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和小姑子深夜被送医院,看到诊断结果后,我没闹转头离婚走人
发布时间:2025-07-18 18:55 浏览量:1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气味刺得鼻腔发酸,霍临川修长的身影立在候诊人群里,像株冷杉般显眼。我攥着装换洗衣物的纸袋挤过人群时,正听见他对着助理吩咐:"这里没你的事了,回去吧。"话音未落,手里的袋子已被抽走。
这位继妹深更半夜被送进急诊室,我这个正牌嫂子倒像是被使唤的佣人。四载婚姻早已教会我识趣,我转身往护士台走,指甲却深深掐进掌心。
"肛门撕裂伤,同房导致的。"老医生摘下老花镜,镜片后的目光透着阅尽千帆的怜悯,"现在的年轻人啊……"他话到嘴边又咽回去,病历本在桌上敲出沉闷的响。我扶住冰凉的台面,寒意顺着脊椎骨往上漫,直到浸透每根发丝。
曲明夏没有男友,这是霍家上下心照不宣的事实。而今夜送她来医院的,是我结婚证上那个名字。凌晨一点的住院部依旧喧闹,我失魂落魄地撞翻了好几个输液架,直到看见病房里那幕——
病床边,霍临川背对着门站着,曲明夏苍白的手指揪着他袖口,梨花带雨的模样像极了古装剧里受尽委屈的深宫妃嫔。我搭在门把上的手突然失去力气,现代医疗设备的隔音效果太好,好到连"兄妹"二字都显得讽刺。
婚房里永远住着三个人,这是曲明夏嫁进霍家时就提出的要求。我曾撞见她踮脚亲吻霍临川脸颊,那时只当是兄妹情深。可此刻记忆突然变得锋利,那些无人处是否也有唇齿相依?我不敢再想,转身逃进漆黑的走廊。
保险柜里的商业合同被我翻得哗哗作响,曲明夏的梳妆台上,唯一与霍临川有关的物件是张泛黄照片。十五岁的她扎着羊角辫,死死搂着十六岁少年脖颈,背景是霍家老宅的蔷薇花架。她说过这是去霍家的第一天,非要缠着"漂亮哥哥"拍合照。
凌晨三点,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得眼眶发酸。搜索栏里"如何查丈夫出轨证据"的词条跳出来,底下跟帖五花八门:查酒店记录、调行车记录仪、翻消费账单……可这些对霍临川来说形同虚设——霍氏旗下酒店不会留他的入住信息,他的座驾永远停在专属车位,至于消费,整个商场都是他的。
"老公,今晚回来吗?"消息发出去时,我盯着对话框上方的"正在输入"字样,心跳得像是要冲破胸腔。我特意换了件珍珠白真丝睡裙,领口缀着同色蕾丝,镜子里的女人眼波流转,哪还有半分豪门少奶奶的端庄?
五分钟后手机震动,简短得刺眼的"回"字让我对着镜子笑出声。二十六岁的身体还带着少女般的莹润,可我知道,这件战袍今晚注定派不上用场。
凌晨五点的寒气渗进骨缝,我在沙发上蜷成虾米状,直到听见玄关传来响动。霍临川的影子被晨光拉得老长,我故意让薄毯滑落,露出精心设计的肩带。"要给你煮碗面吗?"声音甜得发腻,像掺了蜜的砒霜。
他把我打横抱起时,我闻到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卧室门关上的瞬间,我咬住他滚动的喉结,指尖钻进衬衫下摆:"老公……"尾音消失在他突然收紧的臂弯里。
"穿好衣服。"他把我放在床沿,转身进了浴室。水声响起时,我盯着梳妆镜里自己潮红的脸,突然想起医生那句"追求刺激"。原来最刺激的,是看着丈夫为别的女人守夜,而自己像个傻子似的在客厅演独角戏。
浴室门打开时,我蜷起脚趾,听见他说:"明夏明天出院,你帮忙收拾下东西。"水珠顺着他发梢滴落,在睡袍领口洇出深色痕迹。我点头应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原来连解释都算不上,只是通知。
我隔着浴室的磨砂玻璃门与他交谈,"烟烟情况如何?需要我过去照料吗?"
"不必,我冲个凉换身衣服就去陪她。"
"你今天不用去公司?要不我去照顾也是一样。"
浴室淅沥的水声掩不住他固执的声线,"安心,她此刻离不开我!"
我斜倚在门框上,笑到眼眶泛红。是当真离不开,还是导致曲明夏受伤的始作俑者正是他?
视线扫过霍临川搭在床尾的长裤,松垮的裤腰扭曲成一张哀泣的面容,黑色手机从裤袋滑出半截,比他眼尾那颗泪痣更令人心碎。
婚姻里,我始终认为爱与隐私同等重要。我们保留着恰到好处的私人空间,从不触碰彼此的手机。可今日我连他书房都翻了个遍,此刻倒也不差这点。
我抽出手机蜷进被窝,连脑袋都蒙得严严实实。指尖发颤,连呼吸都带着颤音。都说没有人能笑着从伴侣手机里走出来,我既怕看见他与曲明夏的暧昧痕迹,又怕空空如也的记录将我逼成疑神疑鬼的疯子。
想到他常戴的那串佛珠,我牙关都在打颤。霍临川,你究竟藏着怎样见不得光的情事!
