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当夜, 疯了的嫡姐扒着门哭喊- 你头上的凤冠本是我的
发布时间:2025-08-27 18:06 浏览量:1
冷。
刺骨的冷,像是被浸在腊月的冰水里,每一寸骨缝都透着寒意。苏蘅猛地睁开眼,视线里是熟悉的青色帐幔,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安神香。
这不是关押废妃的冷宫,更不是她临死前那间四面漏风、只能与鼠蚁为伴的柴房。
她挣扎着坐起身,身上盖着的是柔软的云锦被,触手生温。她缓缓抬起自己的手,十指纤纤,皮肤白皙细腻,没有一丝一毫被粗活和伤痕磨砺过的痕迹。
【我……回来了?】
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前世的记忆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至。
她是尚书府庶出的二小姐,苏蘅。前世的她,懦弱无能,被嫡姐苏鸾玩弄于股掌之间。苏鸾,京城第一美人,才情卓绝,却心如蛇蝎。为了助心上人三皇子赵Yanzhen登上太子之位,她亲手设计,将一盆通敌叛国的脏水,泼向了当时最得圣心、也是太子之位最有力竞争者的七皇子,顾青梧。
而她苏蘅,就是那最关键的一枚棋子。她被苏鸾哄骗,亲手将一封伪造的“罪证”,藏入了顾青梧的书房。
最终,顾青梧被废去皇子身份,幽禁宗人府,受尽折磨,不到半年便郁郁而终。而苏鸾则如愿以偿,嫁入东宫,成了太子妃。她苏蘅这枚没了用处的棋子,也被苏鸾随意安了个罪名,丢进了掖庭,最后惨死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冬日。
临死前,她神志不清,只有一个画面反复出现——那是在她刚被送入顾青梧府上做侍女,笨手笨脚打碎了名贵花瓶时,所有人都等着看她被重罚,那个被誉为“光风霁月”的七皇子,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温声道:“人无碍便好,碎片清理干净,莫伤了手。”
那一刻的温暖,是她卑微生命里唯一的光。可她却亲手,将这束光给掐灭了。
“姑娘,您醒了?可算是醒了!”一个穿着绿色比甲的小丫鬟端着水盆走了进来,脸上满是关切,“您落水后就一直发着高热,昏睡了两天两夜,可把奴婢吓坏了。”
落水?
苏蘅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想起来了。是了,就是这场落水。两天前,是府中举办的赏花宴,苏鸾故意将她推入湖中,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同时也“恰巧”被路过的三皇子赵Yanzhen所救,为日后陷害顾青梧埋下了第一颗棋子——营造出她对三皇子心生爱慕、甘愿为他做任何事的假象。
前世的她,就是从这里开始,一步步踏入深渊。
【重来一世,苏鸾,赵Yanzhen……你们欠了我和他的,我要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但很快,那股锋芒便被她小心翼翼地收敛起来,重新化作一潭死水般的平静。现在还不是时候。
“扶我起来吧。”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沉静。
丫鬟名叫半夏,是她母亲留给她唯一忠心的人。半夏手脚麻利地伺候她梳洗更衣,一边还在絮絮叨叨:“姑娘,您说这事儿也太巧了,大小姐说您是不小心失足,可奴婢总觉得……”
“半夏,”苏蘅打断了她,从镜中看着自己尚显稚嫩的脸庞,“以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要有数。祸从口出的道理,我不希望你用命去懂。”
半夏吓得一个哆嗦,连忙跪下:“奴婢知错了!”
【现在我羽翼未丰,行差踏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首先,要在这个吃人的尚书府里,站稳脚跟。】
苏蘅让她起来,淡淡道:“去小厨房给我熬一碗燕窝粥,记得,要用上次父亲赏的那盏血燕。”
半夏一愣,那血燕是尚书苏哲明赏给苏蘅的,却被主母刘氏以“庶女无福消受”为由拿走了,说是替她保管,实则早就进了苏鸾的肚子。姑娘这时候要,不是明摆着要去触霉头吗?
