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死前,她只有一个念头,强扭的瓜,不甜,一点都不甜

发布时间:2025-09-12 10:32  浏览量:2

“臣顾瑾行,恳请公主殿下施以援手,救白卿卿免于流放之刑,只要殿下应允,臣愿答应殿下任何要求!”

寝殿内,锦帐中,萧攸宁猛地睁开眼睛,心脏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

这声音,这场景……她重生了?重生到白家被抄,顾瑾行为了白卿卿,跪在她公主府外的这个夜晚!回忆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带着前世刻骨的痛楚和冰冷。

顾瑾行,京城第一公子,年少成名的大理寺卿,容颜绝世,才华惊世,是无数贵女春闺梦里人。

也包括她这个被父皇娇宠着长大的小公主。

可他心里,从来只有那个青梅竹马的白卿卿。

直到白家获罪,男丁问斩,女眷流放,顾瑾行跪在了她的公主府外,说只要救白卿卿,便可以答应她任何要求。

上一世,她多么欣喜若狂啊,以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以为用自己的权势换来他的靠近,总有一天能焐热他的心。

于是她求了父皇,特赦了白卿卿。

而她的要求是——要他做她的驸马!他答应了。

可成婚之后呢?他依旧清冷如冰,书房里挂的是白卿卿的小像,从不主动碰她,每次同房都像完成一项令人厌恶的任务;遇到危险,他永远第一个护在白卿卿身前。

最后,在那场刺杀里,他更是毫不犹豫地抛下她,奔向了只是受了惊吓的白卿卿,任由冰冷的刀锋刺穿她的心脏……临死前,她只有一个念头,强扭的瓜,不甜,一点都不甜。

若有来世,萧攸宁,再也不要喜欢顾瑾行了。

如今,上天竟真的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披衣起身,走到门外。

冬日的冷风拂过,她看着跪在阶下的男人,他依旧俊美得令人心折,眉眼清冷,仿佛不染尘埃的谪仙。

她深吸一口气:

“好,我可以帮你救她,但半个月之后,我要你成婚!”

跪着的顾瑾行似乎微微松了口气,但他身后的侍卫却忍不住愤然开口:

“公主!您何必强人所难!我家大人早已明言……”“住口。”

顾瑾行低声呵斥,阻止了侍卫后面的话。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夜色望向窗口那道模糊的身影,眼底布满红血丝,声音沙哑却坚定:

“臣,答应。”

萧攸宁看着他这副模样,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细细密密的疼。

难怪世人都说,娶到了心爱之人,就像打了胜仗的将军。

而娶了不爱的,便如同深陷泥淖,痛苦不堪。

他此刻,定是以为她又要逼他娶她了吧?她本想直接说出真相,告诉他,这一世,她不要他了,也不爱他了。

她是让他半个月成婚没错,但不是娶她,而是娶白卿卿。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顾瑾行,上一世你让我受尽苦楚,这一世,我便也让你忍受一段时间的“折磨”吧。

“既然如此。”

萧攸宁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那便请顾大人半个月后,备好喜服,等着你的新娘,我现在便进宫,为你求旨。”

说完,她不等顾瑾行反应,猛地关上了窗户,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琉璃,更衣,备车,即刻入宫!”

马车疾驰在寂静的宫道上。

萧攸宁坐在车内,面色平静,心中却已波涛汹涌。

她入宫,求了两道旨意。

第一道,求父皇特赦白卿卿,免其流放。

皇帝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女儿,叹了口气:

“攸宁,你当真要为了那顾瑾行,如此委屈自己?”

萧攸宁垂眸:

“父皇,这是女儿自己的选择。”

皇帝无奈,终是准了。

紧接着,萧攸宁深吸一口气,说出了第二道请求:

“父皇,女儿自愿请旨,远嫁边塞和亲。”

“什么?!”

皇帝猛地从龙椅上站起,满脸震惊,“攸宁!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边塞苦寒之地,你自小金尊玉贵,如何受得了那份苦?朕不准!”

“父皇!”

萧攸宁抬起头,目光坚定,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平静,“女儿身为公主,享万民供奉,受天下奉养,如今两国局势紧张,战端一触即发,若能以女儿一人之身,换边境安宁,百姓免遭战火之苦,女儿万死不辞!”

她顿了顿,声音微哑:

“请父皇……先为君王,再为父亲。”

皇帝看着女儿那双清澈却决绝的眼睛,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

他眼眶微红,沉默了许久,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

“好……朕,准了,届时,朕亲自送你出嫁。”

“谢父皇隆恩!”

萧攸宁深深叩首,心中大石落下,却也涌起无尽的酸楚。

拿到两道明黄圣旨,萧攸宁回到了公主府。

是夜,她正准备歇下,外面却传来一阵骚动。

“放肆!你不能进去!”

