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一步三叩首为我求得重生,我却在临盆之际,对准孕肚狠狠刺下

发布时间:2025-09-23 22:11  浏览量:1

前世,我那夫君江昭竟偷偷豢养外室,得知此事的那一刻,我心中的怒火如熊熊烈火般燃烧,愤而写下和离书与他决裂。我满心以为,他定会追悔莫及,来求我回心转意。

可谁能想到,他不仅没有丝毫悔意,反而迅速迎娶了新妇,还大张旗鼓地纳了三房妾室,那热闹的场景仿佛在对我进行无情的嘲笑。我心中又气又恼,一赌气便决定二嫁给表兄柳贺。表兄爱慕我多年,婚后,我们倒也度过了一段琴瑟和鸣的时光,我曾以为,这便是我的归宿。

然而,命运却对我如此残酷。直到父亲获罪入狱,那沉重的灾难如乌云般笼罩在我们家。表兄竟毫不犹豫地一纸休书将我赶出家门,那一刻,我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满心的绝望与无助。

我四处奔走,苦苦哀求他人救父亲一命,可换来的却是一次次的拒绝。最终,我被那些无情的人打断了腿,只能狼狈地躺在街头,任由鲜血染红地面,在痛苦与绝望中惨死街头。

再一睁眼,我竟奇迹般地重生到了和离前。我满心疑惑,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重生,又何德何能能拥有这重来一次的机会。回想这一生,那些痛苦与磨难仿佛都是我应得的苦果,我心中满是悔恨与自责。

直到有一天,我梦见了一段死后的回忆。画面中,是我那9岁的女儿,她瘦弱的身躯拖着我的尸首,每走一步都重重地叩首,那虔诚的模样让我的心都揪紧了。她就这样一步三叩首,为我求得重来一生。那一刻,我的泪水夺眶而出,心中满是愧疚与感动。

1

我内心深处其实是厌恶我的女儿的。她是我第一任夫君江昭的孩子,可命运却如此捉弄人,她竟是在我二嫁给表兄柳贺时,被诊出已有三个月的身孕。我自小身体就十分孱弱,若是贸然打胎,恐怕性命难保。我本想着,等孩子生下后,便送回江府,与我再无瓜葛。

可江昭却坚决不认这孩子,还恶狠狠地说,这孩子不知是我跟哪个野男人怀的野种,反正不是他江家的血脉。最后,在父亲强硬地威压下,表兄一家只能咬牙应下,勉强接纳了这个孩子。

生下女儿后,我便将她丢弃在偏院,仿佛她是我生命中的一个污点。她就是我的耻辱,每次见到她,那些失败的婚姻回忆就会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我痛苦不堪。如今她的存在,又无情地破坏了我的第二次婚姻。再加上生她时,我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身子彻底坏了,再也无法生育。我对她的厌恶愈发浓烈,生下她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她。

直到她9岁时,父亲入狱,我和她一同被赶出柳府,我才第一次真正见到她。她瘦弱得像只病恹恹的猫,眼神中满是胆怯,却一直紧紧地跟在我身后。任凭我怎么打骂她,她都不肯离开。

我们只能住在破庙里,生活的重担都落在了她那稚嫩的肩膀上。她出去找吃食,找来的都是些残羹冷炙,我瞧都不瞧一眼,便一手打翻。她也不恼,只是默默地捡起自己吃了。吃完后,又继续为我寻找其他吃食。

直到有一天,她找来一个白面馒头,我才肯吃下。可我全然不顾她是如何找到这个干净的馒头,又为何会头破血流。那时的我,心里只有自己的痛苦,一点都不在意她。我满心都是去救父亲,找了很多父亲之前的门生。那些原先对我阿谀奉承的门生,如今却个个都闭门不见,仿佛我是瘟神一般。

甚至见我总是纠缠不休,他们直接叫人打断了我的腿。也就是那时,我才惊讶地发现,9岁的女孩力气居然这么大。她见我被打,不要命地冲上去,与他们拼命。她就像一只愤怒的小兽,死死地咬住他们的手,硬是撕咬下了一块肉。惨叫声接连不断,她却死死将我护在身后,直至无人再敢上前。

她才回头担忧地看我,还不忘擦干嘴巴的血迹,生怕吓到我。我被她拖回破庙,她熟练地为我包扎伤口。我看着断掉的双腿,又想起他们嘲笑我的话:“别浪费功夫了,你父亲今日早就斩首了。”也就是这句话,让我彻底失去了理智,与他们拼命,最终被打断了腿。

我满心都是愧疚,喃喃自语道:“父亲,女儿不孝,救不了您了,但女儿也会很快下去陪您了。”也许是察觉到了我没有求生欲,她突然握住了我的手,可怜兮兮地望着我。我低头看她,满脸的血痕,真脏。可能是死期将至,我突然觉得她可怜,便伸手,用沾着血的袖子给她擦了擦脸。擦干净后才发现,她长得真像我,果然是我的女儿啊。

