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日宴等到菜凉, 他却在医院陪着别人, 我默默端走蛋糕搬空家
发布时间:2025-08-27 12:13 浏览量:1
苏青梧的指尖有些凉。
她端着香槟杯,站在衣香鬓影的宴会厅里,脸上挂着得体完美的微笑,像一尊精心雕琢的玉器。身旁的丈夫沈聿白正与一位地产大亨谈笑风生,他身姿挺拔,剪裁合体的阿玛尼西装勾勒出宽阔的肩线,侧脸的轮廓在水晶灯下显得尤为英挺。
他是建筑设计界声名鹊起的天才,年轻有为,英俊多金。而她,苏青梧,是他公开承认的、唯一的沈太太。
在外人眼中,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结婚三年来,沈聿白对她几乎是百依百顺,物质上从未亏待,纪念日、生日的礼物一次比一次隆重,社交媒体上偶尔发布的合照,总能引来一片艳羡。
“聿白,你太太真是越来越有气质了,你可真有福气。”大亨的目光落在苏青梧身上,带着几分欣赏。
沈聿白手臂自然地揽住苏青梧的腰,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礼服布料传来,他低下头,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语:“听见没,夸你呢。”
他的呼吸带着淡淡的酒气,温热地拂过她的耳廓,引起一阵微麻的痒。苏青梧配合地弯起嘴角,眼中笑意却未达心底。
【又是这样。】
她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这种公开场合的亲昵,更像是一种娴熟的表演,一种向外界宣告“我们很好”的程序化动作。没有心跳加速,没有羞赧,只有一种习以为常的麻木。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揽着她腰的手,力度恰到好处,既显得亲密,又不至于弄皱她的礼服,完美得像用尺子量过一样。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浅紫色长裙的年轻女孩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她长发微卷,眉眼弯弯,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是那种极具亲和力、让人毫无防备的漂亮。
“沈总,王总。”女孩的声音清甜,“我是新来的实习助理,林晚晴。”
沈聿白闻声回头,目光落在林晚晴身上时,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融化了一瞬。
苏青梧的心,猛地一沉。
那是一种极其细微的变化,快得像错觉。旁人绝不会察觉,但作为与他同床共枕三年的妻子,她捕捉到了。那不是看下属的眼神,也不是看普通异性的眼神。那里面,有一种被刻意压制的、近乎于柔和的东西。
“小林啊,好好干,聿白很看好你。”王总笑着打趣。
沈聿白没有接话,只是对林晚晴微微颔首,随即视线又落回了手中的酒杯上,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失神从未发生过。
但苏青вото的雷达已经拉响了警报。
宴会进行到一半,沈聿白去接一个重要的工作电话。苏青梧一个人站在露台上透气,晚风吹起她的发丝,也吹来了不远处两个年轻女孩的窃窃私语。
“你看你看,就是那个林晚晴,新来的实习生,听说背景不简单呢。”
“何止啊,你没发现沈总对她很不一样吗?上次开会,她做的PPT出了个小纰漏,沈总那么严格的人,居然一句重话都没说,还亲自留下来帮她改了。”
“真的假的?我上次报告里一个数据标点用错了,被他当着所有人的面骂了十分钟,说我态度不严谨。”
“可不是嘛,而且我好几次看到他们俩在茶水间说话,虽然离得远,但感觉气氛特别好,沈总还会笑……天哪,你见过沈总对除了沈太太之外的女人笑吗?”
