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突召娘回去,外祖家我忽然听到娘尖叫声音,从此她像变了个人
发布时间:2025-08-04 23:14 浏览量:1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祖母骤然染上重疾,急传母亲回去侍奉汤药。
岂料到了祖母宅邸,祖母却安然无恙。
她眉眼弯弯,唤来丫鬟领我去买芙蓉酥。
行至抄手游廊尽头,我猛地听见母亲凄厉的惨叫。
母亲一贯端庄娴静,怎会发出这般惊惶的叫声?
我不要芙蓉酥了,扭头就往回奔。
却见母亲衣衫凌乱,发髻散乱,冲我厉声喝骂:“不懂事的丧门星,慌慌张张的,急着去投胎吗?”
我吓得嚎啕大哭,母亲满脸不耐地拽着我回了家。
她自此仿佛换了个人。
不再给我哼唱童谣,不再为我挽发,也不再拥我入怀唤我宝贝。
她瞧见我时,眸中总是藏着嫌恶。
我明白,她并非我的母亲。
那日在祖母家转身时,我不但瞧见屏风上溅上的点点猩红,还透过屏风细小的缝隙,望见了母亲空洞无神的双眼。
1
祖母骤然染上重疾,急传母亲回去侍奉汤药。
岂料到了祖母宅邸,祖母却安然无恙。
她眉眼弯弯,唤来丫鬟领我去买芙蓉酥。
我不要芙蓉酥了,扭头就往回奔。
她自此仿佛换了个人。
她瞧见我时,眸中总是藏着嫌恶。
我明白,她并非我的母亲。
2
终于踏入了正院。
外间灯火辉煌如昼,抄手游廊却笼罩在一片幽暗之中。
我向来不惧黑暗,可娘亲总以为我害怕。
因此,娘亲从未在夜晚让我独自走过这段抄手游廊。
无论她在忙何事,只要听到我走进院子的脚步声,便会立刻迎出来接我。
这一次,当我走到一半时,她出现了。
她的声音略显生硬:“玉橙,为何不等娘来接你?”
我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
我的娘亲明明已经离世,眼前这人,并非韩见雪,而是我娘韩凌霜。
然而,这份幻想很快便破灭了。
娘亲每次来接我,都会温柔地牵起我的手,一同往里走。
可眼前这人,转身之后便自顾自地前行,待走到外间门口,她回头看向落在后面的我,满脸不耐烦:“怎么走路这么磨蹭?”
她从未做过母亲,自然不懂六岁孩童的步伐远不及大人迅速。
我低着头走进外间,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爹爹的身影,只见他脸色阴沉,先前视若珍宝的酥山,此刻已掉落在地,正慢慢融化成一滩黏腻恶心的牛乳糖水。
“夫君,我也是急着去接玉橙,才不小心弄掉了夫君的心意,夫君你别生气好不好?”
韩见雪的声音如同地上的酥山一般,黏腻得让人不适。
爹爹看向韩见雪,脸色瞬间变得柔和,他笑着安慰:“不过是一份酥山,明日我再去为你排队买。”
我鼻子一酸,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爹爹在旁人面前向来严肃冷峻,是赫赫有名的冷面阎王。他十八岁时,侯府因牵扯进贪腐案而衰败。他毅然前往北疆,凭借以战养战、不顾生死的打法,立下赫赫战功,使侯府重新崛起。
府中的下人都对他敬畏有加。
只有在我和娘亲面前,爹爹才会展现出温柔的一面。
韩见雪凭什么!
她这个冒牌货,竟妄图以娘亲的身份,夺走我的爹爹。
“爹爹,她不是娘亲,她……”
我急不可耐地大声喊出真相。
啪!
一记耳光重重地打在我的脸上。
“薛玉橙,你胡说什么!”韩见雪满脸怒容。
她这一巴掌打得巧妙,声音不大,却让我耳朵嗡嗡作响。
我张了张嘴,却连自己说了什么都听不清。
韩见雪却扑进爹爹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仿佛受尽了天大的委屈。
等我缓过神来,便听到她向爹爹告我的状。
“……贺连云也在,他见到玉橙,就说要带她出门去买糖葫芦。”
“我想着贺连云之前做的那些错事,不许玉橙去,没想到她竟和我顶嘴。”
“怕是她院子里那些丫鬟婆子带坏了她,让她既贪嘴又不孝。”
“我狠下心来教导她,她哭了许久,我以为她知错了。”
“谁能想到,她竟如此恶毒,连娘都不肯认了。”
韩见雪说完,便专心致志地哭了起来,一副被我伤透了心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悯。
一旁的方嬷嬷也附和道:“小小姐,您是夫人十月怀胎生下的心头肉啊,您怎么能这么伤夫人的心!”
贺连云是娘亲青梅竹马的恋人,因被娘亲发现他养ji女的丑事,两人便解除了婚约。
他一直想要挽回娘亲,而爹爹最厌恶的人便是他。
韩见雪诬陷我与贺连云亲近,就是想让爹爹厌恶我。
“我没有,我不是。”我急忙辩解,“爹爹,她真的不是娘亲……”
爹爹的脸色愈发阴沉,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他吩咐下人:“带小姐回春盏院反省,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再放她出来。”
爹爹选择了相信韩见雪。
我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3
我被困在了院子里。
被粗使婆子捂住嘴强行带走时,我瞥见爹爹正小心翼翼地扶着那个冒牌货,让她在黄梨木椅上落座,还轻声细语地哄她:“玉橙这孩子太不懂事,你要是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有什么事跟我说,我来教训她。”
冒牌货倚在爹爹怀里,装出一副柔弱又委屈的模样:“夫君,你不怪我惹哭了玉橙?”
“玉橙再任性,也比不上夫人的金贵。”爹爹满心满眼都是她,“她都这么大了还不懂事,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冒牌货转头看向我,嘴角微微上扬,满是得意之色。
回到春盏院,我抱着去年生日时娘亲送我的布娃娃,哭得肝肠寸断。
那个女人害死了娘,可爹爹却把她当作娘亲来疼爱。
我恨自己今天去正院时没有藏一把匕首在身上。
要是我当时一刀捅死那个冒牌货,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值了。
想到这儿,我立刻翻箱倒柜,找出一把镶着宝石的匕首,紧紧绑在了手臂上。
只要有机会,我一定要亲手杀了她!
丫鬟阿锦端着一盘糕点推门进来,轻声细语地劝我:“小姐,一天没吃东西了吧?奴婢拿了些糕点,小姐先垫垫肚子。”
我红着眼眶看向她。
阿锦叹了口气,说道:“小姐,夫人一直都很疼您,今天是您做得太过分了,才惹夫人生气了。等明天,您去跟夫人道个歉,夫人肯定会原谅您的。母女之间哪有解不开的结。”
“或者,等晚上夫人就会来春盏院哄小姐了,毕竟今天是您的生日,侯爷和夫人还准备了生日礼物没送呢。”
“她不会来的。”我喃喃自语。
就算来了,也不会是来哄我的。
那个疼我、爱我的娘亲,已经永远地离开了。
阿锦又劝了我几句,就被婆子叫走了。
那盘糕点就放在我手边。
我从中午开始就没吃过东西,可现在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门又被敲响了。
“阿锦姐姐,我想一个人静静。”
门还是被推开了。
我抬头一看,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我有些愣住了。
他大步走过来,双眼通红,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他紧紧抓住我的双臂,力气很大,我本能地想要挣脱。
但很快,我发现他在发抖,他在害怕。
爹爹一向都很沉稳,无论遇到多大的事,都能镇定自若,他天不怕地不怕。
可现在,他害怕得要命。
他小心翼翼地问我:“玉橙,你告诉我,你娘她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被韩家藏起来了?”
