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同志,您前妻一年前再婚,今日诞下龙凤胎
发布时间:2025-07-20 23:01 浏览量:1
第1章
1982年9月,陕北军区的家属院里,弥漫着一种宁静又略带沉闷的氛围。
宋诗意从民政局办完强制离婚申请手续回来后,便立刻着手整理自己的物品。她站在镜子前,目光落在镜中的自己,那是一张年轻且充满稚气的面庞。
这一刻,她真切且实实在在地感受到自己重生了,重生回到了三十年前。那个尚未被如坟墓般压抑的婚姻扼杀,依旧鲜活明亮、充满生机的自己!
回溯上辈子,她嫁给了陆北琛,两人携手走过了漫长的一生。然而,她的全心全意、倾心付出,换来的却是他的冷淡与漠视。整整三十年,他都将她视若无物,淡得如同陌路人一般,两人之间的关系甚至还不如左邻右舍亲近。
直到临死前,她才知晓,原来当初这段婚姻,竟是她的父亲用恩情换来的。陆北琛并非心甘情愿地娶她,心里还一直藏着白月光。
重活这一回,想必是上天怜悯她前世悲苦,才给了她这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所以这一次,她下定决心,再也不要和陆北琛有任何纠缠了。
虽说强制离婚还需要等待半个月的时间,但在此之前,她也要提前做好准备,该打包的物品仔细打包,该扔掉的杂物果断扔掉。等时间一到,她便毫不犹豫地离开。
将衣柜清理完毕后,宋诗意刚做好饭菜,陆北琛便回来了。他身形高大挺拔,眉眼俊朗不凡,身着军装时,更是英姿飒爽,气宇轩昂。
没结婚之前,他是军区里众多女同志梦寐以求想要嫁的对象,上辈子宋诗意也是因为这一眼的心动,对他一见钟情。
为了不引起他的察觉,宋诗意走上前去,想要帮他脱去外套。陆北琛却向后退了一步,神色淡淡的,说道:“身上沾了灰尘,别弄脏了你的手。”
他的话语恭敬得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却又冰冷生疏得好似他们并非结婚三年的夫妻。
若是放在以前,宋诗意肯定会当作没听见,依旧固执地伸手搭上他的衣襟。陆北琛也会任由她动作,不再拒绝。
但他那双黑沉如星般的眼眸里,一定会浮现出冰冷的厌恶之色。宋诗意就是被那样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三十年,刺得心上的伤疤永远都无法愈合。
但这一次,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收回手,转过身,走进厨房将做好的菜端了出来,说道:“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炒鸡蛋,你来尝尝合不合口味?”
陆北琛脱去外套,神色不为所动,说道:“我说过,我每晚都会在食堂吃饭,你没必要为我洗手作羹汤。”
上辈子也是如此,三十年来,他没有吃过一口她亲手做的饭菜。
宋诗意沉默了片刻,语气平静却又无比坚定地说道:“我很想让你尝尝,就一口,行吗?”
毕竟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要为自己这段失败的婚姻画上一个句号。
话音刚落,她便看见陆北琛垂在身侧的手猛然攥紧。但他还是说道:“好,服从命令。”
闻言,宋诗意心头狠狠一刺。陆北琛是陕北军区第一团的团长,而她虽然是文职人员,但级别比陆北琛还要高一些。
所以前世每次宋诗意希望陆北琛做什么时,他都会说“服从命令”,用这种方式清楚地告诉她,他之所以会去做,是因为不得不做,而不是因为爱她。
陆北琛面无表情地从宋诗意身旁走过,坐到桌前。一股淡淡的香气从他身上飘入宋诗意的鼻息,她顿了顿,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今天又去看林之遥了?”
没人比她更清楚,这股香气是陆北琛的青梅竹马林之遥最常用的香皂味道。
陆北琛原本平淡的神色瞬间变了,嗓音更是冰冷到了极点:“你派人跟踪我?”
看着他那凌厉的目光,宋诗意心中莫名涌起一阵悲哀,到了嘴边的话再难说出口。
沉默了片刻,她淡淡地说道:“累了一天,早点睡吧。”
说完,她就朝着卧室走去。没想到陆北琛却跟了进来,宋诗意不由得疑惑地问道:“你这是?”
陆北琛眼里透着几分讥讽,说道:“今日是十五,不是你说早点睡?”
宋诗意这才想起来,上辈子,陆北琛不愿意和她行夫妻之事,她就只能“命令”他,并且把日子定在了每个月的15号。
陆北琛将她抱在了床上,话语却如利刃般刺人:“司令知道他的女儿用这样的手段同房吗?”
宋诗意身后的手狠狠掐进掌心,痛到几乎麻木。下一秒,她推开他靠近的胸膛,说道:“今晚不用了,以后也都不用了。”
第2章
陆北琛被推开,站在床边拧了拧眉头,说道:“你最好不是欲拒还迎。”
撂下这句,他便转身走了出去,走进另一间屋子,将门关上,还上了锁。
从结婚之后,陆北琛就在书房里放了张床,和宋诗意分居而睡。上辈子她有一次半夜偷偷摸上他的床,后来他就开始锁门了。
听着那落锁的声音,宋诗意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心想:“你放心,陆北琛,我不会再那么不知好歹了。”
她关了灯,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第二天。
宋诗意在军区忙碌了一上午,中午时分,一个传令兵来找她,说她的父亲宋司令找她。
她来到办公室,推门进去,却看见陆北琛已经站在里面。宋司令头也没抬,说道:“坐吧。最近你们两个怎么样?”
宋诗意看了眼陆北琛,习惯性地报喜不报忧,说道:“爸,我们挺好的。”
宋司令却突然抬头,目光幽深地看向陆北琛,说道:“可我听说北琛最近总去看医务室的一个女军医,是不是真的?”