后面的话,苏青梧已经听不清了。她的耳朵里嗡嗡作响,手里的香槟杯都在微微颤抖。
【原来,不是我的错觉。】
她想起上周,沈聿白破天荒地加班到凌晨三点才回来。他一向自律,工作效率极高,很少需要如此熬夜。她当时心疼地给他准备宵夜,他只淡淡地说项目紧。
现在想来,那个所谓的“项目”,是不是就包括帮一个叫林晚晴的实习生,修改一份出了纰漏的PPT?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密密麻麻地疼。
沈聿白打完电话回来,看到她站在风口,立刻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动作一如既往地体贴周到。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冷不冷?”他皱着眉,语气里带着责备的温柔。
外套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以及一种陌生的、清甜的香水味。不是她惯用的木质调,也不是宴会厅里任何一种常见的女香,它很淡,像雨后花园里的栀子花,若有似无,却固执地钻进她的鼻腔。
苏青梧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她抬起头,静静地看着沈聿白,想从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
但他掩饰得太好了。那双眼睛里,只有对妻子的关切,清澈坦然,没有一丝波澜。
“没什么,就是有点闷。”苏青梧垂下眼帘,拉了拉肩上的西装,轻声说,“我们回家吧。”
“好。”他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带着她穿过人群,接受着众人艳羡的目光。
**他们的恩爱,是一场盛大而完美的展览。**
而苏青梧,作为展览品之一,第一次感觉到了裂痕。
回到家,一进门,沈聿白就松开了她的手,径直走向书房:“我还有个邮件要回,你先洗澡吧。”
“嗯。”苏青梧应了一声,看着他消失在书房门口的背影,一种熟悉的疲惫感涌了上来。
这个家很大,装修得很有格调,处处都透着沈聿白作为顶尖设计师的品味。但这里不像一个家,更像一个样板间。永远整洁,永远冰冷。他们之间,似乎也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
苏青梧走进浴室,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却冲不散心里的寒意。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宴会上沈聿白看林晚晴的那个眼神,以及那挥之不去的栀子花香。
【猜忌是一颗种子,一旦埋下,就会在沉默和想象中疯狂滋长。】
她甩了甩头,试图告诉自己是想多了。沈聿白是什么样的人?他骄傲、自负,对一切都有着近乎偏执的掌控欲。他选择了她做沈太太,就不会轻易改变这个设定。或许,真的只是对一个有才华的后辈多欣赏了几分而已。
可是,那香水味呢?
洗完澡出来,沈聿白已经回到了卧室,正靠在床头看文件。见她出来,他放下文件,朝她伸出手。
“过来。”
苏青梧走过去,在他身边躺下。他像往常一样,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这是一个亲密无间的姿势,但苏青梧却感觉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
“今天累了吧?”他问。
“还好。”
“下周有个慈善晚宴,我让陈舟把请柬送过来了,你看看礼服喜欢什么风格,我让品牌方送几件过来给你挑。”
“好。”
永远是这样,他安排好一切,她只需要点头。他们之间的交流,更像是上司对下属的工作汇报,精准、高效,却唯独缺少了夫妻间的温度。
“睡吧。”他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晚安吻,气息平稳。
苏青梧却一夜无眠。
接下来的日子,苏青梧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
她发现沈聿白回微信的频率变高了,有时候两人正吃着饭,他手机屏幕亮起,他会下意识地看一眼,然后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这个小动作,以前是没有的。
有一次,她趁他去洗澡,鬼使神差地拿起了他的手机。解锁密码她知道,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那一刻,她的心跳得飞快,手指都在发抖。
【我在做什么?我在怀疑自己的丈夫。这太可悲了。】
最终,她还是把手机放了回去。她害怕,害怕看到自己无法承受的真相。她宁愿自欺欺人。
周末,闺蜜江知夏约她逛街。看着苏青梧心不在焉的样子,江知夏一针见血:“怎么了?又跟你们家那位沈大设计师玩相敬如宾的游戏呢?”
苏青梧苦笑一下,把最近的烦恼和盘托出。
江知夏听完,气得差点把手里的咖啡杯捏碎:“我早就说过,沈聿白这种男人,就是个捂不热的冰块!什么恩爱夫妻,全是演给外人看的!还有那个林晚晴,一听就是个绿茶白莲的名字!”
“你也别太激动,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苏青梧底气不足地说。
“想多了?”江知夏恨铁不成钢地戳着她的额头,“青梧,你醒醒吧!男人的反常,背后必定有鬼!那个香水味就是证据!你得想办法敲打敲打他!”
“怎么敲打?”
“简单!”江知夏眼珠一转,“下周不是你生日了吗?你看看他是什么反应。如果他真的心里有鬼,肯定会心虚,对你加倍地好,用物质来弥补你。”
苏青梧沉默了。她和沈聿白的生日只差三天,往年他们都会一起庆祝,沈聿白会提前很久就开始准备,给她惊喜。今年……他会记得吗?