我这才明白,原来在正院时爹爹一眼就看出那个人不是娘亲。
他是为了稳住冒牌货,才假装没认出来。
我心里既难过又高兴。
深吸一口气后,我把今天在韩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爹爹。
“不,凌霜不会死的,她可能是晕过去了?然后被韩家藏起来了。”爹爹自欺欺人地说道。
我却忍不住相信了,急忙说道:“对,娘亲一定是被她们藏起来了,娘亲没死。”
爹爹摸了摸我的头,说:“爹爹这就去把她找回来。玉橙你在家好好待着,吃点东西,等霜儿回来看到你不好好吃饭,一定会心疼的。”
“好,橙儿不会让娘亲担心的。”
我目送着爹爹跌跌撞撞地离开。
爹爹是个很厉害的人,他说能把娘亲找回来,就一定能找回来。
我抓起眼前的糕点,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
只是这糕点太难吃了,噎得我眼泪又流了下来。
4
我足足等了三日。
第四日清晨,父亲身旁最得力的护卫元宝哥哥神色匆匆地赶来接我。
他面色惨白,满是慌乱。
我心中惶恐至极,忙问他:“元宝哥哥,是不是父亲出什么事了?”
元宝看了我一眼,又迅速将目光移开。
他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哭腔道:“侯爷失了心智。”
话说到一半,他便不肯再言。我分明听出了他努力克制着的哽咽。
我愈发心慌意乱。
很快,我们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宅子。
元宝带着我走了进去。
没一会儿,我便听到一阵悲戚、陌生的哭声,仿佛是一只被遗弃的野兽在哀号。
我推开门,只见父亲背对着门,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怀里紧紧抱着一个人。
“父亲……娘亲……”我惊恐地喊道。
父亲好似被人当头一击,猛地清醒过来,他转身怒喝:“拦住她!谁让她来的!”
元宝将我拉了出去,重新关上了门。
我不停地挣扎,嘴里大喊:“放开我,我要娘亲,你放开我……”
我力气自然比不过一个成年护卫,但元宝怕伤到我,不敢用力。
就在元宝对我无可奈何之时,门又开了。
仅仅三天未见,父亲瘦了好多。
他眼窝深陷,布满青黑,嘴唇干裂,毫无血色。
他声音沙哑地说:“玉橙,进来见你娘亲最后一面。”
我一下子没了挣扎的力气,像个木偶般,任由父亲牵着往里走。
娘亲躺在竹榻上,她身上的衣服干净平整,头上的发髻梳得整整齐齐。
若不是隐隐传来的腐臭气味和裸露皮肤上那明显的青紫暗红斑块,她就像平日里小憩的模样。
那日我没看错,娘亲真的走了。
这几日阿锦送来的饭菜,我都吃得干干净净。
可娘亲还是回不来了。
我眼睛酸涩得厉害。
后来,我才得知,父亲三天滴水未进,今日终于在乱葬岗找到了娘亲的遗体。
他找到时,几只野狗正在尸堆里啃食。
看到娘亲的遗体,父亲就有些癫狂了。
他要是再晚到一会儿,连娘亲的遗体都看不到了。
父亲把娘亲带到最近的一处别院,给她沐浴、梳头、更衣。
当年在战场上,军中药材短缺,娘亲带人去采药时,被猛虎追赶。父亲以为娘亲落入虎口,当时就发了疯,赤手空拳与虎搏斗。
父亲的心腹们当年见过父亲为娘亲不要命的样子。
他们担心父亲会随娘亲而去。
所以元宝哥哥偷偷回到侯府,将我接了过来。
他们希望我能让父亲清醒过来。
父亲在看到我的那一刻,果然清醒了。
他看着我给娘亲磕头后,亲自操办了娘亲的后事。
娘亲从此变成了一个白色的小罐子,陪在父亲身边。
然后,他要将我送出京城。
“我对掖城的叶将军有救命之恩,你先去叶家住一段时间,等父亲忙完京里的事情,就去接你。”
我没回应,而是说道:“是韩家害死了娘亲。”
“我会灭了韩家。”
“家里的娘亲是假的。”
“谁也不能冒充凌霜,我会亲手把那张假面撕下来。”
“我要留下,亲手杀了他们给娘亲报仇。”
父亲看着我绑在手臂上的匕首,愣了一下后,嘴角上扬:“好。”
5
爹爹带着我回到了侯府。
他脸上那股我初见他时的悲恸与绝望已然消散,甚至还隐隐浮现出一丝笑意。
我按捺不住,急切问道:“今日是不是就能把那女人的皮给剥了?”
“还不到时候。”爹爹说道,“就凭一个韩家,可没这么大的胆子杀了你阿娘还偷梁换柱,他们背后肯定还有其他人。”
“谁?”我追问。
“三王爷。”
我这才明白,爹爹这几天,除了四处寻找娘亲,还派人把韩家查了个彻彻底底。
爹爹本是侯府庶子,当年老侯爷和我外祖父韩文允都痴迷于金石鉴赏,两人关系最铁的时候,给爹爹和韩见雪定下了亲事。
可韩见雪嫌爹爹只是个庶子,没出息,便主动去勾搭上了状元郎。于是韩文允做主,拆散了娘亲和她的心上人贺连云,让娘亲嫁给爹爹。
娘亲一开始是极不情愿的,谁料她拼命抗拒这桩婚事时,得知贺连云在青楼包养了ji女,便松了口。
紧接着,侯府就出事了,侯府上下,有的被流放,有的被发卖。
韩家立刻就和侯府疏远了,还退了娘亲和爹爹的亲事,逼着娘亲重新和贺连云订下婚约。
娘亲不愿意,她听说爹爹和另外几个侯府庶子被发配去北疆充军,便离家出走,扮作医女奔赴边关。
这一去凶多吉少,等她再回来,已是带着赫赫战功,成了大雍的新贵。
反倒是韩见雪看上的那个状元郎魏永山,因为得罪了权贵,没能留在京城做官,被派往潮州任职。
潮州土司割据,纷争不断,百姓苦不堪言,韩见雪哭着不肯去,可她已是魏永山的妻子,不得不从。
爹娘大婚那天,韩见雪的死讯传回了韩家。
然而,几年后,韩见雪悄悄回到了京城,狼狈不堪地出现在韩夫人面前。
她哭着喊着要从娘亲手里夺回侯夫人的位置。
韩文允夫妻这才知道,他们的大女儿在潮州看不到出路,又听闻爹爹在北疆立下大功,便亲手杀了自己的夫君,想回京城恢复和爹爹的婚约。
谁料刚离开潮州,就被骗光了钱财,又被魏永山的忠仆追杀,只能扮作乞丐,一路颠沛流离回京,这一来一回,就过去了五年。
爹爹封了侯,娘亲成了侯夫人,就连他们的孩子我,都已经四岁了。
韩文允夫妻害怕韩见雪惹恼侯府,害了韩家,也害了她自己,便悄悄把韩见雪关在了庄子里,好生供养着。
直到一年前,三王爷找上了他们。