不知是慌乱还是手滑,密码输入几次都显示错误。直到屏幕弹出提示:密码错误,请30秒后重试。
我终究是太天真了,能打开他保险柜的手,此刻却解不开这方寸屏幕。在巨大的心跳声中,我飞速回忆所有可能的密码组合,喉间发紧,数着秒针等待解锁。
5-4-3-2-
头顶的被子突然被掀开。
"你在做什么?"
霍临川赤裸的上半身还挂着水珠,八块腹肌线条分明,腰间松垮系着灰色浴巾,人鱼线隐入令人遐想的阴影……我第一次无暇欣赏这副美男出浴图,全身紧绷地盯着他掀被的动作。
他显然也没料到会撞见我双手捧着他的手机,眉头紧蹙,动作僵在半空。
"老公。"我轻轻唤了一声,小偷被当场抓获的罪恶感涌上心头,喉咙发紧不知如何打破沉默。
他喉结滚动,眼底翻涌着怒意,沉声唤我全名:"安心!"
伸手要拿手机时,我却误以为他要动手,下意识躲闪间不知谁触发了快门,"咔嚓"一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屏幕定格的画面里,我顶着乱发,眼眶蓄满泪水,脸色苍白如纸。这哪像昨夜对着镜子自诩妲己,誓要勾走他三魂七魄的女人?
霍临川拿过手机瞥了眼,面色稍霁,声线里染上几分戏谑:"这是做什么?记录你首次为我穿情趣内衣?"
我这才惊觉睡裙早已滑落肩头,羞得扑进他怀里,"对不起。"
跪坐在床上,我紧搂着他精壮的腰身,仰头近乎乞求:"老公,要了我。"
二十六载光阴里,我的人生有二十年都围绕着"霍临川"这个名字。自初见那日,视线便再难从他身上移开。少女心事如春草疯长,我沉溺在单恋的幻想中难以自拔。
我不愿相信生命中的信仰就此崩塌,我全心全意爱着的男人,也该全心全意爱我才对。
霍临川抬手轻抚我发顶,冷硬的下颌线微微柔和,"这段时日我要陪烟烟,等过些日子,或许可以带你出去走走。"
我试探着问:"烟烟究竟如何受伤?怎会半夜送医?"
"旧疾罢了。"他向来凌厉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躲闪。
我心中一沉,知道他不想多言。
"那出去玩……只有我们两人吗?"我声音轻得像羽毛。
自结婚起,连蜜月都带着曲明夏同行。她当时未满十八,对我这个新嫂子充满戒备,只黏着霍临川。我念她病中脆弱,倒也未曾计较,只是从此再未有过二人世界。
此刻才惊觉,我们的婚姻早已病入膏肓——两个人的生活里,始终横亘着第三个人的影子。
霍临川陷入沉默。
"我们出国补个蜜月吧,该要孩子了,妈很着急。"我加重筹码。
他眉峰皱起又舒展,终于点头:"想去哪个国家?"
手指穿插进我发间,他动作轻柔,却让我心口又疼又痒。爱恨交织,原是这般滋味。
我撑起笑靥,学着曲明夏撒娇的模样:"第一站当然是我们的祖国,地点——京市海苑别墅,这张床上!"
说话间已勾住他脖颈,双腿缠上精瘦的腰身。他反客为主吻住我,双手托住臀部将我压向床榻。
衣衫如蝶般碎裂,他握着我脚踝正要深入时,手机突然震动。
"哥哥!"
通知栏跳出消息。
脚踝上的力道骤然收紧,他显然也看到了。
[图片]
[图片]
[图片]
"哥哥,我美吗?快夸我呀!"
"你还没洗完澡?什么时候回来?"
曲明夏的消息总是如连珠炮,我双腿仍勾着他腰身不放:"别走,继续好吗?"
声音软得能滴出水,极尽所能地撩拨。他喉间溢出沙哑的闷哼,在我大腿掐了一把:"没兴致了。"
我吃痛松手,看着他系紧浴巾走向衣帽间。
在这个家里,我和曲明夏的角色截然不同——她是被全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而我这个霍太太,却必须时刻保持周全得体,温柔贤惠地扮演好"识大体"的角色。
以往他若是这般说,我向来会乖乖躺回床上,独自咀嚼着蚀骨的寂寥。可怀疑的种子一旦萌蘖,若不印证些什么,便永远不会停歇生长。
我慌乱地赤着脚追出去,却万万没想到在步入式衣帽间里撞见了这样一幕——霍临川的手机立在手表陈列柜上,卡在两个表盒缝隙间。他一手撑着柜面,另一只手在身下急促起伏。几步之外的地上,蹬落着那条灰色浴巾,即便他身子隐在柜体阴影里,也不难猜出正在做什么。
衣帽间很快传来隐秘的喘息声,撩得人心尖发颤。我的脚趾蜷进木质地板的缝隙里,寒凉瞬间漫过全身,像中了定身咒,整个人动弹不得。
他扯过纸巾擦拭时,我以为这场荒唐终于结束,却见他俯身又继续了新一轮动作。直到此刻,我才真切感受到心脏传来的钝痛——他的手臂每一次抽动,都像在我心上剜下一块血肉。
曲明夏几张照片就能把我的丈夫从我床上支走,他宁可对着照片反复沉溺,也不肯要我这活生生的人?这一瞬,我头脑里嗡嗡作响,只剩一个念头:霍临川背叛了我。