陆北琛眸色一凛,垂在身侧的手也攥紧。办公室里的气氛一时变得冷肃起来。
陆北琛垂下眼,正要开口,却听宋诗意笑着说道:“是我让他去的。”
他顿住,目光诧异地落在她身上。
宋诗意神色淡然,说道:“那位林之遥同志父母双亡,一个人挺不容易的,我就让北琛替我送了些东西过去。”
“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流言蜚语传出来。”
宋司令沉默了片刻,也不知道信没信,只是“嗯”了一声,放下笔站起身来,说道:“中午一起吃个饭吧,走,去食堂。”
陆北琛深深地看了一眼宋诗意,但宋诗意没有看他。她只是想,在离婚之前,在她和父亲谈好之前,不要节外生枝。
她和陆北琛之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该对她父亲的威望造成影响。
三人沉默地吃完了午饭,下午,便各自忙碌去了。
傍晚,宋诗意没像从前那样去找陆北琛,一个人背着包就下了班。
回到家,她又开始清理东西。站在客厅里时,她的视线突然对上电视柜上一男一女的两个陶瓷玩偶,不由得一阵恍惚。
她记得,那是她和陆北琛刚结婚时买的。还记得她买回家后,像献宝一样拿给陆北琛看,却得到了他满眼的嫌弃。
“这都是小孩子才玩的东西,你怎么也买回来了。”
可林之遥回来后,陆北琛却主动去买了一对一模一样的送给了林之遥。
宋诗意咽下心中的苦涩,将玩偶丢进帆布包,又继续丢了一些不重要的东西。
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清理了一遍后,她掂了掂没什么重量的袋子,突然发现和陆北琛结婚三年,两人共同拥有的东西真的少得可怜。
走到院外,宋诗意将这一袋子东西都丢进了垃圾车。刚要转身回屋,就听外面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称呼忽然灌入她耳中:“北琛哥,你被迫与宋诗意同志结婚三年,真没有一点动心吗?”
宋诗意顿了顿,就见穿着军装的陆北琛和一身水蓝色长裙的林之遥站在一起。
下一刻,陆北琛低沉的声音响起:“我可以发誓,我永远都不会爱上她,否则我就不得好死。”
第3章
宋诗意刹那间脸色煞白如纸,可她只是静静地伫立着,一动不动。
只因在前世,她曾亲眼目睹陆北琛对林之遥那般无微不至、事事迁就,处处都满是宠溺。
林之遥伤心难过时,陆北琛会轻声细语、温柔至极地安慰她。
林之遥生气发怒时,陆北琛会赔着笑脸,想尽办法哄她开心。
林之遥发烧生病时,陆北琛会彻夜不眠,悉心照料,一刻都不敢松懈。
所以,重活这一世的宋诗意比任何人都清楚——倘若没有自己横插一脚,陆北琛和林之遥本就是两情相悦,他们本可以成就一段令人称羡的佳话,琴瑟和鸣,携手相伴直至白头偕老。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做那个棒打鸳鸯、遭人唾弃的恶人了。
宋诗意缓缓转过身,在桌前坐下,随后给自己斟了一杯白酒。
却未曾料到,没过多久,陆北琛竟也回来了。
他对宋诗意面前的酒杯视若无睹,只是神色冷淡地开口道:“你什么时候还学会偷听别人说话了?”
宋诗意微微一怔,并未理会他这满是嘲讽的话语。
她轻轻抿了一口酒,嘴角扯出一抹略带苦涩的笑:“你何必发下那样决绝的重誓呢?”
陆北琛一脸漠然,仿佛事不关己:“只有违背誓言,才会遭受上天的惩罚,这样才足以证明我绝对不会爱上你。”
哪怕宋诗意已然下定决心要放下这段感情,可当听到这话时,她还是感觉心口好似被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扎下,连带着喉咙都涌起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她用力捏紧酒杯,半晌,才缓缓抬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才声音低沉地说道:“那就好。”
如此一来,等离婚手续办妥,等她离开,陆北琛便不会伤心难过了。
陆北琛微微皱了皱眉,觉得宋诗意今日的举止有些反常奇怪。
但他并未多想,转身朝着卧室走去。
然而,当他看到垃圾桶里那条红色连衣裙时,脚步猛地一顿:“那件裙子,不是你最喜欢的吗?”
宋诗意没想到陆北琛居然还记得,
她静静地凝视着,眼中没有太多明显的情绪,只是随意地撒了个谎。
“现在不喜欢了,就扔了。”
陆北琛便没有再多问,大步流星地走进屋子。
宋诗意也转身回到卧室。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稀稀拉拉地开始下起了雨,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宋诗意没过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天空电闪雷鸣。
宋诗意直接被吓得从床上猛地弹起,双手紧紧揪住胸口的衣服,急促地喘息着,仿佛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十岁那年,她的母亲就是在这样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的夜晚发生车祸离世的,从那时起,她就对打雷产生了深深的恐惧,哪怕在睡梦中,也会被这突如其来的雷声惊醒。
后来结了婚,每次打雷,她都会去敲陆北琛的房门,希望能得到他的安慰与陪伴。
但那扇门,却从未为她打开过。
雷声一声接着一声,仿佛永不停歇。
直到半小时后,雷声渐渐散去,宋诗意才慢慢平复好自己颤抖不已的情绪。
她打开灯,打算去倒杯水喝。
路过客厅时,却惊讶地发现大门竟然大敞着。
她走出去一看,隔壁林之遥家的门也虚掩着。
宋诗意缓缓靠近,透过那道门缝,她看到陆北琛正温柔地哄着被雷声吓着的林之遥。
他脸上的疼惜与怜爱之情一览无遗,那样的神情,从未因为宋诗意而出现过。
宋诗意仅仅看了一眼,便转身回家,回到卧室。
连她自己都感到意外,此刻她的心情竟出奇地平淡如水,没有丝毫波澜。
或许,真的是已经习惯了这种被忽视、被冷落的感觉。
可躺下之后,她却再没了丝毫睡意,宋诗意静静地望了会儿天花板,再次起身。
她穿好外套,走到外面,在后院的榕树下,蹲下身子,在土里挖了很久,终于挖出一个带着泥土的玻璃瓶。
瓶子里装满了用纸条折成的星星,那是当时结婚后,她硬拉着陆北琛一起埋下的。
里面写满了她对他的倾慕爱慕之情,以及对他们小家的美好向往。
那时的她,无比自信,坚信自己一定能让陆北琛爱上自己。
可上辈子的残酷现实,却给了她狠狠的一巴掌,让她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天真与愚蠢。
宋诗意缓缓打开瓶子,把里面的纸条都倒出来,一张张地展开。
然后又点燃打火机,一张张地将它们烧掉。
【我找到我的英雄了,他叫陆北琛,总有一天他一定会驾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陆北琛同意和我结婚了,我要嫁给他了,我高兴得一晚都没睡。】
【陆北琛对我有些冷淡,但是没关系,我相信自己一定会让他爱上我的!】
宋诗意静静地看着火焰与灰烬,当年那个少女般的憧憬与幻想,到如今已变得平静如水,波澜不惊。
突然,身后响起陆北琛的声音:“大半夜的你在烧什么?”
