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抢了我相公,还杀我全族,可惜了,她不知道杀的都是自己人

发布时间:2025-07-19 18:06  浏览量:15

寒风如刀,割裂着每一寸肌肤,我蜷缩成一团,剧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却只能咬牙硬撑。

鲜血,从伤口处汩汩渗出,我慌乱地擦拭,却只是徒劳,那抹红,在婚服上悄然蔓延,仿佛要将一切吞噬。

幸好,这婚服是红的,与血色混杂,让人难以分辨。

否则,薛郎见了,定会心疼得不知所措。

想到薛郎,我的心便如刀绞,五脏六腑都跟着疼。

不知他此刻,是否安好?

他,新晋的状元郎,风华正茂,公主又怎会轻易放过他?

一切,都来得如此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薛郎,带着微薄的盘缠,顶着刺骨的寒风,踏上了进京赶考的路。

谁曾想,他竟一举夺魁,名震四方!

可,还未等圣上封赏,他便心急如焚地赶回江南,只为寻我。

一问才知,原来,当朝的三公主李元瑛,对他心生爱慕,欲招他为驸马!

薛郎与我,情深似海,他怎会愿意?

他推脱说,家中已有婚约,万万不敢高攀公主。

可李元瑛,却只是轻挑眉梢,轻笑一声:“婚约?未过门,便不作数!”

薛郎无奈,只得匆匆赶回,与我完婚。

大红灯笼高挂,破屋后的大槐树下,我们拜了天地。

薛郎温柔地为我挽起额前的碎发,愧疚地说:

“知意,我原想,待我金榜题名时,风风光光地娶你,可如今,却让你受委屈了。”

月色如水,我望着薛郎那双充满深情的眼睛,笑了。

“与你在一起,我从未觉得委屈。”

四周,一片寂静,唯有我们的心跳声,在夜空中回荡。

突然,一阵铁蹄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待我们反应过来,已被层层官兵包围。

李元瑛,身着一袭华贵的赤金纱衣,缓缓走下马车。

那身衣裳,据说绣瞎了三位绣娘的双眼。

“薛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负我,另娶她人?”李元瑛怒目而视,声音中充满了愤怒。

下一秒,她竟举起剑,向我刺来!

我被官兵紧紧禁锢,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剑尖逼近。

千钧一发之际,薛郎突然挡在我身前,用他的身体,为我筑起了一道防线!

鲜血,从薛郎身上源源不断地流出,我拼尽全力,冲破束缚,将他紧紧抱在怀中。

薛郎用那满是鲜血的手,颤抖着抚向我的脸,轻声说了句:“抱歉……”

李元瑛见我们情深意切,怒不可遏。

她一脚将我踹倒在地,从我怀中抢走了薛郎。

“把她给本宫带回公主府,好好‘招待’!”

公主府,果然名不虚传,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当那密密麻麻的针,扎进我的手指时,我痛得几乎窒息,整颗心都在跟着颤抖。

十指连心,这痛,大概就是如此吧?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可他们,却并未就此罢手。

当那沾满荆棘的鞭子,狠狠抽在我的身上时,我痛得连呼吸都忘了。

痛!太痛了!

我仿佛感到五脏六腑都被马车碾过,恨不得立刻死去,以求解脱!

我终究还是没能挺住,昏死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被关在了这间茅草屋里。

窗外,传来细碎的议论声。

“哎,这姑娘真是太可怜了,竟惹上了公主。听说公主向她爹娘要了身契,打算将她卖进明月坊呢!”

明月坊,我虽未去过京城,却也早有耳闻。

那里,为了赚钱,招待了许多有特殊癖好的客人。

那里的姑娘,往往不到半年,便会被折磨致死。

我猛地坐直身子,那一刻,竟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爹娘,他们竟如此狠心,要将我卖进那种地方?

是啊,我怎么忘了,我十二岁那年,他们便想将我卖给一个半截身子已入土的老头,只为给我那愚笨的兄长换个一官半职。

我自是不愿,收拾了些细软,便准备逃跑。

可惜,临到门边,便被大姐寻到。

大姐并未拦我,只是淡淡地说:“逃吧,到底是我们沈家对不住你。”

我不知她此话何意,毕竟我也是沈家人。

可我来不及细想,向大姐匆匆道了谢,便逃了。

我逃了一天一夜,在即将到达另一个镇子时,却被抓住了。

阿爹阿娘将我狠狠打了一顿,像捆猪崽一样将我绑到了林家。

那人解开我的绳索,撕开我的衣裳,不顾我的意愿,用那张满是肥油的嘴,向我吻来。

我强忍着恶心,悄悄拔下鬓上的发簪,狠狠扎进了那人的脖颈!

鲜血如瀑布般喷溅到我的脸上,我一把将那人推开,头也不回地逃回了沈家。

阿爹见状,扬言要将我打死,我发了疯似的冲到厨房,拿了把菜刀丢在他跟前。

“我今日能伤了那人,来日定也能杀了你!你们若再敢起卖我的心思,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阿爹似乎被我吓住了,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从那以后,他们便收起了卖我的心思。

可没想到,如今他们竟又将我卖了出去。

这回又是为了什么?兄长的官职?还是金银珠宝?