生日那天,苏青梧特意请了一天假,在家里准备了烛光晚餐。她换上沈聿白最喜欢的那条红色连衣裙,化了精致的妆,像一个等待丈夫归家的普通妻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了九点,桌上的菜已经凉了。
沈聿白还没有回来。
她给他打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有些嘈杂。
“喂,青梧。”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聿白,你……什么时候回来?”苏青梧的声音有些发紧。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他带着歉意的声音:“抱歉,青梧,公司这边有个突发状况,今晚可能要通宵了。你先睡,不用等我。”
苏青梧握着手机,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她没有问是什么突发状况,也没有提醒他今天是什么日子。她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声“好”,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忘了。】
这个认知,像一把锋利的刀,插进她的心脏。三年的婚姻,他竟然连她的生日都忘了。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一下,是江知夏发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一家医院的急诊室走廊。沈聿白高大的身影赫然在目,他正焦急地和一个医生说着什么,而在他身旁的长椅上,坐着一个脸色苍白、手臂上打着吊瓶的女孩。
那个女孩,正是林晚晴。
照片的配文是江知夏愤怒的语音:“操!我陪我妈来急诊,就看到你家沈聿白陪着个小妖精!说是急性肠胃炎!什么狗屁突发状况,我看他自己才是那个状况!”
苏青梧看着照片,久久没有动。
原来,他的“突发状况”,就是另一个女人。
她慢慢地站起来,走到餐桌前,看着一桌子精心准备却已经冰冷的饭菜,和旁边那个还没来得及拆开的蛋糕,忽然觉得无比讽刺。
她拿起手机,点开她和沈聿白的合照,那是上个月他们去瑞士旅行时拍的。照片里,他拥着她,背景是雪山和湖泊,两人笑得都很好看。她曾把这张照片设为屏保,现在看来,却像一个笑话。
她面无表情地删掉了照片,换上了一张风景图。
然后,她走进衣帽间,拿出了一个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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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沈聿白拖着疲惫的身体在第二天清晨回到家时,迎接他的,是空无一人的房子和餐桌上一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
协议书旁边,放着一把钥匙。是苏青梧的家门钥匙。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给冰冷的客厅镀上一层虚假的金光。沈聿白站在原地,看着那份薄薄的、却重如千钧的文件,第一次感觉到了某种失控。
【她在闹什么?】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荒谬,不可理喻。就因为他昨晚没回家?他已经解释过了,是公司的实习生病倒了,他作为上司,送她去医院,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苏青梧一向是懂事大体的,怎么会突然做出这么幼稚的举动?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苏青梧的电话。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冰冷的机械女声传来。沈聿白皱起了眉,一股烦躁涌上心头。他转而打给江知夏。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挂断,紧接着收到一条短信:“姓沈的,别来烦我,有本事自己去找!青梧跟你没关系了!”
沈聿白捏着手机,脸色阴沉得可怕。他从不认为他和苏青梧之间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他们的婚姻,是他精心规划的蓝图中最完美的一环。苏青梧美丽、聪慧、安静,是他最理想的妻子人选。他不爱她吗?他当然爱。他为她提供最优渥的生活,满足她的一切需求,在所有人面前给予她尊重和体面,这难道不是爱吗?
他将离婚协议书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她会回来的。】
他笃定地想。她只是在闹脾气,等她气消了,自然会回来。苏青梧离不开他,就像藤蔓离不开大树。
然而,一天,两天,一周过去了。
苏青梧没有回来。
她的电话依旧关机,微信不回,像是从他的世界里彻底蒸发了。
房子开始变得不一样了。以前无论他多晚回来,客厅总有一盏灯为他亮着。现在,迎接他的永远是漆黑和冰冷的空气。他习惯了早晨起来,餐桌上就有温热的早餐。现在,只有空荡荡的餐桌和冰冷的咖啡机。阳台上那些苏青梧精心侍弄的花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整个家,仿佛随着她的离开,也一起死掉了。
沈聿白开始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这种恐慌,比丢掉一个上亿的项目还要强烈。
他让助理陈舟去查苏青梧的下落。陈舟很快带回了消息:“沈总,太太……太太在一个月前就租下了城南的一间工作室,好像是重新开始做陶瓷了。她大学就是学这个的。”