第4章
宋诗意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但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歇,把最后一张纸条扔进了火里。
看着灰烬被风扬起,在空中飘散,她才慢慢起身回答:“一些没用的东西罢了。”
陆北琛看了眼那玻璃瓶,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宋诗意一眼便看出,他根本不记得这个瓶子里原本装的是什么。
陆北琛也没有继续深思,淡淡地收回目光,解释道:“之遥做了噩梦,又加上打雷一下子被吓着了,我才过去看看。”
“你别多想,也别为难她。”
宋诗意扯了扯嘴角,心中暗自苦笑,这个时候,他还不忘维护林之遥。
这样的偏爱,真是令人羡慕不已。
“不会的。”宋诗意把空瓶随手一丢,便往家走去。
没一会儿,陆北琛也跟了上来。
两人各回各房,躺在床上,却是异床异梦,各自怀揣着不同的心思。
平静地度过了几天后,距离她离开的日子就只剩下十天了。
这天,宋诗意刚来到军区。
一个女兵就走过来,熟稔地挽上她的手:“诗意同志你来了,正好,纪检部的小吴要结婚了,正发喜糖呢,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宋诗意这才想起前世的记忆,好像小吴是和军区里的一个连长结婚。
到办公室里吃了喜糖,小吴热情地喊大家中午都去参加她的婚宴。
中午,婚礼是在一个饭店举行的,里面围满了前来祝贺的人。
宋诗意一眼就看到了被围在人群中的陆北琛,他是新郎的上级,理应送上祝福。
她没有多看,便和其他女同志聊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那边传出音量很高的一道声音——
“陆团长,你今天还要值班吧?能喝酒吗?”
陆北琛声音低沉有力:“能,我请假了。”
紧接着那人又大声说道:“陆团长,林之遥同志可是自告奋勇出来为新娘挡酒的,这才喝了一杯,你就护着了,搞得她才是你老婆一样。”
宋诗意顿了顿,抬头看过去。
就见陆北琛怀里靠着目光迷离的林之遥。
说话的那人说完就已经醉倒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热闹的饭店却在这一瞬间停滞了一瞬。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了宋诗意。
宋诗意身边的女同志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诗意,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他喝多了,说胡话呢。”
陆北琛也皱了皱眉,将怀里站不稳的林之遥放在椅子上坐下,就好像要走过来向宋诗意解释。
宋诗意在他抬步之前,笑了笑开口道:“我知道是开玩笑,不会放在心上的。”
陆北琛抬起的脚又收了回去。
他看着表面笑着,眼里却没有一丝波动的宋诗意,心里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
他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身后就传来一阵惊呼。
“林之遥同志,你怎么了?!”
陆北琛急忙回头,只见林之遥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双手揪住胸口,面色发紫,呼吸不过来的样子。
他立刻冲过去将林之遥抱进怀里,丝毫不避讳地轻轻按压着她的胸口。
“她哮喘发作了,叫救护车!”
等林之遥缓过来,呼吸顺畅后,陆北琛又毫不犹豫地将她抱起,一刻不停留地往外冲。
将所有人都抛在了身后。
包括,宋诗意。
宋诗意平静地看着这一幕,什么都没说,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婚礼很快便散场了。
宋诗意回到办公室,写了一份申请报告,然后敲响了司令办公室的门。
“宋司令,我申请调去北京,永久驻守在那。”
宋诗意的话在司令办公室内掷地有声,清晰而坚定。
宋司令,也是宋诗意的父亲慢慢抬起头,这位宝刀未老的老人脸上满是严肃:“调去北京?理由呢?丈夫和家庭,你也都不要了吗?”
宋诗意觉得喉间有些发涩,一股酸涩之感涌上心头。
父亲和女儿之间总是没那么亲密无间,尤其是在十岁后她母亲去世后,加上父亲工作繁忙,她和父亲能说的话少之又少。
上辈子,宋诗意一直觉得父亲没那么爱自己,对自己的关心不够。
可死后她才知道,父亲竟然用自己对陆北琛的恩情,让陆北琛娶了自己。
不论这件事的对错与否,父亲的想法只是想让她心想事成,得到她想要的幸福。
宋诗意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我已经申请了强制离婚,还有十天,手续就会办下来了。”
第5章
“离婚?!”宋司令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声音里满是惊愕,“为什么要离婚!”
“是不是陆北琛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宋诗意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爸,我清楚我和陆北琛的婚姻是怎么来的。他心里根本没有我……我努力过了,最终还是决定不再继续耽误彼此了。”
宋司令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宋诗意又接着说道:“我知道,您马上就要被调去北京了,我们父女俩一起去北京,难道不好吗?”
