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她名节尽毁我才能退婚娶娇娇,见那天我凤冠霞帔出嫁 权臣疯了

发布时间:2025-09-07 22:48  浏览量:3

与谢怀州定下婚约的第三个月,他一面在京城里四处散播我不知自重、主动攀附的谣言,一面又亲自登门,亲手斩断了我们之间的婚约。

缘由无他,不过是他那位青梅竹马的叶娇娇,带着个五岁大的孩子从边境回来了 —— 他舍不得让叶娇娇背负未婚育子的污名,便要风风光光地娶她进门,给她一个所谓的 “家”。

“我得找个像样的由头退了和你的婚事,才能名正言顺娶娇娇。你别担心,我和她不过是权宜之计,等孩子再大些,我便与她和离。” 谢怀州怀里抱着孩子,另一只手还护着叶娇娇,语气笃定地对我许诺,“反正你都等了我五年,再多等五年也无妨。五年之后,我必定给你一场让全京城人都羡慕的盛大婚礼。”

可他偏偏忘了,我一年又一年地等他,早已成了京城里众人私下取笑的 “老姑娘”;如今名声又被他糟践得一塌糊涂,哪里还耗得起第二个五年?

于是我点头应下了父亲安排的新亲事。

出嫁前一日,谢怀州却先一步寻到了姜家。他脸上满是不屑,眼底的鄙夷几乎要溢出来:“真没想到,堂堂镇北侯府的嫡小姐,竟也会用逼婚这种下作手段。罢了,你若是非要此刻嫁我,那也只能屈居妾位。”

他笃定我非他不嫁,却不知这一次,我要嫁的人从来不是他。

后来京中人人都说,向来清冷自持的权臣谢怀州是疯了 —— 他曾当街跪在地上,死死攥着我的衣角,声音里满是颤抖与慌乱:“惜玉,我后悔了。”

……

“你十六岁与他相识,十八岁定下情意。后来啊,第一年他说要你等他金榜题名,第二年又说要等他功成名就、成为人上之人,才能给你一场风光婚礼。一年复一年,他总有借口推脱,这一晃五年过去,你都二十三了。” 父亲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痛惜,“他如今已是当朝丞相,我原以为你终于能盼来幸福,可结果呢?”

结果便是,订亲不过三个月,谢怀州就把我塑造成了不知廉耻的女子,紧接着又大张旗鼓上门退婚,让我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都定亲了还这般急不可耐,被退婚也是活该!”

“二十三的老姑娘了,急着嫁人也正常,可闹出这种事,往后谁还敢要她?”

“这种富贵人家的小姐,定是娇蛮任性得很,也难怪嫁不出去,谁敢把这样的姑奶奶娶回家?”

“我就敢要!那姜家姑娘模样不差,虽说年纪稍长,却也适合留在身边伺候。女人家哪有不听话的?实在顽劣,教训几顿也就乖了,日子久了,自然会安分守己。”

不过一夜之间,我就成了京中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无论走到哪里,背后总少不了窃窃私语与异样的目光,连当今陛下都私下对父亲提议:“实在不行,便找个合适的人家让她嫁了吧,哪怕寻常些也无妨。再这么下去,她在京中的名声怕是要彻底坏了,对京中其他贵女的风气也不好。”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找谢怀州,却在谢府庭院里撞见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揽着叶娇娇,正低头逗弄笼中的一只鹦鹉。两人举止亲昵,默契得如同真正的一家人,连空气中都透着温馨。

许是察觉到我的目光,谢怀州有些不自在地松开了揽着叶娇娇的手,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歉意:“我知道你是为退婚的事来的。”

“先前的事是我冲动了,可你是镇北侯嫡女,身份尊贵,就算在侯府里再养五年,侯爷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满是维护,“但娇娇不一样,她除了我,再没旁人可以依靠。她一个女子,未婚便有了孩子,独自带着孩子,怎么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京城里活下去?”

“你放心,我娶她不过是暂时给她个安身之处,定然不会碰她。惜玉,你任性这么多年,也该懂些事了。”

他说得大义凛然,仿佛自己是拯救众生的救世主,一句轻飘飘的 “懂事”,就要毁掉我的名声,再让我牺牲五年青春。可他若肯踏出谢府半步,便该知道,我早已被人指指点点,成了他们口中 “不知廉耻” 的女子 —— 或许他早就知道,只是根本不在乎罢了。

我望着眼前这个曾与我许下海誓山盟的男人,只觉得陌生又可怕。原来那些刻骨铭心的诺言,真的会随着时间消散,到最后什么都剩不下。看着他将叶娇娇与孩子牢牢护在身后的模样,我的心像是被钝刀一点点割着,疼得喘不过气。

我强忍着泪意,定定地看着他,想笑,眼眶却先红了:“谢怀州,我不会再等你五年了。从今往后,你我恩断情绝。”

话落,谢怀州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慌乱。

02

可那点慌乱不过片刻就消失了。他死死盯着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要和我恩断情绝?姜惜玉,全京城谁不知道你我之间的情分!如今你被我退婚,除了我,还有谁会要你?”

