“沈小姐可还满意?”
“王爷手段雷霆,臣女佩服。”我微微颔首,“多谢王爷履约。”
“各取所需罢了。”萧煜语气平淡,“本王也要多谢沈小姐提供的线索,让本王能更快地找到他们的破绽。”
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如今事情已了,按照约定,你我之间两清。”我抬眸,迎上他的视线,清晰地表明来意,“王爷日后,应不会再‘关注’臣女了吧?”
萧煜闻言,并未立刻回答。他起身,缓步走到窗边,负手而立,望着窗外庭院中的景致。
“沈明珠,”他忽然连名带姓地叫我,声音低沉,“你就如此急于与本王划清界限?”
我心头微紧,面上不动声色:“王爷此言差矣。并非划清界限,而是遵守约定。王爷金口玉言,想必不会反悔。”
他转过身,目光如实质般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若本王……后悔了呢?”
我心中警铃大作,袖中的手微微蜷紧:“王爷何意?”
萧煜一步步走近,直到在我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他身量很高,带来极强的压迫感。
“本王的意思是,”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那日的合作之约,可以作废。本王不想与你两清。”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强自镇定道:“王爷想要什么?”
“你。”他吐出两个字,简单,直接,却重若千钧。
我猛地抬眼,撞入他幽深的眸中,那里面不再只有算计和利用,而是翻滚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炽热而势在必得的光芒。
“沈明珠,本王欣赏你的聪慧,你的胆识,你的锋芒,甚至……你隐藏的那些秘密。”他俯身,凑近我,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留在本王身边。镇北王妃之位,是你的。这王府的权柄,你可共享。本王许你一世荣华,更许你……展翅高飞的空间。”
这突如其来的……算是表白?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掌控?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但头脑却异常清醒。
镇北王妃,权势地位,一世荣华……这或许是无数女子梦寐以求的归宿。但,那真是我想要的吗?
若嫁与他,固然能摆脱许多束缚,但从此也将卷入更深的朝堂漩涡,成为他权力的一部分。届时,我沈明珠,还能是沈明珠吗?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迎着他势在必得的目光,缓缓摇头。
“王爷厚爱,臣女……承受不起。”
萧煜眸光一凝,周身气息瞬间冷了几分:“为何?你不愿?”
“并非不愿,而是不能。”我站起身,与他平视,尽管需要微微仰头,但气势却不输分毫,“王爷许我荣华,许我空间,臣女感激。但臣女更想走的,是自己选择的路。而非依附于任何人,哪怕是王爷您。”
我顿了顿,继续道:“王爷欣赏的,是如今这个敢于反抗、拥有锋芒的沈明珠。若我入了王府,成了镇北王妃,终日困于后宅权术,或是成为王爷羽翼下的附庸,那还是王爷欣赏的那个沈明珠吗?”
萧煜沉默了,他紧紧盯着我,眸中情绪翻涌,有惊讶,有不解,更有一种被拒绝的愠怒。
良久,他才沉声道:“你可知,拒绝本王,意味着什么?”
“臣女知道。”我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或许前路会更加艰难。但那是臣女自己选择的路,纵有荆棘,亦无悔。”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最终,萧煜忽然低笑了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自嘲,几分释然,还有几分……更深的欣赏。
“好,很好。”他后退一步,重新拉开了距离,目光复杂地看着我,“沈明珠,你果然……从未让本王失望。”
他转身,走回书案后,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峻:“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本王……尊重。”
我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知道他终于放弃了。
“多谢王爷。”我敛衽一礼,“若王爷无其他吩咐,臣女告退。”
“去吧。”他背对着我,挥了挥手。
我转身,毫不犹豫地走向书房门口。手触到门扉时,身后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沈明珠,若你日后改了主意,或是遇到无法解决的麻烦,镇北王府的门,随时为你敞开。”
我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嗯。”
然后,推开门,迈步走了出去。
门外阳光正好,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我深吸一口自由的空气,感觉心胸豁然开朗。
安国公与苏相倒台后,朝堂经历了一番清洗,镇北王萧煜权势更盛,但他似乎收敛了许多锋芒,行事愈发沉稳。
而我沈明珠,经过这一系列风波,彻底成为了京城的一个“传奇”。不再是空有美貌的花瓶,而是智勇双全、连镇北王都另眼相看的独特存在。上门提亲的人几乎踏破了沈家门槛,其中不乏高门显贵。
但我均以“年幼,还想多陪伴父母”为由,婉言谢绝了。父亲母亲经过这许多事,也看开了许多,并未过多逼迫我。
我并未闲着。利用之前暗中积累的人脉和银钱,我以“明夫人”的化名,暗中盘下了几家经营不善的铺面,一家书肆,一家绸缎庄,还有一家药铺。我凭借超越这个时代的些许见识(或是经商天赋),对铺子进行改革,引入新的经营理念和货品,生意竟渐渐红火起来。
管理铺子之余,我依旧坚持练习那无名功法,身手愈发敏捷,内力也浑厚了些许。那枚玉佩,我始终贴身携带,虽不知其具体来历,但直觉告诉我,它并非凡物。
时光荏苒,一年时间匆匆而过。
初秋时节,皇帝携后宫及重臣家眷前往京郊皇家别院秋狩。沈家亦在随行之列。
狩猎途中,意外突生。一伙身份不明、武功高强的黑衣人突然出现,目标直指皇帝銮驾!侍卫们猝不及防,一时伤亡惨重,场面极度混乱。
混乱中,一名黑衣人突破了外围防御,手持淬毒匕首,如同鬼魅般刺向被内侍护在中间的皇帝!
