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独子,战功初显,他要娶的,不是公主,是默默无闻的崔家女
发布时间:2025-09-28 06:24 浏览量:1
人人皆道,
靖国五公主沈以宁,贤良淑德,名动京城。
将军独子贺瑾瑜,少年英杰,战功初显
二人宛若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只待冬日公主过了丧期便礼成,来年便是一桩人人称羡的天赐良缘。
可世间之事,偏偏不遂人愿。
谁又能料到,那红绸装点的喜帖,最终送往的并非皇宫内苑,而是我尚书崔家的府邸。
他要娶的,不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是我这个默默无闻的崔家女儿,崔锦弦。
(一)
圣旨降临崔府那日,我几乎惊得失了魂。
京城谁人不知,那位如明月清风般的小郎君、将军府的独苗贺瑾瑜,是板上钉钉的驸马人选。
半年前的花朝节,我在锦绣坊二楼,远远望见五公主提着裙裾跑在前头,笑声如银铃般清脆,贺瑾瑜就跟在她身后几步之遥,眉眼含笑,目光温柔地追随着她的身影。
那一幕,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叹一句神仙眷侣。
可如今,那卷沉甸甸的明黄绸缎,却真真切切地落在了我的掌心。
冰凉的触感刺得我指尖发颤
——我要嫁给贺瑾瑜了。
巨大的不真实感褪去后,是更深的茫然与无措。
为什么……会是我?
那一夜,尚书府书房的烛火,燃至天光将晓。
我在父亲疲惫而沙哑的叙述中,终于拼凑出这场婚约背后冰冷的真相。
我,五公主,贺瑾瑜,原来都只是身不由己的棋子。
五公主贵为圣上亲妹,一旦尚主,驸马便再难握有实权。
若贺瑾瑜被困于富贵牢笼,将军府满门忠烈用血汗换来的沙场威名,恐怕真要断了传承,连地下的英魂都不得安息。
“所以,就需要一个人,来挡掉这门皇室姻亲。”
父亲的声音带着一夜未眠的干涩
“一个身份足够,却又不会让皇家过分忌惮的女子。”
我怔怔地望着他。
“这场婚事,是贺家老太君,贺瑾瑜的祖母,亲自去圣上面前求来的。她言明,要娶的,是崔家女,绝非尚公主。”
父亲转过身,避开我的目光,望向窗外泛白的天际:
“你可还记得,今年年初贺瑾瑜曾在西山猎场救过你?你昏迷不醒时,贺老太太便私下问过我,愿不愿将你嫁入将军府,过门便可掌家。那时你昏迷,我如何能应?后来你醒了,五公主的丧期也马上就要过了,我以为此事已过,便未再提及。”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低沉:
“前日,贺老太太……又亲自来了一趟。”
我看着眼前这个一向宠我、护我的父亲,此刻他的背影竟显得有些佝偻。
“所以,爹,您……应了。”
我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父亲终于回身看我,眼底布满血丝,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锦弦,别怪爹。贺瑾瑜成婚后便会奔赴边关,他日凯旋,便是名正言顺的将军府继承人。这已是爹……能为你想出的,最好的一条路了。”
我笑得无奈
“那你们有没有考虑过贺瑾瑜的意愿?就算他不重要,那五公主呢?皇上和太后就从未想过吗?”
父亲只是沉默地看着我。
“你可知为何婚期定得如此之急?”
是啊,下月初八,距今不过二十天。
父亲叹了口气
“贺将军受了重伤,不日便要回京。能替他挂帅的,唯有贺瑾瑜。他是贺家独子,自幼得将军真传,在战场立过功,子承父业,名正言顺。”
我站在原地,只觉得浑身发冷,缓缓开口:
“所以,这场婚事,实则是为了贺瑾瑜能够挂帅出征的一块垫脚石?”
父亲没有再说话。
而我,默然转身,走出了书房。
我曾见过五公主,明媚张扬,衣衫在阳光下泛着流光,知书达理,一举一动皆是皇室公主的千金气度。她也曾在御花园中,笑着望向我,问:“你是谁家的女儿啊?”