“不嫁我,你便只能孤独终老,你当真要做个被人唾弃的老姑娘?到时候旁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淹死。你就不为你父亲想想,他往后在朝中该如何立足?”

“不过是再等五年而已,有什么好矫情的?你之前不也等了五年吗?”

他说得理所当然,眼底甚至带着几分责备,仿佛在怪我不识趣、不懂事。我忽然恍惚,不知从何时起,他对我开口闭口都是 “懂事”“识大体”。从前我总默默忍受,事事迁就,却让他得寸进尺,越发不把我放在心上。

这一次,我没有再忍,只是平静地告诉他:“你私下散播我谣言的事,我会让父亲查清,还我一个清白。”

谢怀州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你当真要让镇北侯去查?如今那谣言不过是私下流传,旁人也只敢在背后议论;可你若把这事闹到明面上,才是真的人尽皆知,到时候对你的影响只会更大。”

他说得没错。他正是笃定我不敢把事情闹大,才敢这般肆无忌惮地伤害我。他比谁都清楚,女子的名声有多重要,却还是毫不犹豫地将我推向深渊。

我不愿再与他纠缠,转身就要走,笼中那只鹦鹉却突然开口了 —— 先前任凭怎么逗弄都不肯出声的它,忽然扑棱着翅膀叫:“吉祥如意,吉祥如意!”

我脚步一顿。那鹦鹉是我当年送给谢怀州的。他自幼父母双亡,谢府冷清,我便特意调教了这只鹦鹉,教它说些讨喜的话,好让他平日里不那么孤单。那时他很是喜欢,将鹦鹉养得极好。许是此刻察觉气氛紧绷,它才主动开口缓和。

可谢怀州怀里的孩子却 “哇” 地一声哭了出来:“它坏!刚刚絮絮怎么叫它,它都不说话!现在却故意吓絮絮!”

方才还对我冷着脸的谢怀州,见孩子哭了,立刻软了语气,小心翼翼地把人抱在怀里哄。那眉眼间的温柔,是我从未见过的。一旁的叶娇娇也凑过来,轻轻握着孩子的手,柔声细语地安抚。

絮絮被两人哄着,抬头瞪着笼中的鹦鹉,带着哭腔喊道:“絮絮讨厌它!它就会吓唬絮絮,我不要这只鹦鹉!”

我皱紧眉头,正想开口说要把鹦鹉带走,却见谢怀州抬手一扬,一枚铜钱径直飞向鹦鹉 —— 只听 “嘎” 的一声短促惨叫,方才还活蹦乱跳、试图缓和气氛的鹦鹉,瞬间便摔在地上没了气息。

“你做什么!” 我几乎是冲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小鹦鹉捧在手心 —— 它那毛茸茸的小脑袋轻轻蹭了蹭我的指尖,下一刻便再没了动静。心口的疼意翻涌上来,我抬头怒视谢怀州,“你太残忍了!”

谢怀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可很快就掩饰过去,只敷衍道:“你别生气。不过是只扁毛畜生,若是喜欢,等日后我们成亲,我再给你买一只更好的。”

他说这话时,一旁的叶娇娇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紧接着,她接过谢怀州怀里的孩子,声音带着哭腔:“姜姑娘,你千万别怪怀州,都是我和絮絮拖累了他。若不是因为我,怀州也不会这般左右为难。”

“怀州,你快给姜姑娘道歉吧。我在京外还有一处旧宅,我们现在就走,不打扰你们了。”

她话音刚落,怀里的孩子又哭了起来,抱着谢怀州的胳膊喊:“不要!我要他做我爹!我要他做我爹!”

谢怀州满脸心疼地把孩子抱回来,轻声哄着:“好好好,以后我就是你爹,我定会好好护着你和你娘。”

他再看我时,眼底已无半分愧疚:“姜惜玉,谢府主母的位置永远给你留着。你若是非要闹,我也不介意让你吃点苦头,让你知道谁才是你唯一的依靠。”

我擦掉眼角最后一滴泪,双手捧着那只早已没了气息的鹦鹉,转身离开。谢怀州的声音还在身后响起,可我再也没有回头。

刚踏进侯府大门,母亲就迎了上来,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又欣慰:“惜玉,我和你爹刚刚给你定了一门新亲事,你看看这庚帖。”

03

我接过庚帖,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字迹。那人唤作萧司晔,是萧大将军的独子,前些日子才从边疆回京。他虽只有二十五岁,却已是战功赫赫的少年将军,只是性子素来纨绔不羁,在京中的名声不算太好。