“姑娘……”
“去吧。”苏蘅的语气不容置喙。
半夏不敢多言,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刘氏身边最得力的张嬷嬷就带着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二姑娘好大的架子!刚从鬼门关回来,就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指使下人去大厨房要血燕!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张嬷嬷叉着腰,三角眼吊起,满脸刻薄。
苏蘅正坐在窗边看书,闻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幽幽地开口:“父亲赏赐的东西,我为何用不得?还是说,在这尚书府,主母竟能大过父亲去?”
“你!”张嬷嬷没想到这个一向唯唯诺诺的二小姐敢顶嘴,顿时气结,“你少拿老爷来压我!那血燕何等金贵,你一个庶女身子骨弱,虚不受补,夫人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苏蘅终于放下了书,抬起头,一双清冷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张嬷嬷,“我落水垂死,高烧不退,正是需要滋补的时候。母亲不但不闻不问,连父亲赏的东西都不让我用,这叫为我好?张嬷嬷,这话你信,我可不信。传出去,别人只会说我尚书府苛待庶女,连将死之人的一口救命汤药都要克扣。”
她的话音量不大,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张嬷嬷被她看得心底发毛,这个二小姐的眼神,怎么跟淬了冰一样?
【对付这种刁奴,讲道理是没用的,必须把事情上升到府邸声誉和父亲的颜面上,她才会有所忌惮。】
苏蘅继续道:“父亲将中馈交予母亲,是信任。若母亲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让父亲蒙羞,不知父亲会作何感想?”
张嬷嬷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尚书大人最是重脸面。这事可大可小,万一真传出去,说尚书府为了一盏燕窝苛待病女,老爷的脸往哪儿搁?
“二、二姑娘说笑了……”张嬷嬷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老奴也是奉命行事,夫人她……”
“我乏了。”苏蘅不再看她,重新拿起书,“让半夏去拿吧。我相信,母亲是通情达理之人。”
张嬷嬷碰了一鼻子灰,不敢再多言,灰溜溜地走了。没过多久,半夏就眉开眼笑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血燕粥回来了。
“姑娘,您太厉害了!那张嬷嬷的脸都绿了!”
苏蘅小口地喝着粥,眼神却飘向了窗外。这只是第一步。刘氏和苏鸾很快就会发现,那个任她们拿捏的苏蘅,已经死了。
接下来的几天,苏蘅闭门不出,安心养病。但她并非什么都没做。她让半夏悄悄打探,得知三日后,苏鸾会去城外的白马寺上香,祈求她和三皇子“缘分天定”。
【机会来了。】
前世,苏鸾就是在白马寺,故意制造了与顾青梧的“偶遇”,并当众“失言”,隐晦地透露出顾青梧对她这位未来三皇子妃似乎“别有情意”,为日后构陷他埋下了又一根引线。
这一世,她要让苏鸾自食其果。
三日后,苏蘅以身体好转,想去寺庙为父亲祈福为由,得到了苏哲明的首肯,与苏鸾同乘一辆马车前往白马寺。
马车上,苏鸾一身华服,云鬓高耸,斜睨着一身素净的苏蘅,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妹妹这病了一场,倒像是变了个人,连穿衣打扮都学得这般寡淡,是想学那东施效颦,模仿七殿下的清冷孤高吗?”
京中谁人不知,七皇子顾青梧喜静,平日里总是一身青衣,不染尘俗。
苏蘅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副受惊的模样,怯生生道:“姐姐说笑了,妹妹蒲柳之姿,怎敢与七殿下相提并论。只是大病初愈,实在没什么精神打扮罢了。”
【演戏,谁不会呢?】
苏鸾见她还是那副上不了台面的样子,便失了兴趣,闭目养神起来。
到了白马寺,苏鸾带着丫鬟直奔后山的姻缘树,苏蘅则称要去大雄宝殿,与她分道扬镳。一转身,苏蘅便嘱咐半夏:“你在这里等我,哪儿也别去。”
说罢,她独自一人,悄悄跟上了苏鸾。
后山僻静,苏鸾遣退了丫鬟,独自一人站在姻缘树下,从怀中取出一块刻着“鸾”与“禛”字的玉佩,正要挂上枝头。
突然,一道清越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苏大小姐也来上香?”