夜里天气凉,最后一晚,我不想冻着她,就抱着她睡觉。可是睡着睡着,胸口就湿了一片。明明我怎么打骂她,她都不哭,为什么,我只是一抱她,就哭了呢?我心中满是疑惑与心疼。

2

我是清晨死的,死的时候还紧紧抱着她。我自小体弱,受了那么重的伤,又怎么可能活得了呢?可她却不肯相信,死死抱着我的身子,想要用自己那微弱的体温暖和我那已冻僵的身体。

接下来的几天,她更是拼了命地去抢食。还抢到了几个肉包子,为此被人揍得遍体鳞伤。她舍不得吃,小心翼翼地放在我怀里。到了夜里,她抱着包子,蜷缩在我怀里,流着泪睡下。

过了几天,包子和我的身体都开始发烂发臭,她才不得不放开我。不知从哪弄来的担子,她拖着我去了灵山寺。听说灵山寺能让人起死回生,她信了。拖着我,一步三叩首,走了十天,她的腿也快废了。

走到灵山寺山脚下时,无人敢靠近,只因我太臭了。可她却还是日日为我擦拭身体,那认真的模样让人心疼。可我的尸首还是一天天腐烂膨胀,只是山上掉落的一颗小石子砸到我,我便炸了个稀碎。她慌张地收集我的碎块,那惊恐的眼神让我心如刀割。

一场大雨倾盆而下,将我冲散到四方。她这才终于意识到,我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我心里却很开心,这样她终于可以放弃我了,不用再为我受苦了。可她却哭了起来,哭得好大声,哭得好难听。

我想上去捂住她的嘴,手却透过她的身子。最后只能在旁边干巴巴说上一句:“别哭了。”可她却听不见。

就是这时,雨滴骤停,世间静止。灵山寺上空传来异响。一个声音问道:“你想她活?”她茫然抬头,大声回应:“让她活!”“她是谁?”“母亲!”“你有仙缘,若放弃执念,入山修行,他日必能得道飞升。”“不要!只要她活!”“她虽生你,却未养你,你还是愿以仙缘换她重生?”她没有任何迟疑地说:“愿意!”

为什么要对我这般好?只是因我是她的母亲吗?可我又怎么配做她的母亲呢?我心中满是自责与感动。

……

再睁眼,我就回到了与江昭和离前一天。“夫人,您真要与侯爷和离吗?”月玲的声音将我唤醒。我看着手上已写好的和离书,心中五味杂陈。我伸手摸了摸腹部,陷入沉思,这一世,我该如何抉择呢?

3

我与江昭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样貌出众,家世显赫,在一众人中总是那么耀眼。只是在父亲眼里,还是配不上我这个相府千金。父亲总是皱着眉头说:“江昭心思不正,不是良配。”可我却不这么认为。

江昭对我极好,事事都顺着我的心意,从不会让我伤心难过。父亲逼我读书,他便偷偷带我逃课私会。他温柔地说:“读书辛苦,若是你不喜欢,可以不读。即便你不识字,我也会好好照顾你。”我听了更是欢喜,仿佛找到了人生的依靠。

日日与他厮混,荒废学业,我也毫不在意。及笄当晚,江昭跪着求娶于我,他眼神中满是深情与期待。我又惊又羞,连忙说道:“你快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能随便跪!”他却不听,抱着我的腿,一寸一寸往上攀:“为了你,我愿跪!如玉嫁给我,我们一生一世一双人,好不好?”

我那时看多了江昭给的话本,对里面那些浪漫的爱情羡慕极了。再加上母亲去世多年,父亲仍未再娶,我内心深处渴望有一个温暖的家。我羡慕那样的爱情,便信了江昭的话。在他的哄骗下,我们偷尝禁果。第二日就被江母顾氏携一众家眷撞破,那一刻,我羞愧得无地自容。

可到了这个地步,父亲还是不愿将我许配给江昭。父亲捂住胸口怒骂:“你还不明白吗?江昭一直在哄骗你,他全家都在算计你,你若嫁过去,必定蹉跎一生!”可我却固执地说:“女儿愿意!女儿只嫁江昭!”之后我就开始闹起了绝食,以死相逼。

最终父亲败下阵来,无奈地答应了这门婚事。嫁妆翻了一倍,又派了诸多亲信陪嫁,只愿我在江家能顺心如意。但我在江昭的甜言蜜语中,渐渐迷失了自我,将嫁妆交给婆母打理,父亲给的亲信也被我赶回相府。

才成亲三年,江昭就开始夜不归宿,我心中虽有不满,却还是选择相信他。直到昨日我发现他在外面养了外室,那一刻,我的世界崩塌了。前世我看多了话本,学着话本里的小姐,二话不说直接与他和离,等着他对我追悔莫及。

可是,结果却与话本截然不同。江昭他毫不在意,甚至乐见其成,很快就迎娶了新妇,还纳了三房妾室,那热闹的场景仿佛在嘲笑我的天真。我则发疯似地砸了整个相府,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愤怒与痛苦。

父亲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满是无奈与忧虑,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神情凝重、语重心长地劝诫我:

“江昭那小子,本就心怀不轨,一门心思就盯着你的嫁妆,想用那些钱财去填补江府那亏空的大窟窿。他与你成婚都三年了,借着咱们相府的势力,一路爬到了高位,如今在官场已然站稳了脚跟。现在啊,他不再像从前那样,得仰仗着相府的鼻息过日子了,自然就不会再把你放在眼里,好好对待你了。”

此刻,我静静地听着父亲的话,心里满是懊悔与自责,不禁暗自思忖:如今回想起来,当初的自己究竟是有多么愚昧无知、蠢钝如牛啊!怎么就那么轻易地相信了江昭,落得如今这般田地。

为什么要选择和离呢?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大胆又决绝的念头,心中暗道:直接把江昭给阉了,让他再也无法在外面拈花惹草,岂不是更好?