那可是当今圣人最宠爱的公主,奖赏自然不会低。

眼泪,无声地滑落,我勉强抬起手,拭去泪痕。

罢了,罢了。

哀莫大于心死,不过如此。

此后,沈家之事,与我再无瓜葛!

可我,终究还是要救自己。

隔壁家的阿姐,生龙活虎地被卖了进去,送回来时,却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她浑身上下,似被秃鹫啃噬过,竟连一块好肉都没有!

我万万不能让自己沦落到那种境地。

薛郎,我只能负你了……

我强行稳住呼吸,润了润嗓子,开口喊道:“大娘,大娘,您行行好,帮我给公主带句话!公主她若是真想得到薛映的心,我可以帮她!”

大娘见我凄惨,竟真的将我的话带给了公主。

李元瑛来时,依旧是排场十足,光是跟在身后的婢子,便比沈府全家的下人还要多。

“本宫不杀你,已是仁慈,你竟还敢同本宫谈条件?”李元瑛怒视着我,眼中充满了不屑。

李元瑛虽妆容精致,但眼下的淤青,却出卖了她的疲惫。

我心中暗笑,果然没猜错,李元瑛是爱惨了薛郎,这些时日,她定是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受伤的薛郎。

她不杀我,也正是怕到时无法向薛郎交代。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迎上她的目光。

“公主,您若真想得到薛郎的心,便听我一言。”

“奴身份卑微,怎敢与公主争夺夫婿?只是,薛郎他性子执拗,认定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奴既已与他拜过天地,他便认定了奴是他的妻。但奴有办法让他对奴死心,更有信心让他爱上公主。”

我在李元瑛面前,自称奴,刻意放低姿态,只为让她明白,我并无半点违抗之意。

李元瑛怒火中烧,猛地扯过我的头发,她那戴着护甲的手,狠狠划过我的脸颊,痛得我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血珠不断渗出,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她像丢弃一件无用的旧物般,将我狠狠甩在地上。

我浑身疼痛难忍,却仍强撑着,匍匐着爬到李元瑛脚边。

我颤抖着手,摘下手腕上的玉镯,声音带着几分哭腔,几分哀求:

“这玉镯,是薛家的传家宝,只有我能摘下。公主若将此镯交给薛郎,他定会对我死心。”

这玉镯,是薛郎赠我的定情信物,我们曾约定,一旦摘下,便意味着情断义绝。

“薛郎他,喜欢素色,爱吃江南东街口的糕点,他……咳咳……”我故意停顿,装作咳嗽,只为引起她的注意。

李元瑛终于正眼瞧我,眼中满是审视。

她接过我手中的玉镯,仔细端详,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你若敢骗本宫,本宫定将你千刀万剐,喂狗!”

李元瑛走了,留下我一人,在地上瑟瑟发抖。

三日后,有人将我带到了明月坊。

“公主吩咐了,明月坊,你非来不可。但公主慈悲,特许你做个清倌。为了报恩,你需将状元郎的喜好,一一告知公主。”

我伏地叩首,跪拜谢恩,心中却五味杂陈。

待婢子走后,我死死攥着手中的绢布,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

幸好,幸好薛郎懂我。

我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只是,我与薛郎……

喉间涌起一股热意,我皱着眉,强行压下,不愿让自己陷入更深的悲伤。

公主府设宴,我奉命前往表演。

但李元瑛怎会让我与薛映相见?

她特意安排我在帷幕后唱曲儿,以为这样就能隔绝我与薛映。

薛映并未听出我的声音,他从前明明说过,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我的存在。

可如今,他却只顾着与李元瑛谈笑风生。

李元瑛娇羞地依偎在他怀中,他则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

那一刻,我仿佛被定住了,连呼吸都停滞了。

待我反应过来,早已泪流满面。

是我,为了活命,主动放弃了薛映,我又有什么资格哭泣呢?

侧席上,竟坐着我的爹娘,他们远在江南,此刻却衣着华贵,面带春风,一看便是得到了丰厚的赏赐。

李元瑛,当真是好手段!

杀了我,对她来说,易如反掌。

但她却选择让我留在人世间,慢慢折磨,让我亲眼看着爱我的人一个个离开我,这才是最痛苦、最残忍的惩罚。

我一点点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继续表演,心中却已是一片死寂。

宴会结束后,我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明月坊。

明月坊里,新来了一批姑娘。

其中有一个,才不到八岁,怯生生地躲在阿姐身后,说她害怕。

阿姐跪在地上,一遍遍地给掌事磕头,求他们放过小妹。

可掌事却无动于衷,反手拔出剑,一剑刺穿了阿姐的身体!