他的举动将我的世界砸得粉碎。被最爱的男人背叛,被他踩在脚下的尊严,此刻都得到了最残酷的印证。
我不明白自己明明扬着嘴角,眼泪却簌簌而落。
我没去打扰他,独自回了房间,反锁上门后闷声哭了片刻,又快速洗了脸补了妆——我必须赶在他之前去医院找曲明夏。法院不会因为男人对着照片自渎就多判我财产,我得先找到更多实质性证据。
病房里,曲明夏正低头玩手机。见我进来,她脸上瞬间变了几个表情,比交通信号灯还丰富。
"安心,你怎么来了?"她脱口而出,连"嫂子"都没叫。
从前我觉得关系亲密,不计较这些,此刻却只觉喉头发紧。我扯出笑意,走到她病床边坐下,轻抚她的脸颊:"听你哥说你住院了,我来看看你。哪儿不舒服?跟嫂子讲讲。"
我刻意强调了"嫂子"二字——若霍临川那边是铜墙铁壁,曲明夏这里便是我的突破口。
她脸颊泛起红晕,大概不好意思同我提起那等私密事。她将脸往我掌心蹭了蹭,撒娇的本事又上线了:"哎呀,哥哥真烦人,说了别让家里人知道,我就怕你担心嘛。"
她咯咯笑着继续卖萌,小手捂着心口撒娇:"安心,我这里疼疼的,想吃苹果。"
我来医院,原本是打算找霍临川出轨的证据,对这个小姑子,我也不想再给好脸色。可当她这般同我说话,想着往日的情谊,心口还是一阵阵地发紧。
毕竟朝夕相伴四年,我对曲明夏是真心疼爱的。我把她当亲妹妹,但凡是我的,必然少不了她的。她去我房间转一圈,任何想要的东西,我连眼都不眨就送给她;吃的穿的,更不可能亏待她半分。
可就是我这般捧出真心的两个人,竟一起在我身上捅了刀子,就在我眼皮子底下。
我居然瞎了眼这么多年。
我一手握着苹果,一手捏着刀,若要在苹果和曲明夏之间选一个捅,我宁愿选自己——我太傻,傻得彻底。
"嘻嘻,安心对我最好啦。"她咯咯笑着。
她见我准备削苹果,又冲我撒娇,接着举起手机凑到我面前:"你看我刚才拍的照片好看不?"
照片里,她在美颜特效下气色红润,穿着病号服的样子不似生病,倒像时下流行的角色扮演。
"好看,我们烟烟宝贝怎么拍都好看。"我随口应着。
她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一张张展示着成果,嘴里小声嘀咕:"哥哥这个大坏蛋,就知道敷衍人。你看,我把照片发给他看,他就回了个'嗯'。"
霍临川素来冷淡,可对曲明夏却极有耐心,几乎句句有回应。
【我好看吗?】
【嗯】
【哥哥你怎么还不过来?】
【马上】
【那你说哪张最好看?】
【第二张】
……
我看了眼自己的聊天界面,霍临川给我的回复,加在一起恐怕都没有曲明夏的十分之一长。
"你哥哥忙。"我有些走神。
"嘶——"
"安心,你怎么来了?"
"哥哥!你来啦!"
封闭的病房里,三道声音几乎同时炸开。
霍临川从光影中走来的那一刻,我眼泪砸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手腕突然被攥住,他俯身过来将我拽出病房。我的肩膀撞在门边的墙壁上,我咬牙忍着疼。
他低头卷起袖口,说话慢条斯理却极严肃:"说吧,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我来看看烟烟,总归不放心。既然你来了,我就走……"
"有什么好看的?说了是老毛病,过几天就好。"他不让我看,自己却日夜守在这里,不是心虚不成?
"你为什么这么怕我过来?你在掩藏什么……"
"哥哥!"
病房内响起震耳欲聋的哭喊——原来是曲明夏削着我未削完的苹果,不小心割到了手。
我扯住他袖口:"老公,那我先走……"
霍临川打断我:"好了,我们的事回家再说。没看见烟烟受伤了吗?"
他焦急的神情让我有一瞬恍惚,竟忘了松手。他用力一扯,我整个大拇指指甲被他袖扣掀开,疼得我跌坐在地。可他的视线里,只剩曲明夏。
我望着他为一个陌生女子奔走的身影,看着自己二十年倾注的爱慕正悄然崩塌。指缝间渗出的血珠顺着掌心蜿蜒而下,我攥紧拳头转身离开,防盗门在身后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将那些令人窒息的对话永远封存在门内。
急诊大厅的电子屏跳动着红色数字,护士告知外科团队均被调往楼上特需病房。"稍等片刻可好?"我轻声应了句谢谢。可这等待实在太过漫长——二十年的时光都交付给了这个男人,难道还要继续在婚姻里耗尽余生?
值班医生举着镊子轻挑起我染血的指尖,"甲床剥离严重,需要拔甲处理。这算微创手术,得让家属来签字。"我望着伤口处粘连的皮肉与血痂,突然想起那个总在危急时刻出现的身影。若此刻霍临川在场,会像对待曲明夏那样将我护在臂弯里吗?
