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说加班不回家,我却在他车里发现了我的病危通知书

发布时间:2025-08-01 21:20  浏览量:1

车窗外的雨不大,却很黏,像一张怎么也挣脱不开的网,把整个世界都罩得灰蒙蒙的,让人喘不过气。

我叫舒雅,此刻正坐在冰冷的客厅里,盯着墙上那只走了快一个小时的钟。

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始终没有那个熟悉的名字跳出来。

终于,在我第十七次拿起手机准备拨过去的时候,它自己先响了。

是季扬。

「喂,老婆。」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背景音里夹杂着键盘敲击和偶尔的交谈声,听起来确实像是在办公室。

「嗯,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今晚不行了,项目上有点急事,估计要通宵,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又是这样。

又是这种轻描淡写却不容置喙的通知。

我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像是被泡进了冰水里,又冷又重。

「季扬,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五次了。」我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更深的疲惫。

「小雅,我知道,你乖一点,等我忙完这阵子,我好好陪你,好不好?」

他的语气很软,像是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可我不是孩子了。

我们结婚三年,从最初的如胶似漆,到现在的相敬如 “冰”,好像就是从他开始频繁 “加班” 开始的。

我的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好了,不说了,我这边要开会了,你早点休息,爱你。」

不等我回答,电话就被匆匆挂断了。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我突然觉得这个一百二十平的房子空得可怕。

我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停车场里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那是我们结婚时,我爸妈给我们买的,季扬宝贝得不得了,每天都擦得锃亮。

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从我脑子里冒了出来。

我想去给他送点夜宵。

或许,这只是一个借口,我只是想亲眼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在公司,是不是真的在为了我们的未来而拼命。

我迅速地熬了点粥,装进保温桶里,又从衣柜里翻出那条他最喜欢的羊绒围巾,想着晚上降温,他可能会需要。

走出家门,冷风一吹,我清醒了不少,心里也开始打鼓。

万一他真的在加班,我这样冒冒失失地过去,会不会打扰到他?他会不会觉得我不信任他?

走到停车场,我停在了他的车旁。

车窗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我看不清里面的样子。

我拉了一下车门,没锁。

季扬有时候就是这样,大大咧咧的,总觉得在自己家小区的停车场里安全得很。

我打开副驾驶的门,想把围巾先放在座位上。

就在我弯腰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座位底下似乎有一个文件袋。

鬼使神差地,我伸出手,把它抽了出来。

是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没有封口,甚至有些旧了。

我犹豫了一下,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别看,那是他的隐私。

可另一个声音却在尖叫,打开它,你不好奇他最近到底在忙什么吗?

好奇心最终战胜了理智。

我的手指有些发抖,一点点地,把里面的文件抽了出来。

借着停车场昏暗的灯光,我看清了最上面那张纸的标题。

是几个刺眼的、加粗的黑体字。

「病危通知书」

我的大脑 “嗡” 的一声,一片空白。

谁?

是谁的病危通知书?

为什么会在季扬的车里?

我颤抖着,目光下移,落在了 “患者姓名” 那一栏。

然后,我看到了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舒雅。

我的名字。

02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我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却感觉它有千斤重,压得我几乎要跪下去。

舒雅。

患者姓名,舒雅。

年龄,二十八。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我的心上。

我反复看了好几遍,甚至用手指去描摹那两个字,试图证明是自己看错了,是灯光太暗产生的幻觉。

可那白纸黑字,清晰得残忍。

怎么可能?

我明明好端端地站在这里,我能感觉到停车场里潮湿的冷风,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汽油味,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我怎么会病危?

这是一个玩笑吗?季扬的恶作剧?

可谁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这太恶毒了。

我把文件袋里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除了那张病危通知书,还有一沓厚厚的化验单和检查报告。

我一张张地翻看,上面的医学术语我一个也看不懂,但每一张报告的抬头都清清楚楚地印着我的名字。

我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那几张纸在我手里 “哗哗” 作响,像是在嘲笑我的无知和可悲。

我把东西胡乱塞回文件袋,扔回车里,像扔掉一个烫手的山芋。

我没有去公司,我甚至忘了我最初是想去干什么的。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把自己重重地摔在沙发上。

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季扬为什么要藏着这些东西?

如果我真的病了,为什么他要瞒着我?