鲜血如泉涌般喷洒了一地,周围的姑娘们都吓坏了。

小妹疯了似的扑上前,咬住掌事,却被掌事一掌拍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掌事看着手上的伤,气急败坏,欲上前将小妹活生生打死。

我心中一紧,连忙出声拦下:

“且慢!掌事大人,这小姑娘,我买了。”

这些日子,我每日都会将薛映的喜好,透露一些给李元瑛,许是真的起了作用,我在明月坊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如今,我多少也算公主跟前的红人,掌事犯不着为了个无足轻重的人得罪我。

掌事闻言,瞪了我一眼,却也没说什么,转身离去。

小妹抱着阿姐的身体,哭得肝肠寸断,让人见了,都忍不住心疼。

我安葬了阿姐,还给小妹安排了个住处。

小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我是大好人,让我再发发慈悲,救救她。

我摸了摸她的头,叹了口气,心中暗自做了个决定。

在明月坊的这些日子里,我靠着唱曲儿,挣了不少金银。

我并未将薛映的喜好,全部告知李元瑛。

因为我知道,一旦她都知晓了,我便再无活命的机会。

在这明月坊三月有余,我算得上老实本分,这才让嬷嬷对我少了提防,特许我带上小厮上街逛逛。

许久未出门,火辣的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绕到西街的糕点铺,买了三两龙井酥。

这家与江南老家那家是同一个掌柜,龙井酥是薛郎最喜欢吃的糕点。

不知道薛郎如今和李元瑛如何了?

他定会恨我吧……

“我说了我去买便成,你身子骨还未康健,怎受得了如此风寒?”

是李元瑛的声音,温柔而娇嗔。

我抬头望去,只见李元瑛伸出手,温柔地理了理薛映的大袄,薛映则满眼柔情地看着她。

他们郎情妾意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会觉得是两情相悦的恋人。

我心如刀割,转身欲走。

却忽然被一股力量用力一推,直直地跪在李元瑛跟前。

我还未开口,李元瑛便佯装惊讶:

“知意妹妹?你不是嫁与户部侍郎做妾了么?怎会在此处?快快起来,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大礼!”

李元瑛竟寻了这样的由头告知薛映。

薛映虽为状元郎,却并未受到重用。

他家境贫寒,连进京赶考都是用我给的盘缠。

如今我衣着华丽,小厮成群,若是同他成婚,万万是没有这般排场的。

李元瑛当真好手段,倒显得我真是嫌贫爱富之辈。

我欲起身,却有婢子悄无声息地溜到我身后,用匕首顶着我。

我只得继续卑躬屈膝地跪着,心中充满了屈辱和愤怒。

“我……”我开口,却发现自己声音颤抖。

匕首更近了一分,我感受到那冰冷的金属贴在我的皮肤上,仿佛随时都会刺入。

“妾!妾的夫君想吃糕点,妾特地出来给他买。是妾扰了公主和状元郎的雅兴,妾这就告退。愿公主同状元郎,琴瑟和鸣,百年好合!”

我咬紧牙关,说出这番违心的话,身后抵着我的匕首,这才松开。

“妹妹以后若有事,随时可来公主府找我。毕竟你同薛郎有过婚约,我万不能让你受了委屈去。”

李元瑛的话,如针般刺入我的心。

我手心被我抓得出血,却仍强行扯出一抹笑。

还未开口,便听见薛映说:

“不相干的人,管她作甚?”

这是这么久以来,薛映第一次对我说话。

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人……

好你个薛映,当真知道如何往我心上扎针!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薛映,可他却并没有看我一眼,径直走出了铺子,留我一人在原地,心如死灰。

李元瑛见薛映离开,神色一急,脚步匆匆地追了上去。

临走前,她故意狠狠撞了我一下,我一个踉跄,重重摔倒在地,头“砰”地一声磕在桌角,温热的鲜血瞬间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浑身乏力,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这时,一个婢子满脸蔑视地瞥了我一眼,随手将一袋金子扔在我面前,阴阳怪气地说:“喏,这是公主赏你的。公主说你今天表现不错。”

我咬紧牙关,心中恨意翻涌,却还是强忍着屈辱,说道:“谢公主荣恩。”

待他们走后,我简单处理了下伤口,便匆匆赶回明月坊。

今日得的赏赐,再加上前些日子攒下的金银,足够我独自生活三年了。

明月坊的守卫本就不算严密,到了夜半三更,更是松懈得如同虚设。

在这儿的三个月里,我早已将明月坊的布局和结构摸得一清二楚。

我打开白天买的糕点,心中暗自冷笑,里面哪有什么龙井酥,分明是火药!

那糕点铺的老板,是我在江南的老相识。

之前我就和他打过招呼,若是我去买糕点,那定是需要火药。

我找到明月坊守卫最少的地方,点燃了火药。

“轰!”的一声巨响,整间屋子瞬间被炸得粉碎,火势迅速蔓延,连隔壁几间屋子也燃起了大火。

整个明月坊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动了,掌事嬷嬷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大声呼喊着找人灭火。

我趁乱溜进她的屋子,将所有卖身契都拿在了手中。

我从中挑出自己的卖身契,把剩下的都交给了我上次救下的小妹。

我拉着她的手,认真地说:“这些是我一半的积蓄,你若是有姐妹也想逃,这些可以当作她们的盘缠。”

与小妹惜别后,我从后院小道悄悄逃走了。

一路上,我假扮成流民,历经千辛万苦,终于从京城逃回了江南。

明月坊里的姑娘们,都是被强行抓来侍奉贵人的,她们本就命运悲惨。

我放火的那天晚上,据说里面的姑娘们趁乱逃走了一大半。

明月坊是李元瑛的产业,也是她公主府巨大开销的来源。

我把它毁成这样,李元瑛定是恨我入骨,恨不得把我扒皮抽筋。

江南沈府外,看似一片平静,实则暗处藏了无数官兵。

李元瑛那个蠢货,居然猜到我会逃回江南,还特地派人在沈府等着我。

可她能想到的事,我又怎会想不到?