苏鸾心中一喜,面上却故作惊讶地回过头,手中的玉佩“不慎”滑落。来人正是她今日想要“偶遇”的顾青梧。
“参见七殿下。”苏鸾盈盈一拜,姿态优雅得体,“不想竟在此处遇见殿下,扰了殿下的清静,还望恕罪。”
顾青梧一身青衣,眉目如画,气质清冷,只是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地上那块玉佩上。
苏鸾面色一红,娇羞道:“是……是小女不小心……”
她算准了顾青梧君子端方,定会替她拾起,届时她再顺势说出一番似是而非的话,今日的目的便达到了。
然而,顾青梧只是静静地站着,丝毫没有要弯腰的意思。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就在此时,藏在暗处的苏蘅悄无声息地绕到了另一侧,捡起一颗石子,屈指一弹。石子精准地打在了不远处一棵大树的蜂巢上。
嗡——!
一群野蜂瞬间炸了窝,黑压压地朝着姻缘树下的两人扑去!
苏鸾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起来:“啊!有蜂子!”她下意识地就往顾青梧身后躲。
顾青梧眉头微蹙,正要运起内力驱散蜂群,却见苏鸾惊慌之下,竟一把扯下了他腰间挂着的一块龙纹玉佩,胡乱挥舞着,想要赶走野蜂。
“住手!”顾青梧脸色一沉。
那玉佩是先皇所赐,见玉佩如见先皇,意义非凡。
苏鸾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只想着自己的脸蛋可千万不能被蜇了。混乱中,玉佩脱手而出,朝着山崖下飞了出去!
顾青梧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而苏鸾,在看到玉佩飞出去的那一刻,也懵了。她知道自己闯下了滔天大祸!
就在这时,苏蘅算准时机,从另一边的林子里“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姐姐!七殿下!你们没事吧?”
她一边喊,一边“不经意”地撞了苏鸾一下。苏鸾本就心神大乱,脚下不稳,被她这么一撞,整个人尖叫着朝山崖边倒去!
“啊——!”
说时迟那时快,顾青梧下意识地伸手一捞,抓住了苏鸾的衣袖,将她拽了回来。而他自己,因为这一下发力,脚下踩空,身形一晃,竟朝着崖边坠去!
电光火石之间,苏蘅扑了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殿下!”她嘶声喊道。
山风呼啸,刮得人脸颊生疼。苏蘅的身体大半都探出了悬崖,纤细的手臂因为承受着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青筋暴起,骨节泛白。
顾青梧悬在半空,又惊又愕地看着上方那个死死抓住自己不放的少女。
是她?尚书府那个胆小如鼠的庶女?
“放手……”他沉声道,“你会一起掉下去。”
“不放!”苏蘅咬紧牙关,鲜血从唇瓣渗出,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殿下,抓紧!”
【我不能放。上一世,我害你坠入深渊。这一世,我拼了命也要拉你回来!】
苏鸾已经吓傻了,瘫坐在地上,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幸好,顾青梧的随行侍卫听到动静及时赶到,几人合力,才终于将两人拉了上来。
一到安全地带,苏蘅便力竭地瘫倒在地,不住地喘息。她的手腕被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火辣辣地疼。
顾青梧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衫,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他走到苏蘅面前,蹲下身,从怀中取出一瓶上好的金疮药,递了过去。
“多谢。”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却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丝温度。
苏蘅接过药瓶,低声道:“殿下平安无事便好。”
顾青梧的目光转向一旁魂不守舍的苏鸾,眼神瞬间冷了下去:“苏大小姐,今日之事,本王会如实禀报父皇。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看也不看苏鸾惨白的脸色,转身带着侍卫离去,寻找那块失落的玉佩。
苏鸾瘫在地上,浑身发抖。她知道,自己完了。毁坏先皇御赐之物,惊扰皇子,无论哪一条,都够她喝一壶的。她精心谋划的“偶遇”,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苏蘅,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给自己上药,嘴角,却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冷笑。