当今圣上卧病在床多年,身体每况愈下,夺嫡之争愈发激烈。皇子们都想把爹爹拉进自己的阵营。
皇帝只是病了,并非昏庸,爹爹看得明白,谁也没答应。
其他皇子渐渐就放弃了,他们各自有自己的势力,向爹爹示好,只是不想爹爹站在自己的对立面罢了。
唯有三王爷承翊是个有心计的,居然发现了韩家庄子里藏着的韩见雪。
他让三王妃拉拢过娘亲,娘亲婉言拒绝了,于是他花了一年时间,让府医教韩见雪学医,让擅长口技的人培养韩见雪,让她学会模仿娘亲的声音,还让三王妃带着韩见雪参加所有有娘亲出席的聚会,学习娘亲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这些算计隐蔽又低调,就像藏在黑暗中的毒蛇。
所以一出手,我和爹爹就失去了此生最爱。
“难道在三王爷死之前,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韩见雪在侯府逍遥快活吗?”我有些失落。
“当然不是。”爹爹冷笑一声,“我们可以先讨点利息回来。”
“怎么讨?”我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爹爹在我手心放了一个翠绿色的瓷瓶,然后在我耳边轻声低语。
听着爹爹的主意,我欢喜起来。
6
我和爹爹回到侯府后,爹爹便领着我前往正院。
正院之中,韩见雪身着一袭雪蚕绡制成的锦衣华服,发间插着南珠打造的钗环,正慢条斯理地品尝着宫中御赐的上等燕窝。
这些本该属于我娘亲的珍宝,此刻却尽数被她占据。
我垂下眼眸,悄然掩去眼底翻涌的恨意。
见到爹爹,韩见雪轻轻撅起红唇:“夫君,你这几日总是不回家,可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
“夫人不记得了吗?”爹爹面露诧异之色,“父亲和母亲的安息之地在禹州,每年九月初五至初八这三天,我都要前往禹州祭拜。”
“自然没忘。”韩见雪反应极为迅速,立刻娇声道,“不过是几日未见,霜儿实在想念夫君了。”
“我这不是已经回来了么。”爹爹笑着轻轻抚了抚韩见雪的发丝,满眼都是疼爱。
他从怀中掏出一尊观音像。
这尊观音像里,封存着我娘亲的牌位。
爹爹将它递到韩见雪手中,温柔地说道:“这是我亲手雕琢的玉观音,还特意请云衍大师开了光。云衍大师说了,只要你每日虔诚跪拜供奉两个时辰,便能诸事顺遂。”
韩见雪原本对此不屑一顾,可当她看清玉观音的材质竟是通体深绿、价值连城的祖母绿时,顿时喜笑颜开,连忙从爹爹手中接过,对爹爹说道:“夫君,霜儿定会诚心诚意地供奉它。”
她这一生,总是对我娘亲满怀嫉妒,肆意欺辱我娘亲,将我娘亲视作自己攀爬的垫脚石。
那么她的余生,就该好好跪在我娘亲的牌位前,仰视我娘亲。
爹爹又开口道:“刚回来的时候,橙儿跟我说她已经知错了,我这就带她来给你道歉。”
韩见雪望向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却并未抵达眼底:“玉橙是我的女儿,我又怎会真的怨恨她呢,那日我只是太过生气罢了。”
我当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声哀求:“娘亲,是玉橙不好,我不该忤逆娘亲的吩咐,不该跟娘顶嘴,娘亲别丢下玉橙不管。”
“起来吧,娘不怪你了。”韩见雪淡淡说道。
我却没起身,而是转头眼巴巴地看向爹爹。
爹爹面色冷峻,沉声道:“你最好是真的知错能改,若今后再敢对你阿娘无礼,家法可不会留情。”
“玉橙记下了。”我赶忙应下,这才小心翼翼地挪到韩见雪身旁站定。
爹爹以军务为由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韩见雪脸上的那抹笑意瞬间消失殆尽,看向我的眼神里满是嫌恶。
我赶忙从怀里掏出一只翠绿的瓷瓶,讨好地说:“娘亲,让橙儿给您抹药吧。”
“抹什么药?”韩见雪眉头微蹙。
“当然是祛疤痕的药呀。”我晃着脑袋,一脸天真,“娘亲之前在北疆受了伤,大腿上留了那么长一道疤,以前都是爹爹亲自给娘亲抹药膏的,今天我求了爹爹好久,爹爹才把这药膏给我,让我来给娘亲抹呢。”
韩见雪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赶忙抬头看向方嬷嬷和环儿,方嬷嬷和环儿都轻轻摇了摇头。
她们是娘亲从北疆回来后,韩家安排的下人,娘亲不好意思在她们面前袒露身体,所以她们也不清楚娘亲大腿上有伤疤这事。
韩见雪眼珠一转,试探着问我:“你还记得娘腿上的伤疤有几条,具体在什么位置吗?”
“当然记得啦。”我傻乎乎地在她腿上隔着裙子比划了一下,“有这么长呢,爹爹说,娘亲被敌兵追杀的时候摔倒了,敌兵一刀砍在娘亲大腿上,差点把筋脉都砍断了。娘亲嫌那伤疤难看,回京之后,爹爹就请太医配了最好的祛疤膏,天天给娘亲抹药。”
“玉橙记性真不错,不过你年纪还小,就不用你抹了,药留下,你回去吧,我身子不舒服,没事就别来我面前晃悠了。”她冷着脸说道。
“那好吧,娘亲您好好休息。”我放下药瓶,一脸失落地离开了。
出了院门,我就躲在一旁等着。
没一会儿,方嬷嬷手里拿着药瓶出来了,我悄悄跟在她后面。
她鬼鬼祟祟地走到后门,轻轻咳了两声,卖栗子的小贩就凑了过来,两人低声说了几句,小贩便拿着药瓶走了。
半个时辰后,小贩回来了。
他压低声音对方嬷嬷说:“这确实是顶级的祛疤膏,勇毅侯刚回京的时候,找太医院配的,用的都是特别名贵的药材,当时勇毅侯说是给自己心上人用的。”
我嘴角微微上扬,这确实是爹爹让太医给娘亲配的祛疤膏,不过不是祛娘亲腿上的疤,而是手上的。
娘亲处理药材,难免会伤到手,时间长了,手上就留下了一些疤痕,爹爹就为娘亲弄来了世间最好的祛疤膏。
方嬷嬷自然想不到这些。
她皱着眉头说:“那日在韩府,夫人只脱了那jian人上半身的衣服羞辱她,谁能想到她大腿上还有疤痕。王爷有没有派人去找她的尸体?”
小贩说:“已经被野狗啃得差不多了。”
“如今夫人腿上没有疤痕,勇毅侯要是提出给她涂药,或者跟她行房事,可怎么办?”