消毒水的气息在鼻腔横冲直撞,我望着天花板摇头:"我自己可以。"麻醉针刺入指根的瞬间,医生突然开口:"打局麻很疼的,刚才有个小姑娘只是手指擦伤,哭得梨花带雨往男友怀里钻。不过那小伙子倒不错,抱着人哄了半小时。"
"要是我先生在身边..."我扯了扯干涩的嘴角,"我也会掉眼泪的。"医生笑着打趣:"要不等您先生来了再开始?"我望着无影灯下自己苍白的倒影,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您口中那个不错的男友,或许正是我先生。"
手术床的金属栏杆沁出凉意,我盯着天花板回想那些狗血剧里的情节。白月光果然是男人心口的朱砂痣,越是触不可及越是魂牵梦萦。霍家这样的名门望族,即便没有血缘羁绊,也断然容不下这般悖德的情缘。若曲明夏真要拉屎,怕是他都会觉得香气扑鼻吧?
术后我坐在候诊区等药,消毒水的气味仿佛替我清洗了混沌的思绪。指尖还残留着麻药的钝痛,我却清醒得可怕。编辑好的短信在屏幕闪烁:"若我与曲明夏二选一,你选谁?"只要他说出那个名字,我就能把二十年的痴恋打包封存。
消息发出后手机安静得可怕,像投入深海的石子。我踩着虚浮的脚步折返病房,却在转角看见令心脏骤停的画面——霍临川正将果叉扎进苹果块,喂到曲明夏唇边,眼底流淌着我从未见过的温柔。或许我该晚些再来,说不定能撞见更不堪的场景。
将他唤到走廊时,他眉间凝结着冰霜:"非要此刻在医院闹?"我举起渗血的纱布:"我在等你回复。"他摸出手机扫了眼,舌尖顶出颊侧的软肉,发出不屑的嗤笑:"什么意思?"
烟盒在掌心翻转时被医院禁烟标识截住,他腕间的佛珠随着动作轻晃,目光冷得像淬了冰:"我为何要选?你最近愈发不可理喻。"那些未说出口的质问突然卡在喉咙,在他坦荡的目光下,我竟成了无理取闹的一方。
"没必要自残博关注。"他攥住我手腕,力道大得要捏碎骨头,"烟烟病了,我多照看些有何不可?"自残?原来他以为这满手鲜血是我刻意为之?委屈如潮水漫过眼眶,麻药失效的指尖传来钻心疼痛,我弯下腰大口喘息,却换来他更严厉的斥责:"装什么可怜?她只是我妹妹!"
妹妹?这二字像把尖刀刺穿所有幻想。他转身要走时,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嗓音:"好,我走。"这次他没有追上来,病房门开合的声响里,飘出少女哽咽的询问:"哥哥,你们吵架了吗..."
踏进玄关时王姨慌忙迎上来,拖鞋与手包被接过时,她注意到我缠着纱布的手:"太太受伤了?要不要请医生..."关怀来得猝不及防,鼻腔突然涌上酸涩。结婚四年,枕边人的冷漠竟不如月薪一万五的家政阿姨真切。
"不用准备晚餐了。"我将外套递给她,却在转身时瞥见茶几上堆满不属于我的物件——毛绒玩偶、卡通发夹、盲盒手办,还有成摞的动漫卡片。这栋住了四年的房子原来如此割裂,我喜欢暖阳倾泻的通透空间,却在每个角落都看见曲明夏的印记。
王姨举着亮片卡片愣在原地,我望着她忙碌的背影突然清醒。或许从始至终,我都像个局外人般活在自己的婚姻里。
我笑着解释道:"去储物间把行李箱取出来,帮我整理下行李。"
该离开的人从来都不是曲明夏。
她小心翼翼观察着我的神色:"太太,您这是和先生闹别扭了?日子哪有不磕碰的,哪能一吵架就想着走?要我说,该走的人也该是先生才对。"
她的话倒把我逗乐了:"我走了,给你发薪水的可就是霍临川了,你还敢这么编排他?"
"那您把我也带走!"
王姨是我亲自从人才市场挑回来的,与我亲近也在情理之中。我拍拍她的手背:"等我安顿好了就来接你,吃惯了你做的饭菜,换别人我还不习惯呢。"
最后王姨用她圆润的臀部压住行李箱才勉强拉上拉链,我伸手去接时她却攥着不放,暗中较劲。
"松手吧,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刚才给霍临川打电话。"
我原本是想让王姨拿最大的行李箱,却意外撞破了她的举动。她拨通电话说太太不肯用晚饭还要收拾行李离开,话筒里传来急促的忙音,前后不过三秒。我猜霍临川的回复至多两个字——"随她"。
王姨果然松了手,被我猜个正着。
"王姨,你接着在这当差,不用精心准备三餐,帮我多赚霍临川些钱,最好赚到他倾家荡产。"
我半开玩笑地许下承诺,权当与她的告别。王姨突然朝我挤眉弄眼,这泪腺倒也争气,说挤就挤。
倒也不必如此。
我摆摆手转身要走,却因太过匆忙撞上一堵墙。揉着发疼的额头,眼眶里瞬间泛起泪花,抬头才惊觉撞上的哪是墙,分明是霍临川坚硬的胸膛。
"就算雇一亿个王姨,也休想让我破产。"
霍临川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可那转瞬即逝的嫌弃还是被我捕捉到了。有什么好得意的?再有钱王姨的工资还不是我发的。我攥紧行李箱扶手,目不斜视地绕过他。
他面无表情地拦住去路,抬脚轻踢行李箱底部,对着不远处的王姨吩咐:"把太太的东西放回原位。"
王姨立刻追着滑走的行李箱溜之大吉。我既不责怪她的临阵脱逃,也不觉得被丈夫抓包有何难堪。在这栋房子里,真正该抬不起头的从来都不是我。
"好狗不挡道。"
这是我与霍临川相识以来,说过最硬气的话。他没有应声,突然单膝跪地,在我尚未反应的瞬间,整个人已被他拦腰扛起。
我挣扎着乱踢,臀部立刻挨了重重一巴掌。我愣住片刻,张嘴咬住他肩膀。牙齿的刺痛混着心口翻涌的酸涩,金豆子竟簌簌落了一路。
他不让我走,究竟是沉溺于道德边缘同时拥有妻妾的刺激,还是贪恋偷腥时的心跳加速?我试图用最恶毒的念头麻痹自己,却无济于事。
他将我扔到床上,整个人随即压上来,胡乱亲吻我的脸庞,却只尝到满嘴苦涩。
"别碰我!"