宋司令的脸色微微一变:“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这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上辈子宋司令被调走之后,她和陆北琛的关系就变得更加僵冷了。
宋诗意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宋司令大手一挥,在离婚报告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行!你以后可别后悔就行。”
宋诗意微微一笑:“不会的。”
下午的时候,陆北琛和林之遥没有回军区。
到了晚上,陆北琛也没有回家。
宋诗意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林之遥的哮喘病犯了,身边没个人照顾,陆北琛自然舍不得离开。
她像往常一样洗漱,然后上床睡觉。
第二天下班后,宋诗意独自一人往家走。
当她走到电影院前时,突然看到路旁停着一辆熟悉的车,她脚步顿了顿,就瞧见陆北琛为林之遥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林之遥先看到了宋诗意,已经坐到副驾驶座上的她立马就要下车:“诗意姐,你下班啦。”
“正好,咱们一起回去吧……你千万别误会,我约了朋友去看电影,可朋友临时有事来不了了,正好碰到北琛哥,就让他陪我一起看了。”
上辈子,宋诗意十分在意这些细微之处,她觉得副驾驶的位置就是对陆北琛妻子身份的一种认可。
以至于她把这个位置当成了两人婚姻里安全感的寄托。
可如今的她连陆北琛这个人都已经放弃了,又怎么会在乎他的副驾驶位置呢。
见林之遥就要下车,宋诗意伸手拦住了她:“没事,我没往那方面想,你也不用下来,怪麻烦的,我走回去就行。”
陆北琛看了一眼宋诗意,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没说出口。
但宋诗意已经转身离开了。
晚上,宋诗意洗完澡出来,看到陆北琛还在书房里忙碌,她迟疑了片刻,还是走上前去敲门提醒。
“快十点了,你还不休息吗?”
身为军人,陆北琛的时间观念向来很强,从来都没有超过十点睡觉的时候。
可今夜他却破了这个例。
陆北琛头都没抬,冷冷地回道:“区里明天有文艺汇演,之遥参加了一个节目,我今晚要把这些文件都看完,不然明天赶不上她的演出了。”
陆北琛说得十分自然,丝毫没有在意,这个前来关心他睡觉的女人才是他的妻子。
宋诗意只觉得心口一阵发闷。
果然,只有喜欢才会去重视。
明明前世就已经明白的事实,如今又何必自找苦吃呢?
宋诗意点了点头,什么也没再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在日历上又划掉了一天。
距离离婚手续办好,跟父亲一起去北京,还有8天。
文艺汇演在第二天上午举行,宋诗意没有去看。
她本来以为今天也见不到陆北琛的。
没想到中午吃完饭,刚从食堂回到办公室,陆北琛便走了进来,语气中满是不悦。
“昨天下午宋司令是不是和你提过‘2·18煤矿案’的凶手逃到了林城?是不是你不允许宋司令调我去林城协助调查的?”
宋诗意愣了一下。
陆北琛的父亲几年前被人杀害,就是那个一直没破的“2·18煤矿案”。
因此陆北琛一直对这件事有着很深的执念。
但她并不知道凶手逃到了林城,也不知道她父亲的命令。
宋诗意刚想开口说话,却见向来矜持高傲的陆北琛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你怎么能因为一己之私将我困在这里?没人比我更了解那个凶手,我必须去林城!”
宋诗意眼前浮现出三年前林母临终前痛心疾首地哀求她的画面。
“诗意,北琛这孩子心中执念太深,我怕他为了给老林报仇而不顾自己的安全……拜托你,看好他。”
“妈,我答应你,不会让他冲动出事的。”
思绪回到现实,宋诗意硬起声音:“这件事与我无关,派谁去林城是上级的决定。”
“你是军人,就要服从命令。”
陆北琛猛然攥紧了拳头,冷冷地说道:“宋诗意,你这样,只会让我更讨厌你!”
宋诗意呼吸一窒,却再也没有说话。
下午的时候,宋诗意一直心不在焉。
忽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她抬起头,就看见林之遥走了进来。
林之遥穿着简单的白衬衫,不施粉黛,宛如出水芙蓉一般。
宋诗意心想,怪不得陆北琛会这么多年都念念不忘。
她收敛了心思:“林同志,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之遥飞快地抬头看了宋诗意一眼,突然就跪在了地上,头重重地磕了下去。
“宋同志,我是来求你的,北琛哥真的很想亲手抓到害死他父亲的凶手。”
“难道你就从来不在乎他的心愿吗?求你让他去林城吧!”
宋诗意站起身来,神色陡然一变:“2·18煤矿案凶手的行踪是机密,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偷听了上级领导的会议?!”
第6章
林之遥的恳求戛然而止,面色瞬间变得惨白。
在宋诗意凌厉的注视下,她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开口……
陆北琛就在这时走了进来。
他冷沉着脸将林之遥扶起来,看向宋诗意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厌恶和怨恨:“宋诗意,你怎么能让她跪下,你用官威压人?”
林之遥眼泛泪光:“北琛哥,是我的错,你不要为了我和诗意姐争执。”
陆北琛侧头,对她说话时的声音立刻变得温和:“别怕,有我在。”
宋诗意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她掐住手稳住身形,定声问道:“你可知道她犯了什么罪?”
“她窃听机密会议内容,按法……”
话没说完,陆北琛沉声打断了她:“无论什么罪,我都愿意替她!”
宋诗意不可置信地怔在原地,第一次觉得愤怒。
看着他眼里的情深不悔,她的心上更是蔓起一股难言的酸胀。
“陆北琛,为了她你连前途都不要了?”
陆北琛一愣,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她是为了我才冒险偷听,说到底都是因为我。”
“当年我和你结婚,已经辜负了她一次,不能再让她受委屈。”
宋诗意衣袖下的手紧紧捏在一起,却抵不过心口骤然涌上的揪痛。
她闭了闭眼,语气中掩不住的失望:“今天的事我会当作没发生过……至于去林城的事,我会和宋司令谈谈。”
“你们都出去吧。”
陆北琛有些奇异地看了她一眼,但还是因为担心林之遥的膝盖,带着她转身便走。
看着两人的背影,宋诗意擦去眼里泛起的泪花,自言自语道:“很快,你就不用辜负她了。”
宋诗意深吸了口气,拿起电话打给了宋司令。
晚上,宋诗意在桌前等着陆北琛回来。
他一进家门,她便说道:“上级的安排已经下来了,七天后你前往林城辅助林城军区办案。”
陆北琛顿了顿,似乎没想到她真的会帮忙。
他点了点头:“多谢。”
宋诗意沉默地点点头,就起身回了房间。
她下午已经去车站买了去首都的长途火车票,七天后,陆北琛去林城。
她也要离开去北京了。
各归各位,各走各的路。
宋诗意拿出皮箱开始收拾行李,把自己的护肤品、首饰、还有衣服都放进了箱子里。
留下的,除了这两天要穿的衣服,这个家几乎都快没有她的痕迹了。
正当她按下皮箱上的锁扣提起来时,一只大手猛然握住了她的手腕:“你要去哪里?”