“府医说噬魂水能让伤口加速溃烂愈合,半个月就能让新伤口变成六七年的陈年旧疤。王爷说了,侯夫人要是想保住这荣华富贵,就得受点皮肉之苦。”
方嬷嬷脸上闪过一丝惊恐。
她跟在我娘身边几年,也懂一些医术。
噬魂水一旦沾到皮肤上,就会火辣辣地疼,要是伤口上抹了噬魂水,那简直比上刀山下油锅还难受。
所以,这种东西,大夫们一般不用,却是监狱里酷吏们用来刑讯逼供的好东西。
“夫人只怕受不了这苦。”方嬷嬷说。
小贩冷笑一声:“勇毅侯要是发现你们狸猫换太子,他的手段,可比这噬魂水厉害多了。”
小贩把东西塞到方嬷嬷手里,转身走了。
方嬷嬷咬了咬牙,转身往回走。
看到她脸上那副妥协的样子,我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韩见雪肯定会用噬魂水来伪造疤痕的。
她从潮州那个鬼地方回来,花了整整五年时间。
她吃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成了金尊玉贵的侯夫人,怎么可能舍得放弃!
果然,到了晚上,爹爹回来时,韩见雪就说要回娘家一趟,给她母亲侍疾。
“早去早回。”爹爹笑着说。
7
五日之后,父亲前往韩家,亲自把韩见雪迎回了侯府。
仅仅五天,韩见雪消瘦了不少,眼窝深陷下去,嘴唇也干得起皮。
父亲满目怜惜。
刚回到侯府,他便吩咐管家:“夫人回娘家照料病人,实在是操劳过度,库房里那几支百年人参,都拿出来,让厨房用阳山鸡炖了给夫人补补元气。”
人参是滋补上品,阳山鸡是特意饲养的药用鸡,同样是难得的补身之物。
但韩见雪身上带着伤,还涂抹了噬魂水,最忌讳食用热性的饮食。
旁人求之不得的老参阳山鸡,对她而言,不仅不能调养身体,反而会让她的痛苦加剧。
韩见雪婉拒道:“夫君,我身体并无大碍,这样的好东西,还是别浪费了。”
“夫人是我最珍视的女人,莫说是百年人参,就算是千年灵芝、万年龟丹,只要侯府库房里有,你拿来泡茶喝,也是它们的造化。”父亲说道,“瞧你这样,我实在心疼,你若是不肯吃,那我就跟陛下请假,天天在家陪着你,直到把你养得面色红润。”
韩见雪腿上的伤还未痊愈,每日疼得如同被抽筋剥骨一般,前五天在韩家,她疼得惨叫连连,今日是吃了止痛的药丸,才能在父亲面前装作若无其事。
可止痛药丸吃多了就会失效,父亲若整日在家陪着她,她肯定会露出破绽。
于是,她赶忙开口劝阻父亲:“夫君,正事要紧,你千万别因为我请假,我答应你,一定会尽快让身体好起来的。”
“真的?”父亲露出犹豫的神色。
韩见雪向他保证:“厨房炖的补品,我一定全部吃完,不让夫君担忧。”
父亲笑了笑,这才以军务为由,起身离去。
父亲走后,韩见雪松了口气。
她抬头看到我,目光落在我脖子上的璎珞上,眉头一皱。
“过来。”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抬脚走过去,仰着头,小心翼翼地唤她:“娘亲。”
好让她把璎珞上镶嵌的金色珍珠看得更真切些。
这颗金珠是韩见雪回韩家时,我从娘亲的妆奁里找出来的。
珍珠大多为白色,金色的十分罕见,像鸽子蛋那么大的金珠更是稀世珍宝。
“哪来的?”韩见雪摸着金珠问道。
我答道:“娘亲忘了吗,这是您送给橙儿的生日礼物呀。”
“你年纪这么小,怎么能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戴在身上。”韩见雪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用力一扯,璎珞断开,散碎的珠子滚落一地,只有那颗鸽子蛋大的金珠落在了她手里。
“我替你保管。”
“好。”我乖乖应道。
韩见雪又道:“之前你爹让我好好教导你……那我今天先改改你这铺张浪费的坏毛病。”
她叫来她的贴身侍女环儿:“你带玉橙去杂院干活,今天府里的衣服由她来洗,要是洗不完,不许吃饭。”
众人惊讶地看着她。
韩见雪道:“玉橙都六岁了,若不学点谋生的技能,将来怎么办?父母爱子女,就要为他们做长远打算。”
真是笑话。
没听说过哪个侯府的千金小姐长大后要靠洗衣服来谋生。
我没反驳,老老实实地跟着环儿往杂院走去。
没走多远,身后传来一声闷哼,我回头一看,只见韩见雪脸色煞白,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在韩见雪回韩家的这五天,我用冰片把那枚金珠浸泡了整整五天。韩见雪贪财,看到这么罕见的金珠,肯定会抢过去。可一旦她把金珠留在身边,那她吃的止痛药就会失去效果。
所有的痛苦,她慢慢品尝吧。
8
夜色深沉,爹爹踏着月色归来,韩见雪却以癸水之期为由,婉拒了爹爹留宿的请求。
爹爹特意带着我前往正房,要与韩见雪一同用晚膳。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只见她不过坐了一炷香的功夫,便疼得冷汗淋漓,浸湿了身上的衣衫。
她刻意让方嬷嬷和环儿将屋内的烛火拨弄得摇曳昏暗,又借口染了风疹,在脸上蒙上了一层薄纱。可我和爹爹眼神锐利,将她眉眼间那藏都藏不住的痛苦看了个真真切切。
那颗金珠,被她小心翼翼地收在腰间的荷包之中。饭桌上的鸡汤,我们瞧着她一碗接一碗地喝下。
晚膳过后,我们又亲眼看着她跪在观音像前虔诚地供了香,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离开正院后,我和爹爹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过一抹快意。
自娘亲离去后,我便再也无法安睡。
有一夜,我被噩梦惊醒,窗外电闪雷鸣,狂风呼啸。
我迷迷糊糊中,竟忘了娘亲已经离世,抱着娘亲亲手为我缝制的布娃娃,浑浑噩噩地起身走出院子,朝着正院走去。
踏入正院,走过那条悠长的抄手游廊,突然,女人的惨叫声将我惊醒。
那惨叫声中,还夹杂着方嬷嬷和侍女环儿的安慰声。
“夫人,您小声些,再忍一忍。”
“您都已经吃了一整瓶止痛药了,再吃下去,只怕会伤了身子啊。”
“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您都已经熬过来一半了,再熬个七八天,就大功告成了。”
紧接着,是嘴被堵住而发出的呜咽声。
这些日子,方嬷嬷和环儿把正房的下人都支开了,生怕有人听到韩见雪的惨叫。
我瞬间清醒过来,娘亲再也不能在雷雨夜抱着我入睡了。
而害死她的人,此刻正躺在她的床上,痛不欲生。
我轻轻拍了拍手中的布娃娃,转身准备离开。
天空骤然划过一道闪电,在那一瞬的明亮中,我看见一个如鬼魅般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正房的窗棱之外。
是爹爹。
他那张清俊的脸上,此刻满是畅快与阴鸷。
我心里一阵刺痛。
娘亲不在的这些日子,爹爹只怕也是夜夜难眠,唯有来这里听着韩见雪痛苦的哀嚎,他才能得到一丝慰藉。
在骤雨倾盆而下之前,我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丫鬟婆子们这段时间见当家主母对我苛待,在我院子里做事时,愈发敷衍了事。
我出去走了一遭回来,她们竟无一人察觉。
此后,每一个夜晚,我都会抱着布娃娃,前往正房聆听一个时辰韩见雪的惨叫。
9
爹爹近来愈发忙碌起来。
然而,无论事务多么繁杂,每当夜幕低垂,他总会匆匆赶回,带着我前往正房,与韩见雪一同共进晚膳。
渐渐地,仅仅旁观韩见雪的痛苦,已无法让我感到满足。
我催促爹爹:“还要多久?我梦到娘亲说好冷。”
爹爹沉吟片刻,道:“三王爷为人十分谨慎,在确信韩见雪已赢得我的信任之前,他不愿轻易出手。”
我思索片刻,提议道:“秋天已经来了,爹爹不妨举办一场桂花宴,将三王爷邀请来,同时也请韩家人前来赴宴。我用砒霜做馅料,蒸一笼桂花糕,让他们尽情享用。”
管它什么阴谋诡计,将那些人都置于死地,让他们去阴间向我娘亲赔罪才是当务之急。
“倘若未能毒死他们呢?”爹爹摇了摇头,“若是一旦失手,我们便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那该如何是好?”我有些焦躁起来。
爹爹缓缓说道:“让韩见雪怀上身孕,三王爷便不会再心存疑虑了。他们深知我有多么深爱你的娘亲,坚信我若是对韩见雪的身份产生怀疑,是绝不会碰她的。”
“爹爹要碰她?”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恶心感。
爹爹脸上闪过一抹厌恶之色:“她也配!”