这样好的女孩子,本该是幸福的。若贺家能再多一位男儿上战场,谁又愿意拆散他们?
大婚那日,我穿着紧赶慢赶制成的大红嫁衣,金丝银线绣成的鸳鸯栩栩如生。生母早亡,我下边还有一弟一妹,年幼我两岁,见我出嫁,皆是不舍。
小妹哭得像个花猫,拽着我的衣袖哽咽:“阿姐,我舍不得你。”
我笑着抚过她的发顶,轻声安慰:
“傻丫头,你想我了,随时可以来看阿姐的。”
正说话间,外面通传,五公主府送来了好几箱东西,为我添妆。
我愣在原地,疾步出去,只见院中摆着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公主府的嬷嬷笑着向我道贺,说着吉祥话:
“公主说,曾于御花园见过小姐一面,小姐是顶顶好的贤淑贵女,与贺小将军正是天造地设。愿夫妻二人,琴瑟和鸣,恩爱百年。”
我回过神,郑重谢过嬷嬷。
这些珍宝,本该是落入公主嫁妆里的吧。
如今却成了她赠予我的贺礼。
花轿的吹打声渐近,我盖上红盖头。弟弟执意要背我出嫁,他说,不能让人看轻了阿姐。
满目鲜红中,我听见贺瑾瑜的声音,不悲不喜,毫无波澜。
拜别父亲,上了花轿。至贺府大门,我接过红绸一端,踏入陌生的门庭。拜堂,成亲,入洞房。喜秤挑起盖头的那一刻,我看见了贺瑾瑜。
他瘦了许多,喜服显得有些松垮,那双曾映着星光的眼睛,此刻平淡得毫无波澜。
若要问我是否喜欢贺瑾瑜?
我答,自然是喜欢的。
西山猎场那个寒冷的山洞里,我受伤昏迷,是他守在外面一整夜。
他说,女子的闺誉重于天。他亮晶晶的眼睛望着我,轻声说“别怕”。
那一眼,我便将他刻进了心里。
可我也知道,他不喜欢我。待我醒来,也未曾强求因果。
谁知命运弄人,阴差阳错,我竟真的嫁给了他。
(二)
喜烛高燃,我独自坐在新房里,直到贺家的嬷嬷敲门进来。
“少夫人,少爷吩咐了,您累了一天,先用些点心垫垫肚子。”
我看着嬷嬷端进来的各式糕点,微微一怔。陪嫁丫鬟机灵地塞过去些碎银子。
嬷嬷退下后,丫鬟笑着打趣:
“没想到姑爷这般细心,竟知道姑娘爱吃城西高家的糕点!平日买一块要排好久的队呢。”
我望着那碟精致的点心,心中五味杂陈。
爱吃城西高家糕点的,何止我一人?我曾亲眼见过,那位风光霁月的小郎君,排在长长的队伍里,小心翼翼捧着刚出炉的糕点,递给身旁戴着帷帽的姑娘。
贺瑾瑜回房时,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对视的瞬间,他屏退了下人,坐在不远处的桌前。
寂静在空气中蔓延。我终是率先开口:
“要不要喝点醒酒汤?”
