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裴青识当街挡下暗箭后 京中都传我定会挟恩,逼他娶了我

发布时间:2025-10-10 19:22  浏览量:1

**遇珍珠**

替裴青识当街挡下暗箭后。

京中都传我定会挟恩,逼他娶了我。

就连裴青识也这么以为。

他站在我面前,敛眉道:

「臣只愿与心悦之人共度一生,还望公主……莫要强人所难。」

可我从未想过强迫他。

我决然远走,从他世界里彻底消失。

裴青识却主动寻上门。

他抿唇望着我:「那日的男子,当真是公主的面首?」

「当真。」

话方落。

一向沉静自持的裴大人,神情有了一丝裂痕。

1\.

我替裴青识挡下暗剑。

有人说,我会挟恩,让裴青识娶了我。

裴青识似乎也这么认为。

今日他以踏春的由头,将我约在柳林见面。

裴青识绷着唇:「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不知七公主要臣如何报答?」

不等我开口,他道:「臣只愿与心悦之人共度一生,还望公主……莫要强人所难。」

我的话堵在喉头,好半晌,低声道:「我不会逼你的。」

我的确心悦裴青识。

那日在街头替他挡下暗剑是下意识的举动。

谁知这么一挡,我爱慕裴青识多年之事便在京中传开了。

可我从未想过,挟恩让裴青识娶我。

我抿唇,再次道:「我并没有……」

「裴大人!」

前头出现五皇姐的身影。

她快步上前,亲昵地挽住我的手臂。

「阿离来柳林踏青怎不喊我一起?」

我有些局促。

我自幼便是宫中连宫人也不放在眼里的公主,只因我的娘亲是众人口中爬上龙床的贱婢。

皇兄皇姐们不愿与我同处,唯一会与我交谈的只有五皇姐。

可也从未如今日这般亲密过。

「裴大人方才同阿离在聊什么?」

「可是在聊阿离心悦裴大人之事?」

「皇姐……」

我未料到五皇姐会如此直接,几乎是不敢置信地望向她。

「裴大人芝兰玉树,喜欢他又不是什么丢人之事,承认了又何妨?」

我张了张唇:「我……」

「阿离到底是小姑娘心性,害羞不敢明说。」

五皇姐掩唇笑着,朝向裴青识:「裴大人说是不是?」

我手心收紧。

自五皇姐来后,裴青识的视线便落在了她身上。

现下二人视线交汇。

只听裴青识轻声解释道:「不过是坊间的戏言,臣并未放在心上。」

裴青识待人总是礼数周到又沉静的。

可唯有望向五皇姐的目光中,带着我从未见过的柔和。

后头响起一阵马蹄声。

裴青识面色倏地一变:「五公主当心!」

我来不及反应,一道大力将我挥开。

不知何处来的马,失控地擦着我的小腿而过。

我倒在地上,后肩传来一阵剧痛。

疼得快昏过去时,只见二丈外的裴青识将五皇姐稳稳护在怀中。

我突地落下几滴泪。

也不知是后肩疼得,还是心中酸得。

2\.

