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为萧彻童养妻那年,我十三岁,他不喜我,我也怕他

发布时间:2025-09-11 18:36  浏览量:1

边境的惨状我第一次见。

无数百姓,饿殍遍野,面黄肌瘦,寒冬腊月,赤着脚的不在少数。

因为朝廷的大军不能护住他们,他们必须拖家带口地离开他们的家乡。

我第一次非常直接地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

因为我们输了两座城,胡人进城之后屠城了。

老弱妇孺,没有放过的。

有些女子没被放过,因为被胡人掳去做了军妓。

萧彻连夜召集将士,拿着军事图研究。

我站在他的屋外不知所措。

我觉得我是罪人,因为我流着皇家的血。

等其他人都走了,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下人端来了饭菜,他狂风扫落叶般吃完,便去了后院休息。

老管家对我道:「这位姑娘,您是……」

「我是、我是……他妹妹……」

老管家带我去厢房休息,我好几日没洗澡,大腿上全是擦伤,看起来很恐怖。

我也太累了,懒得管,直接上床就睡。

我睡到第二日下午才被吵醒。

下人们很高兴地欢呼:「胜了,胜了!萧将军是常胜将军!」

我忙穿了衣服,冲了出去。

正看到萧彻浑身是血地进来,后面还跟着很多将士,大家都有些狼狈,身上也都是血。

我吓了一跳:「哥哥,你受伤了?」

他看了我一眼:「回屋去」

老管家找了个婢女给我。

婢女叫小春。

好巧,春山也有个春字。

小春长得很黑,神色间还有悲痛。

她父兄都参军,被胡人杀了。

她哥哥的尸体没有找到,她父亲的眼睛被射了一箭,胳膊给砍了一只,死的时候,怀里还揣着给她编的平安扣。

小春说:「都是孙厚德那狗东西害死了我爹爹和哥哥!我恨不得杀了他!」

孙厚德,就是我舅舅,也是萧彻来之前的将军。

萧彻带着大军打了十天。

我们收回了一座城。

我腿上的伤好得很快,现在已经没了痛感。

一个月后,胡人的军队,在曾经他们屠杀我们的城里,被全部屠杀。

边境这次可以安稳 20 年了。

这一个月里,我跟着小春学会了给士兵包扎伤口。

伤兵照顾完了,我就跟着她去洗衣服。

伤兵真的多。

他们要么没了胳膊,没了腿,要么身上的皮肉被砍烂了。

他们痛得大叫,有的哀求:

「太痛了,求你杀了我,给我个痛快啊!」

有的哭得像个孩子,说想他娘。

有个兵不行了,死之前说自己还没娶媳妇,没看过女人,问小春能不能给他摸一下。

我和小春都哭了,小春不愿意,我说:「我给你摸一下」

他摸了一下我的脸,说:「俺下辈子也娶个你这么细皮嫩肉的媳妇」

死了太多人,即使我们胜利了。

如果我们败了,会死更多的人。

舅舅不认识我,其实我也不认识他。

我只听到有人叫他孙将军。

太监又来宣旨,说让孙厚德统领三军。

让萧彻回京。

孙厚德接了圣旨,笑呵呵地站起来,拍了拍萧彻的肩膀,道:「年轻人,还是嫩了些」

我看到萧彻缓缓笑了一下。

我很少见到他笑。

原来我们在他家里,他偶尔会笑一下,那时我觉得他很安全,不会杀我。

现在,他的笑令我胆寒。

舅舅的笑也凝固在了脸上。

他不可思议地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腹部,那里插着一把匕首。

跟在舅舅身边的一个壮汉立刻拔出剑,要斩杀萧彻。

我还没看清萧彻怎么拔剑的,他已经一跃而起,锋利的剑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着寒光,直接斩断那壮汉的剑,从眉心处劈开了那个人。