我开始疯狂地回忆最近的生活细节,试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我想起,最近这几个月,季扬总是逼着我吃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 “保健品”,他说那是国外的朋友带回来的,对身体好。

我想起,他好几次在我睡着后,悄悄地走进卧室,站在床边看我很久,我当时还以为是自己做梦。

我想起,有一次我抱怨说最近总是觉得累,想去医院做个检查,他却异常紧张地阻止了我,说只是工作太累,休息一下就好了,还硬是拉着我去商场买了好多我喜欢的衣服和包。

所有的细节,在这一刻都串联了起来,指向一个我不敢想象的可能。

我真的病了。

而且,病得很重,重到医院都下了病危通知书。

而我的丈夫,我最亲密的人,却选择了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用他的方式,笨拙地保护着我。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我抱着膝盖,哭得泣不成声。

我不是在哭自己可能会死,我是在心疼季扬。

他该有多绝望,多无助?

每天微笑着跟我说早安晚安,转身却要面对这么残酷的现实。

那些所谓的 “加班”,那些 “通宵开会”,是不是都是他一个人躲在某个角落里,偷偷地为我的病奔波?

凌晨三点,门锁传来轻微的响声。

季扬回来了。

我迅速擦干眼泪,装作已经睡着的样子,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他蹑手蹑脚地走进来,脚步很轻,怕吵醒我。

他在我身边站了很久,久到我几乎要装不下去。

然后,我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地把我抱了起来,走向卧室。

他的动作很温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把我放在床上,替我盖好被子,他才转身去了浴室。

我睁开眼,看着天花板,眼泪又一次滑落。

第二天早上,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起床,给他做早餐。

他坐在餐桌前,眼窝深陷,满脸疲惫,却还是强撑着对我笑。

「老婆,今天做的三明治真好吃。」

我看着他,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我把那份病危通知书的事情压在心底,我不敢问,我怕一开口,我们之间这层脆弱的和平就会被瞬间打破。

我怕看到他崩溃的样子。

于是,我决定我要自己去查清楚。

我要去那家医院,我要知道,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我要和他站在一起,而不是躲在他身后,做一个被蒙在鼓里的 “病人”。

03

那家医院的名字像烙印一样刻在了我的脑子里。

市立第一医院。

我跟季扬说,约了朋友逛街,然后一个人坐上了去医院的公交车。

车窗外,城市的景象飞速倒退,我的心却越来越沉。

医院里永远是这副样子,拥挤的人群,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有空气中弥漫着的、若有似无的焦虑和绝望。

我捏着那张从季扬车里偷偷拿出来的化验单,找到了导诊台。

护士小姐很年轻,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深吸一口气,把化验单递了过去。

「你好,我想咨询一下,这张单子上的…… 这个病,严重吗?」

护士接过单子,看了一眼,然后抬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

那眼神里,有同情,有惋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舒雅女士,是您本人吗?」

「是。」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

「这个…… 建议您还是去挂个号,让医生跟您详细说吧,我们这里不方便透露患者的病情。」

她的回答滴水不漏,却让我更加不安。

如果只是小问题,她大可以直接告诉我,没必要这么讳莫如深。

我按照她的指示,挂了肿瘤科的号。

坐在候诊区的长椅上,周围都是面色凝重的人,有的在低声交谈,有的在默默流泪,有的只是空洞地望着前方。

这里的空气仿佛能把人所有的希望都吸走。

轮到我的时候,我的手心已经全是冷汗。

医生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戴着眼镜,看起来很儒雅,但表情严肃。

他看了看我的挂号单,又看了看我。

「舒雅?」

「嗯。」

「哪里不舒服?」

我把那张化验单又递了过去。

「医生,我…… 我丈夫好像帮我在这里做了检查,我就是想来问问结果。」

医生接过单子,扶了扶眼镜,仔细地看了起来。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诊室里很安静,我只能听到墙上时钟 “滴答滴答” 的声音,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我的心脏上。

过了许久,他才抬起头,用一种非常沉重的语气对我说。

「你丈夫,季扬,他没跟你说吗?」

「他…… 他什么都没说。」

医生叹了口气,把化验单放在桌上,推到我面前。

「舒雅女士,你的情况很不乐观。」

他指着单子上的几个指标,开始用我听不懂的专业术语解释起来。

我听得云里雾里,但有几个词我听懂了。

“恶性肿瘤”、“晚期”、“扩散”。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胸口。

「医生,我…… 我还有多少时间?」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医生沉默了。

这种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更残忍。

他只是说:「我们会尽力,你丈夫已经咨询过最好的专家,我们为你制定了最前沿的治疗方案,虽然希望不大,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他还说:「你丈夫真的很爱你,他一个人扛下了所有事,甚至跪下来求我,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你。」