想到这儿,我嘴角微微上扬,竟不自觉地笑了一声,随即毫不犹豫地伸手撕碎了手中的和离书,那纸张撕裂的声音,仿佛是我对过去愚蠢自己的宣判。

4

我当即派人去把母亲留给我的李嬷嬷接了回来,待李嬷嬷来到我面前,我便将江昭在外面偷偷养了外室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我满心期待地望着她,眼神里透着无助与渴望,心里想着:嬷嬷向来聪慧,定能为我排忧解难,帮我出了这口恶气。

可她听了之后,却只是微微躬身,态度恭顺地问我:

“老奴一切都听从夫人的吩咐。”

听到这话,我微微一怔,这才猛然想起,在她眼里,我恐怕还是那个对江昭言听计从、唯命是从的傻子吧。

回想起过去,李嬷嬷总是心疼我,苦口婆心地劝我提防江昭,可我呢,不仅没有听进去,还当众训斥她,甚至狠心地将她赶回相府。想到这些,我心里一阵愧疚,暗自叹息:如今她对我心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啊。

我赶忙起身,快步走到她身边,双手轻轻扶起她,眼中闪烁着泪花,声音带着几分哽咽,诚恳地道歉道:

“嬷嬷,从前是如玉不懂事,不懂您的一片苦心。如今江昭背着我偷偷养外室,婆母又死活不肯归还我的嫁妆,我在这府里可谓是举步维艰,每走一步都艰难万分。还望嬷嬷看在母亲的份上,再帮帮我吧。”

李嬷嬷是看着我长大的,在我心里,她早已如同母亲一般。而她,也早就把我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我一哭,她的心就软了,眼神里满是心疼,连忙点头答应,随后便开始为我筹谋划策去了。

我自小就被父亲宠爱有加,管理内宅这些琐事,自然有底下的人帮忙打理。我向来觉得,自己何须亲自动手去做那些事,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呢。

果然,不出一日,江昭养在外面的外室就被相府的人接走了。

江昭得知这个消息后,顿时怒不可遏,气冲冲地赶回府来。

他一脚踹开我房门的时候,我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细细地描眉,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他怒目圆睁,对着我大声怒骂:

“何如玉!你凭什么把婉月送走!她不过是个外室,又不会威胁到你的正妻位置!你为何就不能贤惠大度一些!”

看着他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我心中不禁冷笑:看看,这就是那个三年前信誓旦旦说要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人,如今却为了一个外室,对我如此恶语相向。

若是放在以前,我必定会跟他大吵大闹,哭哭啼啼地诉说他为何变心,然后与那外室斗得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可是,为什么呢?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哀,暗暗思索:明明错的是这个男人,可最后互相厮杀、争斗不休的却是我们女人。

我强压下心中的不耐烦,微微蹙眉,眼中含着泪花,声音轻柔地说道:

“夫君……我们做了三载夫妻,在你心里,我竟如此不堪么?”

我的语气是他从未听过的柔软,仿佛一阵轻柔的微风,吹进了他的心里。

他怒气顿时一滞,眼中掠过一丝慌乱,甚至还带着些许愧疚,结结巴巴地说道:

“不是,我……是我不对,一时情急,只是怕坊间传夫人善妒,坏了夫人的名声。”

我低头不语,只是一味地掩面假哭,那抽泣的声音,仿佛是我内心委屈的宣泄。

江昭哪见过我这样哭泣,顿时心慌意乱,连忙赔罪,那慌张的模样,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看准时机,偷偷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李嬷嬷。

李嬷嬷心领神会,微微点头,紧接着,门外传来一声娇柔的呼唤:

“侯爷——”

只见林婉月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如一只灵动的蝴蝶般扑在江昭怀中。

江昭愣住了,眼神中满是疑惑,问道:

“婉月?你没事吧?她……她们可有伤到你?”

林婉月偷偷看了我一眼,没敢说话,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在等待我的指令。

她先前见我就又哭又闹,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可等我一说要纳她为良妾时,她立刻哭得梨花带雨,还不忘小心翼翼地问我:

“月银多少?”