爹爹向我详细阐述了他的计划。
随后,他问道:“韩见雪总是热衷于抢夺你娘亲的东西,像她这种人,最无法忍受的便是历经千辛万苦求得的荣华富贵瞬间化为乌有。橙儿,她毁了我和你娘的憧憬,我们也毁了她的美梦,可好?”
“好。”我顿时欢喜起来。
10
接下来的数日,爹爹每到夜晚便不再回府。
方嬷嬷对韩见雪说:“派人去打听了,侯爷去了青林街那头。”
“青林街?他去那儿见什么人?”韩见雪腿上的伤疤逐渐结痂,疼痛感不如之前那般剧烈,慢慢也能忍住了。
方嬷嬷和环儿纷纷摇头,说道:“侯府在青林街有处宅子,就是不清楚里面住着谁。以前韩凌霜每个月都会和侯爷一同前往,有时也会带上小姐您,不过从来不带我们这些当下人的。”
“给家里捎个信,让他们去查查。”韩见雪心里有了种危机感。
过了一天,韩见雪收到了三王爷那边传来的消息,说青林街的宅子里住着一位姓陆的女子,但查不到她的姓名和身世背景。
此前他们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么个人存在。
韩见雪便把正在洗衣服的我叫了过去,想从我嘴里套出些话来。
“橙儿,娘亲上次带你去青林街,是什么时候,你还记得不?”
“记得呀,是三个月前呢。”我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问道,“娘,这个月爹爹都已经去过了,咱们还要再去吗?”
“自然是不去了……你还记得里面住的那位姨姨吗?”
“娘亲,是不是陆姨娘有身孕啦?橙儿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吗?”我一脸天真无邪地问她。
韩见雪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薛远亭怎么敢有别的女人!”
韩见雪这话几乎是冲口而出。
这些年,她总是听旁人说,我爹爹对我娘亲是如何的深情专一,对那些主动贴上来的莺莺燕燕又是怎样的冷酷无情。
我突然提及爹爹有个妾室,她自然是难以相信。
我装作什么都没察觉,小声说道:“娘亲,您放心,爹爹心里从来都只有您一个人。要不是您当初为了侯府能有子嗣,逼着爹爹纳了陆姨娘,爹爹身边哪会有别的女人呀!”
“爹爹不肯让陆姨娘进府,您把陆姨娘安置在外面,每个月逼着爹爹去一趟,爹爹都是为了您才去敷衍一下的。”
“可他这次都连着去了好几趟了。”韩见雪还是有些怀疑。
我想了想,说道:“娘亲这些日子老是不让爹爹留宿,爹爹大概是伤心了。”
从韩见雪回韩家伪造伤疤到现在,都快过去二十天了。这世上哪有正值壮年且位高权重的男人能忍得住这般寂寞。
韩见雪最终被说动了心思。
她微微蹙起眉头,语气冰冷道:“一个卑贱女子,竟也敢魅惑得侯爷夜不归宿。薛玉橙,你随我一同去青林街,把你爹接回侯府。”
言罢,她即刻吩咐人去套好马车。
接着,又唤来方嬷嬷和环儿为她精心梳洗装扮。
我躲在一旁,偷偷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韩凌霜那蠢女人,莫不是脑子糊涂了,竟逼着薛远亭纳妾。”
“男人这东西,我最了解了,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只会愈发肆无忌惮。”
“瞧瞧,薛远亭如今不就主动跑去青林街留宿了?”
“我可不像韩凌霜那般愚蠢,薛远亭现在是我的男人,趁着他心还在我这儿,外面的女人必须得处理干净。”
“只有我能为侯府诞下子嗣,侯府这偌大的家业,将来只能是我儿子的。”
我垂下头,依着韩见雪的要求,继续跪在地上,仔细擦洗着抄手游廊柱子底下的泥灰。
韩见雪已然上套了。
青林街确实住着一位女子,名叫陆芸。
她是爹爹和娘亲从北疆暗中带回来的。
她本是大理寺少卿的嫡长女,却被继母暗中算计,落入人贩子之手,一路被拐卖到了北疆。
娘亲在京城时曾见过她,在北疆意外重逢,认出了她,便出手将她救了下来。
陆姨姨在遇到娘亲之前的几年里,受尽了折磨,还失去了自己的孩子,遇到娘亲时,她已然疯癫。
后来爹爹班师回朝,娘亲便将陆姨姨带回了京城。
娘亲既怕陆姨姨的病情受到刺激,又怕京城里有人认出陆姨姨,若被大理寺少卿知晓,定会为了家族名声逼死陆姨姨。
于是,爹娘便将陆姨姨的行踪痕迹彻底抹去,把她藏在了青林街的宅院之中。
这些年,爹爹和娘亲每个月都会去一次,一是为陆姨姨治病,二是为她调整容貌。娘亲说,要给陆姨姨一个全新的身份。
三个月前,我见到陆姨姨时,她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容貌也与先前截然不同。
爹爹若是突然找个女人,实在太过突兀,定会引起三王爷一党的猜疑,但若哄骗他们说陆姨姨是娘亲为了侯府子嗣,特意塞给爹爹的妾室,有了过去几年的铺垫,便合理多了。
很快,韩见雪便梳洗完毕走了出来。
我匆忙将手洗净,又仔细整理好自己的衣衫,随后跟在韩见雪身后,登上了停在门口的马车。
马车行至半途,卖炊饼、青梨、高笋以及鸡鸭的摊位将街道堵住了一部分,侯府的马车太过宽大,无法顺利通过。
家丁赶忙上前,喝令小贩们将摊位挪开,马车只得被迫停下。
韩见雪眉头紧蹙,满脸不耐烦地朝车窗外望去。
不远处,几个毫不起眼的妇人正围在一起交谈。
其中一个说道:“要是想求子,最好去香云寺找那位叫静琳的女师傅。我弟弟和弟媳一个月前去了,静琳给了我弟媳一丸药,昨天就诊出有喜脉了。”
“我听说我邻居家也是这样,那女的早年落水伤了根本,带着男人去香云寺住了几日,向静琳求了药,没想到还真怀上了。”
“那静琳,听说是妇科圣手花神医的女儿,也不知为何会出家做了尼姑。”
“出家好啊,出家人有求必应嘛。”
很快,前面的摊位都挪开了,宽敞的大道显现出来。
马车继续缓缓前行。
我偷偷瞥了韩见雪一眼,只见她神情专注,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显然是动了心思。
爹爹曾说,她在潮州时怀了魏永山的孩子,为了能回京嫁给爹爹,她杀了魏永山,还打掉了腹中的孩子。
她回到韩家时,整个人狼狈至极,韩家人暗中找了大夫帮她调养身子。
爹爹的人从那位大夫口中撬出了消息,得知韩见雪这些年身子受损严重,以后再想怀孕,极为困难。
我们总该帮帮她,不是吗?