我甚至能看到萧彻手臂鼓起的肌肉。

小春攥着我的手死紧。

我第一次亲眼看到他杀人。

温热的血溅到我的脸上,他随手把剑扔给身边侍卫,偏头看到我,蹙了下眉,用粗粝的指腹擦去我脸上的血渍。

他说:「别乱跑,不然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舅舅的人被全部斩杀。

萧彻反了。

列了父皇的无数罪状出来,昭告天下。

他要我指认父皇的罪证,用我公主的名义。

难怪不得他要带着我。

我忍住浑身的颤抖,轻声说:「为什么要我?」

自从亲眼看见他杀人,我看到他,都忍不住抖。

他坐在饭桌的另一边,姿态矜贵地吃着饭,道:「这样不是更有说服力吗?一个连女儿都不齿的帝王,谁会拥护他?」

「那我就是不忠不孝了」

「我没有和你商量。人人都可以是李婉音」

那天是我 15 岁的生日。

我在他家住了两年,他没苛待过我。

讨伐父皇的战书上,落款是他和我的名字。

几乎没什么人抵抗,所有的城池都归顺了他。

我们在来年的三月到达京城城门下。

城门紧闭,父皇要负隅顽抗。

萧彻在城外安营扎寨,他不愿意将兵刃朝向自己的子民。

萧家的人早就被他一夜之间全部转移,连带着我嬷嬷。

再次见到嬷嬷,她抱着我哭得很伤心。

确认我安然无恙,才放下了心。

她老得厉害,头发好像突然之间白了,说话也有气无力。

偶尔还捂着腹部,似乎疼痛难忍的样子。

嬷嬷说她是老毛病了,大夫也治了,就是治不好。

我和她待在一起。

我不知道攻下京城,萧彻会不会把我也杀了。

想来应该不会,他想要个好名声,就会善待我这个童养媳。

我原来还同情柔姐姐,觉得她一腔真心,却遇到萧彻不懂儿女私情。

现在我却羡慕她,至少她的性命是安全的,不用考虑活下去的问题,便能整日儿女情长。

攻城 10 日,最后百姓反了,开了城门。

两军厮杀在一起。

我和冯嬷嬷跟着萧父萧母一起,士兵护送我们回了原来的萧家。

是夜,我和冯嬷嬷带着包袱,从萧家的后门出去。

我偷了萧彻的令牌,只说是将军有事要我去办。

出城过程十分顺遂,并未遭遇阻碍。

不过,城中却是一片惨状,满目狼藉不说,四处都能瞧见流离失所的难民。

我和冯嬷嬷打算前往城门处暂避风头,打算趁天色渐亮之时出城而去。

然而,途中不巧碰到几个流民。

他们不仅索要钱财,居然还妄图对我行不轨之事。

危急时刻,我抽出随身携带的剑,刺死了其中一人。

但另外两人迅速反应过来,抢走了我的剑。

我和嬷嬷势单力薄,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一时间陷入绝望之中。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仅仅眨眼间的功夫,便轻松解决了那几个流民。

我抬头一看,是个身姿清逸、容貌俊美的少年。

“公主,嬷嬷,你们没事吧?”

竟然是春山! 有了春山的保护,我们顿时安心不少。

等到白天城门开启后,我们三人购置了一辆马车,一路往南方进发。

原来,春山在老郭那里学习武艺已有一年多,如今老郭已归隐山林。

春山回来寻找我们,却发现昔日的萧家早已人去楼空。

他本打算前往边塞找我,又猜测萧彻迟早会返回京城,便一直在萧家外守候。

刚才他是看见了巡逻的士兵,将他们引开,所以才耽搁了一些时间。

春山的出现,宛如一场意外的惊喜。

若没有他,我和嬷嬷想要回到嬷嬷的故乡,只怕难如登天。

马车行驶了两天后,我们卖掉车子,改走水路。

经过半个多月的舟车劳顿,终于抵达了嬷嬷的故乡——蓟县。

时光飞逝,转眼间,我们来到蓟县已经有一年的时间。

此时,萧彻已然登上皇位,成为了新的帝王,并将年号改为大胜。

听说新帝宅心仁厚,只诛杀了旧皇一人,前朝的皇子皇女都被贬为平民。

百姓们也都能前往官府重新登记造册。

我也改了个名字,叫冯忘忧。

我们在蓟县买下一间带大院子的店铺,嬷嬷将其命名为“来福客栈”。

客栈毗邻小河与街道,共有两层。

前院开设了一家茶楼,售卖茶水和点心,供客人们聊天喝茶;楼上有五间客房,可提供住宿;后院则是我们自己居住的地方,中间由一个天井相隔。

春山成了店里的店小二,我则当上了掌柜。

此外,我们还雇了两个伙计。

一个胖胖的,性格开朗,憨态可掬;另一个瘦瘦高高,寡言少语,总是埋头苦干。

冯嬷嬷在这里度过了一段极为舒心的时光。

尽管她仍不时遭受腹痛的困扰,但平日里种种花草,闲暇时我和春山陪她听听戏、散散步,她感慨这样的日子从未有过。

对外,她是我的祖母,我也改口唤她祖母。

街坊邻居都打趣说春山是我的上门女婿。

然而好景不长,嬷嬷在我们来蓟县一年后与世长辞。

那是在我刚过完16岁生日不久,她走的时候面带微笑,眼神里满是欣慰。

我明白她的心意,她觉得我长大了,又有春山照顾我,她可以放心离开了。

她拉着我和春山的手放在一起,我跪在床边喊她祖母,她应了一声后,便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春山和我将她安葬。

我们在乡里购置了10亩地和一座山头,嬷嬷就长眠在山头上。

她一生爱财,多年来积攒了不少积蓄,都换成银票,用油布袋子贴身藏着。

小时候我体弱多病,夜里哭闹,她就抱着我一起睡。

有一回我摸到她的钱袋子,询问是什么,她说是给自己攒的养老钱,也是为我准备的嫁妆钱。

她还怜爱地摸着我的脸说:

“我的小公主以后就算没有嬷嬷给嫁妆钱,也能嫁得风风光光”

后来我们到了蓟县,春山对外称是嬷嬷的远房亲戚。

旁人笑称春山是我的上门女婿,嬷嬷便说她存的钱留着给我和春山成亲用。

旧的王朝已然覆灭,没有人会为之留恋。

我和嬷嬷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她教会我如何精打细算过日子,也教导我为未来做好打算。