琉璃焦急的阻拦声传来。

下一刻,房门被人猛地推开。

白卿卿穿着一身素衣,眼眶通红地冲了进来,见到萧攸宁,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哽咽道:

“臣女白卿卿,多谢公主殿下救命之恩!”

萧攸宁坐在梳妆台前,透过铜镜淡漠地看着她:

“若是为此事道谢,不必了,我救你,是因为顾大人答应了我一个要求。”

白卿卿抬起头,泪眼婆娑:

“臣女知道……知道公主殿下心仪顾大人已久,可、可顾大人他心有所属,公主殿下又何苦强求?求公主成全我们吧!否则……否则臣女只能死在殿下面前!”

又是这一套。

上一世,白卿卿便是这般看似柔弱无助,实则步步紧逼,一次次将她衬得骄纵恶毒。

萧攸宁冷笑,淡淡道:

“好啊,那你就去死吧。”

白卿卿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公、公主……您真的要逼死我吗?”

萧攸宁觉得好笑:

“我逼你?不是你自己吵着要娶死的吗?好啊,只要你现在立刻去死,本公主就不逼顾瑾行履行要求了,如何?”

白卿卿被她的话噎住,跪在原地愈发楚楚落泪,可身形却一动不动。

萧攸宁懒得再看她演戏,打了个哈欠:

“既然还不去死,那本公主就先休息了,琉璃,送客!”

说完,她径直走向内室,让人将白卿卿请走。

然而,她刚躺下没多久,房门又一次被人踹开! 萧攸宁心中一惊,刚坐起身,就看到顾瑾行面覆寒霜,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眼底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殿下!臣已经答应了你的要求,你为何还要步步紧逼,将卿卿逼得跳河?!你可知,我若晚到一步,她就没命了!”

跳河? 萧攸宁坐起身,平静的看着他:

“她若真有心寻死,自会找个无人处悄无声息地了断,何必闹得人尽皆知,偏偏让你知道?”

顾瑾行猛地一愣,似乎被问住了。

就在这时,他的侍卫急匆匆跑来,惊慌道:

“大人,不好了!白姑娘受了寒,引发旧疾,太医说……说情况危急,需要纯阴之人的鲜血为引,配以雪山莲心方能救命!”

顾瑾行目光猛地射向萧攸宁:

“如果臣没记错的话,公主正是纯阴之人!”

萧攸宁心中警铃大作,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

“是又如何?顾瑾行,你别忘了,我是公主!”

“所以,公主是不愿?”

顾瑾行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自然不愿!”

萧攸宁厉声拒绝,下意识地往后缩去。

“那就……得罪了!”

顾瑾行话音未落,一记手刀精准地劈在萧攸宁颈后! 她眼前一黑,软软倒了下去,失去意识前,只看到他冰冷决绝的侧脸。

再次醒来,萧攸宁发现自己被绑在顾瑾行府邸的椅子上,嘴里塞着布团。

而那个她爱慕多年的男人,此刻正站在床边,面无表情地对太医吩咐:

“取血。”

太医战战兢兢:

“大人……这……公主千金之躯……” “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顾瑾行语气不容置疑。

冰冷的刀锋贴上她纤细的手腕,剧烈的疼痛瞬间传来! 萧攸宁疼得浑身发抖,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她从小最怕疼,一点点磕碰都能让她哭半天。

“唔……唔……” 顾瑾行看到她脸上的泪水,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轻轻擦过她的泪痕,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怔忡:

“……这么疼吗?”

一旁的太医犹豫着问:

“大人,还继续吗?”

顾瑾行收回手,眼神重新变得冷硬,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继续,卿卿需要多少,便取多少!”

冰冷的刀锋再次落下。

萧攸宁最后是被活活痛晕过去的。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回到了自己公主府的床榻上,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依旧隐隐作痛。

窗外传来一阵阵沉闷的鞭响,以及压抑的闷哼声。

“外面怎么回事?”

她声音沙哑地问。

琉璃红着眼眶上前扶她:

“是、是顾大人……他在外面自鞭,说是向公主请罪……” 萧攸宁一怔:

“扶我出去。”

琉璃搀扶着她,一步步走到殿外。

殿外庭院中,顾瑾行褪去了上衣,跪在冰冷的地上,正用一根牛皮鞭狠狠抽打着自己的后背。

一道道血痕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他从来都是清冷矜贵、纤尘不染的模样,这是萧攸宁第一次见他如此狼狈不堪。

见萧攸宁出来,他停下动作,拿起一旁的外袍披上,遮住伤痕,声音沙哑:

“公主殿下,臣已自鞭二十,向殿下请罪,昨日之事,实属事急从权,万望殿下……勿要迁怒卿卿。”

萧攸宁看着他那惨烈的伤口,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难当。

他把自己伤成这样,就只是为了替白卿卿求情,怕她日后报复吗?