在听到一月二十两时,她立马擦干眼泪,恭恭敬敬地跪下,声音坚定地说道:

“妾身愿为夫人效力。”

就连我给她喝绝子汤时,她也是眼都不眨,仰头一口干下,那干脆利落的样子,仿佛喝的不是苦药,而是一杯甜美的琼浆。

甚至喝完后,她还眼巴巴地看着我,仿佛还想再来几碗,生怕我反悔似的。

看到她这副模样,我心中不禁暗自嘲讽:看来江昭养外室,还真是穷养啊,连这点银子都要如此计较。

江昭见林婉月不敢说话,刚想对我发作,就被我轻声打断:

“我替夫君收她为妾了,这是纳妾文书。”

林婉月看着我手上的文书,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那光芒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江昭从最初的震惊转为困惑,最终都变成了愧疚,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他想伸手抱我,却被我不着痕迹地避开,那动作轻盈而自然,仿佛只是不经意间的一个转身。

“如玉,我......”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露出错愕的神情,呆呆地看着我,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我则平静地开口,轻轻抚上依旧平坦的小腹,声音温柔而坚定:

“夫君,我已有身孕了。”

5

江昭惊喜不已,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喜悦,他快步上前,将我紧紧拥入怀中,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

“你……你有了?真的?如玉,这是真的?”

我强忍着心中的恶心,那股厌恶的感觉如同潮水一般在心底翻涌,但面上却维持着他最爱的温顺模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

“我身子不便,怕……怕委屈了夫君,才自作主张,替夫君收了婉月妹妹,也好让她好好伺候夫君。”

我轻轻将他推开,动作轻柔而优雅,然后端起一碗早已准备好的参汤,那参汤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这是特意为夫君熬的参汤,费了好些功夫,快趁热用些?也好补补元气,为侯府……开枝散叶。”

他声音开心得有些发颤,眼中满是喜悦:

“如玉,你终于想开了,太好了!”

他伸出手,想要握住我的手,那动作充满了期待。

我手腕微抬,巧妙地避开他,将参汤塞进他伸过来的手里,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夫君快喝吧,凉了药效就不好了。”

他不再犹豫,端起参汤,咕咚咕咚,一饮而尽,那豪爽的样子,仿佛喝的不是参汤,而是一杯美酒。

喝完后,他脸上带着舒畅的神情,满足地说道:

“好香!这汤……是什么熬的?滋味倒是独特,比寻常的参汤更润些。”

我笑着说:

“不过是些……常规的补身子药罢了。”

也就是加了一味断子绝孙的药而已,我在心中暗暗补充道,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

我声音轻快:

“夫君喜欢,那我日日叫人熬制。”

说完,我看了一眼林婉月。

她会意后,起身走到江昭身边,温柔地将他扶回她的小院,那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等他们走远后,我便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裳,那衣裳的布料光滑柔软,穿在身上格外舒适。

林嬷嬷上前,欲言又止,眼神中透着一丝疑惑和担忧:

“夫人……变了许多。”

我心中暗自思忖:看看,只要在意一个人,一看就会发现那人的变化。李嬷嬷发现了,月玲也发现了,而我那个同床共枕的夫君却没发现,真是可笑。

我笑着说:

“人总是会成长的,还有什么事吗?”

“夫人也许久未回相府了,相爷想见见您。”

原来是父亲叫我回家了,我低头,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有对家的思念,也有对过去的不舍:

“那今晚回相府吧。”

虽然我上月才回相府,但在我心里,却感觉仿佛已经九年未回家了。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仿佛时光在这里停滞,又仿佛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来到父亲书房,他缓缓转身,只是看我一眼,眼神中便充满了疑惑和担忧,随即斥问:

“你是谁?我的女儿在哪里?”

只是这一句话,就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刺痛了我的心,我泪流满面,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6

我不管不顾地冲上前,紧紧抱住父亲,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仿佛是我对过去所有委屈的宣泄。

原来我这几日异常的举动,已被林嬷嬷察觉,她赶忙汇报给了父亲。

而父亲只看我一眼,就发觉我的神情像换了个人似的,与以往大不相同。

他还在疑惑是不是鬼上身,可一听我独特的哭嚎声,才确认是我。

哪有父亲会认不出女儿的呢?我心里暗暗想着,那些我看的重生话本里,所有人都看不出主角重生,怎么可能呢?

重活一世,眼神、习惯、见识早已不同,如今的我,神情早没了往日单纯无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沉稳与冷静。

父亲还是像从前一般,轻轻拍着我的背,温柔地安抚道:

“怎么哭了?是不是江昭欺负你了?爹爹帮你出气!不哭不哭——”

等我哭够后,才将重生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父亲。

怕父亲不信,我还特意说了几件即将发生的事情,那些事情如同我心中沉重的石头,此刻终于可以倾诉出来。

父亲却说:

“不用证明,爹爹都信你。”

我听了,又泣不成声,泪水再次模糊了我的双眼:

“女儿不孝,女儿无能,女儿救不了爹爹……”

父亲无奈地摇摇头,拿过帕子为我轻轻擦拭眼泪,动作温柔而细腻:

“怎么还是跟小时候那样爱哭。你才不无能,你很厉害,即便是一无所有,不还是想尽办法救爹爹?是爹爹不好,没有护好你这一生。只想着让你幸福,为你筹谋一切,却忘了教你手持利剑,保护自己。”

我听了,哭着连忙摇头,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没有……没有,爹爹叫我读书,是我自己愚昧,受人哄骗,把自己养废了。前世的种种都是女儿自讨苦吃……”

父亲满是心疼地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怜惜:

“如玉,你虽骄纵,但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若你说的前世是真的,那你有何错?有何罪?要被休、被弃、被断双腿?即便是你错信他人,那不是你的错,错的是江昭!是柳贺!”