陶瓷?沈聿白愣住了。他几乎忘了,苏青梧在嫁给他之前,是一个小有名气的青年陶艺家。她的作品灵动、有生命力,曾在一次展览上让他惊艳。可婚后,她便收起了所有的工具和泥土,专心做他的沈太太。他以为她喜欢这种安逸的生活。
他开车去了城南。那是一个很安静的老街区,苏青梧的工作室就在一棵巨大的梧桐树下。他没有进去,只是隔着一条马路,在车里静静地看着。
他看到了苏青梧。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棉麻衬衫,头发随意地挽起,脸上没有化妆,素净的脸上沾着几点泥土。她正坐在拉坯机前,神情专注地塑造着手中的泥团。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那一刻,沈聿白忽然意识到,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这样鲜活的苏青梧了。
他记忆里的苏青梧,总是穿着精致的礼服,画着完美的妆,挽着他的手臂,对他露出无可挑剔的微笑。她像一个美丽的符号,一个属于“沈太太”的标签。
而眼前的这个女人,才是苏青梧。是那个在泥土中寻找生命,指尖能开出花来的苏青梧。
他忽然明白了,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妻子,而是苏青梧的灵魂。
他下了车,想走过去。但当他看到一个年轻男人端着一杯水,温柔地递给苏青梧,而苏青梧抬头对他笑着说了声“谢谢”时,他的脚步钉在了原地。
那个男人叫温时安,是隔壁画廊的老板。他看苏青梧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爱慕。
一股汹涌的嫉妒和危机感,第一次将沈聿白彻底淹没。
他终于拨通了江知夏的电话,这一次,江知夏接了。
“沈聿白,你还有脸打电话来?”江知夏的声音像淬了冰。
“我想见她。”沈聿白的声音沙哑,“我那天晚上……”
“你不用解释了!”江知夏打断他,“你那天陪你的实习生,青梧都知道了。你知道那天是什么日子吗?是她生日!她为你洗手作羹汤,等你到半夜,结果呢?等来了你陪别的女人在医院的消息!沈聿白,你扪心自问,这三年来,你真的爱过她吗?你给她的,除了钱和一张结婚证,还有什么?”
生日……
沈聿白如遭雷击。
他竟然,把她的生日忘得一干二净。
他想起来了,那天林晚晴在公司突然晕倒,他送她去医院,忙前忙后垫付医药费,联系她家人。林晚晴很感激,哭着说:“沈总,谢谢您,您真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他当时心里没有半分涟漪,只觉得是作为上司应尽的责任。他甚至在林晚晴家人赶到后,就立刻离开了医院,没有片刻逗留。
可他唯独忘了,那天是苏青梧的生日。他忘了家里有一个人,在等他回家。
巨大的悔恨和恐慌攫住了他的心脏。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心痛是这种感觉,像是被钝刀子反复凌迟,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知夏,你帮我约她见一面,求你。”他骄傲了半辈子,第一次用近乎乞求的语气说话。
江知夏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心软了:“你自己去她工作室找她吧。但是沈聿-白,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伤害她,我拼了命也不会放过你。”
沈聿白找到了苏青梧的工作室。
推开门,一阵清新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苏青梧正背对着他,擦拭着架子上的一个素胚。
听到声音,她回过头。看到是他,脸上没有惊讶,也没有恨意,只是平静,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有事吗?沈先生。”她问。
这一声“沈先生”,让沈聿白的心脏狠狠一抽。
“青梧,我们谈谈。”他走上前,声音艰涩。
“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字了,你的那份,如果你同意,签完字寄给我的律师就好。”苏青梧的语气很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坚决。
“我不同意离婚!”沈聿白的情绪有些失控,他抓住她的手腕,“青梧,生日那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忘了,我道歉!但是我和林晚晴真的没什么,她只是我的下属,那天她……”
“重要吗?”苏青梧轻轻挣开他的手,打断了他的话。
她抬起眼,静静地看着他:“沈聿白,林晚晴是谁,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其实都不重要。她只是一个诱因,让我看清了我们的婚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我们的婚姻,是人人称羡的完美范本。我拥有一个英俊多金、体贴入微的丈夫。你拥有一个美丽温顺、从不给你添麻烦的妻子。我们一起出席各种场合,扮演着恩爱夫妻的角色,为你的事业和形象加分。这不像婚姻,更像一场……合伙关系。而我,厌倦了。”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沈聿白的心上。
“不是的,青梧,我爱你……”他急切地想辩解。
“爱?”苏青梧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悲凉,“你爱的是一个叫‘沈太太’的符号,还是我,苏青梧?你知道我喜欢什么花吗?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雨天吗?你知道我三年前放弃陶艺时,在工作室哭了一整晚吗?”