我自然不会回沈府。

我化名薛意,凭借着唱曲儿的本领,进了一个草台班子。

为了躲避官兵的追捕,我特意用药在脸上弄满了麻子,还以此为借口不上台表演,只在后台打打杂。

江南到处都是我的通缉令,可半个月过去了,官兵们连我的影子都没找到。

李元瑛气急败坏,开始诛杀沈家人,想以此来逼我现身。

沈家大兄的尸首,在城楼上挂了三天三夜。

沈家爹娘哭得死去活来,跪在城楼下苦苦哀求官兵们让他们见公主一面。

可公主那种自视清高的人,又怎会在乎这些官宦小吏的死活?

她冷冷地说:“沈知意一日不出现,我便杀她一族人。”

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我和沈家人并无感情。

若不是我命大,我早就死在他们手上千百回了。

沈家对我弃如敝履,我又怎会为他们付出性命?

更何况,他们是否是我亲生爹娘,还未可知呢。

所以,我并不在乎沈家人的死活。

皇后娘娘生辰在即,公主不敢在这种关键时刻造次,只得撤了兵,并将沈府剩下的人带回了公主府关押起来。

江南的局势稍微松懈了些,我也不再用药伪装自己。

我所在的那个草台班子的班主,是我幼年时的旧识。

那时我在沈家吃不饱饭,都是靠他接济才活了下来。

他技艺高超,声誉响遍大江南北,便是皇家的御用伶人也比不上他。

所以此次皇后生辰,特地邀请了他的戏班进宫表演。

班主担心我的安危,想让我留在江南。

可我却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思量:我有不得不进宫的原因。

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存。

最危险的地方,或许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不能永远这么躲躲藏藏下去。

于是,我跟着草台班子进了宫。

这样富丽堂皇的地方,我只在公主府见过。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精致得如同精巧绝伦的画卷,让人叹为观止。

但我此刻无暇欣赏这些美景,因为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这次的宴会举办得空前盛大,名义上是为皇后庆生,实则是有外来使臣到访。

若是招待不周,便是辱了我朝威严。

我唱功极佳,班主便给我安排了个单人演出。

我戴着面纱,莲步轻移,声音婉转悠扬,动人心魄。

圣人皇后坐在主位上,李元瑛坐在下座,边上还坐着薛映。

已是两月不见,薛映瞧着清瘦了不少,我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李元瑛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她扭头与我对视。

一阵风吹过,我的面纱被轻轻吹起。

我直视着李元瑛,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笑。

李元瑛的生母是当朝皇后,她又是圣人最喜爱的公主,自幼嚣张跋扈惯了。

没有人敢戏耍她,我是第一个。

李元瑛的神色从疑惑逐渐转为愤怒,她涨红了脸,不顾一切地将杯子砸在我跟前。

“沈知意!”她怒吼道。

歌舞响乐声瞬间停止了,所有表演的人都惊恐地跪在地上。

“李元瑛,你做什么?”皇后开口了,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

李元瑛瞬间慌了神,她再怎么没规矩,也是万万不敢在皇后生辰上造次的。

可我的举动当真是惹恼了她,竟让她由愤怒控制了理智。

李元瑛急急忙忙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说:“儿臣一时失察,求父皇母后恕罪!”

皇后没有开口,众人便是大气也不敢出。

忽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此人似乎是臣与公主的旧识……你抬起头来,让我瞧瞧。”说话的人是薛映。

我缓缓抬起头,目光并未看向薛映,而是大着胆子看向了皇后娘娘。

在与皇后娘娘目光交汇的那一刻,她的眼睛瞬间放大,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

她死死地捏住杯子,用近乎颤抖的声音开口:“你……你把面纱摘下来,让本宫瞧瞧。”

我顺着皇后的意思,缓缓摘下了面纱。

只见在场的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因我同皇后娘娘……竟长得有八分相似!

李元瑛长得不像皇后也就罢了,可她连圣人也并无相似之处。

只是她自幼在宫里长大,即使再不相似,也不会有人怀疑她的身份。

可近些日子来,京城不知从哪来了传言……

听闻三公主李元瑛,并非皇后娘娘的亲生骨肉,而是狸猫换太子的戏码上演在了皇室!