“护驾!护驾!”尖叫声四起。
千钧一发之际,我正躲在附近一辆倾倒的马车后。眼见那匕首即将刺中皇帝,我来不及多想,猛地从发间拔下一根普通的银簪,运足内力,朝着那黑衣刺客的手腕激射而去!
“嗖!”
银光一闪!
“啊!”那刺客手腕剧痛,匕首“哐当”落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刺客动作一滞,也给周围的侍卫争取了宝贵的时间。数把刀剑立刻架在了那名刺客脖子上。
与此同时,得到讯号的镇北王萧煜也率领亲卫及时赶到,很快控制住了局面,残余刺客见事不可为,纷纷服毒自尽。
一场惊心动魄的刺杀,终于平息。
皇帝惊魂未定,目光立刻锁定了从马车后走出的我。方才我射出银簪的动作,虽快,却并未完全逃过一些人的眼睛。
“刚才是何人所为?”皇帝沉声问道,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上前几步,跪下行礼:“臣女沈明珠,情急之下贸然出手,惊扰圣驾,请陛下恕罪。”
“沈明珠?”皇帝眼中闪过惊异,“是你?抬起头来。”
我依言抬头。
皇帝打量着我,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你竟有如此身手和胆识?方才那一下,精准无比,若非你,朕恐怕……”
“陛下洪福齐天,自有神明庇佑。臣女只是恰逢其会,尽了臣子本分。”我垂眸恭谨道。
“好!好一个尽了臣子本分!”皇帝龙颜大悦,劫后余生的庆幸让他看我的目光充满了赞赏,“沈文渊教女有方!沈明珠救驾有功,胆识过人,巾帼不让须眉!传朕旨意,擢升沈文渊为礼部尚书,赏沈明珠黄金千两,锦缎百匹,另赐‘忠勇淑慧’匾额!封沈明珠为……明慧县主!”
“臣女谢主隆恩!”我叩首谢恩。心中亦有些波澜,没想到一次危急关头的出手,竟换来如此封赏。县主之位,虽无实权,却代表着皇家的恩宠和认可,足以让我和沈家在未来更加安稳。
经此一事,“沈明珠”这个名字,再次震动京城。只是这一次,再无半点污名与争议,唯有救驾功臣的荣耀与“忠勇淑慧”的赞誉。
秋狩回京后,我的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但地位已然不同。明慧县主的名头,让我拥有了更多的自由和尊重。
我的几家铺子在我的暗中经营下,生意越发兴隆,“明夫人”的名号在京城商界也渐渐有了些名气。我享受着这种凭借自身能力获取成就的感觉。
这日,我正在自己的书肆二楼查看账本,楼下传来一阵熟悉的、沉稳的脚步声。
我抬起头,看到萧煜一身常服,缓步走了上来。他屏退了左右,书房内只剩下我们二人。
“参见王爷。”我放下账本,起身行礼。
“县主不必多礼。”萧煜虚扶一下,目光扫过我手中的账本,又看了看这间布置雅致、书卷气息浓郁的书肆,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明夫人’?果然是你。”
我微微一笑,并未否认:“雕虫小技,让王爷见笑了。”
“本王从未小瞧过你。”萧煜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熙攘的街道,语气带着一丝感慨,“只是没想到,你竟能走得如此之远,如此之快。”
他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着我:“如今你已是县主,圣眷正浓,又有自己的事业。当初拒绝本王,可曾后悔?”
我迎上他的目光,坦然道:“不曾。”
他定定地看了我片刻,忽然也笑了,那笑容中带着释然和真正的欣赏:“很好。这才是我认识的沈明珠。”
他走到我面前,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盒,递给我:“今日是你十七岁生辰,这是贺礼。”
我微微一愣,没想到他竟记得我的生辰。迟疑片刻,还是接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并非金银珠宝,而是一枚雕刻着奇异飞鸟图案的玄铁令牌,触手冰凉,上面刻着一个“萧”字。
“这是……”
“本王的私人令牌。”萧煜语气平淡,却带着分量,“见令牌如见本王。日后你若遇到官府为难,或是江湖宵小骚扰,出示此令,或可省去一些麻烦。”
我心中震动。这令牌代表的含义,非同小可。
“王爷,这太贵重了……”
“收下吧。”他打断我,目光深邃,“就当是……朋友之谊。你说过,想走自己的路。本王便送你一程,助你走得更加顺畅些。这无关风月,只为……欣赏。”
朋友之谊……欣赏……
我看着他那双不再充满压迫和算计,而是带着真诚与祝福的眼眸,心中最后一丝戒备悄然消散。
我收起锦盒,郑重一礼:“明珠,谢过王爷。”
萧煜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下楼离去。
我握着那枚冰冷的令牌,走到窗边,看着他那玄色的身影融入街道的人流,渐行渐远。
我们之间,始于算计,历经合作、拒绝、对峙,最终,竟奇异地达成了一种相互尊重、彼此欣赏的平衡。或许,这便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