沈聿白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他全都不知道。
“你看,你不知道。”苏青梧的眼神彻底黯淡下去,“所以,我们离婚吧。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说完,她不再看他,转身继续整理她的作品,仿佛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过客。
沈聿白站在原地,看着她决绝的背影,第一次感到了彻底的无力和绝望。他引以为傲的理智、财富、地位,在这一刻,都变得毫无意义。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从那天起,沈聿白的“追妻火葬场”正式拉开序幕。
他开始学着去做一个追求者,而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丈夫。他每天都会来工作室,不打扰她工作,只是在门口放下一束她最喜欢的白百合,和一份她爱吃的那家店做的早餐。
苏青梧从不接收,任由那些东西放在门口,最后被保洁阿姨收走。
他开始调查她的喜好。他翻遍了她所有的社交媒体,联系了她大学的同学,知道了她喜欢看老电影,喜欢听古典乐,喜欢在雨天喝一杯热可可。
他买了两张绝版的黑胶唱片,托人送去工作室。第二天,唱片原封不动地出现在他办公室的桌上,附着一张便签,上面是苏青梧清秀的字迹:“不必了,谢谢。”
他变得不像他自己了。公司的高层们发现,那个说一不二、冷酷决断的沈总,最近总是开会开到一半就走神,手机屏幕一亮,他的眼神就会立刻飘过去。
林晚晴也察觉到了沈聿白的变化。她几次三番想找机会接近他,都被他冷漠地挡了回去。她精心准备的报告,他只扫了一眼,就指出了三处逻辑错误,言辞犀利,毫不留情,和当初那个帮她改PPT的男人判若两人。
“沈总,您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一次加班后,林晚晴鼓起勇气问他。
沈聿白头也没抬,声音冰冷:“做好你自己的事。”
林晚晴的脸色一白,不敢再多说一句。她不明白,为什么短短一个月,一切都变了。
沈聿白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苏青梧身上。
他知道苏青梧要参加一个重要的陶艺展,特意匿名买下了展会最好的位置,用来展示她的作品。
展览那天,苏青梧的作品《涅槃》惊艳了全场。那是一个浴火凤凰的造型,姿态决绝而美丽,破碎的瓷片在烈火中重新粘合,呈现出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感。
所有人都看懂了,这个作品,是她自己。
沈聿白站在人群的角落里,远远地看着聚光灯下的苏青梧。她自信、从容,和温时安站在一起,接受着众人的祝贺,两人看起来那么般配。
他的心,像是被无数根针扎着。
他终于明白,他以为的“掌控”,其实是扼杀。他亲手折断了她的翅膀,还将那座华丽的牢笼称之为“家”。
展览结束后,他拦住了准备离开的苏青梧。
“青梧,恭喜你。”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青梧看了他一眼,神色平静:“谢谢。”
“那个作品……很美。”
“是吗?”苏青梧淡淡一笑,“那是我打碎了家里你送我的第一个花瓶,用那些碎片烧出来的。”
沈聿白的心,狠狠一震。
他送的第一个花瓶,是他们新婚时,他花重金从拍卖会上拍下的古董。他以为她会很珍视。原来,在她心里,那早已是束缚她的碎片。
“青梧,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他几乎是在哀求,“我知道我以前错得有多离谱。我会改,我会学着去爱你,去了解你。我们……重新开始。”
苏青梧沉默地看着他。良久,她才缓缓开口。
“沈聿白,你知道镜子碎了,就算粘起来,也会有裂痕吗?”
“我知道。”他急切地说,“但是我会用我的一生去弥补那些裂痕,我会……”
“可我不想再要一面有裂痕的镜子了。”苏青梧轻声说,“我想要一块全新的、完整的。而那块镜子里,不会再有你的影子。”
说完,她转身,和等在一旁的温时安一起,消失在夜色中。
沈聿白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展厅外,晚风吹得他浑身冰冷。
他从不知道,原来失去一个人,是这样锥心刺骨的痛。
真正的火葬场,不是声嘶力竭的哭喊,而是无声无息的绝望。
沈聿白病了一场。高烧不退,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陈舟来探望他,看着他憔悴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沈总,何必呢?天涯何处无芳草。”
沈聿白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沙哑地开口:“不一样。她是不一样的。”
他脑海里,全是苏青梧的影子。她专注拉坯的样子,她回头对他笑的样子,她决绝地转身离开的样子……一幕一幕,像电影一样反复播放。
他开始反思,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把一切都当成理所当然的?