宋诗意有些怔住,陆北琛此时写在脸上的神情……是慌乱和紧张吗?
不,能让他紧张的人只有林之遥一个而已。
宋诗意越发平静:“我只是觉得衣柜有些乱,把一些不穿的衣服收起来而已。”
说着,还指了指旁边的袋子:“你一些不穿的衣服我也整理了。”
那些都是她曾经买给陆北琛,但他看都没看过一眼的衣服。
既然他不喜欢,就一起清掉吧。
陆北琛顿了下,心里也觉得奇怪,自己这是怎么了。
竟然担心她会离开?
他收敛了心思将宋诗意的手放开,眉眼又变得冷冽:“我是想和你说,林之遥已经申请做随行军医,会和我一起去,她和我父亲感情好,也想亲眼看着我抓住凶手。”
“你别多想。”
宋诗意手上动作一滞,良久后开口:“你带上她,就不怕她出事吗?”
陆北琛没有丝毫犹豫:“我会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闻言,宋诗意忍不住在心里自嘲地笑笑。
是啊,他怎么会让林之遥受到伤害。
那是他最在乎的人。
她垂下眼,背过身:“我要睡了。”
身后却没有传来陆北琛离开的脚步声。
宋诗意奇怪地想往后看,可还没转头,陆北琛忽然从后伸手抱住了她。
两人气息交缠,宋诗意的心跳骤然少了一拍:“……你干什么?”
陆北琛掌心是热的,身体是热的。
可说出的话,却让宋诗意瞬间如坠冰窟。
“我知道你不满,只要你不为难林之遥,我可以满足你。”
第7章
宋诗意瞬间像是被火灼烧了一般,猛地用力推开了陆北琛。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陆北琛面色冷峻,眼神里别说有丝毫欲望,就连一丁点感情都寻觅不到。
宋诗意只感觉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她用力将陆北琛推出房间,随后关上了门。
她背靠着门板,心好似被千万把利刃一片片割下,疼痛难忍。
此后的日子里,宋诗意一直忙着为离开做准备。
很快,五天时间转瞬即逝,就到了离开前的第二天。
她和父亲宋司令调往北京的调令已然下达。
将办公室里的东西全部清空之后,宋诗意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拿着一件防弹背心去找陆北琛。
“那个凶手穷凶极恶,手里还持有枪支,你一定要万分小心。”
上辈子,她送给陆北琛的礼物数不胜数,这一件,是她送给他最后的一份礼物了。
陆北琛随手接过,淡淡地说道:“多谢。”
甚至连多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
宋诗意抿了抿嘴唇,忽然瞧见陆北琛办公桌上已经摆放着一件防弹背心。
她微微一怔:“你已经准备好了?”
话刚一出口,她便看到陆北琛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之意:“是林之遥同志准备的。”
宋诗意眼神瞬间黯淡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
沉默了片刻,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明晚一起吃个饭吧?”
这将是他们的最后一顿晚餐了。
陆北琛皱了皱眉头,刚想说“不用了”。
可就在这一刻,当他看向宋诗意的目光时,不知为何,竟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又想到这次能前往林城是她求了情,他紧紧抿住双唇:“好。”
翌日,是离开前的最后一天。
晚上,宋诗意在家里精心包了一顿饺子。
上车饺子下车面,寓意着一路平平安安。
她和陆北琛,都要平平安安地迈向属于各自的远方。
陆北琛回来的时候,有些怔愣,第一次说道:“你有心了。”
宋诗意微微一笑,端着两碟蒜酱走上前:“快坐下吃吧,刚煮好的,我记得你喜欢吃烫嘴的。”
听闻此言,陆北琛有些意外。
结婚三年,他们一起吃饭的次数少之又少。
大部分时候都是和宋司令一同用餐,除了在军区吃食堂,就是过年时一起吃饺子。
没想到宋诗意竟然还记得他的喜好。
他在桌前坐下,夹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有些不自然地开口:“很好吃。”
宋诗意没有说话,没想到两人单独吃的第一顿饭,竟是这样的场景。
她刚想说些什么,放在沙发旁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
陆北琛起身去接电话,挂断电话后,他看了宋诗意一眼,拿起门口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军区有点事情,我过去处理一下,晚上就不回来了,明早直接坐车走。”
“你……不用等我,早点睡吧。”
说完,便打开门匆匆离开了。
宋诗意看着他碗里只咬了半口的饺子,扯了扯嘴角,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吃着饭。
等他?
很早之前,她就已经不再等他了。
宋诗意一个人吃完了所有的饺子,然后将碗盘都清洗干净,放回原位。
随后,她在这个家里度过了最后一夜。
第二天,早上六点。
宋诗意一睁开眼,看着窗外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心情格外舒畅,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她给自己做了一份早餐,细细品尝。
随后将衣柜里自己最后两件衣服都放进皮箱,再从抽屉最底层拿出那份强制离婚书,放在了书桌最显眼的位置。
“十五天一到,婚姻关系自动解除。”工作人员的话在她耳边回荡。
她提起皮箱打开门,正要离开。
却见两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军属大院的门口,一起上了一辆绿色吉普车——
是陆北琛和林之遥。
看来昨晚并不是军区里有事,而是林之遥有事。
他在身份之外,尽最大的努力陪伴着她。
宋诗意看着吉普车离开后,释然地笑了笑。
而后转身关上门,一步步离开了和陆北琛的婚房,离开了这个再也没有自己痕迹的“家”。
刚走到军属大院门口,又一辆吉普车停下。
车窗降下,露出她父亲宋司令的面容:“都收拾好了?上车吧。”
宋诗意点点头:“嗯。”
吉普车朝着火车站的方向驶去。
八点二十分,火车站里,同时有两辆火车启动。
一辆,由陕北开往北京。
一辆,由陕北开往林城。
一辆向北,一辆向南,从此分别,再无交集。
宋诗意透过车窗看到对面的陆北琛和林之遥,嘴唇无声地一张一合。
“再见。”
另一边,陆北琛忽然心头一动,转头向对面看去。
却只看到疾驰离开的火车尾。
第8章
陆北琛忽然感觉心中有些不安,可又说不上来究竟是为什么。
而且不知为何,他竟突然想起了宋诗意。
他想她干什么?