起初,这流言蜚语只在宫外悄悄流传,谁承想,竟如风一般吹进了宫墙之内。

圣人得知后,雷霆震怒,当即下令,严禁任何人再传播这无稽之谈,生怕三公主受了半点委屈。

皇后呢,表面波澜不惊,可内心却泛起了层层涟漪,异样的念头悄然滋生。

李元瑛,那长相与皇后毫无相似之处,性格喜好更是大相径庭。

皇后娘娘,那可是能唱得一手好曲儿的主儿,只是如今位居高位,不再轻易展露歌喉,世人鲜少知晓。

可李元瑛呢,五音不全,一开口便能让人皱眉。

而我呢,不仅长相与皇后有七分相似,还能唱出婉转动人的曲儿。

这世间,哪有如此巧合之事?皇后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

皇后本就不喜李元瑛那嚣张跋扈的性子,再加上这流言蜚语,心中愈发觉得不对劲。

她起身走到我面前,目光如炬:“你叫什么名字?芳龄几何?家住何方?父母又是何人?”

圣人见状,眉头一皱,连忙屏退左右,只留我一人在场。

李元瑛却突然爆发了,她怒目圆睁,声音尖锐:

“父皇!您为何留她一人在此?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况且她只是一介庶民,怎配让您亲自审问?”

圣人眉头紧锁,显然对李元瑛的公然违抗感到不满。

今日宴会,使臣在场,天子威严岂容僭黩?可他终究没有发作,反而是皇后开口了。

“三公主蛮横无理,目无尊长,带回公主府禁足,无诏不得出府!”

李元瑛何曾受过如此对待?她那精美的容颜上,写满了愤怒与委屈。

“父皇!父皇!您替我向母后求求情呀!”她哀求着,声音中带着哭腔。

可圣人却沉默不语,任由李元瑛被人带走。

看来,传言非虚,当今圣人优柔寡断,软弱无能,大权实则掌握在皇后手中。

待众人离去后,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颤抖:

“回皇后娘娘的话,民女名唤沈知意,年方二九。爹是江南的小官,娘是后宅妇人。可……娘似乎年少时,曾在宫里当过差。”

我与李元瑛,年龄相仿。

“你娘叫什么名字?”皇后激动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曾蕴。”我轻声回答。

皇后娘娘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圣人连忙扶住了她。

皇后娘娘泪眼盈盈地看着圣人,声音哽咽:

“圣上!那是我从前的大宫女,蕴娘!”

“来人!来人!快替我将蕴娘寻来!”她急切地命令道。

我带着哭腔,声音中充满了绝望:

“娘娘慈悲!我娘她被公主抓进了公主府,如今不知是死是活……”

“什么!”皇后与圣人同时惊呼。

我将所受之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皇后与圣人。

可仅凭我一人之言,他们怎会轻易怀疑自幼看着长大的李元瑛?

“圣上和娘娘若是不信,可招薛映大人一问,便可知民女所言是否为真!也可派人到江南调查!我们沈家,如今不知还有多少人活着……”我装作痛心疾首的模样,扶着胸口,绝望地开口。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害了阿兄!”我泪眼婆娑,声音中充满了自责。

许是我看起来太过绝望,圣人和皇后对我多了几分信任。

他们半信半疑地召见了薛映,还命人去江南调查。

最终的结果,与我所言一般无二。

皇后与圣人大怒,他们虽骄纵公主,但绝不允许公主做出如此强抢夫婿、草菅人命之事!

皇后命人搜查公主府,竟真的在密室中找到了曾蕴。

曾蕴一见到皇后,便跪在地上磕头,求皇后娘娘救她一家人的性命。

我站在皇后身旁,冷笑不已。曾蕴见了,却突然扑向了我。

“都是你个贱人!是你害死了你大兄和二兄!我要你替他们偿命!”她疯狂地喊道,手指几乎要戳到我的脸上。

我未作抵抗,只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阿娘,我当真是你的亲生女儿么?为何我与你无任何相似之处?你自始至终都未曾看过我一眼?”

曾蕴愣在了原地,可下一秒,她却一巴掌扇在了我脸上,火辣辣的疼。

“在皇后娘娘面前说什么呢?还不快跪下求娘娘饶我们一命!”她神色恍惚,面若癫狂,那皱起的眉头竟和李元瑛有五分相似。

皇后娘娘似乎也看出了端倪,她沉声问道:“曾蕴,你实话告诉本宫,知意是不是你亲生女儿?”

“自然是!”曾蕴毫不犹豫地回答。

“不是!”另一道声音同时响起,那是我当年放我逃出沈家的大姐。

大姐双八年华那年,便被阿爹卖给了县令做妾,只为了换取二兄的官职。

沈家的女郎,于沈府而言,都只是升官发财的物什。是死是活,他们并不关心。

曾蕴原本是在意的,可日子长了,她也就麻木了。

大姐跪在皇后面前,泪流满面地讲述了那通往事。

李元瑛的确不是皇后之女,而我才是。

宫里的宫女,原是要到规定年龄方才能出宫结亲。

可皇后娘娘仁慈,特许她宫中的宫人可自主结亲,一年内有十次探视的机会。

也因此,曾蕴在宫外同沈父成婚,生下了二子二女。

娘娘特许曾蕴出宫,可沈父嗜赌成性,家里的钱财都被败光了。曾蕴只得继续在宫中侍奉娘娘。

后来,沈父竟打起了卖女儿的主意!