她压下心头的刺痛,声音冷了下来:

“你不让我怪罪白卿卿,那你可知我昨日流了多少血?千金之躯,受损若此,你觉得你这二十鞭,够抵偿吗?”

顾瑾行闻言,沉默地看了她片刻。

随即,他竟毫不犹豫地拿起旁边地上放着的一把匕首,眼都不眨,直接朝着自己的胸口捅去! “噗嗤——” 利刃入肉,鲜血瞬间涌出! “这样,够了吗?”

他脸色瞬间苍白,额头沁出冷汗,却依旧站得笔直,声音冷静得可怕,“若还不够,臣可以再来一刀。”

萧攸宁看着他胸口不断渗出的鲜血,只觉得呼吸都困难了。

她就那么怔怔地看着他,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顾瑾行……你就这么爱她吗?”

顾瑾行似乎被她问得愣了一下,随即唇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嘲讽:

“臣爱不爱她,公主殿下不是最清楚吗?臣为了她,甚至可以娶一个不爱的女人。”

萧攸宁的心脏像是被这句话彻底碾碎。

他果然……一直以为她是要逼他娶她。

她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够了。”

她疲惫地转过身,声音里带着无尽的荒凉,“我不想再看到你,来人,送顾大人回去。”

接下来的几日,萧攸宁在公主府中养伤,手腕的伤和心口的伤,都隐隐作痛。

很快,到了宫中举办宫宴的日子。

宴会上,丝竹管弦,觥筹交错。

萧攸宁坐在上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下方的顾瑾行和白卿卿身上。

她清楚地看到,顾瑾行是如何细致入微地照顾白卿卿的。

见白卿卿多吃了两口桌上的芙蓉糕,他便低声向身旁的宫女打听这糕点是出自哪位御厨之手。

宫女恭敬地回答:

“回顾大人,是公主殿下小厨房的刘师傅。”

顾瑾行闻言,竟直接起身,走到萧攸宁面前,行礼后开口,语气平淡无波:

“公主殿下,臣想向殿下讨要这位做糕点的刘师傅,不知殿下可否割爱?”

萧攸宁还没反应过来,他便从腰间解下一枚质地上乘、刻着顾家族徽的玉佩,放在了她的案前。

“公主不是一直想要臣这枚传家玉佩吗?”

他看着她,眼神深邃,却无半分情意,“今日便赠与公主,换殿下一位御厨,想必足够。”

看着那枚玉佩,萧攸宁的心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

上一世,她确实痴缠过他多次,想要这枚象征着顾家未来主母的玉佩,她觉得只要拿到了它,就能证明自己是他的人了。

可现在…… 她早已不需要了。

她刚想开口拒绝,说“可我不想要了”,顾瑾行却已转身,径直对身后的内侍吩咐:

“去公主府,将刘师傅请回顾府。”

他甚至没有给她回答的时间,仿佛她的意愿根本无关紧要。

萧攸宁看着那枚被强行留下的玉佩,只觉得无比讽刺。

宴至酣处,有贵女提议表演才艺助兴。

一向清冷、从不在人前展示音律的顾瑾行,竟破天荒地主动提出为献舞的白卿卿抚琴伴奏! 当清越的琴声从他修长的指尖流淌而出,与白卿卿的舞姿交织在一起时,整个宴会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得出,顾大人那双总是淡漠疏离的眼眸,此刻正专注地追随着台上那抹白色的身影,眼底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琴瑟和鸣,羡煞旁人。

萧攸宁坐在那里,只觉得那琴声像一把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的心脏。

她想起以前,她不知多少次缠着他,撒娇耍赖,只想听他弹一曲,哪怕只有一小段也好。

可他总是冷淡地拒绝,说公务繁忙,不愿演奏。

原来,不是不愿弹,只是不愿弹给她听。

但为了白卿卿,他做什么都可以。

白卿卿因他的伴奏而舞姿增色,拔得头筹,赢得了彩头。

萧攸宁再也看不下去,胸口闷得发慌,起身悄然离席,走向御花园,想透透气。

晚风带着凉意,吹散了些许心中的郁结。

可她刚站定没多久,身后便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她回头,看到白卿卿提着裙摆,款款向她走来。

“臣女参见公主殿下。”

白卿卿柔柔行礼。

萧攸宁皱了皱眉,不想与她多做纠缠,只淡淡“嗯”了一声,转身欲走。

下一刻,她的裙角却被白卿卿拉住。

“公主殿下。”

白卿卿仰起脸,眼中含着泪,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想必殿下方才也看到了,瑾行哥哥待我……是如何的情深意重,虽然他也可以在公主的胁迫下为公主做这些,但终究不是真心实意的,公主殿下您身份尊贵,要什么有什么,何必执着于一个不爱您的男人呢?求求您,成全我和瑾行哥哥吧!”