陆北琛扶着头摇了摇头。
身旁林之遥看见,不解地问道:“北琛哥,你怎么了?”
陆北琛收回视线,重新抬起头:“没事……我在想那个凶手。”
没错,现在没有什么事情比抓到那个害死父亲的凶手更重要。
陆北琛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陆北琛在林城的任务进展得相当顺利。
他研究“2·18煤矿案”凶手多年,确实如他所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凶手。
因为他的加入,军区那边的工作事半功倍,很顺利就将凶手缉拿归案。
这么多年,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看着凶手被押上警车的时候,陆北琛强忍着自己的泪水,但还是红了眼眶。
林之遥在旁恭喜他终于大仇得报,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他脑海里居然浮现出的是宋诗意的脸。
陆北琛连忙摇头将这个不正常的想法抛出脑海。
一定是因为此次行动宋诗意帮了自己,才会在这个时候想到她。
行动结束后,陆北琛和林之遥也没有多作停留,坐上返程的火车回了陕北。
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陆北琛连家都来不及回,准备直接去墓园。
林之遥一脸关切地看着他:“北琛,我陪你一起去吧?”
但陆北琛不想她再跟着自己奔波,她本来身体就不好,万一再出个好歹。
“不用了之遥,你先坐吉普车回去,墓园那边远,你就别跟着我奔波了。”
说罢便招来司机将林之遥的随身箱子递了过去。
林之遥知晓他该有许多话语想倾诉,她想陪着他,但他不愿,便只能作罢,坐上吉普车远去。
陆北琛直接借了辆二八大杠,踩着去了墓园。
父亲和母亲葬在一起,陆北琛包了两束鲜花上山。
原以为此时墓园不会有人,却不想远远便看见一人背对着他,伫立在父母碑前。
陆北琛上前,喊了一声:“段叔。”
那人并未转头,只是回应了一声:“你来了。”
段叔是他父母的好兄弟,也是“2·18煤矿案”为数不多的幸存者,父亲死后也对他多加关照。
直到后来他成家立业,成为团长,段叔才专注于自己的家庭。
他本想稍后去给段叔送个消息,却不想他消息如此灵通,比自己提前一步来到了墓地。
陆北琛将鲜花分别置于墓前,擦拭完墓碑,站了起来。
就听段叔开口:“我原以为此生都不会见到凶手归案,没想到还是北琛有本事。”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做了错事,总会受到惩罚。”
段叔轻叹一口气:“不过我没想到诗意那丫头居然会放你去林城,毕竟你娘死的时候求她一定要看好你。”
“当时我听说你去林城的时候还诧异了许久,现在看来是她对你的能力有信心,是我多虑了。”
好像有一个惊雷在自己耳边炸响,陆北琛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段叔你是说……我娘临终前……”
段叔突然明白过来:“诗意没跟你说过吗?你娘临终前怕你做傻事,托付她一定要看好你。”
怪不得,怪不得她不愿自己去林城,原来这其中还有这层关系。
可……她为什么不说呢?
一想到自己当时说了什么话,陆北琛抿了抿唇。
是他误会了她。
虽然他不喜欢她,但也该道个歉。
他匆匆跟段叔告了别,便往家的方向走。
路上路过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摊,他记得宋诗意很喜欢吃,顺手就买了一个。
回到家,陆北琛有些忐忑地推开了门。
然而屋子里却空空荡荡,冷冷清清,一眼望过去就知道宋诗意不在屋子里。
“宋诗意?”
他叫了两声,却无人应答。
正疑惑这个时间人去了哪里?忽然,陆北琛一瞥眼看到了书桌上的强制离婚书。
冰糖葫芦瞬间从手中滚落,在地上骨碌碌滚了两圈,沾满了灰尘。
第9章
陆北琛仿佛突然间不识字了一般,神情中流露出几分茫然,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宋诗意竟然提交了强制离婚的申请。
可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想当年,她死活都要嫁给他,甚至还让她父亲以恩情相逼,迫使自己与她步入婚姻的殿堂。
如今,却又搞出这么一出,是欲擒故纵吗?
陆北琛说不清楚自己此刻心中究竟是何种感受。
他鬼使神差地推开了宋诗意的房门,心里仍旧有些难以置信。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空荡,房间里所有属于她的物品都不见了踪影。
陆北琛在一瞬间感到了一丝解脱,但心中却又隐隐泛起一丝难过,或许这只是因为没能为自己的行为向她道歉而感到遗憾吧,他这样自我安慰着。
他随手拿起那根糖葫芦,扔进了垃圾桶,随后便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只是,躺在床上,他却怎么也睡不着,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烦躁。
次日清晨,陆北琛早早地便听到了敲门声。
打开门一看,发现是林之遥站在门外,他竟莫名地感到了一丝失落,可是,他究竟在期待谁呢?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林之遥手里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包子,笑意盈盈地对他说:“北琛,我刚做好的包子,新鲜出炉的,快尝尝看!”
陆北琛拿起一个尝了尝。
“怎么样?”林之遥开口询问,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在等待他的评判。
“好吃。”陆北琛简短地回答道。
林之遥笑了笑,正欲将其他的包子放到桌子上,却不经意间瞥见了桌子上放着的离婚申请。
她愣了一瞬,震惊地回头看向他:“北琛,这……”
“宋诗意和我离婚了。”他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就像是在评价这个包子好不好吃一样。
林之遥脸上难以掩饰地露出了喜色,她放下盘子,扑进了他的怀里:“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北琛哥!”
“当年你因为宋司令的恩情不得不娶宋诗意,现在她申请了离婚,我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埋在他肩窝的人微微颤抖着,陆北琛轻拍着她的后背,轻声说道:“是。”但心中却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早上的这个小插曲并未持续太久,因为两人都要赶去上班。
陆北琛到达军区后,径直前往了宋司令的办公室。他不知道宋司令是否已经知晓宋诗意强制离婚的事情,也不清楚宋司令对此会持何种态度。
但最起码,他得去给人一个解释和交代。
结果,当他推开办公室的门时,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难道他也走了?