他今晨已然自行解决过,此刻再真枪实弹地来一场,也不怕精尽人亡?说来惭愧,我们夫妻竟从未有过连续两次的情事,我几乎都要忘记那档子事的滋味了。
他似乎有些意外,终于正眼看我:"早上没做成委屈哭了?"
"不是!"我厉声反驳,"我不想跟你过了,我要离婚。"
当"离婚"二字脱口而出时,我原以为会心痛难当,可事实上只有解脱的轻松。这些年一味讨好的日子,我过得够久也够累了。潜意识里或许早就在等待这一天。
我忽然明白,为何对他千般好,始终换不来半分温存。原来他早已心有所属。
霍临川脸上的温柔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凉薄:"就因为烟烟受伤我多陪了陪她,你就要闹离婚?安心,你要作也该有个限度。"
我平静地望着他,终是长叹一声:"霍临川,你是有妇之夫,懂什么叫分寸感吗?"
"分寸?当年相亲时直接向我表白,你倒是有女人的分寸感?"他冷笑,"再说烟烟是我妹妹,我们向来如此。你要觉得有问题,不如反省自己为何这般敏感。"
我震惊地瞪大眼睛,怎么也想不到他会翻出我主动表白的旧账。初次见他是在宴会上,那时他作为"别人家的孩子"登台演奏。整个京市豪门圈里,提到霍家这位少爷,无人不赞一声优秀。
也就是那刻,我懂得了何为"一眼万年"。记得当时我在QQ空间更新了一条仅自己可见的说说——霍临川,他是我的一眼万年。
而第一眼就心动的人,又怎会甘心只做朋友?此后每一次偶遇都是我的蓄谋已久,对外我总说我们只是家族联姻,可只有我知道,为了嫁给他我付出了多少努力......
"既然你觉得我如此不堪,分开倒正合适。"我淡然一笑,"你为我弹奏婚礼上的求婚曲,我净身出户分文不取,如何?"
时隔四年,再听这首《爱的致意》,心境早已沧海桑田。霍临川坐在客厅中央的钢琴前,指尖轻触琴键,浪漫的小夜曲旋即流淌满室。
婚礼当日,他为我弹琴时我是真心幸福;而今重奏此曲,竟是为了各自没有彼此的未来。阳光斜斜洒在他身上,我忽然有些恍惚,不知是晨光太过耀眼,还是他本身就足够璀璨,晃得我眼眶发湿。
必须离开!
我后退两步,不能再继续沉沦。刚转身便跌入滚烫的怀抱,那温度烫得......我竟产生他需要我的错觉。
拒绝的话说了两次,执拗的男人在某些事上却格外坚持。我稍有松懈,就被他抱到钢琴上。琴键发出巨大的嗡鸣,惊得王姨赶紧拉上窗帘逃之夭夭。客厅里弥漫着一种介于公开场合的微妙刺激与私密空间独有的暧昧交织。我被他牵引着在钢琴琴键上辗转,指尖流淌出的音符却如同走调的琴弦般支离破碎。
乐章才刚起了个头,我便陷入难以自持的悲戚中不肯配合。琴声在客厅里跌宕起伏,时而如碎玉落地般短促,时而似抽丝般绵长……
他兴致正浓,修长手指沿着琴身游走,从雕花琴头吻到鎏金琴尾,缠绵悱恻不肯罢休。
就在情潮即将决堤的刹那,老宅特有的铜制电话机骤然响起。这座宅邸唯有长辈才会拨打座机,霍临川不得不停下动作。
我伏在琴盖上微微喘息,丝绸衬裙与琴身摩擦出细碎声响。直到他接完电话,我仍保持着这个姿势不敢动弹,仿佛稍有移动就会惊破这层脆弱的平衡。
他伸手将我拦腰抱起,温热唇瓣掠过我的耳垂,"母亲让我们回老宅。"
"我不去了,反正迟早要分开。"我别开脸望着窗外渐沉的天色。
"想离婚还愿意让我碰?"他指尖挑起我的下巴,琥珀色瞳仁里结着冰碴。
"总比外面不干不净的强,何况还是免费的。"我故意用最轻佻的语气刺他。
不再刻意讨好后,霍临川反而勾起一抹讥诮的笑,"你特意弹结婚曲,不就是想唤起我对婚礼的回忆?我默许你耍这些小手段,你还敢闹脾气?"