他摆了摆手,目光落在那碟点心上,伸手取了一块,慢慢吃着。
我沉默地看着他,见他眼眶渐渐泛红。吃完糕点,他起身,走到我面前,郑重行了一个大礼。
“贺某先给姑娘赔罪了。”
我想扶他起身,他却执意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我听闻姑娘是京城有名的贵女。当日相救本是举手之劳,未曾想竟牵连姑娘姻缘。贺某不才,此生志在沙场,不想耽误姑娘一生。”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到我面前
是一封已经签好字的和离书。
“此物我早已备下。待到他日我上战场后,若姑娘遇得良人,尽可持此书另嫁。今日所有聘礼,他日全为姑娘添妆。我还会亲笔修书,言明原委,必不令姑娘清誉有损。”
我愣在原地许久,终是接过了那封轻飘飘却重如千钧的信。
“贺瑾瑜,你……”
他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
“崔姑娘,我此生唯愿保家卫国,无心儿女情长。”
“是我误了你。”
说完,他抱起被褥,走向一旁的贵妃榻。
我将和离书轻轻放入梳妆匣底层,一夜无眠。
贺瑾瑜与我一样,生母早亡。老太太一早便传话,免了晨昏定省。等我起身时,贺瑾瑜已在院中练剑,身影利落,剑风凛冽。
见我出门,他收剑而立,一时相对无言。
“崔姑娘。”他轻声唤道。
我微微一笑
“既已成婚,便别再唤我姑娘了。叫锦弦吧,免得老太太听见担心。”
他怔了怔,点头道:“好。”
(三)
新婚第三日,按礼该回门。
贺瑾瑜早早备好了礼,站在马车前等我。贺家与崔家同在京城贵地,相隔并不远。马车行过朱雀大街时,一阵风吹起帘角,我无意间瞥见五公主府门前围着一群人——其中那位身着官服的老者,我认得,是太医院正
贺瑾瑜在车内闭目养神,并未瞧见
我悄悄给侍女递了个眼色,她会意,前去打探。
到了崔府门前,贺瑾瑜先下了马车,伸手扶我下来。父亲早已在门口等候。
不多时,侍女匆匆回来,低声向我禀报:
原来自我出嫁那日,五公主便陷入昏迷,至今已三日。太医院什么方子都试过了,却始终不见醒转。贺瑾瑜这些日子早出晚归,并未听闻此事,若不是今日路过……
我望着贺瑾瑜与父亲交谈的背影,又想起公主府门前的车马,心里像是被什么揪紧了。
公主府离这里不过一条街的距离。
她们已经很难了……
我忽然走上前,轻轻拉住贺瑾瑜的衣袖:
“夫君,我出嫁那日公主曾亲自添妆,还未好好谢过。不如趁着今日,我们一同去拜谢公主?”
贺瑾瑜与父亲皆是一怔。我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袖,将他拉到一旁。
他看着我,目光里带着不解。
我低声道:
“公主昏迷三日了,太医院正都束手无策。这病,或许只有你能治。你去看看她吧……她那样好的人,不该如此。”
贺瑾瑜闻言愣在原地,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他朝我郑重道了声谢,转身便朝外走去。
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父亲走过来轻声问:
“为何要这么做?”
我苦笑道
“父亲,我本就比不过他们青梅竹马的情分。这婚事已是无奈,若公主真有个好歹,我这一辈子,心里又如何能安?”
到了公主府外,我看见贺瑾瑜在门前踌躇不前
那个平日里意气风发的小将军,此刻竟也会手足无措。
我走上前,向侍卫说明来意。
那位曾为我添妆的嬷嬷引我们进了后院。园中花团锦簇,皆是宫里花房精心培育的名品,可见皇上太后对公主的宠爱。行至寝殿门口,正遇上从里面出来的太医。太医摇头叹息:
“公主这是心郁气结,自己不愿醒转。再好的药,也医不了心病啊”
我与贺瑾瑜走进内室,只见五公主静静躺在锦被之中,那张曾经明媚的小脸毫无生气,苍白得让人心疼。
贺瑾瑜走上前时,连手都在微微发抖。他蹲在床前,声音哽咽:
“阿宁,是我,阿瑜来了。你醒过来好不好?”