陆北琛脸色闪过一丝错愕,心中的异样感觉更加强烈了。
为何两人都不告而别呢?
“陆同志,你找宋司令吗?”
身后传来同事的声音,他转身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同事继续说道:“宋司令和宋同志都调去北京了,奇怪,你怎么没跟着去啊?”
陆北琛没有回答,只是擦身而过,离开了那里。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失神了很久,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失魂落魄。
这对他来说,本应是好事一桩,他不用再和不爱的人共处一室,也不用再顾忌宋司令的恩情。
可是……为什么心里却像是缺了一块似的,空落落的?
之后几天,陆北琛一直刻意地让自己不去想宋诗意。
同时,林之遥也向他提出了重新在一起的要求。
陆北琛心想,当年自己已经辜负了她一次,现在不能再辜负她第二次了。
于是,他便同意了下来。
只是在讨论相关事宜时,他总是会下意识地想起宋诗意。
而且,随着领证的日子越来越近,他想到她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有时候,他甚至会想象宋诗意得知这个消息后会是什么表情,她会不会感到难过?会不会毫不在意?想到她可能毫不在意时,他的心竟然会痛上一瞬。
反应过来之后,他又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两人已经离婚了,这一切又与她有何干系呢?
又是一次军区聚会归来,陆北琛和林之遥都喝了些酒。
两人都有些冲动,林之遥便主动吻了上来,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陆北琛立马掌握了主动权,回吻着她,两人吻了许久,都有些情动。陆北琛下意识地呼喊出声,但开口喊出的却是:“诗意……”
空气在一瞬间凝滞了,两人脸上皆是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林之遥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但陆北琛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抢先一步告别,将自己关进了屋子里。
他呆坐在屋子里,望着窗外的月光,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喊出宋诗意的名字。但心中的异样感觉却不断加深,让他无法忽视。
近日来的种种情况也不断涌入他的脑海之中,他开始思考这其中的缘由。
就这样呆坐到天亮,他终于思考出了一个让他无比震惊的结果——他……爱上宋诗意了!
第10章
尽管内心极不情愿承认,但现实却无情地摆在眼前。
否则,无法解释这段时间里他为何如此失魂落魄,
当一切真相在脑海中逐渐清晰,陆北琛有些慌乱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他竟然对宋诗意产生了感情……他怎么会爱上宋诗意?
他明明那么厌恶她!
不……他必须亲眼见到她,才能确认这一切。
陆北琛彻夜未眠,天刚蒙蒙亮,他便直接前往军区请了假,随即购买了前往北京的火车票,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十二个小时后,北京。
宋司令的家并不难找,只需向熟人打听一番便能知晓。
找到地方后,他敲响了门,却并未见到宋诗意的身影,只有一脸并不欢迎他的宋司令。
“北琛?你怎么来了?”
陆北琛抿了抿嘴唇:“宋司令,您和宋诗意为何一声不响就离开了?我……我想见宋诗意一面。”
宋司令的脸色并不太好:“诗意不在北京,她被上头秘密调动了,具体事宜无可奉告。”
“你走吧,你和诗意已经离婚了,以后别再来了。”
陆北琛挡住了宋司令欲要关门的动作:“请您告诉我!否则……我就一直等下去。”
宋司令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随你便吧。”
说完,便关上了门。
宋司令懒得去理会这个失去了才懂得珍惜的人,任由他站在门外,他并不相信陆北琛会站太久,于是若无其事地喝茶看报。
晚上,宋司令准备休息时,发现陆北琛仍然站在门口没有离开。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冷哼了一声,拉上了窗帘。
站了几个小时,陆北琛的双腿早已麻木不堪,但他不能退缩,这是唯一能见到宋诗意的机会,他一定要见到她,求得她的宽恕。
夜深人静,天空突然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惊雷,紧接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陆北琛瞬间被淋得浑身湿透。
他依然一动不动,任凭大雨倾泻而下,但渐渐地,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随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昏迷中,陆北琛做了一个梦。
“别给我做饭,别碰我的东西。”冷漠且厌恶的眼神盯着眼前的妇人,妇人佝偻着身子收拾着无人动筷的饭菜。
陆北琛愣了一下,这是哪里?为何面前之人长相与他无异却显得如此苍老,而且眼神让人极度不舒服。
他想走近些看清楚那妇人是谁,结果那人就转过了头,陆北琛愣了一瞬,竟是宋诗意!
可是面前之人佝偻着背,面容苍老不堪,眼中更是毫无光彩,这人真的是宋诗意吗?为何宋诗意会变成这样?
没人给他答案,面前的景象不断变换,但始终不变的是他冷漠的眼神和宋诗意失落的神情。
他仿佛在梦中过完了一生,在宋诗意失落逝去的瞬间,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久久不能回神,他怎么会这样对待宋诗意?宋诗意毅然决然与他离婚是不是也是因为做了相同的梦?
“醒了?”宋司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北琛愣了一瞬,才意识到自己身处医院。
“你说你这是何必呢?漪儿在的时候你不珍惜,她伤透了心离开了,你又来我这里要死要活。”
“我当年就是看中你品性才将漪儿嫁给你,可没想到最后落得个这样的结局。”
陆北琛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对不起宋司令,是我辜负了您的期望,求您告知我诗意的去向,让我有个弥补过错的机会。”
宋司令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见他确实是真心悔过,便告诉了他宋诗意的去向。
原来宋诗意回到北京没两天就被中央直接下了调令,前往河西研究基地研究新型武器,作为能力达到专业一级的研究员。
她没有理由拒绝,何况国家看重她是她的荣幸,于是便径直前往了河西。
陆北琛得知了宋诗意的去向后,便不再久留。
回到陕北后,他先去做了一些后续安排。
首先第一件事就是跟林之遥说清楚自己的想法。
林之遥听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声音都带着几分撕心裂肺:“北琛你在开什么玩笑?你说你不跟我结婚了要去找宋诗意?你喜欢她?你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
陆北琛安抚着她的情绪:“对不起,但……感情这回事,不是我能控制的。”
“我已经知晓自己的内心,确实不能再跟你结婚,平白耽误你。”
“可是这怎么可能?”林之遥还是觉得难以置信,陆北琛平常待宋诗意像个陌生人,他怎么可能喜欢她呢?