裴青识是当朝大理寺卿。

那日街头刺向他的暗剑出自大理寺正在缉拿的一名罪犯。

我恰巧路过,又恰巧望见了。

冲上去为他挡剑的一刻,我脑中闪过诸多景象。

在那段人人视我为异类的时日里,唯有裴青识会温声唤我一声「七公主」。

我蜷在角落病得险些没了命时。

是裴青识路过,挟着太医前来为我诊治。

剑伤是五月前受的,花了三个月才养好。

现下不过一个月,我再次受伤。

躺在榻上时,明明伤在后肩,我却五脏六腑都疼。

疼得睡不着,我忍着泪盯着床幔。

忽而发现榻边多了道人影。

那人影环着双臂,垂眼望着我。

我惊得差点坐起来。

「你……你怎么白日里也敢出来?」

那人挑眉,俯身朝我靠近:「你到底是怎么做到总让自己受伤的?」

我顾不得回答他,望了望紧闭着的门,急切地小声道:「你快藏起来,若是让人发现了,我会没命的。」

他哼了一声:「胆子这么小,还敢去替人挡剑?」

这人说话总是不留情面。

肩上疼得厉害,我没力气同他拉扯,索性破罐子破摔,闭上了眼。

我不知这人是谁。

他是四个月前,在我卧床养剑伤的夜里潜入我府中的。

父皇为每个及笄的公主都赐了府邸。

他说只有我的府邸最小最偏,连一个侍卫都没有。

他轻松潜了进来,而我根本赶不走他。

他来历不明。

我被迫成了包藏他的人。

见我不说话了,他拂袖在一旁的椅上落座。

丝毫不怕被人发现似的。

「裴青识有什么好的,你就这么喜欢他?」

我不奇怪他知晓这事。

毕竟已经在上京传开了。

可他接下来的话令我心头一震。

「你那个五皇姐早知晓裴青识将你约去了柳林,她是特意出现的。」

我吃惊地问:「你怎会知晓五皇姐去了柳林?」

他没回答我,而是道:「没见过像你这样窝囊的公主。」

我一哽。

我知晓自己窝囊,可我哪来的硬气的资格?

我含泪瞪着他。

他叹息一声:「你也就只敢瞪我了。」

哭声从嘴角溢了出来,我急忙收住。

男子又道:「啧,哭也不敢哭出声。」

我再也不忍了。

泪水顺着眼角打湿鬓发。

我伸手去摸枕边的帕子,后肩撕裂般的疼。

男子起身,捞过我手中的帕子。

他给人擦泪的动作与他说话时的凌厉完全不同。

也不知哭了多久。

哭累了,我竟也忘了疼痛,熟睡过去。

3\.

一年前,我的贴身侍女同情郎私奔了。

府中只剩下我一人,如今加上他便是两人。

后肩的伤养了一月。

府中存粮消耗干净。

我伤好全后,上街采买。

没想到会碰上裴青识。

他今日像是休沐,一身玄色常服。

隔着重重人群,我猝不及防与他对上视线。

而后是他身旁的五皇姐。

「阿离!」

五皇姐眼中闪过惊喜,朝我挥手。

我迟疑片刻,抬步正要上前。

手腕被人扯了一下。

「你长不长记性,要上去自取其辱?」

是他的声音。

我惊惶:「你怎么跟出来了?」

他戴了帷帽,可从身姿看,一眼便能认出是他。

他从未与我说过他的身份。

我想过最坏的可能,便是他是在逃的罪犯。

见我停在原地,前头的五皇姐和裴青识朝我走来。

我心跳霎时加快,压低声音朝他道:「裴青识是大理寺卿,你快跑。」

见他迟迟不动,我面色发白,拉着他的衣袖转身。

绕开人群,朝着相反的方向大步走去。

「你担心我被抓?」

这种时候了,他竟还能平淡地问出。

我顿住。

是啊,我为何要担心他被抓?

我本不该与他缠上关系的。

他今日若是在街头被抓,也与我无关。

只这么一顿,五皇姐一行追了上来。

「阿离,你方才走那么快作甚?」

「咦,这位是……」

五皇姐瞧见了他。

面前的裴青识视线也落在他身上,带着些审视。

我手心冒汗。

心中竟隐隐希望裴青识未认出戴了帷帽的他。

五皇姐问:「阿离,这是你府中的侍卫?」

「我记得父皇可没有赐给你侍卫。」

「那他是谁?」

五皇姐托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笑:「难不成是……」

「是面首!」

我脱口而出:「他是我的面首!」

话落,周遭寂静。

裴青识抿唇望着我。

我避开他令我看不懂的视线,强自镇定道:「他是我上个月新养的面首。」

一阵寂静中,五皇姐笑出了声。

「阿离,你开什么玩笑?」

「你胆子这么小,怎么可能养面首?」

「怕是故意编造的,想在我与裴大人面前逞威风是不是?」

五皇姐一笑,我便乱了阵脚,强装出的镇定就要破碎。

手足无措间,有人牵起了我的手,声音含着丝笑意:

「公主方才不是还说,要带臣去逛糕点铺子?」

他低头望向我。

隔着帷帽,我都能想象出他此刻的神情。

定是玩味地笑着。

我慢半拍地点头:「对。」

刻意忽略五皇姐方才的取笑,我道:「我这面首昨日缠着我给他买糕点吃。」

「皇姐,裴大人,我们先走一步。」

说完,我不顾二人或惊讶或愕然的神情,拉着他离开。

4\.