是啊,我何错之有?我在心中暗暗反问自己,那些痛苦的经历如同噩梦一般,时刻萦绕在我的心头。

7

可前世的我却没想通,只是将自己的不幸都怪在自己身上,仿佛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我想尽办法让自己过得比江昭好,仿佛这样就能证明自己没有输。

江昭娶新妇,那我就嫁新夫,我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过得比他幸福。

于是,我选了一个可以任由我拿捏的表兄柳贺,以为这样就能掌控自己的生活。

结果去了才知道,内宅原来有这么多阴狠损人的招数,那些手段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随时准备给人致命一击。

不知不觉间,我就陷进了泥潭,无法自拔,每走一步都艰难万分。

当时的我,不肯让人知道自己过得不好,生怕被江昭知晓,被他笑话,仿佛那样就会输得一败涂地。

也没告诉父亲,甚至怕父亲看出端倪,直接不再回家,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小小的世界里。

我以为我会烂在柳家后院,如同一朵枯萎的花,默默地消逝。

只是没想到,父亲一入狱,我就被赶了出来,那感觉就像被世界抛弃了一样。

随着一起被赶出的,还有我那 9 岁的儿女,他们那无辜的眼神,至今仍刻在我的心里。

女儿?我摸了摸腹部,心中一阵感慨,这时她应该还在我的肚子里,是我新的希望。

我早不爱江昭了,那些曾经的感情早已在岁月的长河中消逝殆尽。

不被眷顾的孩童,又何必降临于世呢?

我叫人精心熬煮了一碗堕胎之药。那药在陶罐中咕嘟咕嘟地翻滚着,散发着苦涩又刺鼻的气息,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它即将承担的使命。

正当我缓缓伸出颤抖的手,准备端起药碗一饮而尽时,屋外陡然间电闪雷鸣,那震耳欲聋的雷声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撕裂开来。我心中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收回手,目光呆滞地盯着那碗药,嘴唇微微蠕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内心深处,似有两个声音在激烈地争吵,一个说:“不能喝,这孩子也许是无辜的。”另一个却冷冷回应:“不被期待的生命,生下来只会是痛苦。”

片刻后,我咬了咬牙,再次颤抖着伸出手去。然而,那雷声竟像是故意与我作对一般,再次轰然炸响,震得窗户都簌簌作响。我惊恐地缩回手,那雷声却又戛然而止,仿佛在戏弄我。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第三次伸手,可那雷声又如同鬼魅般响起,仿佛在警告我不可轻举妄动。月玲捧着药,身子抖得如同筛糠一般,声音带着哭腔问道:“夫……夫人……这药还喝吗?”她的眼神中满是恐惧与无助,仿佛在祈求我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

这是上天一定要我生下这孩子了吗?我心中一沉,犹如坠入了无尽的深渊。一种莫名的愤怒与不甘涌上心头,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药碗,仰起头,猛地将药灌入口中。那苦涩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仿佛一条冰冷的蛇,直钻进我的心底。

然而,时间却突然静止了。周围的一切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连那窗外呼啸的风声也戛然而止。空中传来一阵怒吼,那声音如同洪钟一般,震得我耳膜生疼:“你女儿为求得重生,你居然还要杀她!!”

我缓缓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倔强:“虽说她为我求来重生,但我不会让她出生。”我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却坚定无比。

那声音震惊得仿佛失去了控制:“你竟如此狠毒!为什么不让她活?为什么!”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击在我的心上。

我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股厌烦:“你都说我狠毒了,又何须再问?”我的语气冰冷,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

那声音暴怒到了极点:“回答我!!”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掀翻。

就在这时,我的腹部突然传来一丝抽痛,那疼痛如同针扎一般,让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我低头,轻轻地摸了摸腹部,心中五味杂陈,平静地说道:“我有什么资格当她母亲?”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嘲和无奈。

孩子从来就没有权利选择父母,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我也曾渴望有一个温暖的家,有疼爱我的父母。若是让我选,我定是选择不出生。那样我的母亲也不会因我而死,父亲的背影,就不会那么孤寂。如今,我的女儿有选择了,我帮她做选择。江昭不配做她的父亲,我也不配做她的母亲。她这般好,值得更好的父母。让她投胎去其他家,是她最好的选择。我在心中默默地想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

那声音沉默了许久,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才缓缓说道:“可她只想要你,她只想当你的女儿。”

我的手一愣,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但我还是狠下心来:“我有什么好?当我的女儿有什么好?”我自问自答道,“我前世对她不闻不问,从未养过她,教过她。就因为我生了她?那这一世,我不生她了。让她不要来做我的女儿。”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和冷漠。

那声音竟愣住:“你!”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固执。

我端起药碗,低声说道:“何况,父亲与我都没把握能逃过九年后的一劫。投身于我家,到了 9 岁还是死路一条。”我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和无奈。

正准备喝下时,那声音急迫地说道:“可她为求你重生,已没了投胎机会,若是你不让她活,那她就真再无轮回了。”

我哼了一声,心中暗自思量:她能有如此仙缘,还能为我求得重生,岂是一般人?想必她对你们很重要吧?如此重要的人,你们会不给她轮回?真当我在柳府后宅 9 年是光长年纪,不长脑子吗?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那声音恼羞成怒:“信不信随你!你喝了这药,她从此就魂飞魄散了!”