我心里清楚,这已是爹娘能为我找到的最好的归宿。女子远嫁本就是一场豪赌,爹娘舍不得我离京太远,怕我受了委屈无人依靠,便四处奔走,只为把我留在京城。这份心意,让我鼻尖一酸,满心都是感动。到头来,真正为我着想的,始终是我的父母。

“爹,娘,我同意这桩婚事。”

怕夜长梦多,婚事办得有些仓促,好在我先前订亲时,母亲就已着手为我准备嫁衣,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烦。第二日,绣春楼的老板娘差人送信来,让我去试试新做好的嫁衣。

还没踏进店门,便听见两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怀州,这套首饰会不会太贵重了些?” 是叶娇娇的声音,带着几分羞怯。

“无妨,只要你喜欢,再贵我也给你买。” 谢怀州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绣楼的老板娘也看见了我,大概是怕我尴尬,刚想开口请我去后堂,谢怀州却先一步开口,语气满是不耐:“姜惜玉,你又跟着我做什么?”

他大抵是以为,我还是从前那个会刻意制造 “偶遇”、处处迁就他的姜惜玉。可今日若知道他会来,我定然会换个时间再来。

我压下心头的不适,冷淡地解释:“我只是来取我的东西。”

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直到店小二捧着一套大红嫁衣走过来,他才反应过来 —— 我是来取自己的嫁衣的。

“可我不是已经退了婚吗?你还要嫁衣做什么?” 谢怀州皱着眉,语气里满是不解。

我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抚上嫁衣的针脚。那上面的并蒂莲,是母亲一针一线绣的。她总说,女儿出嫁,嫁衣上的并蒂莲得由母亲亲手缝制,这样才能延续上一辈的恩爱。为了这套嫁衣,母亲熬了无数个夜晚,眼睛都红了好几次。

就在这时,叶娇娇凑了过来,眼神里满是艳羡:“这嫁衣真好看,绣工这样精致,定是花费了不少心思。若是我能穿一次这样的嫁衣,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这有何难?” 谢怀州说着,突然伸手,一把抢过我手中的嫁衣,语气理直气壮,“反正这嫁衣你也用不上了,不如送给娇娇穿!”

“还我!” 我又气又急,上前就要夺回来。这套嫁衣不仅是母亲的心血,更是我对未来的期许,怎么能给别人?

谢怀州却把手一抬,避开了我的手。他难得放软了语气,带着几分哄劝:“惜玉,这嫁衣放个五年,早就旧了。你如今也嫁不出去,留着也是浪费;不如送给娇娇,等日后我娶你时,再给你买一套更华丽的。”

听了他这番话,我再也按捺不住,脱口道:“七日之后,我便要嫁人了。这嫁衣,我自己要穿。”

04

谢怀州听了这话,却勾着唇角轻笑:“你这般急着嫁人,莫不是失了分寸?京城里除了我,又有谁会真心待你?就算要找借口,也该挑个像样的。”

我心底掠过一丝不耐,懒得与他多费口舌,语气冷了几分:“你瞧这嫁衣,金线绣纹细密,缀的珠宝也都是顶好的料子。你若是瞧着眼热,不如问问老板娘,这一身要价多少。”

“这件嫁衣是八位巧手绣娘一同赶制的,前前后后耗了三个月功夫,实打实要价三千两银子。” 老板娘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几分矜贵。

“三千两?这怎么可能!” 谢怀州下意识脱口而出,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不过一件嫁衣罢了,哪值得这么多银钱?”

谢家一向以清廉自居,谢怀州本就不善打理家事,虽说祖上留下些薄产,可这般上千两的物件,早已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他当即把嫁衣往旁边的衣架上一挂,脸色沉了下来,盯着我道:“姜惜玉,你这是故意要让我下不来台,是不是?”

我没接话,正伸手想去取那嫁衣,忽听得 “撕拉” 一声脆响。转头一看,竟是叶娇娇的女儿絮絮,不知从哪个角落窜了出来,手里还攥着一把小巧的匕首,一下就把那嫁衣划开了一道大口子!

我和绣楼老板娘的脸色顿时变了,可那孩子非但不怕,还冲我做了个鬼脸,转身就扑进了谢怀州怀里。谢怀州立刻把絮絮护在身后,语气软了下来:“絮絮年纪小,不过是一时失手,惜玉,你别跟个孩子计较。”

“我目光紧紧锁着他,一字一句道:“她毁了我的嫁衣,自然该照价赔偿。”

谢怀州愣了一下,语气带着几分不以为然:“你姜家又不缺这点银钱,不过一件衣服罢了,犯得着跟絮絮较真?她才五岁,懂什么?”

“她又不是没爹娘管教的孩子,若是她赔不起,自然该叶娇娇来担,叶娇娇若是也拿不出,那就该你赔!今日这事,若是不给我个说法,我便去官府递状子!”