一口气走了许久。

至糕点铺子打包好糕点。

直到回了府,关上门,我才松开他的手。

他取下帷帽,倒了杯茶递给我。

自上回他在白日出现后,他便越发不顾及暴露在人眼前之事。

方才在街头的慌乱已经平息。

我抿着唇道:「你不是在逃的罪犯吗,见到大理寺卿为何不躲?」

他慢条斯理地喝着茶:「谁与你说我是罪犯了?」

我怔了怔。

他不是罪犯?

那他为何要躲避在我府中?

「就算我是罪犯,我方才也是在街头,并非在你府上。」

他道:「你本可装作不认识我,不替我掩护。」

我怔住。

我只是觉得他并非坏人。

这么多日相处来。

他虽口头上在胁迫我隐瞒他在我府上的事实,却从未实质性地伤害过我。

甚至在我伤最重的时候照料我。

我细细望着他。

男子仪态端正,指节捏着杯盏,气质清贵。

他定非常人。

知晓的越多,危险便越多。

我没再深入去问他的来历。

「那你……要在我府上待到何时?」

他挑眉:「盼着我走?」

我轻轻点头。

他像是被气笑了:「你倒是直白。」

他起身行至我身前,抓住我的手腕。

我一惊:「你做什么?」

男子低头,指腹落在我手心。

我手心发痒,挣扎着要收回。

他轻轻攥着:「别动。」

感受着手心落下的一笔一划,我一头雾水。

「你写的是什么,笔画太多了,我看不懂。」

他睨着我,冷笑一声。

随后蘸了茶水写在书案上。

「瑾?」

「你叫瑾?」

我苦着脸:「你为何要告诉我啊?」

这下好了,我知晓他名字了。

若是以后有些什么,我更难撇清关系。

他看起来心情愉悦不少,用帕子将案上茶水擦净:「记住,以后你与我便是一条船上的人。」

我快哭了:「谁要和你一条船了!」

5\.