没过多久,马车停在了青林街二十八号门口。
在侍女环儿的搀扶下,韩见雪率先下了马车。
我则自己抱着车辕,小心翼翼地滑了下来。
韩见雪用力拧了一把我胳膊,恶狠狠地说道:“等下给我机灵点,不然有你好受的。”
她用了十足的力气,我强忍着疼痛,没有哭出来。
韩见雪露出满意的神情,带着娘亲平日里那种温和的笑容,轻轻叩响了木门。
11
木门自内缓缓开启,目光所及,便瞧见爹爹与陆芸立于院中。
韩见雪的视线落在陆芸身上,眸底满是厌恶与妒意。
更多的,是诧异。
她未曾料到,陆芸竟这般美貌。不仅生得美,气质更是端庄高雅,与她想象中那种狐媚惑人的模样丝毫不搭边。
来此之前,爹爹正与陆芸对弈下棋。
韩见雪拉了我一下,说道:“夫君,橙儿吵着非要来找你呢。”
她的话还未说完,爹爹已然起身,大步流星地迎上前来。
他眼中没有丝毫被打扰的恼怒,反而闪烁着欢喜的光芒。
“夫人,你何苦亲自跑这一趟,让下人传个话就行了。”
“不过你既然来了,咱们去隔壁街口吃烤酥饼如何?你上次来就想吃,结果老板有事回老家了,这几日我看他好像回来了。”
他眼中只有韩见雪,全然没有陆芸。
韩见雪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嘴角勾起,甜蜜又欢喜:“好呀,夫君,咱们去吃烤酥饼。”
走到门口,她故意说道:“陆姨娘不去吗?”
爹爹连看都没看陆芸一眼,冷冷说道:“咱们一家人去吃,你叫她一个外人做什么!”
京城里的人都知晓我爹娘情深意笃,他这般反应,更让人深信不疑。
韩见雪并未立刻跟爹爹提及香云寺静琳之事,她耐着性子,偷偷让方嬷嬷去后门给巷子里的小贩传话,让三王爷先派人去查验一番。
静琳确实是花神医的女儿。
爹爹既然设下这个局,自然不怕查。
过了一天,韩见雪得到确切消息,等爹爹当值回府后,她便迫不及待地跟爹爹说,想和爹爹去香云寺小住几日。
爹爹答应了。
在香云寺,韩见雪见到了静琳。
她跪在菩萨面前,恳求静琳给她能助孕的丸药。
静琳告诉她,服下她的生子丸,再用香云寺的温泉水沐浴,夫妻同房,就一定能怀上子嗣。
只是,在诊断出有孕之前,服药的女子每日都要忍受百蚁啃噬心脏般的痛苦,一直熬到诊断出孕脉,痛苦才会停止。
很多人受不了这种痛苦。
所以,若只是寻常求子,只需拜送子观音即可,不必向她求药。她的药,是为那些难以生育的人准备的。
韩见雪已然走到这一步,又怎会轻易放弃。
她求来生子丸,当着静琳的面服了下去。
三日后,爹爹和韩见雪从香云寺回来。
当天夜里,我熟练地摸到正院的抄手游廊,和爹爹一起,听到正房里传来韩见雪痛苦的呻吟声。
12
爹爹对韩见雪的宠爱愈发深重。
但凡他在外头得了什么稀罕玩意儿、奇珍异宝,总是第一时间就送到韩见雪面前。
他会亲手端起羹汤,一勺一勺地喂给韩见雪喝。
他让韩见雪舒舒服服地躺在贵妃椅上,而后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为她按摩。
“生子丸”带来的苦楚,终究比不上噬魂水那般蚀骨钻心。
在这般日子里,韩见雪竟渐渐品出了幸福的味道。
她眼角泛着一抹淡淡的洇红,愈发显出少女的娇俏模样。
她偷偷地对方嬷嬷说道:“只等肚子里这胎儿稳稳当当的,我的后半生便再没什么可愁苦的了。天底下的女子,怕是都要羡慕死我了。”
可这一切,原本都是属于我娘亲的。
韩见雪偶尔也会想起我娘亲,她冷哼一声,说道:“若说还有那么一丝不圆满,大概就是我往后得一直顶着那贱女人的名字过日子了。韩凌霜,这名字可真难听。”
方嬷嬷笑着宽慰她:“夫人呐,这世间事,最圆满的便是十全九美,要是真十全十美了,只怕老天爷都要嫉妒哩。”
“也有道理。”韩见雪脸上绽出笑容,说道,“先慢慢折磨死那jain人生的贱丫头,把那jian人的痕迹彻底抹掉,一辈子顶着她的名字,倒也不是不行。”
从这之后,韩见雪对我的折磨愈发变本加厉。
她亲自教我刺绣,却故意装作手滑,将绣花针狠狠扎进我的指甲缝里。一天下来,我的十根手指血迹斑斑,惨不忍睹。
她故意把自己手里的燕窝泼在地上,硬说是我撞的她,然后罚我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跪着。
她让我去厨房学习生火,还让方嬷嬷往滚烫的油锅里丢湿漉漉的青菜叶。
几天下来,我的身上布满了淤青和疤痕。
爹爹心疼得不得了。
他提出要将我送出侯府,让我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我拒绝了,我还没亲眼看到韩见雪最凄惨的下场,还没替娘亲报了仇,怎么能就这样离开侯府呢。
他又说他去警告韩见雪,让她对我好点。
我还是拒绝了。爹爹每天都装作对韩见雪爱得死去活来,若是因为我而让韩见雪和她背后的人起了疑心,那可就前功尽弃、得不偿失了。
不过是一些皮肉之苦罢了,我能忍。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韩见雪突然感觉身上不疼了,吃饭的时候,她突然呕吐起来。
爹爹赶忙唤来府医为她诊脉,一诊之下,竟诊出了喜脉。
这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欣喜若狂。
13
韩见雪怀了身孕,眸中悄然添了几分尘埃落定般的底气。
方嬷嬷于后门处与一小贩碰了面,待到次日夜晚,韩见雪便拉着爹爹在庭院中赏月。
凝望着那轮明月,韩见雪忽然泪如雨下。
她哽咽着说道,京中的贵女大多对她心怀嫌恶,数次参加宴席,幸得三王妃对她关怀备至、诸多照料。
如今三王妃身怀有孕,听闻她也有了身孕,便提出要为两人腹中的孩子订下娃娃亲,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婉拒,便稀里糊涂地应承了下来。
韩见雪眼角泪光闪烁,似落非落,满含担忧地问爹爹:“夫君,我是不是给你惹来麻烦了?若是真给你添了乱,我明日便去王府向三王妃负荆请罪。”
韩见雪与三王妃订下娃娃亲之时,旁边有几位命妇瞧在眼里。
这几位命妇的夫婿,皆是三王爷一党的人。
倘若爹爹与三王爷携手合作,那她们便会守口如瓶,绝不外传。
若爹爹拒绝与三王爷合作,那她们便会将这个消息四处散播。
韩见雪一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一边向爹爹赔不是。
她用一种天真无邪的语气逼迫爹爹:“夫君,你若实在觉得为难,不如我去把孩子打掉吧。一碗落子汤下肚,肚子里的孩子没了,王府便不能拿这口头订下的娃娃亲做文章了。”
爹爹怔愣了好一会儿,低头凝视着韩见雪的肚子,长叹一声:“夫人,我怎舍得让你打掉我们的孩子。”
“只是如此一来,接下来我会忙得不可开交,恐怕顾不上你,你才刚刚怀孕……”
“夫君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橙儿也会好好照顾我的。”韩见雪满心欢喜。
她大约觉得,自己的美梦,只差最后一步便可圆满达成。
14
接下来的时日,爹爹仿佛被事务缠身,整日忙得不可开交,鲜少能着家。
韩见雪的日子也并未轻松半分,她的孕吐反应一日比一日严重。
明明饿得前胸贴后背,可不管吃什么,下一秒就会吐得干干净净。
府医开了安胎的药方,侍女环儿每日都盯着我守在药炉旁,精心熬好药后送过去。一碗又一碗的药灌下去,可她还是吐得昏天黑地。
“不会出什么状况吧?”