从诊室出来的时候,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明明很温暖,我却觉得浑身冰冷。

我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他为什么那么疲惫,明白了那些 “加班” 的夜晚他去了哪里,明白了那些 “保健品” 其实是昂贵的靶向药。

我这个傻瓜。

我还以为他在外面有了别人,我还怀疑他,不信任他。

我坐在医院花园的长椅上,像个傻子一样,又哭又笑。

我掏出手机,翻看着我和季扬的照片。

从大学时的青涩,到婚礼上的甜蜜,再到婚后生活的点点滴滴。

每一张照片里,他都笑得像个孩子。

可我有多久没见过他那样笑了?

我决定了。

我不能再让他一个人扛着。

这个病,是我的,我要自己来面对。

我擦干眼泪,站起身,走出了医院。

我要回家,我要告诉季扬,我知道了一切。

我们是夫妻,无论发生什么,都应该一起面对。

然而,当我满怀着要与他并肩作战的决心回到家时,现实却给了我更沉重的一击。

我发现事情的真相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也…… 要荒唐。

04

我回到家,季扬还没回来。

我坐在沙发上,一遍遍地在心里排练着待会儿要说的话。

我要告诉他,我不怕,只要有他在,我什么都不怕。

我要告诉他,不要再瞒着我了,把所有的压力都分我一半。

我想象着他听到后,可能会先是震惊,然后是心疼,最后我们会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共同面对未来的风雨。

可是,我等了很久,他都没有回来。

我又一次拨通了他的电话。

「老婆,怎么了?」他的声音依旧疲惫。

「你今天…… 还加班吗?」

「嗯,对,走不开。」

我的心一沉。

他还在骗我。

我刚刚从医院出来,我问过医生,季扬今天根本没有去过医院。

那他现在在哪里?他在干什么?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缠住了我的心脏。

如果说,之前他瞒着我病情,是为了我好。

那现在,他还在对我撒谎,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除了我的病,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秘密?

我挂了电话,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我。

我开始在家里疯狂地翻找,像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我要找到证据,找到他还在欺骗我的证据。

我翻遍了他的衣柜,他的书房,甚至是他藏私房钱的那个旧皮箱。

一无所获。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书房的电脑上。

季扬的电脑一直都是我的禁区,他说里面有很多公司的机密文件,不让我碰。

以前我从没在意过,但现在,它就像一个潘多拉的魔盒,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我试了几个我们常用的纪念日当密码,都提示错误。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输入了一串数字。

那是我第一次跟他表白的日子。

电脑 “嘀” 的一声解锁了。

我的心跳得飞快,握着鼠标的手都在抖。

我点开了他的浏览器历史记录,点开了他的社交软件。

一切都很正常,除了工作,就是一些汽车和数码产品的资讯。

难道,真的是我多心了?

就在我准备关掉电脑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被隐藏起来的文件夹。

文件夹的名字叫 “备忘”。

我点了进去。

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双击打开了它。

视频的画面很晃,似乎是手机偷拍的。

地点像是一个咖啡馆。

镜头对准的是季扬。

他坐在我对面,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憔悴和恳求。

而在他对面,坐着一个女人。

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化着精致的妆,穿着得体的名牌套装,气质优雅。

我认识她。

她是季扬的大学同学,也是他曾经爱慕过的 “白月光”,林蔓。

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视频的声音很嘈杂。

但我看到了季扬的口型。

他在说:“求求你。”

然后,他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文件袋,就是我在车里看到的那个。

他把里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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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丈夫说加班不回家,我却在他车里发现了我的病危通知书.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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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危通知书和化验单递给了林蔓。

林蔓接过去,一张张地看着,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到同情,再到一丝…… 得意的微笑。

然后,我看到季扬,我的丈夫,那个在我面前永远骄傲挺拔的男人,竟然对着那个女人缓缓地低下了头。

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坐在电脑前,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所以,这就是真相吗?

他拿着我的病危通知书,去求他的白月光?

求她什么?

是看在我快要死了的份上,回心转意,重新回到他身边吗?