在府中待了没几日。

内侍来下口谕,说父皇要见我。

我愣神许久。

父皇不喜欢我,仅从为我取的名字便能看出来。

自小到大,我与他相见的次数屈指可数。

进宫的路上,我心中隐有不安。

去父皇所在的宣室殿要经过群臣上朝之处。

我一路垂着眼跟在内侍身后,察觉一道视线落在我身上。

我下意识望去,瞧见不远处,正与大臣交谈的裴青识。

视线相撞,他一顿,若无其事般移开眼。

到了宣室殿,我才发现,父皇不止对我一个人下了口谕。

皇姐们都在。

我心下放松了些。

可很快,我一颗心再次提起。

父皇说起了和亲之事。

「这是我朝与月国的传统,是为维护两国的和睦关系。」

「可有谁主动愿去的?」

三皇姐是贵妃所出,最得父皇喜爱,她撒娇般道:「父皇,那月国的皇帝年纪比您还长,谁会愿意嫁给一个糟老头子啊?」

父皇这回却没有做一位慈爱的父亲。

他扔了案上的杯盏,动怒:「放肆!」

「家国之事哪儿轮得到你置喙!」

室中寂静,没人再敢出声。

父皇挥退了我们。

出了宣室殿,三皇姐哭出了声。

「我哪儿说错了,那月国的皇帝本就是个糟老头子,听闻还有怪癖。」

「我母妃说,十年前去和亲的公主,如今坟头草都有七尺高了。」

二皇姐安慰她:「你别哭了,父皇那么疼你,左右也轮不到你去和亲。」

「那会选谁去?」

「肯定选小七啊,父皇不喜欢小七你又不是第一日知晓。」

我听着她们的话,手脚冰凉。

到宫门口的路,不知走了多久。

我一路失神,撞到人时才清醒过来。

一只大手扶住我。

我怔怔朝那人望去。

裴青识立在我身前。

我的手臂扔被他扶着。

思绪霎时回笼,我连忙收回手:「抱歉。」

裴青识视线落在空了的手上,蹙眉,似乎在思索什么。

从前心悦裴青识时,与他相见,我总盼着能与他多说些话。

哪怕只是得了一声问候,我夜里也会欣喜得难以入睡。

可现下我却只觉心乱如麻,迫切地想离开这皇宫。

如往常般同裴青识问候后,我继续朝宫门走去。

「七公主。」

裴青识唤住我。

「上回公主走得太过匆忙,臣来不及询问公主的伤情。」

「不知公主的伤势可有好些?」

我回道:「已经好了,多谢裴大人关心。」

裴青识似乎想说什么,可只是抿唇望着我。

半晌没有言语。

我望了一眼天:「裴大人,天色不早,我先回府了。」

说完,我要走。

裴青识突地出声道:「那日的男子,当真是公主的面首?」

我顿了片刻,道:「当真。」

不知为何,我话方落,裴青识的面色似乎也沉了下去。

他敛眉:「公主方及笄不久便豢养面首,实属胡闹。」

我手心紧了紧。

我不喜欢裴青识说教的语气。

他一双黑眸沉沉注视着我。

我深吸口气,挺直脊背,迎上他的目光:「我与裴大人不过点头之交,这话属实逾矩了。」

裴青识一怔:「你我仅是点头之交?」

「对。」

我落下一字,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6\.

天色渐暗。

我在街头驻足许久,最后提着灯笼去了一趟山林。

那里有我被赐府出宫后,为娘亲立的无字碑。

娘亲病逝时,我尚且年幼。

宫人来将她的尸身抬走,道:「陛下下了严令,不许人祭奠她,违者,十颗脑袋都不够砍。」

幼时想娘亲了,我只敢偷偷躲起来哭。

如今出了宫,仍是只敢在夜里来看她。

瑾说得没错,我就是个窝囊的胆小鬼。

我跪在娘亲碑前,哽咽得说不出话。

父皇定然会选我去和亲的。

风过山林,月辉似霜雪一般的白。

我抬眼,茫然地望着前路。

回到府中已经是戌时。

我在门外听到了瑾的声音。

「老皇帝那儿如何了?」

「仍是老样子,属下……」

里头似乎还有旁人。

后面的话我未听清,门倏地被拉开。

我连忙闭上眼,不去看屋中的另一人。

过了几息。

「人走了,睁眼。」

瑾的气息扑面而至。

我睁眼,恰与他对上视线。

他拧眉:「眼睛这么红,哭过了?」

「谁将你惹哭的?」

我摸了摸眼睛,摇头。

他眯眼:「裴青识惹的?」

男子周身的气势陡然锋利起来:「你就那么在意他?」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他的转变。

只听他冷冷道:「好了伤疤忘了疼。」

「我才一会儿没跟着,又被人欺负上了。」

「只敢在我面前耍威风,你是包子做的?」

「还是……」

瑾的声音止住。

他嘶了声,冰凉的指腹落在我眼角。

我埋头,声音越来越低:「你说得对。」

「我窝囊,胆小,一无是处,不讨人喜欢,什么也做不好……」

我呜咽一声,也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受了气只敢憋着,我……我是天底下最窝囊的人。」

「谁说你一无是处不讨人喜欢了?」

瑾捧住我的脸,神情认真:「你胆小,但会在裴青识有不曾察觉的危险时,上前保护他。」

「你窝囊,但你敢背着人给你娘亲立碑,天黑了还敢一个人去山林祭拜她。」

「你哪儿差了?」

「怎会不讨人喜欢?」

我闻言哭得更凶了。

他有些手忙脚乱地给我擦泪。

我伸手抱住他。

瑾身形一僵。

好半晌,他道:「你……做什么?」

手臂下是男子硬邦邦的腰身。

我心中安全感满满,抽噎道:「我……我想我娘亲了。」

他气极:「你这是将我当作你娘亲?」

我哭着点头。

他冷笑:「真是好得很。」

7\.