萧攸宁心头火起,猛地抽回自己的裙摆,冷下脸:

“白卿卿,你一个罪臣之女,有什么资格在本公主面前说这些话?更何况,是谁告诉你,本公主非他不可?”

白卿卿却像是认准了她放不下,哭着再次抓住她的衣袖,甚至不顾仪态地磕头:

“若公主真的不是非瑾行哥哥不可,又何必用我的性命威逼他娶您?又何必在看到我与瑾行哥哥琴舞相和后,黯然神伤地独自来此?公主,求您放过瑾行哥哥,成全我们吧!”

她哭得梨花带雨,声音不小,引得远处一些宫人频频侧目。

萧攸宁厌烦至极,懒得再与她纠缠,用力想甩开她的手:

“放开!”

“公主!求您了!”

白卿卿却死死抓着不放。

两人在池塘边争执起来。

混乱中,不知是谁脚下一滑。

噗通一声,两人齐齐掉进了冰冷的池塘里! 冰冷的池水瞬间淹没口鼻,萧攸宁不会水,惊恐地挣扎着:

“救……救命!”

很快,她听到又一声“噗通”落水声! 有人来救她了! 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带出水面。

“咳咳咳……”萧攸宁剧烈地咳嗽着,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劫后余生的庆幸让她下意识地抓住那人的衣襟。

然而,下一秒,她听到头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公主?怎么是你?”

萧攸宁猛地抬头,水珠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清晰地看到了顾瑾行那张俊美却此刻写满失望和焦灼的脸。

下一刻,那只揽在她腰间的手毫不犹豫地松开! 她再次被扔回冰冷的池水里,猝不及防地呛了好几口水。

“顾瑾行!你放肆!”

萧攸宁惊怒交加,挣扎着浮出水面,声音因恐惧和寒冷而颤抖,“你可知对公主见死不救是何等大罪?!”

顾瑾行已经游开几步,正焦急地四处张望,寻找着另一抹身影。

听到她的斥责,他回过头,语气清冷:

“罪?臣此刻满心只有心爱之人的安危,顾不得其他!”

说完,他再不停留,高声呼喊:

“卿卿!卿卿!你在哪里?回答我!”

萧攸宁看着他毫不犹豫转身、急切寻找白卿卿的背影,冰冷的池水仿佛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绝望和冰冷彻底吞噬了她。

她缓缓沉入水底,最后的感知是刺骨的寒和锥心的痛。

再次醒来,是在自己熟悉的宫殿里。

她浑身酸痛,尤其是胸口,闷得厉害。

“琉璃……”她下意识地开口呼唤贴身宫女,声音沙哑干涩。

然而,回应她的并非宫女,而是殿门被猛地推开的声音。

一道修长冷峻的身影逆光而来,带着一身寒意,快步走到她的床前。

是顾瑾行!

萧攸宁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口又是一涩。

怎么,是怕她找白卿卿的麻烦,所以又来“请罪”了吗?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虚弱的冷笑:

“顾大人又是来……” 话未说完,便被顾瑾行急声打断:

“公主,臣冒昧请问,陛下赐予您的那颗能解百毒、续心脉的九转还魂丹,是否在您这里?”

萧攸宁一怔,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

那颗丹药是父皇在她及笄时赐下的保命之物,天下仅此一颗。

“是在我这里。”

她警惕地看着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卿卿溺水后寒气侵体,引发旧疾,太医说心脉衰竭,危在旦夕!急需此丹保命!”

顾瑾行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请公主将丹药赐予臣!”

原来又是为了白卿卿。

萧攸宁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她断然拒绝:

“不可能!此丹是我保命所用,岂能轻易予人?太医署奇珍药材无数,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

“若有他法,臣绝不会来求公主!”

顾瑾行上前一步,眼神锐利如刀,带着逼人的压迫感,“公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她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萧攸宁被他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气得心口发疼,“顾瑾行,你休想!”

顾瑾行看着她坚决的神色,眼底最后一丝耐心耗尽。

他猛地一挥手,对身后跟进来的侍卫冷声道:

“搜!务必找到丹药!”

侍卫们面面相觑,面露难色,不敢动弹。

这可是公主的寝殿! “一切责任,由本官承担!”

顾瑾行声音冷硬,不容置疑,“搜!”

有了他的命令,侍卫们不再犹豫,立刻开始在殿内翻箱倒柜。

“你们敢!”

萧攸宁又惊又怒,挣扎着想从床上起来阻止,“来人!护驾!”