"我以为你是想让我净身出户,才故意让我演奏。"
他睨着我的目光突然变得温柔,说出的话却如刀锋般凛冽,"傻姑娘,就算离婚,只要我不点头,你连根线头都带不走。"
耐心耗尽后,他迅速恢复惯常的冷漠,"父亲身体不好,不管你心里多委屈,不许在他们面前露半分破绽!"
"那正好回去说清楚我们要离婚的事。"
我承认这话带着赌气的成分。公婆待我向来如亲生女儿,即便与霍临川闹得再僵,我也不愿让老人操心。可他自幼丧母,由父亲独自抚养长大,最是忌讳旁人触碰逆鳞。我偏要往他心口扎针。
霍临川果然变了脸色,食指重重戳在我额角,"你敢提半个字试试。"
不爱了。
这三个字在心底反复翻涌,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正在撕开最后一层遮羞布。曾经那些被我刻意忽略的细节,此刻都化作锋利证据——他对我,早就没了半分温度。
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那汪深潭里找到一丝涟漪。片刻后却自嘲地移开视线,连探究的欲望都消失殆尽。
见他站着不动,我主动走向衣帽间。想到今晨他在这里的放肆,胃里突然泛起恶心。
霍临川脸色瞬间阴沉,"安心,你这副样子怎么回霍家?"
我低头看了眼身上褶皱的衣裙,都是方才缠绵时留下的痕迹。确实,这般模样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我们的关系还没正式切割,确实不该让长辈看出端倪。我强压下不适,"你随便挑件给我。"
"现在倒会使唤人了?"他阴阳怪气地冷笑。
我平静回望,"连件衣服都不肯替我选?"
婚后这些年,我始终将他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如今要分开了,总该讨回些利息。
不多时,一件月白色绸缎旗袍兜头罩下。他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下不为例,别人的太太可没这待遇。"
别人的太太没有,但曲明夏有。
他给继妹穿衣喂饭都是亲力亲为,到了我这儿倒成了恩赐。可寻常人家丈夫给妻子端洗脚水的都大有人在,挑件衣服又算得了什么?
我扯下旗袍,独自上楼更衣。月白色绸缎裹住曲线,手工刺绣的玉兰与圆月在裙裾间流转,走动时仿佛踏着月光花海。
对着梳妆镜轻转腰肢,26岁的身段正逢女人最鲜活的年纪。这种极尽风情的款式,倒比曲明夏那些幼态裙装更适合我。
简单用翡翠簪子绾起长发,执起同色系团扇缓步下楼。霍临川正倚在沙发里把玩佛珠,听到脚步声蓦地抬头。
他五官如刀刻般凌厉,此刻却愣怔了瞬。不同于往日的素淡,今日的装扮显然让他意外。但很快,那抹惊艳便被讥讽取代,"首饰都不戴一件,母亲看了怕是要以为霍家破产了。"
言罢径自走向庭院发动车辆。我望着他挺拔背影轻笑,能让这个挑剔的男人吃瘪,倒也算桩乐事。
拉开车门时却被他按住手腕,"坐后面。"
"为什么?"
"先去接烟烟,她身体不适。"他打开副驾车门,示意曲明夏的位置。
指尖骤然收紧,指甲在真皮座椅上划出白痕。我望着前排空位,忽然想起今晨这里还留着他折腾的痕迹。
短短几秒,我的世界如同经历了一场剧烈地震。废墟之下埋着尊严,废墟之上,有人踩着碎片欢笑。
曲明夏上车时脚步有些踉跄,霍临川立刻伸手搀扶。若非知情者,怕是要误会这亲密姿态。
车厢里原本凝滞的空气,因她的到来突然鲜活。我闭目假寐,却仍能听见她叽叽喳喳的声响。
"哥哥和安心来接我,好开心!以后你们约会也要带上我,我们一家人要永远这样!"
我未作声,霍临川也只是淡淡应了句。曲明夏却不依不饶,转身拽我衣袖撒娇,"安心你说好不好嘛?"
"好。"喉间泛起苦涩,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回应。
"那就说定啦!"她满意地靠回座椅,又补了句,"你们可不许再吵架了。"
从前我笑她是磨人的小妖精,如今才懂这哪是撒娇,分明是精心设计的炫耀。
以兄长为中心,以我为半径,用甜腻的语气画地为牢。她成功了——至少此刻,我清楚看见他们之间流动的,是我永远无法介入的默契。
到了老宅,霍夫人曲风摇给了我一个热络的拥抱,随即牵着我的手往厨房走。
见我手背缠着纱布,她轻轻托起我的手腕,放在唇边呵气,眼底泛起心疼,"怎么弄的?还疼不疼?"
我抽回手,指尖触到心口时已泛起细密的疼。病房里的事不愿多提,只含糊带过。见她转身从雕花木柜里捧出个青花瓷碗,宝贝似的端到我面前。
"妈前阵子去北淮市游玩,特意寻了家百年老字号中医院,这方子对调理身子最是温和。"她将碗沿推到我唇边,目光殷切地掠过我的小腹,"趁热喝,凉了药性就散了。"
霍夫人总爱给我和霍临川备些补药,盼孙子的心思全写在眼角眉梢。可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我总不能凭空变出个孩子来。
虽这般想着,仍屏息将苦涩的汤药灌下,刚皱起眉头,一粒蜜饯便被塞进嘴里。
"真乖。"她笑着抚了抚我鬓角,"把这碗给阿珩送去,那小子总嫌药苦,定要你哄着才肯喝。"
若这段婚姻真走到尽头,大约唯有这份长辈的温情会让我割舍不下。
"老公,妈炖的补药,趁热喝。"我端着描金托盘走到霍临川身旁蹲下,耳尖泛红地小声补了一句,"可能爸妈急着抱孙子了。"
满屋子人皆是一怔。从前的我总在喜欢的男人面前保留着矜持,从未这般直白。
霍振东握拳抵唇轻咳,眼角的皱纹堆成笑纹,"没有的事!生不生孩子全凭你们小两口心意,就是老沈头整天在钓鱼群里晒孙子,你说他是不是存心气人!"