原本她计划等来年春天,就为我和春山举办婚礼。

嬷嬷离世后,我心中不免有些孤独。

春山依旧沉默寡言,我们的生活平静而闲适。

茶馆和客栈的生意虽不算火爆,但也足以维持日常开销。

我们把买的地租给了一户老实本分的农户,每到收成时节去收租即可。

春天,我们会去山上挖笋,春山偶尔还能打到野味。

我们也常去郊外踏青、放风筝。

夏天,我们会同其他人一样,撑着乌篷船去野生的池塘采摘莲藕。

春山有时会跳入水中,不一会儿就能抱上一条大鱼上船。

鱼儿活蹦乱跳,常常吓得我尖叫连连,他则会放声大笑,然后把鱼放进网里。

春山做的鱼头豆腐汤堪称一绝。

夏天水果丰富,街上售卖的果子又甜又实惠。

我们还在山里发现了一处隐秘的山泉,酷热难耐时,便一同前去游泳。

春山虽然话不多,但心思细腻,每次都会备好洗净的果子和切好的卤味。

游累了,他就把吃食摆在翠绿的草地上,跟嬷嬷一样讲究。

秋天,我跟着邻居大嫂学习缝制冬衣。

冬天,我们会去隔壁县观赏漫山遍野的梅花,我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景致。

有一次雪飘落时,恰好落在春山的唇上。

我指给他看,他没有拂去,我踮起脚尖,轻轻吻去他唇角的雪花。

那一刻,柔姐姐的眼泪,跨越数年的时光,让我突然明白了爱慕的含义。

小镇的时光宁静而美好。

我们常去听戏,从戏院回来的路上,春山轻声说:

“我们明年春天成亲,找个媒婆选个好日子如何?”

说着,他将我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

街边路灯的光影洒在他脸上,更衬托出他的英俊不凡。

我突然想起萧彻。

曾经有一次,他被人灌醉了酒,当时我很怕他,可他的神情却格外温柔,他说别怕,不会伤害小孩儿。

我不知道为何会想起他,或许我曾在他身边生活过一段时间,我的父皇母后对我不闻不问,只有他曾管教过我。

那时他还说我是个小孩。

而如今,我即将嫁人,是真正意义上的嫁人。

要是萧彻真的是我哥哥该多好。

春山的私房钱不少,我数过,足足有一百二十八两。

有一次他上山猎到一只野猪,卖了个好价钱。

他把所有的钱都交给我保管。

我点头说道:

“这样挺好,那我先自己绣嫁衣吧,反正这嫁衣也得花不少时间”

他闻言笑了起来,我轻轻捶了他一下:

“笑什么?”他只是摇头。

我知道,他是在笑话我手艺差,上次给他做的衣裳,袖子一长一短,差点把我气坏。

过年的琐事繁多。

以往有嬷嬷操持,我们只需听从安排即可。

如今要我们扛起大人的责任,着实有些吃力。

今天想着做些腊肉,明天又打算腌些咸菜,听说哪家出海捕到了很多海鱼,又急忙提篮去抢购……忙得晕头转向。

饺子包得也不尽人意,偏偏雇的伙计们都回乡过年了,连个帮手都没有。

这些伙计平时很勤恳,一年到头,生病了都不敢休息太久,实在是让人怜惜。

好在年夜饭还算丰盛,虽然我俩累得精疲力竭,吃的比做的少很多。

过完年,雪渐渐融化,阳光变得温暖起来。

我整天待在屋里绣嫁衣。

隔壁婶子见我绣得费劲,便常来陪我一起绣。

按照习俗,我得绣好嫁衣、鞋子、被子等物件,而春山则要去购置红木箱子、床、柜子、金子、金如意等物品。

在婶子的帮助下,我绣的花样都很简单,不到一个月就全部完工了。

春山也把该买的东西差不多置办齐了。

县太爷得知我们要成亲,考虑到我们没有长辈主持,便主动提出为我们主婚。

我们自然是感激不已。

婚礼定在了三月初八。

日子确定后,我们打算给县太爷送请柬。

县太爷爱吃河鱼,我和春山决定先去捞几条河鱼,顺便给县太爷送去。

那天阳光灿烂,气温微凉,穿着也不像冬天那样厚重了。

春山撑着船,我提着桶,拿着盖子在一旁等候。

他撒下渔网,转头看向我,我报以微笑。

他帮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卷起我的袖子,我也帮他卷起袖子。

我很享受这种亲密无间的感觉。

河边洗衣的妇女们看到我们,热情地招呼道:

“冯掌柜,春山,出来捕鱼啦!”

我大声回应:

“是啊,我和春山三月初八成婚,有空来喝杯喜酒呀”

婶子们打趣道:

“哟,以后可得改口叫老板、老板娘咯!”

这时,渔网动了起来,捞上来两条大鱼和几条小鱼。

春山把大鱼放进桶里,我赶紧盖上盖子,他则把小鱼放回了河里。

我慵懒地靠在船舷上,望着他修长挺拔的身影,微风轻轻拂动他的衣角。

我心想,等成了亲,我就叫他夫君,他肯定会脸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