说完后,时间又开始缓缓流逝。咣当一声,我手上的药没拿稳,摔了下去,药汁溅了一地。月玲低声惊呼:“我这就为夫人再熬一碗……”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

我想起了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睛,那眼神中充满了无助和渴望。还想起了她那跟我一样难听的哭嚎声,那声音仿佛还在我的耳边回荡。我闭眼深吸一口气,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柔软,拦下了月玲:“不用了。”

……

夜里烦闷,我起身去透气。月光如水,洒在大地上,给一切都披上了一层银纱。我绕过回廊,却见父亲独自一人坐在庭院。旁边是母亲生前栽下的桃树,那桃树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挺拔。经年已过,早已亭亭而立,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桃枝在月光下的影子,将父亲拥入怀中,仿佛在给予他无声的安慰。一阵风吹过,叶片沙沙作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什么,还有一声叹息,那叹息中充满了无尽的思念和哀愁。

父亲就坐那,夜夜与树作伴,仿佛那棵桃树就是他与母亲之间唯一的联系。我走进,轻声问道:“爹爹,是在想娘亲吗?”我的声音轻柔,生怕打扰到他的思绪。

他肩头微动,没回头,只轻轻“嗯”了一声。月光照在他发白的鬓角,那鬓角的白发仿佛是岁月留下的痕迹。我喉咙有些发紧,心中涌起一股愧疚:“爹爹……怨我吗?”我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父亲猛地转过头,满是错愕:“说什么傻话!”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疼爱。

我一时哽住,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娘亲……是为了生我才……”我的声音颤抖着,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痛苦。

父亲声音陡然拔高:“如玉!你是你娘拼了命也要带到这世上的珍宝!是我们的骨血!我怎么会怨你?”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爱意。

是啊,哪有父母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可我?前世那个小小的、倔强的身影,骤然清晰。我低下头,不敢看父亲,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可我不爱她……爹爹,我不爱我的孩子……我……我想把她丢掉……我……”我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感情。

前世,我将她视作累赘,从未给过她一丝关爱。今生,我更想将她扼杀在腹中,仿佛这样就能摆脱所有的烦恼。父亲长长叹了口气:“不是你的错,是爹的错。”

我愕然抬头,眼中满是疑惑。

他望着夜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悔恨:“当初……若我更有权势些,能请动太医院圣手,你娘或许……就不会走。”他的声音低沉,仿佛在自责。

“后来,我钻营权势,在朝堂上汲汲营营,总想着爬得更高些,护住这个家,护住你……可却忘了,你没了娘,更是需要我的陪伴……”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愧疚和无奈。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头,安抚我:“是爹让你少了那份本该有的依仗,让你……没学会怎么被人好好爱着,又怎么去好好爱别人。这不是你的错。”

“你也是第一次当娘,慌、怕、乱都是常情。莫要怪自己。”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仿佛在给我注入一股力量。

“父母会爱着孩子,而孩子也会永远爱着父母,血缘亲情就是如此。如玉,既然重来一回,试着去爱她吧。”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鼓励。

我抬手轻轻复上腹部,腹中似有一丝微动,那微动仿佛是孩子对我的回应。

……

我回到江府,安心养胎。我没有跟江昭和离,这也是父亲的意思。他说圣人已经开始忌惮他,那我待在江府会更加安全。若是父亲没有破解 9 年后的死局,罪也不及外嫁女。

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成为侯府的一家之主。我先是拿回管家之权。起初婆母不答应,我也没跟她废口舌,转身就走。我的心中充满了自信,知道她最终会妥协。

不过一日,江昭就带着婆母与我赔罪。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尴尬和无奈。嫁妆也原封不动地还回来了,缺了的,他们也在筹钱补齐。

是江昭对我余情未了?还是我手段高明?都不是,只是我背靠父亲。情爱哪比得过权势。江昭才站稳脚跟,就被父亲摁了下去。他只能回来求我,仿佛我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何况是只能依靠儿子的婆母呢?父亲给我的亲信都被我找回,开始帮我打理江府。他们做事雷厉风行,很快就让江府上下都听从我的安排。

不过几日,江府上下都听从我的安排。江昭似乎也察觉到我变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疑惑。但他不敢捅破这层窗户纸,若真跟我撕破脸,吃亏的是他。他心中清楚,如今的我已经不是那个任他摆布的女子了。