【苏鸾,这只是个开始。你最珍视的“第一才女”的名声,你梦寐以求的太子妃之位,我会让你眼睁睁地看着它们,一样一样,化为泡影。】
回到尚书府,苏鸾立刻就被刘氏叫了去,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而苏哲明得知此事后,更是勃然大怒,当即下令,禁足苏鸾三个月,罚抄女诫一百遍。
至于苏蘅,她“舍身救驾”的事迹很快就在下人圈子里传开了。苏哲明虽然没有当面夸奖,却也派人送来了不少补品,她在府中的待遇,无形中好了许多。
夜里,半夏一边给苏蘅的伤处换药,一边心有余悸地说:“姑娘,今天真是太险了!您怎么就那么大胆子……”
苏蘅看着手腕上的伤痕,淡淡道:“险,才有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要救顾青梧,就必须先取得他的信任,让他对自己另眼相看。今天这场“意外”,就是她递出的投名状。
顾青梧那样聪明的人,事后回想,未必不会察觉到其中的蹊跷。但那又如何?自己救他是事实。他只会觉得,这个看似懦弱的苏二小姐,或许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这就够了。
果然,两天后,七皇子府的管家亲自登门,送来了一大堆名贵的药材和谢礼,指名是给二小姐苏蘅的。
管家当着苏哲明的面,将顾青梧的原话复述了一遍:“我们殿下说,苏二小姐有勇有谋,心性纯善,实乃女中豪杰。这份恩情,他日必当厚报。”
苏哲明听得是又惊又喜。他这个不起眼的庶女,什么时候得了七殿下如此高的评价?要知道,顾青梧素来不喜与人交往,能得他一句称赞,比什么都难得。
一时间,苏哲明看苏蘅的眼神都变了。
苏蘅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不卑不亢地收下了谢礼,心中一片平静。
【顾青梧,你已经开始注意我了。接下来,我要让你看到我真正的价值。】
苏鸾被禁足,刘氏也因为女儿闯下大祸,气得病倒了,府中一时之间,倒是苏蘅的日子最好过。
她利用这段时间,开始为下一步做准备。她知道,苏鸾绝不会善罢甘休。被禁足的这三个月,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挽回自己的名声和在三皇子心中的地位。
而她东山再起的最大筹码,就是年底的宫中“踏雪宴”。届时,京中所有王公贵族的子女都会参加。前世,苏鸾就是在踏雪宴上,以一曲《惊鸿舞》艳压群芳,彻底俘获了三皇子的心,也让皇帝对她青眼有加。
【你的成名之作,我要让它变成你的绝唱。】
苏蘅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近府中的绣娘和采买。她用七皇子赏赐的一些珍玩,不动声色地收买了几个关键人物。很快,她便拿到了苏鸾为踏雪宴准备的舞衣的样式图,以及她所用熏香的配方。
“金丝羽线,配上‘醉仙尘’的熏香……苏鸾,你还真是舍得下血本。”苏蘅看着手中的图样和方子,冷笑一声。
醉仙尘,是一种极其名贵的香料,有凝神静气之效,但若与另一种名为“软筋草”的植物粉末混合,就会产生一种不易察qPCR的慢性毒素。中毒者初期只会觉得四肢乏力,精神不济,久而久之,便会筋脉受损,再也无法做剧烈运动。
软筋草,无色无味,通常被用作牲畜的饲料添加剂,极难引人注意。
苏蘅的计划,在她脑中缓缓成型。
时间飞逝,转眼便到了年底。苏鸾的禁足解除,她果然如苏蘅所料,将所有的宝都压在了踏雪宴上。
宴会当日,皇宫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苏鸾穿着那身耗费重金打造的流光羽衣,一出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面带得体的微笑,接受着众人的赞美,眼神不经意地扫过角落里依旧一身素衣的苏蘅,充满了轻蔑与不屑。
在她看来,苏蘅不过是走了狗屎运,侥幸得了七皇子的青睐。但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终究是上不了台面。今日过后,整个京城只会记得她苏鸾的风华绝代。
宴会过半,皇帝兴致高昂,命各家才女献艺。
苏鸾款款起身,自信满满地走向殿中。乐声起,她翩翩起舞,身姿曼妙,舞步轻灵,确实如惊鸿仙子,引来一片叫好之声。
三皇子赵Yanzhen看得目不转睛,满脸痴迷。
苏蘅坐在席间,安静地品着茶,手指却在桌下轻轻敲击着节拍。
【一,二,三……快了。】
果然,就在舞蹈进入高潮,苏鸾准备做一个高难度的凌空旋转时,她忽然觉得双腿一软,浑身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
砰!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被誉为京城第一舞姬的苏鸾,竟直挺挺地从半空中摔了下来,狼狈地趴在了地上!