韩见雪满心担忧,眉头紧锁。
侯府的府医却慢悠悠地说道:“有些女子怀孕时,孕吐就是比旁人厉害些,只要熬过这段时间,等肚子渐渐大起来,慢慢就会好起来的。不过,也有一些女子体质特殊,会一直孕吐到孩子呱呱坠地。”
韩见雪赶忙让方嬷嬷去外面请了其他大夫来。
得到的答复却如出一辙。
韩见雪的脸上瞬间布满了惊恐之色。
噬魂水带来的痛苦,毕竟只有半个月,咬咬牙,数着日子也就熬过去了。可若真要吐到孩子出生,那可是将近三百个日日夜夜啊。
恶心、反胃、饥饿、腹部绞痛,却什么都吃不下。
这样的日子要重复几百次,韩见雪光是想想就觉得胆寒。
“不过夫人莫要忧虑,夫人腹中的胎儿十分康健,等生下来,必定是风姿卓越、不同凡响之人。”
韩见雪像是对着身边的人说,又仿佛是在自我安慰:“我的孩子,生下来要么是太子妃,要么能尚公主,不管怎样,都注定贵不可言。我的好日子,还在后头等着我呢。”
韩见雪根本吃不下东西,只能靠每日一碗参汤来维持生命。
人参性温,天天饮用,会让体内的热性加重。
渐渐地,韩见雪的脸上开始冒出面疮,头发大把大把地掉落,皮肤也变得粗糙蜡黄,就连如厕都变得十分困难,夜里盗汗,难以入眠,脾气也变得敏感、暴躁、易怒。
韩见雪和她身边的人并没有对此产生怀疑。
毕竟普通女子怀孕时也会出现这些状况,她只是比别的女子症状更严重一些罢了。
韩见雪无法接受自己日益变得丑陋不堪。
大夫们纷纷哄她:“怀孕就是这样的,等孩子生下来,好好调养一番,夫人自然会恢复往日的美貌。”
韩见雪只能选择忍耐。
她身边伺候的人,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就连方嬷嬷,都挨了好几顿鞭子,那些模样稍有清秀的丫鬟,无一不被她打得毁了容。
大家渐渐都不敢靠近韩见雪,生怕她突然发作,要了自己半条命。
于是,送参汤、擦洗、按摩这些需要近身伺候的活,方嬷嬷都交给了我。
因为一个“孝”字,我不能拒绝。
其实,我也不想拒绝。
凑得近了,我就能更仔细地观察韩见雪身体的变化。
她肚子里的“孩子”果然十分康健,即便韩见雪被孕吐折磨得瘦骨嶙峋,她的肚子还是一天天大了起来。
两个月后,韩见雪的肚子就像寻常孕妇六七个月时那么大了。
“会不会有什么问题?”韩见雪又请了大夫来诊脉。
大夫连忙向她道喜:“是双胎,说不定还是三胎呢。”
韩见雪高兴得合不拢嘴,赶忙让人送信给爹爹报喜。
爹爹匆匆赶回府中见她。
可她却推说自己乏了,要休息,让爹爹去忙自己的事情。
她当然不敢见爹爹。
她现在丑陋得连照铜镜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么敢让爹爹看到她这副模样。
爹爹没有勉强,离开时,给我送来一包栗子糕。
西永街的栗子糕,我和娘亲都特别爱吃。
爹爹看着我,眼中满是心疼:“橙儿又瘦了。”
我鼻子一酸,他又何尝不是呢。
他身上那件深红袍服的束腰,越收越紧,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娘亲若是看到,肯定会心疼得不得了。
爹爹轻轻摸了摸我的头顶,又说道:“快了,一切都快结束了。”
15
韩见雪的腹部日益隆起,外界传来的喜讯也接连不断。
众人都传,皇帝有意将三王爷立为储君,连宫中御林军的指挥权都交予了三王爷。
还说,皇帝的病情愈发危重,十日里竟有五日无法上朝,皆由三王爷代为监国。
其他皇子自然不甘心,可他们的外祖家族,或是依附于他们的朝中大臣,总会出些岔子,让他们自顾不暇。
三王爷离那至高之位,仿佛已是近在咫尺。
韩见雪难受之际,便用指甲狠狠掐着我的胳膊,逼我一遍又一遍地复述这些消息给她听。
她眼中,渐渐生出期待的光彩。
她没留意到,自己皮肤下似有东西在密密麻麻地涌动。
她已许久未曾照过镜子,也没发现,自己的皮肤变得蜡黄中透着青灰,不再如常人那般光滑柔软。
我强压着内心的激动,静静等待着。
就这样过了四个月。
皇帝突然颁下诏书,立三王爷为储君。
与此同时,他在金銮殿上呕血不止。
“成了。”
韩见雪的肚子已大如水缸,无法起身,只能躺在床上。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兴奋得放声大笑:“成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侍女环儿的通报声:“侯爷回来了。”
韩见雪先是一喜,随即意识到自己如今这般丑陋的模样,绝不能让爹爹瞧见。
她疯狂地喊道:“方嬷嬷,快去拦住侯爷!”
方嬷嬷立刻冲了出去。
“侯爷,夫人累了,要歇息了。”
门外传来方嬷嬷和环儿的阻拦声。
接着是爹爹冷酷的声音:“两个贱婢,你们总不让本侯见夫人,莫不是夫人出了什么事?”
随后便听到刀剑刺入骨肉和惊恐的尖叫声。
“谁再阻拦,便与这两个贱婢同赴黄泉!”
爹爹杀了她们。
当初她们帮着韩家人害死我娘亲,如今终于血债血偿。
韩见雪整个人都呆住了。
“夫君,方嬷嬷是听我吩咐行事,你怎能杀了她?”她大声质问。
爹爹冷冷道:“她们总不让我见你,我担心你出事。”
爹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又道:“夫人,今日是个好日子,你猜我带谁来看你了?”