我悄悄退出门外,站在庭院中。嬷嬷为我搬来椅子,朝我深深一礼:
“多谢贺夫人。”
她抹着眼泪:
“公主昏迷前就已吐了血,却还嘱咐我们,从今往后,不得打扰贺家分毫,所以我不敢,若非今日……。”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贺瑾瑜便出来了。他拜托嬷嬷好生照料公主,我们便告辞离去。
许是贺瑾瑜的话真起了作用,又或许是公主福泽深厚,她终究是醒了。
隔日,公主府又送来一箱珠宝,说是谢谢我。
我将那些金银悉数收入库房,日子便这样一天天过去。
直到边关传来贺老将军战死的噩耗。
我与贺瑾瑜奉旨入宫。他在御书房与皇上议事,我则在御花园等候。秋意正浓,我却在那座凉亭里,再次见到了五公主。
明明是秋高气爽的时节,公主却已披上了厚厚的斗篷,再无往日的张扬。
她独自坐在亭中,望着天上飘摇的风筝出神。忽然线断,风筝随风远去,侍女要去追,她却轻轻摆手:
“让它自在飞吧。”
侍女看见了我,连忙行礼。公主转过头,浅浅一笑:
“贺夫人,陪我坐坐吧。”
我在她对面坐下,看着那张施了脂粉也掩不住憔悴的脸。她轻声道:
“谢谢你。”
她说谢谢我那日让贺瑾瑜去看她。她努力笑着,却比哭还让人心疼。
“你知道吗,我也曾闹过、绝食过,哭着对皇兄和母后说非他不嫁。可皇兄告诉我贺家的事,我看着贺老太太满头的白发,终于明白”
“靖国可以少一个德才兼备的驸马,却不能没有征战沙场的主帅。我知道,他的志向从来不在富贵温柔乡,他属于更广阔的天地。”
“所以,那封赐婚圣旨,其实是我亲自替他求来的。”
五公主望着我,眼神复杂
“他是很好很好的人,你们会幸福的”
她顿了顿,轻声道:
“我也要嫁人了。愿你们,琴瑟和鸣,早生贵子。”
我正要开口,却见贺瑾瑜匆匆寻来。他拦在公主面前
“以宁,你不能去和亲!”
“工部侍郎的嫡子为人敦厚,不是爱慕你多年了吗?还有皇后的侄子……若不愿留在京城,江南、苏州随你挑。嫁谁都行,就是不能去和亲!”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已带着恳求。
我想避开,却被公主轻轻拉住。她红着眼,但语气未曾软过分毫
“贺小将军,你已娶妻了。现在该带着你的夫人回府操持老将军的后事,而不是来过问我的婚事。”
她一根根掰开贺瑾瑜紧握的手。贺瑾瑜一直摇头,却说不出话来。
他们对视,五公主都话清晰都传来
“贺瑾瑜,你我都清楚,靖国再经不起一场战争了。劳民伤财不说,若真要出征,挂帅的只能是你。”
五公主语气平静,看着贺瑾瑜
“燕国既承诺日后俯首称臣,只需一位公主和亲,靖国每年就能多百万两白银和无数朝贡。这笔买卖,很划算。”
“那也不该是你!”
贺瑾瑜几乎是在低吼。
五公主笑了,笑得凄凉:
“为何不是我?我是靖国五公主,圣上亲妹。我不嫁,难道要让年幼的侄女去吗?三皇姐已定亲,六皇妹才及笄……我不去,谁去?”