全场一片死寂。
“啊!”苏鸾又羞又怒,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腿竟使不上一丝力气!
“怎么回事?”皇帝皱起了眉头。
太医很快被传了上来,一番诊治后,面色凝重地回禀:“启禀陛下,苏大小姐这是……这是中了‘软筋散’之毒!”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软筋散?”苏哲明的脸瞬间血色尽失,“这……这怎么可能?”
苏鸾也懵了,她怎么会中毒?
就在此时,苏蘅柔柔弱弱地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和关切:“姐姐怎么会中毒呢?今日姐姐从早到晚都和我在一起,饮食也并无异常……啊!”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惊呼一声,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香囊,递给太医:“太医大人,您快看看这个!这是姐姐今日所佩戴的香囊,说是用了极名贵的‘醉仙尘’,一路香气袭人。会不会是这香囊有问题?”
太医接过香囊一闻,又取了点粉末仔细辨认,脸色大变。
“陛下!这……这香囊里的醉仙尘,被人混入了软筋草的粉末!两者相合,便是软筋散的剧毒啊!”
苏鸾的脑子“嗡”的一声,她猛地看向苏蘅,厉声尖叫:“是你!苏蘅!一定是你害我!”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苏蘅身上。
苏蘅吓得连连后退,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不住地摇头:“不是我……姐姐,我怎么会害你?这香囊是你贴身之物,除了你和你身边的丫鬟,谁能接触到?”
她的话提醒了众人。是啊,贴身之物,外人如何下手?
苏鸾的贴身大丫鬟“锦儿”吓得立刻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不关奴婢的事!奴婢断然不敢谋害主子!这香囊……这香囊是二小姐前几日送给小姐的!说是赔罪礼,为白马寺那天的事情道歉!”
轰!
这一下,矛头又直指苏蘅。
苏哲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苏蘅,怒喝道:“孽女!你还有什么话说!”
赵Yanzhen看向苏蘅的眼神也充满了厌恶和冰冷。
就在苏鸾以为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可以反咬一口的时候,苏蘅却擦了擦眼泪,抬起头,虽然满脸泪痕,眼神却异常坚定。
“父亲,女儿冤枉!”她转向皇帝,跪下行了个大礼,“启禀陛下,臣女确实送过姐姐一个香囊,但绝非此物!”
她转向那个叫锦儿的丫鬟,厉声问道:“你说这香囊是我送的,可有凭证?我送的香囊,用的是江南上品的云锦,上面绣的是并蒂莲,寓意姐妹情深。你再看看你手里的这个,用的是蜀锦,绣的是凤凰朝牡丹!分明是姐姐为了今日宴会,自己准备的!”
锦儿一愣,这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拿错了。她手中的,确实是苏鸾自己准备的那个,而非苏蘅送的。
苏鸾的心沉了下去。
苏蘅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继续道:“况且,若真是我下毒,为何要用一个一戳就破的法子?醉仙尘与软筋草相克之事,稍有常识的药师都知道。我若真想害姐姐,岂会用如此愚蠢的手段,将自己立刻暴露?”
她的话合情合理,众人不由得开始点头。
“那……那毒究竟是怎么来的?”有人问道。
苏蘅的目光幽幽地转向苏鸾:“这就要问姐姐了。姐姐为了今日一舞动天下,在舞衣上用了金丝羽线,又熏了这醉仙尘的香,可谓是费尽心机。会不会是,您为了追求极致的轻盈和飘逸,服用了什么……不该服用的禁药呢?有些禁药,为了追求瞬间的效果,与香料相冲,产生毒性,也未可知啊。”
“你胡说!”苏鸾厉声反驳,眼神却闪过一丝慌乱。
为了让自己的舞蹈状态达到巅峰,她确实听信了一个偏方,服用了一种能让人身体变得异常轻盈的丹药。难道……问题出在这里?