我与他就这样保持着表面和谐,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只是,他还是不死心,妄图用虚情假意感动我。

寅时便起身收集晨露为我煮茶,他小心翼翼地将那茶放在我手边,眼神中充满了期待:“都说这晨露沾了天地灵气,最能安神静心,夫人快试试。”他的衣袍沾上泥土,衣袖也洇湿了一小片,是特意留下的“辛苦”证据,仿佛在向我展示他的“诚意”。

我端起茶,一股茶香扑鼻而来,确实用心了。但我的心中却没有一丝波澜:“谢谢夫君。”我并未饮下,只是搁了回去,眼神平静如水。

江昭笑容一僵,很快又堆起更浓的关怀:“这是你最爱吃的糕点。”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个精致锦盒,那锦盒上的花纹精美绝伦:“我特意等了两个时辰去香满楼买的,你尝尝。”明明是派小厮买的,说得好像是他买的一样,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虚伪。

锦盒打开,散发出诱人的香甜。我推开锦盒,语气依旧平淡:“甜腻了些,我近来不爱吃甜食。”我的声音中没有一丝温度。

他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急躁,那急躁如同燃烧的火焰,仿佛要将他吞噬。他又从袖中取出一卷素笺,展开是几行熟悉的簪花小楷,那字迹仿佛带着岁月的痕迹。

是我年少时给他抄录的一首《相思》词。他声音带着刻意的怀念:“夫人,你看,这是你写给我的第一封信,我一直好好珍藏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深情,仿佛在回忆着过去的美好时光。

他念着词中缠绵悱恻的句子,深情地望着我:“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那个让我魂牵梦萦的姑娘,从未变过,如玉……”

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心中充满了厌烦:“嗯?夫君你刚刚在说什么?”我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他攥紧了手中的素笺,指节发白,那愤怒仿佛要将他的手捏碎。他还想张口,就被我以困了为由打发走。可他锲而不舍,日日来找我,让我烦不胜烦。

我眉头微微一蹙,那林嬷嬷便心领神会,赶忙将林婉月唤了过来。

我刚一张口,便直言不讳地说道:“我看你近日着实懈怠了。”

林婉月一听,瞬间就用手捂住脸,发出一阵嘤嘤嘤的抽泣声,那模样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夫人呐,当初咱们可是说好了的,上一日休两日,如今您却要妾身日日都来伺候您,妾身这柔弱身子,哪能吃得消这般折腾呀。”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身子也微微颤抖着,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我神色淡然,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心中暗自思忖,这林婉月倒是个会讨价还价的主儿,不过,能用钱解决的事儿,倒也不算麻烦。于是,我缓缓开口道:“一月三十两。”我紧紧盯着她的脸,想看看她会有何反应。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抽抽搭搭地说道:“夫人,您吩咐妾身给夫君下的那药,让夫君如今那方面都不行了,他心里憋着股气,就想着法子折腾妾身,妾身也是血肉之躯,也是会累的呀,您还是再找别人吧。”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哀怨,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不幸。

我轻轻放下茶杯,心中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耐着性子,再次加价:“四十两。”我目光坚定地看着她,心想这总该能打动她了吧。

她哽咽着,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夫人,这不是银两多少的问题,妾身如今真的是心力交瘁,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她低着头,双手不停地绞着帕子,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我眉头皱得更紧了,心中涌起一股烦躁,实在不想再跟她这般讨价还价下去,于是果断说道:“五十两,再给你找三个姐妹,一起伺候,干满一年就放你良籍,让你恢复自由身。”我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等待着她的答复。

她一听,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起身,那嘤嘤嘤的哭声也戛然而止:“嘤嘤嘤嘤……妾身这就回去缠着夫君……”说完,便匆匆忙忙地走了,那急切的脚步声仿佛都透露着她的兴奋。

11

江昭被四位美妾缠身,整日里忙得晕头转向,自然就没空来烦我了。我心里暗自得意,想着这倒也省了我不少麻烦。

但他还是没有放弃,又开始送一些话本给我。我看着桌上这些闺阁话本,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感慨。这些话本里讲的都是才子佳人、江山美人的故事,情节曲折动人,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前世的我,就是沉迷于这些话本无法自拔。那些浪漫的爱情故事,让我天真地认为女人生来就是为了谈情说爱的。出嫁前,要做个温婉贤淑的好女儿;出嫁后,要做个相夫教子的好夫人;有孩子后,又要做个慈爱尽责的好母亲。这仿佛就是女人一生既定的轨迹,也是我前世所走过的人生。

即便是如此疼爱我的父亲,也是希望我就这样按部就班地过完一生。在家时,他宠着我,让我无忧无虑;出嫁时,他给我丰厚的嫁妆,补贴我的生活;生子后,他又想尽办法扶持我。可这样的人生路,我已经走过一遍,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我自己清楚。我实在是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它就像一个无形的牢笼,将我紧紧束缚。