顾瑾行却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动弹不得,声音冰冷:

“公主不必喊了,殿外的人,已被臣支开了。”

萧攸宁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为了白卿卿,他竟敢如此胆大妄为,擅闯公主寝宫,甚至屏退她的宫人! 殿内一片狼藉。

很快,一个侍卫捧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过来:

“大人,找到了!”

顾瑾行眼神一凝,伸手便要去拿。

“不准碰!”

萧攸宁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扑过去想要抢回盒子! 那是她最后的保命依仗!是父皇给她的!凭什么要给那个一次次夺走她一切的白卿卿! 顾瑾行见她扑来,眉头一蹙,下意识地抬手一挥—— “啊!”

萧攸宁惊呼一声,被他毫不留情地推开!她本就虚弱,这一推之下,脚下不稳,整个人猛地向后倒去! 后脑重重磕在坚硬的床柱上! 剧痛袭来,眼前瞬间一黑,她甚至来不及再说一个字,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殿内依旧空无一人。

后脑勺传来阵阵闷痛,提醒着之前发生的一切。

萧攸宁挣扎着坐起身,心底一片冰凉的荒芜。

她看着自己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寝殿,看着那个已经空了的紫檀木盒的位置,无声地笑了笑,笑容比哭还难看。

罢了。

她认命地找出药箱,想给自己后脑的伤上点药。

动作间,牵扯到胸口,又是一阵闷痛,大概是落水时伤到了。

然而,药粉还没撒上,殿门又一次被人狠狠踹开! 这一次,顾瑾行去而复返,手中竟提着一柄出鞘的长剑,剑锋寒光凛冽,映照着他那双猩红而暴怒的眼睛! 他几步冲到床前,剑尖直指萧攸宁的心口,声音因极度愤怒而颤抖:

“萧攸宁!你是不是故意的?!你给我的根本不是九转还魂丹,是毒药!卿卿服下后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吐血不止,脉象更危!解药呢?!把真正的解药交出来!”

萧攸宁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和杀气惊得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毒药?什么解药?顾瑾行,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

顾瑾行手腕往前一送,锋利的剑尖瞬间刺破了她单薄的寝衣,“那颗丹药是不是你掉了包?!说!解药在哪里?!否则我这剑,下一刻就刺穿你的心脏!”

感受到胸口真实的刺痛和剑锋的冰冷,萧攸宁终于明白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真的以为她给了毒药,真的可能会杀了她! 巨大的委屈和愤怒瞬间淹没了她,甚至压过了恐惧。

她猛地抬起头,直视着他充满戾气的眼睛,声音因激动而尖锐:

“我没有!顾瑾行,你休要血口喷人!那颗丹药自父皇赐下,我从未动过!是你自己强取豪夺而去,如今出了事,竟来怪我?!”

“除了你,还有谁会对卿卿下此毒手?!”

顾瑾行根本不信,剑尖又往前送了一分。

萧攸宁痛得闷哼一声,清晰地感觉到剑刃割开皮肉的触感,温热的液体涌了出来。

她脸色煞白,却依旧倔强地瞪着他:

“我说了没有!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拿不出解药!”

“还在嘴硬!”

顾瑾行眼底戾气更盛,手腕似乎又要用力。

就在这时,他的侍卫急匆匆闯了进来,语气带着惊喜:

“大人!大人!白姑娘醒了!太医们合力配出了解药,白姑娘服下后已经转危为安了!”

寝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骤然一滞。

顾瑾行猛地转头:

“醒了?”

他脸上的暴怒和戾气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种如释重负的恍惚。

“是,醒了!”

侍卫确认道。

顾瑾行沉默地站在原地,片刻后,他缓缓收回了剑。

目光再次落到脸色惨白、胸口渗血的萧攸宁身上时,恢复了以往的冰冷和疏离。

“既然卿卿无事,此事便作罢。”

他语气平淡,仿佛刚才那个持剑伤人、几欲取她性命的不是他,“公主,我已答应娶你,你我的婚事势在必行,但你若再敢伤害卿卿分毫,我绝不轻饶!”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猛地将刺入她胸口一寸有余的长剑拔了出来! “呃啊——!”

一股钻心的剧痛袭来,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萧攸宁惨叫一声,眼前发黑,直接瘫软在地,蜷缩着身体,痛得浑身痉挛。

顾瑾行看着地上痛苦不堪的她,眼神似乎波动了一瞬,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冷漠地擦去剑身上的血迹,还剑入鞘,转身大步离去,没有回头看一眼。

直到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琉璃才带着几个宫女惊慌失措地跑进来。

“公主!公主您怎么了?!”