“夫君带谁来了?”韩见雪并不在意方嬷嬷和环儿的死活,下意识问道。
随后,她回过神来,急忙扯过被子蒙住头,带着哭腔哀求:“夫君,我现在不好看,求求你,别进来,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大夫说了,等我生下孩子,好好调养,就能恢复美貌。”
爹爹走了过来。
他身着一袭月白儒袍。
这件衣裳,是娘亲亲手为他缝制的,娘亲喜欢看他这般穿着,说他这样,宛如温文尔雅的名士。
只是,韩见雪用被子蒙着头,她看不到爹爹月白的袍子上溅满了一道道血迹,如同落了一地盛开得糜烂的红梅。
她看不到爹爹一只手持剑,另一只手提着一个木匣子。
爹爹将木匣子放在床前,打开盖子。
里面,是两颗人头。
一颗是外祖父的,一颗是外祖母的。
爹爹用手捂住我的眼睛,不许我多看。
他大约是怕我害怕,可我并不害怕,我只觉得畅快。
16
爹爹猛地伸手去拽韩见雪紧攥着的被子。
他模样仿若从地狱深渊攀爬而出的修罗,可开口时话语却依旧柔情似水。
“夫人,莫怕,不管你变成何种模样,我都爱慕如初。”
“夫人就算容颜不再,在我心里,依旧是绝世佳人。”
“当真?”韩见雪死死抓着被子不肯松手。
“自然是真的。”爹爹柔声哄劝,“夫人为我孕育子嗣,我若嫌弃夫人容貌,那定会遭天谴。”
“夫人,你快瞧瞧,我带谁来看你啦。”
爹爹说着,用力一把扯下那床被子。
韩见雪双手掩面,娇羞地朝爹爹望去。
然而,在看清床前之人的瞬间,她脸色骤变,惊恐万分。
“啊!”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你究竟干了什么?”
爹爹脸色瞬间冷若冰霜:“自然是为我的霜儿讨回公道。”
韩见雪好似见了厉鬼,惊慌失措道:“薛远亭,你早已看穿我了,你何时察觉的?”
“我从未认错过你。”
“你那么早就发现了!薛远亭,你就是个恶魔!”
“没错,我是恶魔,你偷走了恶魔的珍宝,恶魔自然要一一夺回。”
韩见雪想逃,可她那高高隆起的肚子,让她连起身都困难重重,又怎能跑得了。
她瘫坐在地,又哭又笑,状若疯癫。
她忽然伸手抚摸自己的肚子,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侯爷,你不能杀我,我怀着你孩子,这是你的骨肉啊。”
她语无伦次,越说越激动:“侯爷,你看我这肚子多大,大夫说里面可能是两个,甚至三个。侯爷,韩凌霜只给你留下个没用的丫头,可我能给你生儿子,侯府需要我肚子里的儿子来延续香火。”
她在爹爹冰冷的目光下,竟为自己想出一条令人作呕的活路。
“我和韩凌霜是双胞胎,我和你的孩子,自然也和韩凌霜有几分相似。你就把我当成替你和韩凌霜生孩子的工具,看在孩子们的份上,饶我一命,你就当家里养了个韩凌霜的玩偶。”
“天底下,再没有比我更像韩凌霜的了。”
啪!
爹爹气得双眼通红,扬手就是一巴掌。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与霜儿相提并论!”
爹爹冷冷盯着她的肚子,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不会天真地以为,我会碰你吧?”
“什么?”韩见雪满脸惊恐。
爹爹缓缓说道:“香云寺的禅院里,燃着惑情香,从头至尾,我都未曾碰过你。”
韩见雪眼中满是绝望,她拼命往后缩,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韩见雪,我就算将你千刀万剐,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韩见雪哆哆嗦嗦,威胁爹爹:“你……你不能杀我。三王爷马上就要登基称帝,你要是杀了我,三王爷不会饶过你的。”
「还在做那黄粱美梦呢。」爹爹满脸冷笑,「我既已识破你是假冒的,又怎会真心帮他登上那九五之尊的宝座。今日皇宫之中,步步皆是杀机,全是为他精心布置,此刻,他已然丧命于护龙卫的箭下。」
韩见雪瞬间陷入彻底的绝望与崩溃,她发疯似的连连道歉,苦苦哀求爹爹饶她一命。
爹爹道:「行啊,我饶你一命。」
「可你就不想知道你肚子里怀着的是什么东西吗?」
韩见雪猛地一愣。
我攥紧手中的匕首,走上前去,亲手划开了韩见雪的皮肉。
只见密密麻麻、血红血红的虫子从那伤口处源源不断地爬了出来。
韩见雪的肚子渐渐瘪了下去。
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那个妄图冒充娘亲的恶鬼,我早已心中有数是谁。
「就凭你」在韩见雪崩溃的凄厉惨叫声中,我手持那把匕首,狠狠割下了那张和娘亲一模一样的脸皮。
我把那张脸皮置于烛火之上点燃,静静看着它一点点烧焦,最终化为灰烬。
再看向那团如烂肉般的人形,我心中这才感到畅快淋漓。
我的娘亲,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娘亲,谁也别妄想取代她。
「杀了我吧!求求你们,赶紧杀了我吧!」
韩见雪声嘶力竭地哀求着。
「给我个痛快……」
爹爹满脸嫌恶,将那两颗人头扔到了床上。
密密麻麻的虫子瞬间爬满了那两颗人头。
爹爹冷冷说道:「静琳给你的那颗生子丸,乃是苗疆的千丝蛊,你服下它之后,便成了孕蛊的蛊母。这些蛊虫寄生在你身上,不会让你轻易死去。它们就是你的‘孩子’,一旦见到光亮,就会啃食周围的尸体,反过来滋养你、供养你。直到它们被你彻底吸干。」
「韩见雪,你就慢慢等死吧,如此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爹爹当着韩见雪的面,将供奉的那尊观音像取了下来,狠狠砸碎,从中取出里面的牌位。
随后,在韩见雪无尽的绝望之中,爹爹牵起我的手,迈步离开。
17
走出房间后,爹爹缓缓蹲下身子,将我和娘亲的牌位紧紧拥入怀中,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爹爹对韩家人毫不留情,给予了他们决绝的处置;对方嬷嬷和环儿,也未曾手软,让她们得到了应有的下场;就连三王爷,也没能逃脱爹爹的惩治。
可唯有韩见雪,爹爹用尽各种手段百般折磨她。
那日,当我看到娘亲的遗体时,爹爹只允许我在几步开外的地方磕头。
他或许觉得,隔得远一些,我就不会看到娘亲衣服之下,那皮肤上被人用刀刻下的满是侮辱意味的字迹。
回到侯府后,爹爹想尽办法弄到了韩见雪所写的字迹。
一番比对,发现与娘亲身上那些字迹如出一辙。
前往韩家的那日,我在马车上不知不觉睡着了。我完全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等醒来时,已经身处韩家。我吵着要找娘亲,这时外祖母出现了,吩咐丫鬟带我去买桂花糕。
自娘亲离世后,我一直不敢跟爹爹提及,那日我究竟睡了多久。
我也不敢去深究,那日我到底沉睡了多长时间。
就如同爹爹不敢让我靠近娘亲的遗体,不敢让我看到娘亲衣服下所隐藏的痛苦与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