是第一次,她精心准备了晚餐,他因为一个临时的会议而爽约,只回了一句“知道了”的时候?
还是她兴致勃勃地和他分享她新烧出来的小茶杯,他只看了一眼,就说“这种东西没什么用,别浪费时间”的时候?
又或者是,她一次次试图走进他的内心,都被他用“我很忙”、“以后再说”敷衍过去的时候?
原来,不是她突然离开,而是他,一次又一次,亲手将她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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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好后,沈聿白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决定。他将公司的日常事务全权交给了副总,自己则在苏青梧的工作室对面,租下了一间小店面。
他没有去打扰苏青梧,只是默默地把那家店,开成了一家专门售卖花草和老电影碟片的杂货铺。
他学着去养那些娇贵的花草,手上被玫瑰的刺扎得伤痕累累。他看遍了苏青梧喜欢的所有老电影,在那些黑白光影里,试图去理解她的世界。
他每天都能看到苏青梧。看她开门,看她工作,看她和温时安一起吃饭,看她笑。
他成了她生活里,一个沉默的背景板。
温时安对他的存在,自然是充满敌意。
“沈先生,你这样做有意思吗?青梧已经决定开始新的生活了。”温时安找到他,开门见山。
沈聿白正在给一盆兰花浇水,他头也没抬,平静地说:“那是她的决定,与我无关。我留在这里,是我的选择。”
“你这根本是在骚扰她!”
“我没有踏进她的工作室一步,没有和她说一句话,算不上骚扰。”沈聿白放下水壶,终于看向他,“温先生,我知道你喜欢她。你可以公平竞争。”
温时安被他这种坦然的“无赖”态度气得说不出话。
而苏青梧,对街角那家奇怪的店,不是没有察觉。她知道那是沈聿白开的,也知道他每天都在。她只是假装不知道。
她的心,像一潭结了冰的湖水,再也泛不起一丝涟漪。
直到有一天,工作室的电窑出了故障,在烧制一批重要订单时突然短路,还引起了小范围的火灾。
火很快被扑灭了,但苏青梧看着一窑被毁掉的作品,和满地狼藉的工作室,整个人都呆住了。这批订单对她非常重要,关系到她工作室的声誉。现在,一切都完了。
她蹲在地上,看着那些破碎的瓷片,几个月来的坚强,在这一刻瞬间崩塌。她抱着膝盖,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就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一个人影冲了进来。
是沈聿白。他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衫,脸上、手上都沾着黑色的灰烬,看起来狼狈不堪。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他冲到她面前,紧张地检查她的身体,声音都在发抖。
苏青梧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看着他。
“你怎么会……”
“我看到你这边冒烟,就过来了。”他喘着气说,“别怕,人没事就好。作品毁了,可以再做。订单违约了,我赔。”
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想碰触她的肩膀,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最后只是笨拙地递过来一张纸巾。
苏青梧看着他焦急的、满是担忧的眼睛,那双曾经永远冷静自持的眼睛里,此刻只有她。冰封的湖面,似乎裂开了一道微小的缝隙。
那天晚上,沈聿白没有走。他叫来了专业的维修人员修理电路,然后一个人,默默地帮她收拾着满地的狼藉。他把那些破碎的瓷片,一片一片地捡起来,小心地放进箱子里。
他的手指被锋利的瓷片划破了,鲜血直流,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一样,继续埋头清理。
苏-青梧站在一旁,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落寞。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她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杯子,割伤了手,当时的他,也是这样紧张地跑过来,握着她的手,用比她还惊慌的语气说:“怎么这么不小心!”
原来,他不是不爱,只是他把那份爱,藏得太深,用错了方式,以至于他们都以为,那份爱已经不存在了。
“沈聿白。”她轻声开口。
他动作一顿,回过头。
“你的手,流血了。”
沈聿白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满手是血。他不在意地笑笑:“没事,小伤。”
苏青梧从医药箱里拿出创可贴和消毒水,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拉过他的手,沉默地为他清洗伤口,贴上创可贴。
她的动作很轻,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到沈聿白的心里,烫得他几乎要掉下泪来。
已经有多久,她没有这样靠近他了?