我没和瑾说和亲之事。

那夜哭过后,我突地释然。

既然看不破前路,我便不看了。

将当下过得开心便够。

我将竹芳斋从前舍不得买的糕点买了个遍。

用瑾的钱。

他简直富得流油。

我望着眼前的金子,眼都不敢眨:「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啊?」

瑾闲适地喝着茶:「不是偷也不是抢,大胆用。」

我再没见过他这样大方的人了。

中秋灯会,我本准备窝在府中。

瑾将我拽了出去。

他和我并肩,信步闲庭地走着。

除了戴着面具,他如今根本不避着人。

我也没再问他为何不躲。

瑾这个人做事一向有分寸,给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

街头人群攒动,很是热闹。

从前在宫中,这样的热闹不属于我。

出宫有了自己的府邸后,我也总是怯于一个人出门。

这还是我第一回逛灯会,看什么都新奇。

我被一旁摊子上的花灯吸引。

买下一盏后,欣喜转身:「瑾,你看这花灯……」

我话音止住。

前头的瑾负手立着。

他面前是裴青识。

我快步上前。

裴青识双目冰冷,望着瑾。

我牵过瑾的手,将他挡在身后:「裴大人也是来逛灯会的吗?」

裴青识垂眼望向我与瑾交握的手,面色沉了沉。

他启唇道:「七公主与男子当街拉扯……」

我打断他:「裴大人,我说过的,你我仅是点头之交。」

「我如何,与你无关。」

裴青识冷笑:「是吗?」

「可臣还记得七公主曾说,心悦于臣。」

他说完,我感到一旁的人勾了勾指腹。

我按住瑾的手。

「那是从前了。」

我定定望着裴青识,认真道:「裴大人,我如今,已经不喜欢你。」

那日的柳林,裴青识绷着唇朝我道:「臣只愿与心悦之人共度一生,还请公主……莫要强人所难。」

在他话落的一刻,我便明白了。

裴青识每每见到我,会唤我一声「七公主」,是因为他本就是个礼数周到之人。

会路过奄奄一息的我,挟来太医,是因为他本是个内心良善之人。

他信手施出的善意,令我活了下来。

而我替他挡剑,报了他从前于我的恩。

那些随着年纪滋长出的情意也该殆尽。

我与他已经两清。

喜欢上一个人很轻易,但放下一个人也没那么难。

裴青识愣在原地,久久未说话。

我拉着瑾,再一次越过他,朝前走去。

8\.

未走多久,我手心沁了层汗。

这才反应过来我一直牵着男子的手。

正要松开,瑾的手缠上来将我紧紧握住。

我不解地望向他:「瑾,如今是夏末。」

在我的角度,只能瞧见他面上的面具,以及滚动的喉结。

他不知怎么了,声音沙哑:「我知晓。」

我道:「那你还挨着我这么近,你不是最怕热了?」

瑾没说话。

我还要说些什么,却突地被湖上的花灯吸引。

快步拉着他上前。

湖边明亮,落下人们祈愿的花灯随着水流飘远。

我将手中的花灯递给瑾,轻声催促道:「瑾,你快许愿。」

他问:「你为何不许?」

我怔了怔:「我没有心愿。」

「当真没有?」

我想了想,道:「若说有……我希望,你的心愿都能实现。」

瑾是我唯一的朋友。

我希望他能开心。

「傻瓜。」

瑾屈指轻敲了敲我前额。

他俯身,离我近了些,道:「你不是和我说过,你娘亲给你取过一个小名?」

我讷讷点头。

「叫珍珠是不是?」

我再次点头。

他唤我:「林珍珠。」

我迟缓地应他。

「你瞧,你也是你娘亲的珍珠。」

「也该被好好地对待,值得最好的一切。」

我莫名眼热:「你怎么突然说这些啊?」

瑾将花灯塞给我:「林珍珠,快许愿。」

我怔怔捧着花灯,头一回认真地去想我的心愿。

幼时,我的心愿是,能与娘亲安安稳稳地过一生。

后来,娘亲病逝,我的心愿便成了希望她能回来。

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我如今的心愿……

我侧目望了一眼瑾。

我不知父皇何时会下旨定我去和亲之事。

那我希望。

这一日,能晚些到来。

9\.