叶娇娇的脸瞬间白了,她心里清楚,若是真闹到官府去,这笔钱她是非赔不可的。这时候,绣楼外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都探头往里瞧着。谢怀州见势头不对,脸色一沉:“行了,这笔钱我来出便是。” 话落,又添了句,语气里满是失望:“姜惜玉,我倒真没瞧出来,你竟是这般斤斤计较的人。”

我没再跟他争辩,抱着那件破损的嫁衣转身要走,忽觉小腿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啊!” 我痛呼一声,踉跄着摔在地上。低头一看,竟是絮絮不知何时冲了过来,手里的匕首已经划开了我的小腿,鲜血瞬间渗了出来,染红了裙摆。

“惜玉!” 谢怀州脸上终于露出慌乱之色,下意识就想伸手扶我,可怀里的絮絮却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娘!絮絮好疼!是她先欺负我的!她掐我,还骂我是没爹疼的孩子,说娘是不守本分的人,勾引她夫君!” 絮絮一边哭,一边把胳膊露了出来,上面果然有几处青青紫紫的掐痕。她的哭声又尖又亮,瞬间把外面看热闹的百姓都引了过来。

“说到底还是自己留不住人,怎么连个孩子都容不下?”“就是啊,自己心里不痛快,就拿孩子撒气,也难怪孩子会毁她的嫁衣,这都是自找的!”“没错!明明是她先欺负孩子,凭什么还要人家赔钱?叶姑娘,谢大人可不能惯着这种性子!” 众人的议论声此起彼伏,看我的眼神里满是鄙夷。

我用手按着伤口,鲜血还是不住地往外渗。我的目光落在絮絮的胳膊上,那些掐痕的指印很小,明显不是成人能掐出来的 —— 十有八九是她自己掐的。

谢怀州握着絮絮的手,眉头微微皱了皱,可最终还是开口道:“姜惜玉,你这次,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我心里猛地一揪,一股寒意混着恨意涌了上来。谢怀州是谁?他是当朝首辅,是当年最年轻的状元爷,心思何等缜密,怎么会看不出那些伤痕不是我弄的?他不过是故意偏袒絮絮罢了。我抬眼盯着他,声音冷得像冰:“你明明知道,那些伤不是我掐的。”

“可她确实是被你吓着了。惜玉,我知道你对我有心,可你不该骂絮絮是没爹疼的孩子,更不该诋毁她娘。” 他顿了顿,又添了句,语气带着几分疏离:“更何况,当初是我不愿娶你,并非你嫁不出去。”

周围人看我的目光里满是幸灾乐祸,谢怀州说完,便将一包纱布和一瓶金疮药冷冷丢在地上。“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若是再这般斤斤计较、拈酸吃醋,就算过了五年,我也不会娶你。” 说完,他抱着絮絮,又牵起叶娇娇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这般先抑后扬、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手段,谢怀州向来用得熟练。

我坐在地上,任由那些百姓围着指指点点,他们的话语像针一样扎在心上,眼神更是带着几分羞辱。心口固然疼,可更多的却是压不住的恨意。

夜里回了家,爹娘听说了白天的事,气得浑身发抖。我拉着爹的手,轻声问:“爹,之前让您查的那些事,都查清楚了吗?” 爹拍了拍我的手,沉声道:“你放心,该查的都查明白了。” 我点了点头,一旁的娘却还是有些不甘心,忍不住道:“难道就这么算了?就因为那孩子才五岁?”“可五岁的孩子也该懂些道理了,你忘了?谢怀州他自己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能读写诗词,分得清是非对错了。”

我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坚定:“他们自己不肯好好管教孩子,总有一天,会有人替他们教的。”

之后的几日,我都安安静静待在家里筹备婚事。那件被划破的嫁衣本想连夜找绣娘修补,可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我的未婚夫萧司晔就派人送来了一件新的嫁衣。

送嫁衣的小厮恭敬道:“我家公子说,这件嫁衣虽是寻常制式,可上面的并蒂莲纹样,都是老夫人亲手绣的。若是姜小姐不嫌弃,便请收下穿用。” 我连忙道谢,伸手接过了那件嫁衣。

出嫁前一天,我把一叠厚厚的宣纸仔细放进木盒里,叫来身边的下人,让他把木盒送到指定的地方。

05

五月初八,正是选定的良辰吉日,也是我出嫁的日子。娘亲拿着一把桃木梳,轻轻替我梳理着长发。木梳一下下从发间滑过,她的眼神里满是不舍,轻声道:“惜玉,娘盼着你这辈子,都能顺顺利利的。”

我的眼眶微微发热,握着娘的手,慢慢站起身来。可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打断了这份宁静。

“拦着他!今日是小姐大喜的日子,不能让他进去!”“什么大喜不大喜的,都给我让开!”