看到满地狼藉和倒在血泊中、胸口不断涌出鲜血的萧攸宁,琉璃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都变了调,“奴婢们方才不知为何全都昏睡了过去……这才一会儿功夫,您怎么就……” 萧攸宁痛得几乎说不出话,眼泪混着冷汗直流。

她想告诉琉璃,是顾瑾行,是他伤了她…… 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顾瑾行是父皇最倚重的大理寺卿,是朝中肱骨,边境不稳,朝局复杂,父皇需要他。

她不能因为一己私怨,让父皇为难,让朝局动荡。

她艰难地吸着气,每一下都牵扯着胸口的伤,声音微弱而绝望:

“是……是刺客……有刺客行刺……” 琉璃信以为真,一边手忙脚乱地帮她按压伤口,一边尖声叫着:

“快传太医!快去禀报陛下!有刺客伤了公主!”

殿内顿时乱作一团。

没有人知道,那所谓的“刺客”,正是他们公主痴恋多年的顾瑾行。

之后几天,萧攸宁一直在宫中养伤。

胸口的伤很深,御医说险些伤及心脉,需好好静养。

养伤期间,关于顾瑾行如何悉心照料大病初愈的白卿卿的消息,还是断断续续传入了她的耳中。

他亲自为她尝药,为她搜罗奇珍补品,甚至因她夜里惊梦而彻夜守候…… 若是以前,听到这些,她定会心痛如绞,嫉妒发狂。

可现在,她只是静静地听着,内心一片麻木的平静。

顾瑾行那一剑,已经彻底斩断了她对他所有的情丝和幻想。

原来不爱一个人,真的可以冷漠残忍到这种地步。

过了几日,临近父皇寿辰。

萧攸宁强撑着病体,出宫前往京城最大的万宝阁。

她记得父皇一直很喜欢前朝一位大师的《松鹤延年图》,恰闻此画被万宝阁收入,她想去买下来为父皇贺寿。

马车刚在万宝阁前停稳,她便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哀求声。

“掌柜的,求求您了!这幅画是我父亲生前最爱,只因家道中落才不幸流失,如今我好不容易寻到,只想留个念想,您就成全我吧……”是白卿卿的声音,带着哽咽。

萧攸宁脚步一顿,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走进阁内,果然看到白卿卿正对着掌柜苦苦哀求,而顾瑾行则站在她身旁,面色冷峻。

掌柜的一脸为难:

“白姑娘,不是小的不肯,实在是这幅画已经被一位贵人预定下了,小的实在不能做主啊……” “无论对方出价多少,我愿出十倍。”

顾瑾行开口,声音不容置疑。

掌柜的擦着汗:

“顾大人,这……这不是钱的问题,预定此画的……是公主殿下啊!小的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毁约啊!”

这时,掌柜的眼角余光瞥见了刚进门的萧攸宁,如同看到救星一般,连忙迎上来:

“殿下!您可来了!画已经为您备好,小的这就给您包起来!”

白卿卿看到萧攸宁,眼神一暗,立刻转而向她哀求:

“公主殿下……求求您,能否将此画割爱?这画对我真的很重要……” 萧攸宁看着眼前这对男女,只觉得无比疲惫和厌烦。

她冷冷开口:

“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白小姐,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说完,她不再看他们,示意掌柜包好画,便欲离开。

“公主。”

顾瑾行叫住了她。

萧攸宁脚步停住,没有回头,只是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怎么?顾大人这次又打算为了她,刺我一剑吗?”

顾瑾行沉默了片刻,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地提起那晚的事。

他走到她面前,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忽然问道:

“那日之后,公主为何不向陛下禀明?问罪于臣?”

萧攸宁刚要开口,他却似乎自己找到了答案,“公主心意,臣领受了,既然公主如此……厚爱于臣。”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手中的画匣,“那便将这幅画让予卿卿,全当全了公主一番心意,如何?”

萧攸宁简直要被他的自以为是气笑了。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

“顾瑾行,听好了,我、不、让!”

说完,她不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拿着画,转身径直离开。

回到公主府,她吩咐琉璃将画妥善收好,藏于库房重地。

然而,半夜时分,琉璃却惊慌失措地跑进来:

“公主!不好了!藏宝库那边……起火了!”

萧攸宁心中猛地一沉! 那里面不仅有她要献给父皇的《松鹤延年图》,更有祖母留给她的遗物和她许多珍贵的回忆! 她鞋都来不及穿好,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

火势已被扑灭,但库房已烧毁大半,焦黑一片,冒着缕缕青烟。

宫人跪了一地,战战兢兢。

“里面的东西呢?抢救出来多少?!”

萧攸宁声音发颤,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宫人哆哆嗦嗦地指着旁边一堆焦黑的残骸:

“回、回殿下……火势太大……几乎……几乎都烧没了……只剩下这些……” 萧攸宁冲过去,疯了一般在残骸中翻找。

没了……祖母的玉如意没了……她收集的字画没了…… 那些承载着她美好记忆的东西,全都没了! 她猛地想起那幅画,急声问:

“那幅《松鹤延年图》呢?也烧了?”