还是说,我的病需要一大笔钱,他没钱,所以去求那个据说嫁入豪门的林蔓寻求资助?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我觉得恶心。

原来,他不是一个人在扛。

他是在为他和另一个女人的未来扫清障碍。

我,舒雅,就是那个最大的障碍。

我以为的深情和守护,原来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我以为的爱情,到头来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真傻,真的。

05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那一晚的。

我就那么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从漆黑到泛白,再到被晨光照亮。

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那个视频。

季扬卑微的恳求,林蔓得意的微笑。

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刀,在我的心上反复切割。

门锁响了。

季扬回来了。

他带着一身的疲惫和寒气走进卧室。

看到我睁着眼睛,他愣了一下。

「小雅?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他走过来,想像往常一样亲吻我的额头。

我猛地一偏头,躲开了。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和受伤。

「怎么了?」

我从床上坐起来,冷冷地看着他。

「我们谈谈吧。」

我的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季扬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好,我去洗把脸,我们到客厅谈。」

我没有等他。

我直接走到书房,打开电脑,调出那个视频,把音量开到最大。

当我回到客厅时,季扬也正好从卫生间出来。

他听到了电脑里传出的声音,脸色 “唰” 的一下变得惨白。

他冲进书房,手忙脚乱地想要关掉视频,但已经晚了。

我站在客厅中央,像一个即将宣判的法官,冷漠地看着他。

「季扬,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他从书房走出来,低着头,不敢看我的眼睛。

「小雅,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我冷笑一声,「那是哪样?是我看错了,还是我听错了?你拿着我的病危通知书,去求你的前女友!季扬,你把我当什么了?一个让你博取同情的工具吗?」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压抑了一整晚的愤怒和委屈。

「你是不是觉得我快死了,所以迫不及待地为自己的下半生找好退路了?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我死了,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和她在一起了?」

「不是的!小雅!你胡说什么!」季扬激动地反驳,他想上前来拉我的手,被我狠狠地甩开。

「我胡说?」我指着书房的方向,歇斯底里地喊道,「那视频里的人是谁?你敢说你不认识她吗?你敢说你没求她吗?」

「我……」季扬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沉默,对我来说就是默认。

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彻底粉碎。

我看着眼前这个我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突然觉得无比的陌生和恶心。

「季扬,我们离婚吧。」

我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以为他会挽留,会解释,会像以前无数次我们吵架时那样,抱着我求我不要离开他。

可是,他没有。

他只是站在那里,双拳紧握,身体因为极度的痛苦而微微颤抖。

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他才用一种近乎破碎的声音说。

「好。」

一个字,就一个字。

却像一把最锋利的剑,瞬间刺穿了我的心脏。

原来,他早就想好了。

原来,他早就等着我开口了。

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我的爱情,我的婚姻,我的人生,都成了一个笑话。

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失去意识前,我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季扬冲向我的、那张写满了惊慌和绝望的脸。

06

我再次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的病房里。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

季扬坐在我的床边,双眼布满了血丝,下巴上全是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看到我醒了,他立刻站了起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关切。

「小雅,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漠然地看着天花板。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病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过了很久,季扬才重新坐下,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沙哑而沉重的声音缓缓开口。

「小雅,对不起。」

「事到如今,我不能再瞒着你了。」

我依旧没有看他,心里却在冷笑。

怎么?是准备跟我坦白你和林蔓的计划了吗?是准备告诉我,你已经为你们的未来铺好了所有的路吗?

「那份病危通知书,是真的。」

废话。我已经知道了。

「但是,那上面的病人,不是你。」

我猛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在说什么?

不是我?

那上面的名字,明明是舒雅!

季扬看着我震惊的表情,苦笑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疲惫。

「是舒然,你的双胞胎妹妹,舒然。」

舒然?

我的妹妹?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我尘封了二十多年的记忆。

我确实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叫舒然。

我们长得一模一样,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分不清我们。

可是,在我五岁那年,她…… 她不是已经在一场车祸里去世了吗?