曾蕴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女儿被卖了出去。

那时,她正巧与娘娘同时怀孕。

她心中便起了邪念,想要来个狸猫换太子。

她看不得自己孩子去死,那便让皇后娘娘的孩子去死吧!谁让她有此等无上的荣耀?她该有些报应的!曾蕴心中恶狠狠地想着。

所以在娘娘诞下小公主那日,曾蕴来了个偷梁换柱,将孩子调了包。

事后,曾蕴越想越害怕,于是便告别了娘娘,回到江南同沈父过起了安生日子。

这些事情,是大姐偶然得知的。

有一年大雪纷飞,大姐的女儿得了很严重的病。

县令后院妻妾成群,早就忘了这个只生下女儿的小妾。

她没有办法,只得回沈家求他们救救她年幼的女儿。

可沈家的人,哪个愿意帮她们?

在她即将昏死在雪中之时,是我出手救了她们母女。

事后,大姐为了报答我,便将这件事告知与我。

所以,我一早便知,曾蕴和沈父不是我爹娘。

现下发生的一切,全都是我精心设计的。

我故意激怒李元瑛,故意刺激她杀害沈家,故意跟着草台班子入宫表演,只为与皇后相认。

毕竟,被自己的亲生骨肉所杀,那种痛,才是锥心刺骨。

圣人与皇后,岂会因我们几句片面之词就轻易相信?

他们派遣了众多人手,深入调查二十年前那段尘封的往事。

当年那接生的婆子,因受过曾蕴的恩惠,不得不昧着良心,帮她完成了偷换公主的罪行。

如今,她已老态龙钟,满眼浑浊,佝偻着身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贵人的宽恕。

太医院的御医,端来一碗清水,让我与圣人、皇后滴血认亲。

当两滴血在水中交融的那一刻,皇后娘娘再也顾不上什么礼法、什么端庄,她颤抖着双手,将我紧紧拥入怀中。

“我的孩儿,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我欲言又止,泪水却先夺眶而出,好半天才哽咽着说出:

“如今能寻到亲生父母,沈知意再苦,也都不觉得苦了!”

听了我的话,一直沉默不语的圣人,突然开口:

“什么沈知意?你是朕的女儿,你姓李!

“传朕旨意,皇后小女自幼体弱多病,送往寺庙熏香礼佛,以求平安。今已及笄,特接回宫静养。为表弥补,特赐封号安和,赏食邑两千,黄金万两。”

我跪地接旨,心中激动之情难以言表,但那激动,不过是做给圣人皇后看的罢了。

圣人下令诛杀了沈氏全族,却唯独留下了李元瑛一人。

圣人的旨意,看似是对我的封赏,实则是为李元瑛寻了一个真实的身份。

皇后至始至终只有一个女儿。

若我是真的,那李元瑛便是假冒的公主,必死无疑。

可圣人终究还是舍不得她,于是让我成了那个“小女”,以保全李元瑛的公主身份。

但我,又怎会就此罢休?

李元瑛作恶多端,我定要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受封赏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李元瑛的耳中。

据说,她在公主府里大发雷霆,将卧房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

李元瑛尚在禁足之中,无法踏出公主府半步。

可她若出不来,又怎能兴风作浪呢?

我定是要“帮”她一把的。

我深知李元瑛定想入宫见圣人,于是买通了她府上的戏班子,让他们故意透露出能悄悄带她入宫的讯号。

李元瑛那个蠢货,果然上钩了。

她一路奔向太极殿,衣着单薄地跪在风雪之中。

“儿臣知错,求父皇原谅儿臣!”

圣人不见她,她便一直跪着,心中暗自咒骂:“这老东西,竟如此狠心!”

李元瑛身子骨弱,哪受得了这般风寒?

在即将晕倒之际,圣人终于出现了。

他看着雪地里冻得摇摇欲坠的李元瑛,终究还是心软了。

他解了李元瑛的禁足,还赐婚于薛映和李元瑛。

薛映天纵英才,短短数月便已大有作为。

圣人赐婚于他们,一是为了给李元瑛做个保障,二是想警告我不要打李元瑛的主意。

我并未有所反应,只每日在府邸里喝茶赏花,逗鸟钓鱼,心中却暗自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李元瑛倒是又得意了起来,她拿着新的封赏,到我府中炫耀。

“贱人!不知你使了什么狐媚术,竟让父皇封赏了你!”

圣人害怕伤了李元瑛的心,便没有告知她其实是假公主的事实。

“你看,这是父皇赏赐给我的蜀锦,全天下独一份的呢!父皇说了,会请最好的绣娘,用这匹蜀锦给我做与薛郎婚礼的婚服呢!”

“你就算是公主又如何?到底是进过明月坊的人,一辈子都是下贱命!”

李元瑛笑得张狂,言语间满是嘲弄与不屑。

我并未与她多费口舌,只是悄悄地凑在她耳边:“亏你还记得明月坊。自求多福吧,李元瑛。”

“阿福,送客。”

李元瑛似乎在我的话中听出了不对劲,她眉头紧锁,急急忙忙地赶回公主府。

可公主府外,已围满了官兵。

官兵领头的,是圣人身边的总管。

他神色严峻地看着李元瑛:“三公主,跟奴走一趟吧。”

要怎么样报复一个人,才最解恨呢?