娘握着我的手猛地一紧,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闯进来的竟然是谢怀州。他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裳,快步冲到我面前,看见我身着嫁衣的模样,忍不住嗤笑一声:“姜惜玉,我倒真没料到,你为了嫁给我,竟不顾体面,想出这种先斩后奏的逼婚招数。”

“罢了,真等你的花轿抬到我谢家门口,我总不能真把你退回去。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聘礼我是不会补的。”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哗然了,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今日来送我出嫁的,有不少京中的贵女,此刻都被谢怀州这番荒唐的话惊得说不出话来。

谢怀州却像是没看见众人异样的目光,伸手弹了弹身上那件素得有些扎眼的白衫,摆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姜惜玉,你记好了,今日是你非要强行嫁给我,所以进门后只能做妾。以后在府里要老实本分,莫要跟娇娇争宠。”

他的话刚说完,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一旁的喜婆最先沉不住气,小心翼翼地开口劝道:“谢公子,今日可是姜姑娘的大喜之日,您可别乱说这些话,免得惹得主家不高兴。” 说着,喜婆便伸手想把谢怀州往外推。

谢怀州没防备,被推得一个踉跄,他皱着眉挣开喜婆的手,语气带着几分不悦:“这些都是我们谢家的规矩,自然要在她过门之前说清楚,免得日后生事。” 说完,他又意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有些人打小娇生惯养,若是不提前立下规矩,将来嫁进府里,指不定要把家宅搅得鸡犬不宁。”

“砰!” 他的话刚落地,我娘猛地一拍桌子,脸色铁青地指着门口,厉声喝道:“给我滚出去!”

谢怀州的动作顿住了 —— 他向来有些怕我爹娘。看着屋里凝重的气氛,他脸上也闪过一丝懊恼之色。

就在不久前,他刚从管家口中得知姜惜玉今日要出嫁的消息,当时就气得摔了手中的茶盏。滚烫的茶水泼在他手上,皮肤瞬间就红了一片,可他根本顾不上手疼,只死死抓着管家的胳膊,声音都变了调:“她要成亲?!她怎么可能嫁得出去!”

谢怀州并非真傻,他心里清楚,单靠姜惜玉从前对他的那点情意,根本绑不住她五年。就算姜惜玉真的愿意等,她爹娘 —— 姜侯爷和侯夫人,也绝不会同意。于是他动了个心思,想了个 “好办法”:只要让京城里再也没人敢娶姜惜玉,她不就只能留在自己身边了吗?没过多久,京城里就传开了一些关于姜惜玉的荒诞谣言,句句都戳人心窝。

从那以后,京城里的人果然都对姜惜玉敬而远之,更没人敢提娶她的事。看着姜惜玉日渐失魂落魄的样子,谢怀州心里虽说有几分愧疚,可更多的却是一种扭曲的满足感 —— 从前他总觉得,姜惜玉就像天上的明月,清冷高洁,遥不可及。如今这轮明月跌进了泥潭,褪去了所有清辉,终于成了只属于他一人的、案头的烛火。

可谁能想到,今晨竟传来她要出嫁的消息!她怎么还能嫁出去?!谢怀州一路匆匆赶来,进了姜府看到只有姜惜玉一人,没见到穿新郎服饰的男子,心里先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他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姜惜玉定是还爱着自己,爱到无法自拔。说不定是她闹着非要嫁给自己,她爹娘没办法,才想出这么个馊主意,让她坐着花轿,大张旗鼓地送到自己家门口。到时候事情闹得全京城都知道,自己就算不情愿,也不好真把她退回去,只能娶进门。

他把这想法跟叶娇娇和管家一说,管家先是愣了一下,似乎想开口反驳,叶娇娇却抢先笑着应道:“可不是嘛,京城里除了怀州你,还有谁会愿意娶她?这样也好,你还能省一笔聘礼呢。”

谢怀州听了,下意识皱起了眉。自从上次他上门退婚,姜家就把当初送来的嫁妆全都退了回来。他心里其实早就盘算好了,等过几年,就多备些聘礼送到姜家 —— 一来是为了之前的事赔罪,二来也是想帮姜惜玉挽回些名声。他清楚,男方的聘礼多少,最能看出对女方的看重程度。他甚至已经想好了,五年后要送双倍的聘礼去姜家,到时候一箱箱打开,定能让京城里的人都侧目,也能让姜惜玉风风光光的,成为人人羡慕的新娘。

“聘礼我肯定会给她的。” 谢怀州语气平淡地开口,叶娇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神色依旧温和的男人,谢怀州却没看她,只接着道:“那份聘礼,我会在五年后补给她。” 说完,便丢下叶娇娇,快步朝着姜府里走去。

刚一看到身着嫁衣的姜惜玉,谢怀州眼中确实闪过一丝惊艳。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她这般 “任性”,话到嘴边就有些没遮没拦。如今见姜夫人动了真怒,他才有些懊恼 —— 这毕竟是自己未来的岳母,闹僵了总归不好。

他正想开口道歉,却听得一阵环佩叮咚的轻响。我整理了一下嫁衣的裙摆,缓步走到谢怀州面前。四目相对的瞬间,他明显愣了一下,眼神里满是错愕。

我没心思去想他为何失神,只语气清冷地开口,带着几分疏离:“谢怀州,我的夫君很快就要来接亲了,你还是早些离开吧,别耽误了我的吉时。”

06

谢怀州瞳孔骤缩,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死死盯着我:“你在胡说什么?我不是已经赶来了吗?”