可事实没能如愿。

三日后,父皇再次召我去宣室殿。

宫道是那么长,我到达宣室殿时,只觉时间似乎过去了一个春秋。

父皇坐在龙椅上,静静注视着我。

他道:「生你的娘虽犯下大罪,可朕不曾迁怒于你。」

「朕抚养你至及笄,待你不薄。」

「林离,如今到了你报答养育之恩的时候了。」

父皇头一回温声与我说话。

他道:「阿离,朕会给你赐封号,让你风光出嫁。」

他说,待下月,他便下圣旨,昭告我要和亲月国之事。

我出了宫。

街头一如既往的热闹。

我却格格不入,步子似千斤重。

这一日还是来得这么快。

我在府门口与瑾相撞。

他捏了捏我的脸:「魂不守舍的,在想什么?」

我压下心中情绪,笑道:「没什么。」

他手上提了油纸袋。

我弯着眼:「你可是去竹芳斋买我想吃的糕点了?」

瑾拧眉望我。

「林珍珠,你不对劲。」

他擒住我的手:「你那皇帝爹同你说什么了?」

好似什么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没再强笑,没提和亲之事,只低声道:「父皇说我娘亲当年犯下了大罪。」

「他提起娘亲,我听着难过。」

「别信他的话。」

瑾拂开我额间的碎发:「他将你娘亲说得罪大恶极,坐到这个位置的,能是什么大善人。」

我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话。

瑾笑了笑:「以后不要什么都憋在心里听见没?」

「憋的多了,心会憋坏。」

我跟着笑:「好。」

10\.

我发现瑾很爱喝茶。

我去了三皇姐府上。

三皇姐一脸同情地望着我,大方地将父皇赐给她的御前茗茶送给了我。

我主动给瑾泡茶。

瑾冷不丁问:「林珍珠,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顿时红了脸。

喜欢分很多种。

可瑾问出口的那一刻,我下意识想到的便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我支吾着正要说些什么。

瑾道:「脸这么红,定是喜欢我了。」

他又道:「我也喜欢你。」

他语气平淡,和在说午饭吃了什么一般。

我脸更红了。

瑾捏着杯盏,茶水洒在了地上。

我提起茶盏,倾身为他倒茶。

臂上的披帛拂过他指节。

瑾突地按住了我的手。

我吓了一跳,滚烫的茶水不慎泼在他胸前的衣衫上。

瑾闷哼一声。

我呼吸骤停,去扯他的衣裳。

「林珍珠,你在做什么?」

我慌乱道:「茶水很烫的,我想看看你伤得怎么样!」

「你别动。」

瑾哑声道:「我解开给你看便是了。」

他三两下便解开了。

眼前是男子紧实的胸膛。

一片冷白中的红痕尤其明显。

我的心揪紧,皱着眉取来烫伤药膏。

「你肯定很疼吧。」

我呼吸都轻了些,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

待上完药,我发觉瑾看我的眼神不太对。

我疑惑地摸了摸脸:「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瑾道:「沾了糕点,别动,我给你擦掉。」

我听他的话,不动了。

瑾的指腹总是冰凉的,落在我唇畔,一下一下地摩挲。

我等的脖子酸了,也不见他擦完。

我去捉他的手,瑾突地道:「我想亲你。」

我愣住。

「林珍珠,你可以拒绝。」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按住呼之欲出的心口。

遵从心意,闭上眼,轻声道:「好。」

瑾捧起了我的脸。

他低头靠近,温热的唇落在我额头。

一触即离。

我突地泪意上涌。

不该这样的。

我下月便要去和亲。

我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更不该贪恋此刻。

瑾感受到我泪湿的眼角,一怔。

他与我额头相抵,声音极轻:「吓到你了是不是?」

「是我的错。」

「我应该克制些的。」

他说完,要退开。

我一把搂住他的腰。

「不是的!」

我再忍不住,脸贴在他胸膛,道:「瑾,我要死了!」

瑾声音发凉:「谁准你死了?」

我再也不忍了。

心里不能憋太多事,会憋坏的。

我将从皇姐那儿听来的话一股脑说给瑾听。

「父皇要我去月国和亲,月国的皇帝有怪癖。」

「皇姐说十年前去和亲的公主,如今……如今坟头草都七尺高了。」

我越说越难受,声音也越来越低:「我不想去月国,也不想死。」

「可父皇下个月便要下旨了。」

我难过得昏了头,胡言乱语道:「瑾,我希望下辈子还能遇见你。」

「待我死了,你便快快忘了我,去寻一个喜欢的姑娘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