皇帝是何等人物,一看苏鸾的表情,便明白了七八分。他最是厌恶这种后宫争宠、上不得台面的阴私手段。
“够了!”皇帝不耐烦地一挥手,“苏尚书,管好你的女儿!来人,将苏大小姐带下去,严加看管!此事,朕不想再听见!”
这便是定了性了。无论真相如何,苏鸾在御前失仪,惊扰圣驾,还牵扯出疑似服用禁药的丑闻,她的名声,彻底毁了。
苏鸾被侍卫像拖死狗一样拖了下去,她看着苏蘅,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苏蘅迎着她的目光,微微垂下眼帘,掩去了眼底的冰冷和嘲弄。
【苏鸾,你的舞蹈,你的美貌,你的骄傲,从今天起,都将不复存在。这,是你欠顾青梧的第一笔债。】
宴会不欢而散。
回到席间,苏蘅感觉到一道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抬起头,正好对上顾青梧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眸子。
他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有探究,有疑惑,却没有厌恶。
苏蘅朝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便端起茶杯,继续小口地品着,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交锋,与她毫无关系。
顾青梧的嘴角,逸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这个苏二小姐,真是有趣。
踏雪宴之后,苏鸾彻底失势。她不仅名声尽毁,双腿也因为那丹药和软筋散的混合毒性,落下了病根,再也无法跳舞。三皇子赵Yanzhen更是对她避之唯恐不及,很快就移情别恋,与太尉府的千金打得火热。
苏鸾把自己关在院子里,每天都能听到她砸东西的嘶吼和哭喊。刘氏想为女儿出头,却被苏哲明严厉地训斥了一顿。如今的苏哲明,心思已经全放在了苏蘅身上。这个昔日不起眼的庶女,如今竟成了能与七皇子说上话的人,这是何等的荣耀和机遇。
苏蘅的日子前所未有的好过,但她没有丝毫松懈。
【扳倒一个苏鸾远远不够。真正的敌人,是她背后的三皇子赵Yanzhen,以及整个太子党羽。要救顾青梧,就必须将他们连根拔起。】
她开始借助顾青梧送来的那些名义上的“谢礼”,与七皇子府建立起了联系。她知道顾青梧喜好古籍和棋谱,便时常托人送去一些自己“偶然”寻得的孤本残卷。她从不主动求见,也从不提任何要求,只是默默地做着这一切。
这种不带任何功利性的示好,反而让多疑的顾青梧逐渐放下了戒心。他开始偶尔邀请苏蘅去府中对弈。
一来二去,两人渐渐熟稔。
“你的棋路,不像是闺阁女子。”一次对弈后,顾青梧执着黑子,淡淡开口。
苏蘅的棋风,大开大合,看似步步退让,实则暗藏杀机,往往在不经意间,便能置人于死地。
苏蘅浅浅一笑:“殿下谬赞了。不过是闲来无事,自己琢磨的野路子罢了。”
【我当然不是闺阁女子的棋路。这棋路,是前世在冷宫里,跟一个疯癫的老太监学的。他说,下棋如人生,要想活下去,就得比你的对手更狠,更会忍。】
顾青梧看着她,忽然问道:“踏雪宴之事,是你做的吧?”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苏蘅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她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反问了一句:“殿下希望是我做的,还是不希望呢?”
顾青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近日,西山大营的粮草出了些问题,户部和兵部为此争执不休,父皇很是头疼。”
苏蘅心中一动。来了。
前世,就是这批粮草,成了压垮顾青梧的最后一根稻草!