我只冷冷扫过他,正要开口驳斥,一道低沉温润的男声忽然自身后传来:“娘子?怎么还不上轿?”

循声回头,那男子一身正红喜服,墨发高束,发间一枚紫金玉扣衬得身姿愈发挺拔。他容貌俊朗非凡,一双狐狸眼深邃勾人,鼻尖那颗小巧的痣更添了几分辨识度。见我望着他微微失神,他唇边勾起一抹浅笑,伸手替我拨开凤冠前垂落的珠帘。玉珠轻轻晃动,光晕落在他眼底,竟衬得那双眼眸愈发温柔。

萧司晔垂眸解释,语气里满是体贴:“岳丈大人见我们许久没出去,便让我进来寻你。娘子,方才多有冒犯。” 话音落,他朝我伸出手,红衣似火,恰好冲淡了他眉宇间那份属于武将的凌厉戾气。

我忽然想起京中关于他的传闻 —— 有人赞他是勇冠三军的少年将军,也有人说他风流不羁,身边红颜无数。起初父亲本没打算将我许配给他,可萧司晔得知父亲要为我择婿后,竟亲自入山猎了一对肥美的聘雁,登门向父亲求亲。那日他对着父亲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却坚定:“我知晓自己在京中名声不算好,旁人都道我是耽于享乐的纨绔,可我向侯爷保证,若能娶到惜玉,日后定尽大丈夫之责,护她一生安稳。”

那句誓言仿佛还在耳边回荡,我下意识搭上他的手。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那略高的体温透过布料传来,竟奇异地抚平了我心底的惶恐与不安。萧司晔见我主动伸手,嘴角笑意更深,牵着我正要往外走,一道白色身影却猛地拦在他面前。

谢怀州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语气里满是怒意:“萧司晔,你什么意思?明知道她早与我有情,竟敢横刀夺爱?” 他年纪轻轻便坐上首辅之位,素来是个不好招惹的角色,此刻眼底的阴鸷几乎要溢出来。

萧司晔握着我的手没松,只冷淡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姜姑娘是我三媒六聘娶进门的娘子,与你谢怀州有何干系?”

“怀州!” 谢怀州还没来得及反驳,一道凄厉的女声突然响起。下一秒,一名身着鹅黄长裙的女子从人群后快步冲出,死死抱住谢怀州的胳膊,声音哽咽:“怀州,别闹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是叶娇娇。跟在她身边的,还有个五岁大的女童,正是她的女儿絮絮。小姑娘此刻眼眶通红,伸手拽住谢怀州的衣角,带着哭腔哀求:“爹,你别丢下我和娘亲,我以后再也不惹娘亲生气了好不好?”

“你胡说什么!我不是你爹!” 谢怀州当即厉声反驳,语气又急又凶。那女童被他吓了一跳,“哇” 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幕落在院内贵女眼中,顿时引来了一片鄙夷的议论。兵部尚书的女儿最先站出来为我抱不平:“谢首辅这架子可真不小!前几日还说要给你的小青梅和孩子一个名分,如今倒翻脸不认人了?莫不是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我们惜玉可看不上你这种没担当的男人!”

这些贵女平日里与我交好,此刻见谢怀州这般模样,个个义愤填膺。“是啊!我先前还觉得谢大人是个君子,没想到竟对一个五岁孩子发脾气!”“小孩子哪里会说谎?她这会儿敢喊爹,私下里定然也是这么叫的!”“人前装得清清白白,人后却与她们母女亲近,真是个窝囊的男人!”

一道道鄙夷、嘲弄的目光落在谢怀州身上,他这才真切感受到流言蜚语的可怕 —— 自己一向纵容的孩子,竟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

07

谢怀州的慌乱只持续了几秒,很快便镇定下来,急忙辩解:“絮絮今年才五岁,五年前娇娇就已经离京远去,而我这些年一直留在京中任职,她怎么可能是我的亲生女儿?” 他顿了顿,又装出一副深情模样,“娇娇幼时曾救过我性命,我不忍见她被人非议,才提出要娶她。我原是想给她一个安稳的归宿,却没成想反倒伤了我心底最珍视的人。”

说这话时,他还朝我投来满是愧疚的目光。我只觉可笑,暗自腹诽他未免太过天真 —— 这些话,又怎能骗得过在场的人?