他说话间呼吸急促起来,前半生为霍氏集团殚精竭虑,早早退了休却落下一身病根。如今医院成了第二个家,连唯一的爱好钓鱼都荒废了,自然将目光转向了儿孙。
我轻拍他后背顺气,霍临川抿唇望来,眼底浮起满意之色——我到底没提离婚的事。他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我踮脚在他薄唇上轻啄,"这样就不苦了。"
余光瞥见曲明夏的笑容僵在唇边。
在不知情者面前,我无意戳破那层窗户纸。但若有人先沉不住气露出破绽,可别怪我。
真相越近,恐惧越深,可那诱惑像毒藤般缠着心尖,挣不脱逃不掉。
霍夫人心情大好,晚膳时从檀木匣里取出一对帝王绿翡翠耳坠。冰种阳绿在灯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我捧着耳坠赞不绝口,直到曲明夏脸上的笑意彻底褪去,才将锦盒推到她面前。
"妈,给烟烟吧,我看她眼睛都粘在上面了,省得回头又缠着我要。"
霍夫人拍了下曲明夏的肩,又将耳坠拿回我掌心,"她年纪小戴不出韵味,这颜色太艳。"
曲明夏瘪了瘪嘴,憋了一晚上的眼泪终于簌簌落下。
我终究没自己以为的那样洒脱。
爱霍临川这件事,不会在说出离婚的瞬间烟消云散。因为爱,我第一次尝到了嫉妒的滋味。
看着曲明夏哭红眼眶,我以为自己赢了这一局。
可她身后永远有人撑腰。
霍临川长臂一伸,轻而易举拿过装首饰的锦盒,丢到曲明夏面前,"妈,您的传家宝留着给亲闺女,心心有我送的便够了。"
他冷着脸,霍夫人却未察觉异样,仍打趣道:"你这孩子,心心也是我闺女,占有欲倒是强。"
他哪里是对我有占有欲?不过是见不得我"抢"了他妹妹的东西。
曲明夏的眼泪还挂在腮边,已牵起我的手晃了晃,"安心,这个给你,我真没想要。"
我抽了张纸巾,温柔拭去她泪痕,一字一顿道:"哥哥给你的就拿着,只要你开口,他能为你摘星星摘月亮,一对耳坠算什么?"
连他这个人都是她的,她还有什么要不得?
余光里,霍临川正望向我,见我退让,眼底浮起满意之色。
在他心里,曲明夏永远比我重要。
女孩子的"不要",往往是要。这句话在曲明夏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她很快破涕为笑,提着裙摆转了个圈,扑进霍临川怀里,仰头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哥哥,安心说的是真的吗?"
霍临川瞥我一眼,从鼻腔里哼出个音节。
"那你说'公主请收下'!"曲明夏踮脚揪住他衣袖。
"什么?"霍临川皱眉。
"哥哥,你说'公主请收下'嘛!"少女声音甜得发腻。
霍临川耐着性子重复,眼底是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
我置身在这片温暖中,像隔着毛玻璃看风景。指甲掐进掌心,月牙形的印痕深得刺骨,却不及心尖万分之一的疼。
安心,别争了。
没用的,争不过。
他们笑闹成一团,我借口乏了上楼。沐浴后坐在梳妆台前抹保养品时,霍夫人敲门进来,手里捧着个鎏金礼盒。
"妈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烟烟从小被宠惯了,你做嫂子的多担待些。"
她温暖的手掌抚上我发顶,将我按进她怀里。
她知道我受委屈了吗?
可就在两天前,我还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丈夫是我深爱多年的男人,虽不似热恋却也相敬如宾,公婆视我如亲女,还有个乖巧的妹妹。这样圆满的生活,在旁人眼里竟是委屈?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窜进脑海——
她对我好,是在替谁遮掩?
若霍家上下都知晓霍临川与曲明夏的龌龊,那我不过是他们维持体面的挡箭牌!
我垂眸接过礼盒,轻声应着"妈您放心",将她送出门外。
随着对霍临川的信任崩塌,我再也无法毫无保留地相信任何人。
霍临川推门进来时,我正对着礼盒出神。他扫了眼桌面,嗤笑出声:"我缺你吃穿了?非要跟她争,一对破耳坠,你让她又能怎样?"
我抬头从镜中看他,试图读懂他眼底的讥讽,"这是妈单独给我的,不是从烟烟那儿拿的。"
他语气更冷,我也不再讨好,学着他惯用的冰寒声线回应。我其实很想问问他,到底觉得我和曲明夏在争什么?我连男人都愿意让给她了。
霍临川显然觉得失了面子,俊朗的面容覆满冷霜,我们的目光在镜中相撞,"去给我拿套睡衣。"他齿缝间挤出几个字,黑眸死死盯住我。
"你说公主请帮我拿睡衣。"我彻底释放了天性,坐在梳妆台前继续拍打护肤品,心里却泛起钝痛——我如此笃定,他绝不会说出这句话。
他双手叉腰站在我身后,明显被我的态度激怒。我透过镜子瞪他,"凭什么哄她就不能哄我?"