她看着贺瑾瑜,目光决绝
“你不该拦我,而是该去练兵。待有一日,靖国足够强盛,你再来接我回家。”
“贺瑾瑜,你要好好的。”
“子孙满堂。”
说完这句她便走了,没再回头
(四)
贺瑾瑜依了公主的话,开始操持老将军的后事。我与他的婚事,本就是为了能让他在老将军重伤后顺利挂帅。如今老将军战死,公主远嫁和亲,他是否挂帅,反倒显得不那么要紧了。
公主和亲的事定下后,贺瑾瑜自请送嫁。那日他来到我房中,与我商量要为公主添妆。
我知道他私库里还收着当初备下的百抬聘礼
那本该是给公主的,如今,却要成为送她远嫁的嫁妆。
送嫁前几日的夜晚,我与他对坐在院中石凳上。月色如水,洒满庭院。
“你与我讲讲五公主吧。”
我轻声开口,这是第一次,我主动问起
贺瑾瑜望着天边那轮明月,眉眼间浮现出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她啊,是个极好的女子。”
他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回忆。
“当年母亲早逝,父亲常年戍边,我被养在当时的贤妃、如今的太后宫中。有些皇子公主笑我是留在京中的质子,常常欺负我。父亲嘱咐我谨守臣子本分,我便从不还手。只有她——她会牵起我的手,挡在我面前,将那些欺负我的人赶跑。”
“她总说,我爹是大将军,我是小将军,该活得肆意些。”
“那时贤妃并不受宠,连带着她和三皇子的吃食也常被克扣。可即便这样,她每日还是会省下糕点带给我,坐在一旁看我练剑。”
“有一年中秋,边关传来父亲生死未卜的消息,我独自坐在宫墙上等消息。是她陪着我,不眠不休地等了两日,直到捷报传来,父亲得胜还朝。她笑得比我还开心”
“后来我入军营,她绣工不好,却还是熬了三个晚上给我绣了平安符。又偷偷去庙里求了长生牌。每次在战场上九死一生,都是靠着那个小小的平安符,撑过了一年又一年。”
“以宁小时候并未享受过多少公主的尊荣,甚至连温饱都成问题。若不是圣上登基,她不知还要受多少苦……”
“我本以为,我与她该如话本里写的那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贺瑾瑜说到这里,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只剩下无尽的悲凉。
“我们,终究,有缘无分”
出嫁前一日,我与贺瑾瑜一同进宫。
他站在公主殿外,出人意料地吹起了笛子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他竟通音律。
笛声婉转哀伤,在夜色中飘荡。
他就那样站在殿外,直到天明。
第二日清晨,公主出嫁。
皇上不顾朝臣反对,亲自背着公主上了花轿。贺瑾瑜站在轿前,穿了一身暗红色的衣袍
既不合规矩,却又在情理之中。
他腰间系着的,是那个已经褪色的平安符。
他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公主轿旁。以小将军的身份,送他心爱的姑娘去和亲。
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头。我本不该随行,是公主说想与我说说话。
我坐在轿中,看着她一身大红嫁衣,美得惊心动魄。但我却满是自责……
“贺夫人,”
她轻声开口
“我这些陪嫁的侍女,就拜托夫人为她们找个好归宿了。”
我怔住了。公主却笑了笑
“她们都是从小陪着我长大的,没享过几天福,不该陪我去异国他乡搭上一生。”
“崔小姐,”
她第一次这样叫我
“你要好好生活。就当是替我”
快到两国边境时,我突然握住她的手,将一枚玉佩塞进她掌心。
“公主,你跑吧。”
她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神色认真:
“我外祖是徐州何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离这里很近。你拿着这玉佩一路向南,只要有商户的地方,他们都会护送你到何家。”
“可是我跑了,你怎么办?”
我故作轻松:
“我是尚书嫡女,又是贺家少夫人。到时候我就说你将我打晕了。皇上是你亲哥哥,若知道你过得好,不会真的怪罪。”
五公主的泪水滴落在我手上,滚烫得让我说不出话。
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只要她逃走,贺瑾瑜绝不会追,甚至会帮着隐瞒。到时海晏河清,他们或许还能有相守的机会。
她又哭又笑,语气坚定
“崔小姐,但我是公主,若此时逃跑,就是弃将士百姓于不顾。公主享民之禄,这就是我的宿命。即便要逃,也不能是在这里。”
马车行至边境,公主下车将侍女托付给我。其中两个死活不肯走,定要跟着公主。她无奈,只得将她们留在身边。
贺瑾瑜站在公主面前,我正要带着其他侍女退后,公主却轻轻拉住了我。
“我能抱一下他吗?”