果然,贵女们听完纷纷嗤笑:“说得倒好听!不就是眼看要到手的人飞了,心里后悔了吗?” 当朝公主也开口帮腔,她在陛下面前极受宠,说话向来直爽:“惜玉,今日你就该跟他把话说清楚,免得谢大人还以为自己能左右逢源,占尽好处。”

谢怀州听得敢怒不敢言,只能用带着恳求的眼神望着我:“惜玉,我知道错了,我后悔了,你能不能……”

“啪!”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抬手便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力道之大,直接将他的左脸打得偏了过去。谢怀州显然没料到我会动手,整个人僵在原地,满眼错愕。

我心中的火气还没消,抬手又朝他右脸扇了过去,清脆的巴掌声在院内格外清晰。“谢怀州,你今日还敢来我家闹事?有这功夫,不如好好想想怎么保住你的乌纱帽!”

谢怀州眉头紧锁,下意识反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朝他勾了勾唇角,懒得跟他多解释,只抬了抬下巴,语气冰冷:“滚出去,别耽误我成婚的吉时。”

两巴掌下去,我心里畅快了不少,可转念一想,这般动怒似乎有失大家闺秀的礼仪。我下意识看向身边的萧司晔,却见他眼中闪着光,满脸崇拜地望着我:“娘子方才那两巴掌又快又准,看着真解气!”

他这话逗得我心头一松,正想催他赶紧出去,免得误了时辰,一道寒光却突然朝我袭来。我瞳孔骤缩,定睛一看,竟是那五岁的女童絮絮 —— 她不知何时悄悄绕到我身旁,手里竟握着一把匕首,朝着我的腰腹狠狠刺来!

絮絮年纪尚小,本没什么力气,可我清楚那把匕首的来历 —— 它削铁如泥,是把不折不扣的凶器!我下意识想躲开,可匕首已近在咫尺。千钧一发之际,萧司晔猛地抬手,重重击在絮絮握刀的手腕上。

“啊!”“当啷!” 女童的惨叫声与匕首落地的声音同时响起。

“絮絮!” 叶娇娇快步冲上前,一把将哭喊不止的絮絮搂进怀里。众人这才看清,絮絮的手腕已经整个弯折,手掌无力地垂着,显然伤得不轻。

“萧司晔!絮絮还只是个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 谢怀州见状,当即怒声斥责。

萧司晔却没理会他,只紧张地拉着我上下检查,见我毫发无伤,才松了口气。他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向谢怀州:“孩子?我倒从没听过哪个五岁的孩子,会拿着匕首杀人。”

谢怀州被堵得说不出话,叶娇娇急忙抱着女儿哭诉:“絮絮年纪小,不懂事,她力气又小,就算真划到姜姑娘,最多也只是个小口子,哪里会真的伤到她?” 她顿了顿,又装出一副委屈模样,“也是,姜姑娘是金枝玉叶,我们这些普通人家的孩子,自然是比不上的。可怜我的絮絮才五岁,就平白受了这种苦……”

她这番话,本是想博同情、挑事端,可在场的贵女们都是常年待在内宅的人,什么手段没见过?一个个眼中都闪过一丝不屑。

萧司晔更是冷着脸开口,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我不管你平日里是怎么教孩子的,但这里所有人都亲眼看见,她拿着匕首袭击我夫人。况且,前日我已入宫,以我萧家三代累积的军功,为我夫人求得了一品诰命的身份。蓄意伤害诰命夫人,按律当斩!” 他目光扫过叶娇娇,声音更冷,“子不教母之过,叶娇娇,你若真到了秋后问斩那日,我定会去现场看看,看看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模样。”

话音刚落,叶娇娇吓得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谢怀州脸色也瞬间紧绷 —— 萧家是开国功臣,更是当今陛下的心腹,萧司晔说的话,绝无半分虚假。

“萧小将军……” 谢怀州硬着头皮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恳求,“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饶过她们母女这一次?”

萧司晔嗤笑一声:“你的面子?你谢怀州,有什么资格跟我谈面子?”

谢怀州面露恼色,可还没等他发作,谢家的管家突然气喘吁吁地奔来,手里还捏着一张纸,见到谢怀州,声音都带着哭腔:“大人!不好了!府衙的差役已经往这边来了,说是要缉拿您!”

“什么?” 谢怀州脸色骤变,厉声喝道,“本官乃是当朝首辅,他们谁敢缉拿我!”