我亲眼看到的,爸爸妈妈抱着她冰冷的身体,哭得撕心裂肺。

从那以后,“舒然” 这两个字就成了我们家一个禁忌,谁也不敢再提起。

「你胡说!」我激动地坐了起来,「我妹妹早就死了!你为什么要拿一个死人来骗我!」

「她没有死!」季扬抓着我的肩膀,强迫我看着他的眼睛,「那场车祸是真的,但她没有死!只是受了很重的伤!」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爸妈骗了你,他们骗了所有人。因为,舒然得了一种非常罕见的遗传性血液病,医生说,她活不过二十岁。而且,这种病,你也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会遗传到。」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完全无法处理这突如其来的信息。

「爸妈怕你担心,怕你活在恐惧里,所以,他们选择了用这种最残忍的方式,让舒然从你的世界里‘消失’。他们把她送到了国外,一直在接受治疗。」

「而我,是在我们结婚前,无意中发现了爸妈和那边医院联系的邮件,我才知道了一切。」

季扬的声音哽咽了。

「我当时也想过要告诉你,可是我不敢。我怕你承受不住。所以我只能选择和爸妈一起,继续瞒着你。我偷偷地带你去做了基因检测,谢天谢地,你没有遗传到那个病。那些我让你吃的‘保健品’,其实都是一些预防和增强免疫力的药物。」

「最近,舒然的病情突然恶化,国外的医生已经没有办法了。我托了很多人,才联系到国内的一位专家,他有一种新的实验性疗法,但费用非常高昂,而且成功率很低。我们把所有的积蓄都投了进去,还是不够。」

「所以…… 你就去找了林蔓?」我颤抖着问。

季扬痛苦地点了点头。

「林蔓家在国内的医疗系统很有背景,我想求她,看看能不能通过她的关系,让医院减免一部分费用,或者,找到更好的医疗资源。我拿着舒然的病危通知书,只是为了证明我没有撒谎。我之所以改成你的名字,是怕…… 怕万一被你看到,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小雅,对不起,我不是想骗你,我只是…… 我只是太害怕了。我怕失去你,也怕…… 眼睁睁地看着舒然就这么走了。」

他终于说完了。

整个病房里,只剩下他压抑的、痛苦的喘息声。

而我,已经彻底呆住了。

我的妹妹,没有死。

她还活着。

她活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独自一人,和病魔抗争了二十多年。

而我,却对此一无所知。

我的父母,我的丈夫,我最亲近的人,他们联手,为我编织了一个巨大的、密不透风的谎言。

我不知道,我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

07

真相像一把锋利的双刃剑,一面割开了我长久以来的误解和怨恨,另一面,却也刺得我鲜血淋漓。

我的妹妹,舒然,她还活着。

这个认知,让我欣喜若狂,却又心如刀割。

我无法想象,这些年,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面对着冰冷的医疗器械和一次次的病危通知,是怎么熬过来的。

而我,却在父母和丈夫的羽翼下,享受着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

这太不公平了。

「我要见她。」

这是我在消化了所有信息后,对季扬说的第一句话。

我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决。

季扬看着我,眼神复杂。

「小雅,她的情况…… 很不好。医生说,她现在很虚弱,不能受任何刺激。」

「我不会刺激她。」我打断他,「我只是想看看她。季扬,她是我妹妹,我唯一的妹妹。我已经错过了她二十多年的人生,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季扬沉默了。

他知道,他拦不住我。

最终,他点了点头。

那是一家位于城市郊区的私人疗养院,环境清幽,安保也极其严格。

季扬说,为了给舒然最好的治疗环境,爸妈几乎花光了半辈子的积蓄。

穿过长长的走廊,我们停在了一间病房前。

隔着门上的玻璃窗,我看到了她。

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连接着旁边发出 “滴滴” 声的仪器。

她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瘦得几乎脱了相。

如果不是那和我如出一辙的眉眼,我几乎不敢相信,这个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女孩,就是我的双胞胎妹妹。

我的眼泪,瞬间就模糊了视线。

这就是我的妹妹,舒然。

我们明明拥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却拥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

我推开门,轻轻地走了进去。

季扬跟在我身后,紧张地看着我,又看看床上的舒然。

听到开门声,舒然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目光有些涣散,在看清我的脸时,瞬间凝固了。

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因为太过虚弱,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走到她的床边,蹲下身,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她的手,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皮肤薄得能看到下面青色的血管。

「舒然。」我哽咽着,叫出了这个在我心里埋藏了二十多年的名字,「我是姐姐,舒雅。」

她的眼睛里,瞬间涌上了泪水。

一滴,两滴,顺着她消瘦的脸颊,滑落到枕头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她也紧紧地回握住我的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们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看着对方,无声地流泪。

血缘,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即使分开了二十多年,即使我们的人生轨迹天差地别,但在看到对方的那一刻,所有的隔阂和陌生,都瞬间消失了。

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两个人。

过了很久,舒然的情绪才稍微平复了一些。

她看着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的季扬,眼神里带着一丝歉意和感激。

她用微弱的气声,断断续续地说。

「姐…… 姐夫,他…… 他是个好人。」

「为了我的病…… 他…… 他把你们的婚房…… 都卖了。」

我的大脑 “轰” 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猛地回头,看向季扬。

季扬的脸,白了又红,他避开了我的目光,低下了头。

所以,这就是他这段时间,除了医院,去得最多的地方吗?