宫人伏地不敢抬头:

“所、所有的……都在这里了……” 萧攸宁看着那堆灰烬,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不,不对。

她突然冷静下来。

如果是意外失火,为何偏偏是今晚?为何她刚和顾瑾行白卿卿起了冲突,库房就起火?为何偏偏是这幅画所在的库房? 而且,灰烬里,似乎并没有画轴烧毁后应有的特定残骸…… 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念头浮上心头—— 是顾瑾行! 是他派人拿走了画!而后又放了一把火,烧光了这里的一切,制造意外失火的假象,让她死无对证! 好一个大理寺卿!好一个手段狠辣、心细如发的顾瑾行! 为了白卿卿,他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可却毁了她的所有啊!

急火攻心之下,萧攸宁喉头一甜,竟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来,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公主!”

之后几日,萧攸宁大病一场,高烧不退,心神俱伤。

病中,琉璃为了哄她开心,强颜欢笑道:

“殿下,城西梅园的梅花今年开得极好,您要不要去看看?散散心也是好的。”

梅园…… 萧攸宁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那片梅林,是她当年得知顾瑾行喜爱梅花后,花费重金、耗费心血,亲手一棵棵栽种打理出来的。

如今,竟也成了京城一景。

可笑,真是可笑。

最后,她还是去了。

但不是去赏梅。

而是去……毁掉它! 既然决定放手,既然决定远嫁,这些代表着愚蠢过往的东西,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她带着宫人,浩浩荡荡来到梅园。

却没想到,又在园中遇到了白卿卿和她的几位闺中密友。

她们正在梅树下赏雪吟诗,笑语嫣然。

白卿卿看到萧攸宁,脸上笑容微微一僵,上前行礼:

“参见公主殿下。”

萧攸宁看都未看她一眼,直接对身后的侍卫下令:

“把这些梅树,都给本公主砍了!一棵不留!”

命令一下,全场皆惊!所有人都愕然地看着她。

白卿卿更是脸色煞白,惊呼道:

“公主!不可!这些梅花开得正好,为何要……” 萧攸宁不理她,转身便要离开。

白卿卿却追了上来,拦在她面前,泪光盈盈地哀求:

“公主殿下!求您高抬贵手!这是我……这是我最喜欢的花了,每年冬季我都盼着来看……您若毁了,我……” 我最喜欢的花? 萧攸宁的脚步猛地顿住,心脏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穿! 原来……原来不是顾瑾行喜欢梅花。

是白卿卿喜欢。

所以她才会误以为他喜欢,傻傻地种了这一片梅林! 她真是个天大的笑话!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巨大的羞辱和心痛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她不想再听,不想再看,只想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然而,就在她推开白卿卿,准备上马车之时,异变陡生! 一群蒙面黑衣人突然从四周冲出,动作迅捷狠辣,目标明确地直扑她和白卿卿! 侍卫们反应不及,在一片混乱的打斗和惊呼声中,萧攸宁只觉得后颈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阴暗的山寨之中,双手被反绑在身后。

白卿卿也被绑着,丢在她不远处,正低声啜泣。

很快,寨门打开,一个匪首模样的人走了进来,看着随后被“请”进来的顾瑾行,狞笑道:

“顾大人,别来无恙啊?去年你带兵绞杀我黑风寨上下三百余口时,可曾想过有今日?”

顾瑾行面色冷峻:

“你要如何?”

“如何?”

匪首哈哈大笑,笑声癫狂,“自然是让你也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这两个女人,一个是你即将明媒正娶的未婚妻,堂堂公主,爱你至深;一个是你放在心尖上的青梅竹马,柔弱不能自理。”

他指着被绑的萧攸宁和白卿卿,语气残忍:

“今日,我便给你一个选择,这里有三支箭,你只有亲手射杀其中一个,另一个才能活,若你不选,或者想耍花样,我就把她们两个,一起剁碎了喂狗!”

说完,他将一张弓和三支箭扔到了顾瑾行面前。

白卿卿吓得失声痛哭,连连摇头:

“瑾行哥哥……救我……” 而萧攸宁,只是平静地看着顾瑾行。

到了这一步,她早已心如死灰,甚至不再感到害怕。

顾瑾行捡起了弓和箭。

他的目光在两个女人之间扫过。

他看到白卿卿哭得梨花带雨,满眼恐惧和哀求。

他也看到了萧攸宁那双过于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漠然和嘲弄的眼睛。

她为什么不求救?是知道……他绝不会选她吗? 不知为何,看着她那样的眼神,他心中莫名地泛起一丝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悸动和……烦躁。

匪首不耐烦地催促:

“顾大人快点选!老子没那么多耐心!”