“青梧……”他声音嘶哑地开口,想说些什么。
“谢谢你。”苏青梧却先开了口,她抬起头,眼睛清亮地看着他,“今天,谢谢你。”
没有怨恨,没有疏离,只是一句平静的感谢。
但对沈聿白来说,这已经足够了。这说明,她开始重新接纳他的存在。
从那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了一丝微妙的缓和。
沈聿白依然守着他的小店,但苏青梧偶尔会过来,买一盆花,或者租一盘老电影的碟片。他们会说上几句话,关于天气,关于电影,关于花草,却绝口不提过去。
温时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知道,自己快要输了。
他向苏青梧表白了。在一个很美的黄昏,他捧着一束向日葵,认真地说:“青梧,我喜欢你,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好吗?”
苏青梧看着他真诚的脸,沉默了很久。她很感激温时安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给予的陪伴和鼓励,但她也清楚地知道,那不是爱情。
她摇了摇头,歉意地说:“时安,对不起。你很好,但我……还没准备好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她心里那道因为沈聿白而留下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她不想带着这样的自己,去接受另一份沉甸甸的感情,那对温时安不公平。
温时安走了,带着遗憾,却没有纠缠。
而这一切,都被街对面的沈聿白,尽收眼底。他没有欣喜若狂,心里反而多了一丝沉重。他知道,苏青梧拒绝温时安,不代表她会接受自己。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三年的隔阂与伤害。
他需要做的,还有很多。
转眼,冬去春来。
苏青梧的工作室步入了正轨,她的名气也越来越大,甚至接到了来自国外的展览邀请。
出发去法国的前一天,沈聿白叫住了她。
他递给她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这是什么?”苏青梧问。
“送你的礼物。一路平安。”他看着她,眼神里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个温柔的微笑。
苏青梧没有拒绝。在飞机上,她打开了盒子。
里面不是什么贵重的珠宝首饰,而是一本厚厚的相册。
相册的第一页,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家陶艺展的门口。照片是偷拍的,照片里的她,正对着自己的作品,笑得一脸灿烂。
翻开第二页,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餐厅。
第三页,是他们领证那天,在民政局门口的合照。
……
一页一页,全都是他这几个月来,跑遍了他们曾经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重新拍下的照片。每一张照片旁边,都用清秀的字迹,写着他当时的感受,和他迟来的歉意。
“这里,我第一次见到你,才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但我却忘了告诉你。”
“这里,你第一次为我做饭,紧张地问我好不好吃。我说还行。其实,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
“这里,我们结婚了。我当时发誓要给你全世界最好的生活,却忘了问你,你想要的是什么。”
最后的最后,是一张空白页,只写了一行字:
**“青梧,对不起。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给我一个重新追求你的资格。从现在开始,让我学着,如何去爱你。”**
苏青梧看着那一行字,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相册上,晕开了墨迹。
原来,他什么都记得。
在法国的三个月,沈聿白没有再联系过她。他给了她足够的空间和自由。
苏青梧的展览大获成功。站在异国他乡的展厅里,被鲜花和掌声包围,她却不可抑制地想起了沈聿白。
想起他在火场里紧张的眼神,想起他笨拙地为她清理工作室的样子,想起他为她包扎伤口时,小心翼翼的动作。
她忽然明白,有些感情,就像她手中的陶土,即使碎裂过,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和温度,用爱去重新糅合、烧制,它依然可以成为一件独一无二的艺术品,那些裂痕,会变成它最独特的纹理,记录着过往,也昭示着重生。
回国那天,苏青梧没有提前告诉任何人。
她拉着行李箱,直接去了城南的老街。
梧桐树下,那家小小的杂货铺还开着。沈聿白正坐在柜台后,低头看着一本书,阳光洒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柔和而安宁。他瘦了许多,眉宇间的锐气被一种沉静所取代。
苏青梧站在门口,静静地看了他很久。
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当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手中的书“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他站起来,想朝她走过来,脚步却有些踉跄,眼神里有惊喜,有不安,有胆怯,复杂得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苏青梧笑了。她放下行李箱,朝他走了过去。
她走到他面前,张开双臂,轻轻地抱住了他。
“沈聿白,”她在-他耳边,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我回来了。”
沈聿白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僵硬了很久,才缓缓抬起手臂,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欢迎回家。”
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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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春日的阳光正好。梧桐树的枝头,有新芽悄然绽放。
一切,都还来得及。爱,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