房产中介?

他宁愿卖掉我们唯一的家,也要去救一个,在法律上,和他毫无关系的 “陌生人”。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我曾经误解、怨恨过的男人,心里五味杂陈。

我何其有幸,能嫁给他。

我也何其残忍,曾经用最恶毒的言语,去伤害他。

我站起身,走到季扬面前,给了他一个深深的拥抱。

「对不起。」我说,「还有,谢谢你。」

谢谢你,替我爱着她。

08

舒然的出现,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彻底打乱了我们看似平静的生活。

随之而来的,是和父母的对峙。

当我把一切都摊开在他们面前时,我看到了他们脸上震惊、愧疚,以及如释重负的复杂表情。

妈妈抱着我,哭得泣不成声,一遍又一遍地说着 “对不起”。

她说,他们不是不爱舒然,只是太害怕了。

他们害怕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女儿,有一个可能会随时离开,更害怕另一个,要活在同样的恐惧之中。

所以他们做了一个自私而残忍的决定。

我没有资格去评判他们的对错。

因为我不是他们,我没有经历过那种锥心刺骨的抉择。

怨恨吗?或许有一点。

但更多的,是心疼。

心疼我的妹妹,也心疼我的父母。

这个谎言,像一把枷锁,也同样折磨了他们二十多年。

现在,是时候解开了。

我们家的生活,彻底变了样。

我和季扬从原来的大房子里搬了出来,在疗养院附近租了一个小公寓。

我辞掉了工作,每天的生活,就是陪着舒然。

我给她讲我们小时候的故事,讲那些她错过的、关于这个家的一切。

我给她读我最喜欢的小说,放她最想看的电影。

季扬则承担起了所有的经济压力,他比以前更忙了,每天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要去外地出差好几天。

但他从不叫苦,每次回来,都会带一些舒然喜欢吃的小零食,或者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

我们三个人,像是一个奇怪的组合,却又异常地和谐。

舒然的身体,时好时坏。

有时候,她精神会好一些,能坐起来和我说说话,她的眼睛里,会重新燃起对生命的光彩。

但更多的时候,她只是安静地躺着,默默地承受着化疗带来的巨大痛苦。

每当看到她痛苦的样子,我的心都像被揪起来一样疼。

我恨不得,能替她分担这一切。

林蔓后来又来过一次。

她不是来看季扬的,是来看舒然的。

她带来了国内最好的血液病专家团队,为舒然进行了会诊。

她说,她和季扬,从来都只是同学。

那天季扬去找她,她被这个男人的深情和执着打动了。

她说,她帮他,不是因为旧情,而是因为敬佩。

我向她道了歉,也道了谢。

她只是笑了笑,说:「好好照顾你妹妹,也好好珍惜你丈夫。」

生活还在继续,充满了未知和挑战。

舒然的病,像一个无底洞,不断地吞噬着我们的积蓄和精力。

我和季扬之间,也因为巨大的压力,偶尔会产生摩擦和争吵。

但我们都知道,我们再也分不开了。

经历过这一切,我们的心,被一种更坚韧、更深刻的东西,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那天晚上,季扬又加班到很晚才回来。

我给他下了一碗面,他吃得狼吞虎咽。

吃完后,他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我面前。

「小雅,这是这个项目的奖金,不多,但应该能撑一阵子。」

我看着他疲惫的脸,和他眼里的红血丝,心里一阵酸楚。

我没有去接那张卡,而是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因为常年敲击键盘和四处奔波,变得有些粗糙。

「季扬。」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以后,不要再一个人扛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个释然的、温柔的微笑。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紧紧地。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洒在我们身上,很亮,很暖。

我知道,未来的路,一定不会好走。

但我也知道,只要我们还牵着彼此的手,就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我们会一起,等着舒然康复的那一天。

我相信,那一天,一定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