赵Yanzhen和苏鸾,买通了运粮官,在粮草中掺入了大量的霉变粮食,导致军中将士大面积病倒。而后,他们伪造证据,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负责监察此事的顾青梧身上,诬陷他贪污军饷,草菅人命。
皇帝震怒,本就对他有所忌惮的朝臣们更是趁机落井下石。顾青梧百口莫辩,最终被夺爵圈禁。
【这一次,我绝不会让历史重演。赵Yanzhen,你的死期到了。】
“西山大营……”苏蘅故作不经意地说道,“我听府里的下人说,负责此次运粮的,是三皇子殿下的表舅,李校尉?”
顾青梧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消息倒是灵通。”
“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苏蘅垂下眼帘,“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粮草乃军国大事,怎会交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校尉负责?而且我听说,这位李校尉素来好赌,在京中欠了不少债。”
顾青梧的眸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但一直没有找到突破口。苏蘅这看似无心的一句话,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眼前的迷雾。
一个嗜赌如命的人,被委以押送粮草的重任……这其中要是没鬼,谁信?
“多谢。”顾青梧起身,郑重地对苏蘅行了一礼。
苏蘅连忙避开:“殿下言重了。臣女不过是随口一说,当不得殿下大礼。”
【顾青梧,你这么聪明,一点就透。接下来,就看你的了。而我,也要为你准备好最后一张底牌。】
送走顾青梧,苏蘅立刻叫来半夏,给了她一袋沉甸甸的金子。
“去城南最大的赌坊,帮我做一件事……”她在半夏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半夏听得脸色发白,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姑娘放心,奴婢一定办妥!”
接下来的几天,京城风平浪静,但苏蘅知道,这平静的水面下,早已是暗流汹涌。
顾青梧果然从李校尉嗜赌这一点入手,顺藤摸瓜,很快就查到了三皇子赵Yanzhen的头上。他不动声色,只是暗中收集证据,等待着对方自己露出马脚。
而赵Yanzhen和他的党羽,还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正等着看顾青梧倒霉。
终于,西山大营那边传来了消息,有士兵食用了新送达的粮草后,上吐下泻,病倒了一大片。
消息传回京城,朝野震动。
早朝之上,太子党羽立刻发难,弹劾顾青梧监察不力,贪墨军饷,致使军心动荡。
赵Yanzhen跪在殿中,声泪俱下地表示,自己的表舅李校尉也在此事中有重大嫌疑,他愿意大义灭亲,恳请父皇彻查。
他这番惺惺作态,演得是情真意切,不明真相的皇帝几乎就要信了。
就在此时,顾青梧出列,平静地说道:“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粮草确实出了问题,但问题不在西山,而在京城。”他呈上一本账册,“这是儿臣查到的,李校尉近半年来在京城各大赌坊的欠账记录,以及……三皇兄替他还账的流水。”
赵Yanzhen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顾青梧继续道:“一个小小校尉,何以能欠下数十万两的赌债?又何以能让堂堂三皇子,为他还清所有债务?这背后的交易,不言而喻。”
“你……你血口喷人!”赵Yanzhen又惊又怒。
“是不是血口喷人,一查便知。”顾青梧不为所动,又呈上一份供词,“这是负责与李校尉交接的粮商的亲笔供词。他已经全部招了,是受人指使,将好米换成了霉米,而指使他的人,正是三皇子殿下的心腹,王长史。”
证据确凿,环环相扣,赵Yanzhen百口莫辩。
皇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赵Yanzhen,一个“你”字说了半天,竟说不出话来。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赵Yanzhen在劫难逃时,他忽然悲愤地喊道:“父皇!儿臣冤枉啊!这一切都是顾青梧的阴谋!是他,是他设局陷害儿臣!”
他猛地指向顾青梧:“他早就知道粮草有问题,却故意隐瞒不报,就是为了等事情闹大,好将所有罪责都推到儿臣身上!他这是欲加之罪,其心可诛!”
这番倒打一耙,虽然无耻,却也点出了一个关键问题——顾青梧既然提前查到了,为何不及时阻止?
一时间,朝臣们又开始议论纷纷,看向顾青梧的眼神也带上了怀疑。
皇帝的眉头也紧紧锁了起来。他生性多疑,最忌皇子之间结党营私,互相倾轧。
就在这关键时刻,殿外忽然传来通报:“尚书府二小姐苏蘅,有紧急要事求见陛下!”