她看着我,眼中带着恳求。我点了点头。
她上前抱住贺瑾瑜,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进我的耳中
“贺瑾瑜,你要好好生活。”
“我等你……接我回家。”
贺瑾瑜眼眶通红,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在安抚一个孩子:
“别怕。”
那枚没能送出去的玉佩,在我掌心握得温热。,她转身离去,再不回头。秋风吹起衣角,像一只折翼的蝶。
三年光阴如水,我与贺瑾瑜相敬如宾,处得如同故友。
战报比归人先至
燕国来犯。这三年间,我的弟弟也投身军,成了贺瑾瑜麾下的兵士。
出征那日,我站在城墙上,看见贺瑾瑜依旧穿着三年前那件暗红色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
皇上只嘱咐了一句:
“保公主平安。”
大军开拔后,我去了当年公主为贺瑾瑜求平安符的寺庙。在密密麻麻的长生牌间,我找到了公主清秀的字迹:
“愿阿瑜,岁岁安宁,平安康健。”
旁边竟还有一块,是贺瑾瑜的笔迹
“愿阿宁,岁岁安宁。”
我轻轻添上一块木牌
“愿公主,平安归来。”
这场仗打得异常艰难。直到燕国国君暴毙的消息传来,大军才得以凯旋。
我收到弟弟的家书,只有短短四字:
公主死了。
原来燕国国君是被公主日复一日下毒致死,而那毒,公主自己也服下了。
大军中出了叛徒,我军节节败退。危急关头,公主的陪嫁侍女拼死送出城防图,是公主以血为书。
当大军兵临城下时,五公主穿着鲜红的嫁衣,提着剑向城外奔来,分不清是血红还是衣红。
她对着身后的燕国皇城高喊:
“我是靖国五公主沈以宁!是我杀了他又如何?他该死!他不是喜欢看着我屈服吗?那我便日复一日下毒,不信他不死!他残害无辜,还想害我皇兄,做梦!我沈以宁,绝不屈服!”
公主最终没能活着走出燕国城门。
弟弟说,贺瑾瑜抱着她,一遍遍说着
“我带你回家”。
公主留下一匣子给太后的信,嘱托皇上瞒住她的死讯,这些信足以慰藉太后余生。
贺瑾瑜抱着公主走在最前面,大军善后,他不肯将她葬在异国他乡,不知带着尸首去了何处
大军先至京城,贺瑾瑜第二日才入城。
他还是穿着那身暗红衣袍,只是血迹斑斑。与皇上对坐一夜后,他回府拜见祖母,然后来见我,递给我一封信。
是公主留给我的。
「崔小姐,我还是想这样叫你。谢谢你千方百计为我着想,可我确实不能逃。那日我看见你眼中的自责,想告诉你:你不欠我的,贺瑾瑜也不欠。是我欠了你。若非是我,你该有一段圆满姻缘。
崔小姐,我很羡慕你。你可以肆意昂扬,可以经营那么大的锦绣坊
想不到吧,我知道那是你的产业。你是极好的女子,我相信贺瑾瑜会喜欢你,只是时间问题。
好好生活,做喜欢的事,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成为靖国第一位女商人。
公主府后花园,嬷嬷那里有我给你的礼物。
认识你这个朋友,我很开心。愿你安宁。」
信纸被泪水晕开。我骗了贺瑾瑜
我与公主初见不是在御花园,而是在锦绣坊。
那时我刚开店,遭人眼红闹事,是公主出手相救。
在公主府,嬷嬷递给我一个木匣。
打开是一枚精美的项圈平安锁,上面有一张纸,写着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愿你今后,无需思念,皆是圆满。带着锦绣坊,好好看世界。」
贺瑾瑜再次递来和离书。
他要出征,要守靖国百年太平
这是他对沈以宁的承诺。
我们和离后,我带着和离后的陪嫁走遍靖国每一处,锦绣坊也开遍了靖国,我也真的成了富甲一方的女商人。
而传说中,贺将军战无不胜,始终戴着那枚平安符。
后来在江南,我们重逢。
他守住了靖国百年太平,边境太平 不敢来犯
他将沈以宁安葬在江南。墓碑上只刻着“沈以宁”三字。
他说,她不该是谁的妻子,她是守卫家国的英雄。
沈以宁,就只是沈以宁。
细雨打湿了江南的桃花,我站在船头,看见贺瑾瑜撑伞立在墓前。我们相视一笑,像故友般点头致意。
公主说得对,我们都该好好生活。带着她的那份,看尽这世间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