要先把她捧到云端,再狠狠地摔下。

在她最春风得意之时,给她致命一击,让她彻底绝望,坠入深渊。

宫门前,跪满了人。

那些都是曾经明月坊里受迫害的姑娘们。

大梁律法虽未明文规定不可逼良为娼,但这终究是泯灭人性的行为。

更何况,明月坊做的事,还远不止这些。

进明月坊的客人,几乎都是朝中重臣和世家子弟。

李元瑛便借此来受贿牟利,结党营私。

她收了大箱大箱的金银珠宝之后,便在朝中给对方安排官职,心中暗自得意:“这朝堂,迟早是我的!”

受她恩的官员办事,拨下的公款还要给她三分之一。

富阳堤坝修建,就因为资金不足,做工粗糙。

水患那日,淹死了几十家百姓。

我将李元瑛的所作所为,一桩桩一件件地收集起来,就为了给她一个致命的打击。

公主府的奢靡,远超过了皇家制度。

从前我不甚了解,可当我恢复身份之后,才觉察出其中的端倪。

于是我托人寻了那时在明月坊的姐妹们,通过她们的一些线索,我顺藤摸瓜地调查出了公主府背后的种种勾当。

我同糕点铺的掌柜合作,在大梁境内开了数家糕点铺子,并让无处可去的明月坊姑娘们,来此处营生。

她们恨李元瑛毁了她们的一生,也感激我助她们重回人世。

所以都自愿跪在宫门外,助我在圣人面前掀开李元瑛的真实面目。

李元瑛的所作所为,桩桩件件证据确凿。

她甚至都没有再向圣人狡辩的机会,就被关入了大牢。

结党营私、行贿受贿、逼良为娼、草菅人命……随便一项,都足以治李元瑛死罪!

李元瑛在狱中并不安生。

圣人未再招见她,只因见了她容易心软。

可圣人到底还是顾念着这么多年的父女情分,特命薛映来处理这事。

他以为薛映同李元瑛有情,应当会救李元瑛一命。

李元瑛也是如此想的,她在狱中不断地托人让薛映去见她一面。

薛映最终还是去了。

不过是同我一道去的。

李元瑛见薛映当真出现了,喜不自胜,心中暗自窃喜:“薛郎还是爱我的!”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抓住薛映的衣摆。

“薛郎!薛郎!我就知你定会救我!沈知意那个贱人!她害得我好苦啊,薛郎!”

薛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生疏而冰冷:“李元瑛,你作恶多端,今日便是你的报应!”

“元瑛,你大错特错,我此番前来,就是要取你性命。” 我目光冰冷,一字一顿地说道。

李元瑛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尖声叫道:“薛郎,你在说什么胡话呀?你曾说过爱我至深,怎会狠心杀我?!”

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冷冷道:“从头到尾,我心里只有知意一人。对你,唯有深深的厌恶。”

李元瑛仿佛遭受了晴天霹雳,整个人呆立当场,随后发疯似的扑过来,死死抓住我的脚,哭喊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薛郎,是不是沈知意那个贱人逼你这么说的?你别怕,你带我去见父皇,他见到我肯定会心软的!等我出去,我们就成婚,我会为你生儿育女,做这世上最贤惠的妻子!”

“薛郎,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啊!”她的声音凄厉而绝望。

这时,沈知意从我身后缓缓走出,听到李元瑛的话,忍不住放声大笑,那笑声中满是嘲讽与不屑。

我见她出来,心中一紧,生怕沈知意误会,赶忙一脚踹开李元瑛,仿佛这样就能表明我的决心。

沈知意蹲下身,眼神冰冷如霜,伸手抓住李元瑛的头发,用力将她往墙上撞去。

李元瑛挣扎着想要反抗,沈知意反手就是两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李元瑛顿时瘫倒在地。

此刻的她,狼狈不堪,真如一只丧家之犬。

沈知意冷冷地看着她,缓缓开口:“元瑛啊,你可知道,自从你到江南拆散我和薛映之后,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我们精心设下的局。”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恨意,继续说道:“大姐告诉我后,我才知晓,远在皇城的圣人和皇后,才是我的亲生父母。可我苦无门路,无法进京认亲。后来薛映进京赶考,一举夺魁,有幸见到皇后。他看到皇后那张与我如出一辙的脸,更加坚信了大姐的话。”

“原本我们计划着,等薛映授官后,便回江南接我。待时机成熟,就让我与皇后相认。可谁能想到,半路竟杀出你这么个程咬金。”沈知意说到这里,眼中满是愤怒。

“其实,我本不想对你怎样。你也是被命运捉弄的人,身不由己。可你实在太过嚣张跋扈,心肠歹毒如蛇蝎!当我走进明月坊,看到那些可怜的姑娘们被折磨得生不如死,我就知道,你绝不能留!”沈知意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你的存在,只会让更多无辜百姓遭受迫害。所以,我和薛映便开始演戏。”她顿了顿,目光转向我,“我将玉镯还给你,就是计划开始的暗号。你假装归顺公主,在她身边搜集犯罪证据。而我,拼死逃脱,借机入宫认亲。所幸,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计划进展得十分顺利。”

沈知意看着李元瑛,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你不是一直好奇我为何会被封为公主吗?因为我才是圣上的亲生女儿。而你,根本不姓李,你姓沈,和沈知意一样的沈。”

李元瑛愣在原地,眼神空洞,随后突然放声大笑,笑着笑着,泪水夺眶而出,哭喊道:“我不信!你都是骗我的,我怎么可能不是父皇的女儿!”