苏蘅?
众人都是一愣。
很快,苏蘅一身素衣,走上了朝堂。她没有丝毫怯懦,目光清亮,跪地行礼:“臣女苏蘅,参见陛下。”
“你有何事?”皇帝沉声问道。
苏蘅从怀中取出一叠纸,高高举起:“臣女有三皇子意图谋逆的铁证!”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连顾青梧都诧异地看向了她。
【赵Yanzhen,你以为倒打一耙就能脱身?我等的就是这一刻。我要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苏蘅呈上的,不是别的,正是李校尉在赌坊里写下的借据,以及他酒后狂言,说自己很快就要飞黄腾达,因为“未来的天子”是他的靠山。而这些话,都被苏蘅派去的人,原原本本地记录了下来,并且有十几个人证可以作证!
“未来的天子?”皇帝看着那些证词,气得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冰冷的杀意,“好一个未来的天子!赵Yanzhen,朕还没死呢!”
赵Yanzhen彻底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他知道,他完了。贪污军饷是重罪,但谋逆,是死罪,是诛九族的死罪!
人证物证俱在,赵Yanzhen被当场拿下,打入天牢。太子党羽树倒猢狲散,凡是牵涉其中的,无一幸免。
苏哲明站在朝臣之中,看着殿中那个沉静从容的女儿,心中是翻江倒海。他从未想过,自己这个最不起眼的庶女,竟有如此的胆识和手段,能以一己之力,扳倒一位皇子。
退朝后,顾青梧在宫门口追上了苏蘅。
“为什么?”他看着她,眼神复杂。他知道那些证据绝不是巧合,是她早就为他准备好的,是为他补上这致命一击的后手。
苏蘅迎着他的目光,第一次没有闪躲,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因为我信殿下。也因为……我曾欠过一个人一份天大的恩情,我答应过自己,一定要还。”
她说的“一个人”,指的其实是前世的他。
但在顾青梧听来,却有了另一番意味。他想起了在白马寺,她奋不顾身拉住自己的那一幕。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已经将自己当成了那个要报恩的人。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以后,不必再叫我殿下。”他看着她,缓缓说道,“叫我青梧。”
苏蘅微微一怔,随即浅浅地笑了。阳光洒在她脸上,温润而明亮。
【顾青梧,我救了你。这一世,我终于没有辜负你。】
三皇子倒台,七皇子顾青梧因揭露大案有功,被皇帝委以重任,正式入主东宫,成了新的太子。
尚书府的门槛,一时间快要被踏破了。所有人都知道,苏家这位二小姐,是未来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苏哲明和刘氏对苏蘅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简直是将她当成了活菩萨供起来。
至于苏鸾,在得知赵Yanzhen谋逆被废后,本就孱弱的她,一口气没上来,彻底疯了。整日里在院中穿着那身破烂的舞衣,疯疯癫癫地跳着不成调的舞,嘴里还念叨着“我是太子妃”。
苏蘅去看过她一次。
隔着窗户,看着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嫡姐,如今形容枯槁,神志不清,她的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可怜吗?或许吧。但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欠下的债,总要用一种方式来偿还。】
她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半年后,太子顾青梧上奏,请求迎娶尚书府二小姐苏蘅为太子妃。皇帝欣然应允,下旨赐婚。
大婚那日,十里红妆,轰动京城。
洞房花烛夜,苏蘅坐在床边,看着一身大红喜服的顾青梧朝自己走来。他摘下她的凤冠,执起她的手,眼中的温柔,仿佛要将她溺毙。
“蘅儿,”他低声唤她,“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身陷囹圄时,向我伸出手。
谢谢你,在我被全世界误解时,坚定地相信我。
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苏蘅回握住他的手,眼眶微湿,笑着摇了摇头。
该说谢谢的人,是我。
谢谢你,上一世,在我最绝望的时候,给了我唯一的一点温暖,让我有勇气,在这一世,为你披荆斩棘,逆天改命。
窗外,月色如水,岁月静好。
她终于完成了她的救赎,也找到了自己的归宿。这一场跨越两世的报恩,终得圆满。她和他,还有很长很长的未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