顾瑾行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冰冷的决绝。

他拉满了弓,箭尖微微移动…… 最终,稳稳地瞄准了—— 萧攸宁的心口。

“嗖嗖嗖——!”

三支利箭破空的声音响起! 胸口传来熟悉的、撕裂般的剧痛,萧攸宁再次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等她又一次从鬼门关挣扎着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公主府柔软的病榻上。

胸口的箭伤已经被妥善包扎,但依旧痛得钻心。

琉璃守在一旁,眼睛肿得像桃子。

见她醒来,琉璃又是哭又是笑:

“公主!您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

“我……怎么回来的?”

萧攸宁声音虚弱地问。

“是顾大人!”

琉璃连忙道,“听说当时顾大人选了……选了之后,匪首放了白姑娘,但顾大人并未离开,他不知何时暗中调来了大批官兵,里应外合,将那群悍匪尽数诛杀了!然后将您也救了回来!顾大人自己也受了很重的伤……” 琉璃顿了顿,语气有些复杂:

“而且……顾大人回京后,便以护主不力、致使公主遇险为由,自请入天牢领罚……已被关了三日了,今日……便是第三日。”

萧攸宁静静地听着,心中没有任何波澜,甚至觉得有些讽刺。

去而复返?诛杀悍匪?救她回来?自请入狱? 这些事后补救,做给谁看呢? 不过是因为她若真的死了,还是因他那一箭而死,父皇必定震怒,彻查之下,白卿卿也脱不了干系。

他做这些,无非是想平息她的怒火,怕她将来报复他的心上人罢了。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养伤,等待着那场早已注定、即将到来的远嫁。

日子一天天过去,婚期渐近。

终于,到了她成婚的日子。

皇宫大殿,她穿着一身繁复华美的嫁衣,头戴沉重的凤冠,向龙椅上的父皇行三拜九叩的大礼。

“儿臣……拜别父皇!愿父皇万岁安康!”

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皇帝看着自己即将远嫁的女儿,眼眶湿润,重重地点了点头。

殿外,送嫁的仪仗绵延数里,文武百官跪拜相送,高呼: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势浩大,却透着无尽的悲凉。

与此同时,顾府。

顾瑾行也换上了一身大红的喜服。

他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脸上没有任何喜悦,只有一片沉寂的漠然。

他答应了娶她,便会做到,即便心如死灰。

府门外,迎亲的花轿已经备好。

就在他准备出门前往公主府迎亲时,白卿卿却哭着跑了进来,不顾一切地从身后抱住他。

“瑾行哥哥……你真的要娶她吗?我们……我们真的再也没有可能了吗?”

她哭得肝肠寸断。

顾瑾行身体一僵,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一根根掰开了她的手指,声音低沉而疲惫:

“卿卿,这是我救你的条件,只要你能平安,我做什么……都可以。”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莫名的滞涩,抬步欲走。

然而,就在这时,宫中的传旨太监到了! “圣旨到!顾瑾行接旨——!”

顾瑾行微微一怔。

婚旨早已下达,为何今日还有圣旨? 是陛下还有什么额外的叮嘱?还是……萧攸宁又提出了什么要求? 他撩起衣袍,跪地接旨。

白卿卿也慌忙在一旁跪下。

太监展开明黄的圣旨,尖细的声音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闻大理寺卿顾瑾行,品性端方,功在社稷;罪臣之女白氏卿卿,柔嘉淑顺,风姿雅悦,朕闻尔等情投意合,情深义重,特赐婚尔等,择日完婚!望尔等同心同德,勿负朕意!钦此——!”

圣旨念完,整个顾府门前一片死寂。

顾瑾行猛地抬起头,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赐婚?他和……白卿卿? 不是萧攸宁吗? 白卿卿也惊呆了,随即脸上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和不敢置信! 顾瑾行豁然起身,“这圣旨,是否弄错了?!”

“哎呦,顾大人,这怎么会弄错呢?”

传旨太监笑眯眯地打断他,语气带着几分意味深长,“这可是公主殿下亲自为您求来的恩典呐!公主说啦,希望您和白姑娘有情人终成眷属,往后和和美美,白头偕老!您啊,可就赶紧准备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把白姑娘娶进门吧!”

公主亲自求来的?成全他和卿卿? 顾瑾行彻底愣住了,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一种极其复杂难言的情绪瞬间淹没了他。

震惊,错愕,不解,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空落。

她不是一直非他不嫁吗? 为何会突然求来这样一道旨意! “公主人呢?”

他猛地回神,“我要亲自见她!”

“见不到喽。”

传旨太监摇头,指了指远处皇宫方向那绵延壮观的送嫁仪仗,“公主殿下今日启程,远嫁边塞和亲去了,这会儿啊,仪仗怕是都走出十里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