管家急忙将手里的状纸递过去,谢怀州接过来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我站在一旁,心中暗自冷笑 —— 那状纸,自然是我提前让人送到府衙的。一同送过去的,还有这些日子父亲收集的、他肆意散播我谣言的证据,除此之外,还有他纵容叶娇娇和絮絮毁坏我嫁衣的赔偿清单。

谢怀州素来爱讲究排场,平日里的俸禄和家产,大多都用在了吃穿用度上,家中本就不宽裕。那笔赔偿款,他怕是得变卖祖宅才能凑齐。更何况,他身为朝廷命官,却在背后诋毁女子名节,这事一旦传出去,他的政敌们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定会拼尽全力将他参倒,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我冷冷地看着他,见他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惶恐。或许是我们认识得太久,他竟忘了,我虽是养在深闺的女子,自小也跟着父亲见过不少场面,绝非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可惜,等他反应过来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 我这一击,本就是要让他永无翻身之地。

“咚!” 谢怀州突然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伸手死死拽住我的裙摆,脸上满是哀求之色:“惜玉,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好不好?”

凤冠上的玉珠随着我的动作轻轻晃动,我看着他这副卑微至极、满脸悔恨的模样,只淡淡开口:“当日你做那些事的时候,何曾想过要放过我?我今日所做的,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我轻轻拂开他的手,仿佛拂去一粒不起眼的灰尘。“谢怀州,你好自为之吧。”

这一次,我紧紧握着萧司晔的手,毫不犹豫地朝院外走去。

大婚那夜,红烛的光映得萧司晔的脸颊泛着淡淡绯红。他待我温柔至极,一番温存过后,才轻声告诉我 —— 原来在我十七岁那年,跟着父亲去秋猎的时候,他就见过我了。自那时起,便对我念念不忘。

我听着这话,心底暖意融融,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滚烫的脸颊。其实我知道,此刻我对他,感激多于爱慕。但萧司晔这般优秀,这般待我,我相信,假以时日,我定会真心爱上他。

新婚第五天,父亲派人来接我,说谢怀州的案子要开庭审判了,让我去看看。我跟着萧司晔赶到府衙时,昔日那般不可一世的谢怀州,此刻正跪在大堂之上。因着他曾是首辅,身份特殊,负责审理他的,是当朝的一位王爷。王爷一条条念着他的罪状,除了诋毁我名节、纵容他人毁坏嫁衣之外,还有不少他往日在官场上贪赃枉法的旧事。

最终,谢怀州被判流放北疆,永世不得回京。而叶娇娇,不知为何,也被判了同罪,跟着他一同流放。

我见叶娇娇也被判了流放,脸上露出几分疑惑。萧司晔察觉到我的不解,凑到我耳边低声解释:“有时候,让一个人活着承受苦难,比让她痛快死去,更能让她记住教训。”

谢怀州、叶娇娇和絮絮三人被押解着流放那日,我恰好和萧司晔要去郊外郊游。马车路过城门时,恰好遇上了他们。我隐约听见絮絮哭闹不止,声音尖利:“我才不要这个穷酸鬼做我爹!我爹是当大官的,不是他!你快把我爹找回来!”

“住口!” 谢怀州被她吵得心烦意乱,厉声呵斥,“若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谢怀州竟动手打了絮絮。

絮絮哭得更凶了,朝着叶娇娇喊道:“娘!他打我!你不是说他就是个傻子,很好骗的吗?现在他怎么敢打我!”

马车渐渐加快速度,将这场闹剧远远抛在身后。

再听到他们三人的消息时,已是秋末。下人来报,说在流放路上,絮絮为了能过得好一些,偷偷将叶娇娇卖给了几个过路的地痞。那些人当着谢怀州的面就把叶娇娇抢走了,可谢怀州自始至终都冷眼旁观,没有丝毫阻拦。后来,流放的路途太过艰苦,絮絮先染上了风寒,一场大病下来,便没了性命。叶娇娇受了刺激,从此变得疯疯癫癫,一日在路过一条河时,失足掉了下去,淹死了。而谢怀州,不知为何,竟在快要抵达北疆的时候,自尽了。

我听完这个消息,默默拿出一张宣纸 —— 那上面写着谢怀州贪赃枉法的证据,是我特意让人在他抵达北疆之前,散播到他故乡的。我太了解谢怀州了,他那般好面子,宁可死,也不愿让故乡的人知道他如今的落魄模样,更不愿让旁人看不起他。

“惜玉!你快看!” 萧司晔喜悦的声音突然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头望去,只见他双手抱着一棵刚挖出来的海棠树,树干上还带着湿润的泥土,连他的脸上都沾了不少泥点,看起来有些狼狈,却格外可爱。

我忽然想起,昨夜我随口跟他提过,想在我院子里种一棵海棠树。没想到,他竟真的记在了心里,还特意去山上挖了一棵来。

我迎上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他像个讨赏的孩子,满脸期待地望着我。我下意识地将手轻轻搭在小腹上,朝着他温柔一笑:“我们一起把它种在院子里吧。等明年海棠花开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就能一起坐在树下赏花了。”

那时,定然是花正好,月正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