若是从前,从他踏进房门的瞬间,我必然像只黏人的蝴蝶绕着他转,一声声"老公"叫得甜腻,格外珍惜独处的分秒。可如今,我再不愿围着他打转了。
"不是不能哄你!"霍临川单手扯下领带狠狠甩在地上,下一秒我便被他打横抱起扔到床上,"是我不穿也行!"
他力气大得惊人,我的身体在床垫上弹了几下。还没反应过来,他已压上身来,将我深深陷进柔软的被褥里。
"看着我的眼睛。"他低沉的嗓音裹着磁性,像带着蛊惑的咒语。我看见他瞳孔里自己的倒影逐渐放大,刚要开口,唇上便袭来淡淡的茶香——他吻了我。
这感觉像什么呢?像追了二十年的偶像突然在粉丝见面会上牵你的手,还给了你一个吻。你本该为他疯狂打call,却发现他早已塌房。那些年投入的真情,终究是错付了。
我猛地推开他,抬手抹了抹嘴唇,嫌弃的神色毫不掩饰。他显然被这个动作点燃怒火,眼里燃起两簇火苗,"没有情趣内衣限制你发挥了?嗯?"
"别说了!"被他提起那天的糗事,我只觉又羞又恼。朋友说没有男人能抵挡情趣内衣的诱惑,可我偏偏失败了。
他撑起身子,眯眼打量我,"不想要吗?"
"不想!"我态度坚决得像块石头。他只知道我想要,却从不懂我为何想要。他从未想过理解我,给不了安全感,还当我只是贪恋肉体欢愉。
"我想!"他手腕上的佛珠被摘下甩到床头柜,身子再次压下来,"欲求不满会影响夫妻和谐。"
不知是那碗中药作祟,还是他今晚格外急切。我用力反抗,最后一拳勾到了他下巴。
霍临川捏着下巴,脸色铁青,"故意的?"
我发誓不是故意,但打了就是打了,他总不能打回来。他站起身,怒火在眼底翻涌,"你别想我再碰你。"
"扣扣扣。"
僵持时,敲门声打破了满室尴尬。曲明夏甜腻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哥哥。"
我拢起睡衣坐起身,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又问:"可以不出去吗?"
他清瘦的下颚绷成一条线,眼底的情绪像退潮的海水,"真的不懂你在介意什么!"
门外敲门声还在继续,曲明夏像只撒娇的小猫:"哥哥,睡了吗?哥哥?"
霍临川看了我一眼,习惯性地发号施令:"等我回来你再睡。"
他走了,我跟着下床反锁房门。不需要他回来。
夜色浓稠如墨,我独守空房毫无睡意。走到霍临川的书架前,想找本书催眠,却在一堆书籍缝隙里发现本泛黄的笔记本。以前每次来老宅,眼睛几乎都黏在他身上,竟从未注意过这个。
这不算日记,更像册心情图鉴。没有文字,只有简单的图案记录他每天的心情。
哭脸-棒球。笑脸-钢琴。
我仿佛看见少年霍临川坐在钢琴前的模样。一页页翻着,他的生活规律得像钟表,情绪也平稳如水,对棒球的厌恶始终如一。
原以为整本笔记都会如此单调,我快速翻动起来,却在某页停住——黑色的钢笔痕迹突然变成彩色水彩笔。
我倒回前一页,发现霍临川在本子上画了个小女孩的头像。心跳漏了一拍,丝丝疼痛漫上胸口。这天,该是曲明夏来到霍家的日子吧。
她小时候一定比现在更可爱,在霍临川灰暗的少年时光里,她像一抹彩色,比我想象中更重要。这一刻,心底的怨与恨忽然淡了些——原来我们都曾用各自的方式,为喜欢的人写过"日记"。只不过我运气稍好,嫁给了喜欢的人。
书里说过,爱与死最接近,最幸福与最不幸的爱,都与死相邻。这一夜,我梦见了许多小时候的事,梦见霍临川与曲明夏初见的场景。我在梦里拼命寻找自己的位置,却像困在轮回里,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天光大亮时,身侧早已冰凉。只有霍临川的佛珠,孤零零躺在床头柜上。
洗漱完,我发现房门钥匙孔里插着钥匙——他明明能回来,却选择了离开。哪怕昨晚他那样热烈地吻我,也不过是出于人道主义,或是维持家庭稳定的手段。
餐厅里,霍振东正看报纸。我过去喊了声"爸",他笑眯眯地抬头,慈祥得像尊佛:"昨晚睡得好吗?"
见我点头,他才继续道:"临川公司有急事,先走了,让我和你说一声。"
"好的爸。"我喝了杯牛奶,补充这一夜消耗的能量,又问:"烟烟呢?"
"烟烟也走了,说是找同学玩。"他语气不太确定。
我心里空荡荡地和他告了别,去找霍夫人的时候,我停在曲明夏的房间门口,再也挪不动脚步。
- 上一篇:郭襄:十六那年,风陵渡口
- 下一篇:镜中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