沈知意冷冷地看着她,一字一顿道:“你当然不是。而且,你当初杀的那些沈家人,才是你真正血浓于水的亲人呐!”

“不!我不信!你骗我!我要杀了你!”李元瑛疯狂地嘶吼着,挣扎着要冲上来,沈知意却轻松一掌将她推开。

“他们死了便死了,这种下贱东西,死了又怎样?他们绝对不是我的亲人,绝对不是!”李元瑛还在嘴硬,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慌乱。

沈知意惊讶于她的冷血,心中涌起一股怒火,怒声道:“他们才是你的亲人啊!你却如此狠心!”说着,又是两巴掌狠狠扇在李元瑛脸上。

李元瑛被打得跌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狼狈不堪。

沈知意冷冷地看着她,说道:“你马上就会去地底下和他们团聚了。希望到那时,他们不会将你四分五裂!”

从那以后,李元瑛就疯了。

她每天蓬头垢面地蹲在地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是你们该死!”“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御医说,她是因为遭受了太大的打击,再加上梦魇缠身,才会变成这样。

如今的李元瑛,早已没了昔日的半分光彩。她浑身脏兮兮的,头发凌乱不堪,脸上满是泥土的污渍,和路边的乞儿没什么两样。

圣人看到她这副模样,心又软了下来。他将李元瑛关进了冷宫,却再也没有提过处死她的事。

我在心中暗自叹息,圣人或许是个好父亲,但他绝不是个好皇帝。为君者,应以百姓为先,怎能因为一己私欲,就放过一个舞弊谋害百姓的人呢?

在这件事上,我与母后的想法不谋而合。

母后一直觉得李元瑛不像她,所以对她并没有太多的喜爱。从前只有她一个孩子,母后便事事顺着她。如今母后知晓了我才是她的亲生孩子,自然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我身上。

再加上母后知道了李元瑛做的那些恶事,便对她彻底死了心。

当我向母后说出“父皇太过仁慈,李元瑛必死”之时,母后便明白了我的心意。她没有劝诫我,只是淡淡地说:“想做,便去做吧。”

或许母后是想弥补对我的亏欠,又或许她也觉得圣上不适合当君主。总之,握有大半军权的皇后母家,全都听从我的指令。

而薛映那边,也已经获取了文官们的信任。

时机成熟,我毅然决定反了,而且不费一兵一卒。

逼宫的那天,圣人看着我,眼神中没有愤怒,也没有懊恼,反而有一丝欣慰。

他缓缓说道:“孩子,你比朕更像个皇帝。”

大梁有过女皇的先例,所以我登基之路并无太多阻碍。

我登基之后,先皇和先后便不再过问政事,开始游山玩水,享受他们的晚年生活。

而我,则全身心投入到政事当中,无暇顾及其他。

我制定新政,创办新规,决心要让大梁焕然一新。

此后千秋万载,大梁绝不允许有任何逼良为娼、买卖妇女的行为。所有青楼一律关闭,任何人都不许以娼为生,更不许用妇女作为加官进爵的筹码。同时,严禁贪污受贿,所有为官者,都应以百姓的利益为首要!

我与薛映最终也没有成婚,但他却是我最好的左膀右臂。

他和我一样,怀揣着让大梁河清海晏的梦想,我们携手共进,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奋斗。

很多年后,宫人来报,李元瑛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竟差点将她忘了。

据说她是一头跌进井里淹死的,被捞起来时,全身浮肿得已辨不出人形。

这些年,她独自一人在冷宫中度过,无人服侍,也无人与她说话。

听说她的状态时好时坏,常常做噩梦。梦里,是她亲手处死的家人的身影,那城楼上挂着的风干人形,无时无刻不在她眼前环绕。她还梦到,那些被她逼迫为娼妓的女子,浑身是伤地向她索命。

我曾想过,该如何处置李元瑛。让她也体验一下为娼妓的滋味吗?可最终,我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我痛恨她同为女子,却用最残忍的方式迫害其他女子。所以我绝不能以同样的方式去处置她,那样我和她又有什么区别?

就让她这样疯疯癫癫地活着吧,像她这样千娇百宠长大的人,这样活着比死了还要难受。

可她最终还是死了,是自尽还是意外,我们也无从得知了。

秋风吹起一地落叶,我看了一眼李元瑛的尸体,便转身离去,淡淡吩咐道:“丢乱葬岗,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