我的人生好像就是从一个院子到另外一个院子,从相府到江府,再到柳府,始终没有跳出这深宅大院的范围。死过一次后,我就像从噩梦中惊醒,再也不想再经历一遍这样的生活了。

重生后,我迷茫了许久,常常在夜深人静时,独自思考我该做什么。复仇吗?可几天就完事了。江昭被我断了子孙根,柳贺被我赶出京城,前世对父亲袖手旁观的门客也都一一被我清算。这些事情做起来不费吹灰之力,根本不值得让我花费太多心思。

可是,前世导致我惨死的就只是他们两人吗?我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甘,转头看向桌子上的话本。也有些复仇主题的话本,但我与那些女主不同。我不会费尽心思去斗倒一个又一个女人,也不会千方百计去征服一个又一个男人。我比她们更有权势,也更爱用权势。我只会用钱,要不用权,将他们直接碾碎,反正用不上情爱。

我拿起一本《公主和离后驸马疯了》话本,随意翻了翻。金枝玉叶的公主,居然被驸马冷落、欺辱?心灰意冷和离后,驸马就幡然醒悟,追悔莫及?上演一出痛哭流涕追妻的戏码,最后公主居然还心软原谅了?看到这里,我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忍不住大声骂道:“荒谬!”我气得双手发抖,将话本子狠狠摔在桌上,由于用力过猛,差点动了胎气。

这时我才突然发现,自小我能看的书就是《女诫》《女训》《女范捷录》这些。除了这些书,能看的就只有话本了。如今才发现,话本更加可怕。它就像一个无形的陷阱,让不谙世事的我沉溺于虚假的“深情”里,以为忍让、牺牲、离开,就能换来真情。它在无形中驯化我,让我习惯忍耐、习惯原谅、习惯将男人的“悔悟”视为最大的胜果。等我认清现实后,早已一无所有,头破血流。想到这里,我越想越怒,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来人!”我咬牙切齿,双眼喷火,看了一眼作者的名字,大声吩咐道:“去查!这本子是谁写的?给我把那个写手‘请’过来!立刻!”

12

不过半日,一个满脸不服气的女子被“请”进了我院子。她自称孟子君,一进来就翻了个白眼,先声夺人地说道:“怎么写个话本子也犯法了?你不爱看就别看,自有人爱看!这满京城闺阁小姐,就指着这话本解闷儿呢!”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和挑衅。

我拿起那本《公主和离后驸马疯了》冷笑道:“解闷?你知道你写的是什么?”我的眼神中透露出愤怒和不满,“将一个手握权柄的公主,写得如同无依无靠的浮萍,任人欺凌后又巴巴地原谅?你可知这会让多少不谙世事的女子信以为真,以为男人会为她们的离开痛不欲生?会幡然醒悟?”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你可知京城有多少和离的女子,被啃得骨头都不剩?她们离开,男人根本不会后悔!他们只会高兴!然后欢天喜地迎娶新妇,左拥右抱!”我紧紧握着拳头,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孟子君震了一下,但依旧嘴硬,她梗着脖子说道:“你们怎么都来说我!?市场喜欢什么,我就写什么!她们就爱看这个!她们就看个乐子罢了……”她的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还是强装镇定。

“乐子?是乐子还是毒药?”我逼近一步,目光如炬地盯着她,“你写公主原谅驸马,那些寻常女子看了,会不会觉得自己更该原谅?你写的每一个‘原谅’,都让她们觉得被欺辱是常态,之后只要等待男人的悔恨就行了!可男人会悔恨吗?不会!永远不会!若是悔恨,也绝不会只因她们离开!”我的话语如同一把把利刃,直刺她的内心。

她被我堵得一时语塞,脸色变了变,嘟囔道:“你以为我没写过,写过啊!没人看啊!她们就喜欢看男人悔过啊!我也想写女子独美啊!”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委屈。

我不解地问道:“为何要独美?为何不能像男人一样去争、去斗?!拿回本就属于她的东西?就用男人争权夺利时用的手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那些欺辱她的人付出代价。”我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绝。

她震惊地看着我,眼睛瞪得大大的:“你怎么跟李闻朝一样?你想得很好,但实际操作起来很难,这种话本写了也没人看啊!何况印刷、宣传、出售都是要钱……”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和犹豫。

我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出钱!”我的声音坚定有力,仿佛不容置疑。

“你说什么???”她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说,我出钱,你每月给我写一本!你就写她们离开的洒脱,更要写她们斗争的狠辣!写得越真实、越痛快越好!告诉他们这世间女子真正该有的样子!告诉她们女子一样可以有血性!你只管写!亏了算我的!敢不敢?”我目光坚定地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鼓励。

她听后脱口而出:“敢!!”那声音响亮而坚定。

可随后又开始担心,她皱着眉头说道:“可写了也没市场啊!没人爱看……”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和不安。

我笑一声,自信满满地说道:“她们可以不看,但不能没有。你写了我自然会想办法卖出去,再说生活如此枯燥,总会有人翻开来解闷,只要有人看了,就会知道原来还有其他的活法,星星之火,可……”

我话未说完,腹中猛地传来一阵尖锐剧痛。那疼痛如同一把利刃,瞬间穿透我的身体,我眼前一黑,捂住肚子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