“我知道你可能一时难以接受,你想要什么样的补偿我都可以补给你。”
林之遥哭着离开,让他不要后悔自己的决定。
陆北琛还是塞给了她一些钱票,并且跟军区的熟人都打了招呼让他们多关照一下林之遥。
解决完了林之遥的事情后,陆北琛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去墓园跟父母告了别,不知此一去何时才能回来。
第三件事便是跟段叔说明了情况,塞给了他一些钱票,感谢他多年的照顾。
然后毅然决然地提交了申请,自请去基地当站岗士兵。
坐在火车上,陆北琛忽然想起那次去林城。
当时,宋诗意是不是就在他对面的那辆火车上?
他心里动了动,攥着手里基地的地址,喃喃自语。
“宋诗意……我来找你了。”
八个小时后,河西基地。
陆北琛按照地址找到了基地,远远的,他便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第11章
三天前。
落地河西的时候,刚好刮起了一阵大风,宋诗意被铺天盖地而来的黄沙迷了眼。
等到沙尘散去,这座城市的真貌才逐渐显露,地广人稀,目光所及之处风沙遍野,树木稀零地耷拉在土地上。
看起来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更给这座城市增添了几分萧条之感。
宋诗意从机场出来就看到了在外面等待接应她的士兵。
她提着箱子走了过去,对面那人先行给她敬了个军礼:“请问是宋诗意,宋同志吗?”
她同样回了一个军礼:“是我。”
“宋同志你好,我叫赵小棠,可以叫我小赵。”
他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从她手里接过箱子,一边带着她向前走去一边跟她说接下来的安排。
“组织上让我来接你,我们会先去你的住所安顿下来,然后带你去熟悉一下研究院,见一下刘司令。”
宋诗意点头说“好。”
两人说话的这会功夫,已经走到了一辆军用汽车旁边。
赵小棠将宋诗意的箱子放进了后备箱,打开后座车门让她入座,宋诗意也没有客气,道了声谢坐了进去。
车辆载着她向前驶去,宋诗意偏头看着窗外的风景,也思索着她接下来的安排。
星核研究基地是国家重点保密研究基地,里面研究的都是新型武器,而她作为专业一级研究员,本该一开始就在这里。
因为她的父亲不忍她吃苦,而她又和陆北琛结了婚,便留在了陕北。
她在来此之前已经被做过无数次背景调查,也签署了保密协议,虽然为国奉献、追求自我价值让她感到兴奋,但期待中依然带着隐秘的不安。
赵小棠看她一直看着窗外,兴致不高的样子,便主动跟她聊天:“别看我们这边地方小,环境不好,但是基地的人都很好相处。”
宋诗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才明白赵小棠可能是觉得她不喜欢这里,她轻笑了一声:“我觉得这个地方很好。”
“我听说你之前在陕北军区,那边环境比这个小地方好多了,而且干的活也清闲,怎么会想到跑到这么偏僻的小地方来。”
赵小棠貌似是真的不解,说完还轻叹了一口气。
宋诗意看着车辆再次驶过一个峡谷,感叹般地开口:“可是这里是祖国建设的重点,我们的生命不就应该投入到这里吗?”
赵小棠一愣,或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低下了头,不再开口。
宋诗意抿了抿嘴,觉得自己语气可能有些太理所应当了,他们只负责保护基地和研究员的安全,可能连里面研究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进来可能一辈子都出不去,他们也会羡慕外面清闲又自由的工作。
自己这句话实在是有些道德绑架,她讪讪地开口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赵小棠像是没理解她为什么道歉,有些怔愣地开口:“我没有误会什么,只是觉得宋同志思想觉悟很高,值得我们学习。”
这话说的宋诗意一愣,神色不自然地低下了头,耳朵攀上了一丝红晕,第一天见面就被人夸思想觉悟高,总觉得怪怪的。
之后的时间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车辆很快就载着两人来到了研究基地。
守卫兵检查了她的行李,拿过赵小棠手里的通行证。
宋诗意刚想问赵小棠是她自己走过去还是他开车带她过去,就听到守卫兵出乎意料的开口:“不好意思,你们不能进去。”
第12章
“什么?”
两声满是惊愕的呼喊同时响起,宋诗意满脸不解地开口发问:“我是被调派到这边来的,有正式的调令,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我们可不管什么调令不调令的,我们只认通行证。他拿的这个通行证已经过期了,所以进不了。”守卫兵态度坚决地回应道。
宋诗意带着疑惑的目光,从守卫兵的脸上缓缓移到了赵小棠的脸上。赵小棠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头,解释道:“早上出去的时候,我没用通行证,没想到一着急就拿错了,拿成这张过期的了。”
听他这么一说,宋诗意无奈地露出一抹浅笑:“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呢?”
赵小棠随即转身,对着守卫兵说道:“麻烦你们帮忙通报一下刘司令,就说宋诗意同志已经到了。”
守卫兵倒也没有刻意刁难他们二人,转身便去通报了。
没过多久,便有人前来接应。不过,来的人并非刘司令,而是研究大楼的管理者曲同舟。
刘司令掌管着整个研究基地,是这里当之无愧的最高统帅。曲同舟则是仅次于他的二把手,不仅负责研究大楼的管理工作,还是这里另一位专业一级研究员。
曲同舟跟守卫兵简单交谈了几句,宋诗意和赵小棠便被允许进入基地了。
曲同舟只是匆匆跟两人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开了,看上去十分忙碌。宋诗意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这时,她听到赵小棠在一旁说道:“曲同志这个人就是这样,大家都戏称他是个研究狂人。他这会儿应该又跑去忙研究去了,并不是对你不待见的意思。”
宋诗意也没有过多地往心里去,不过听着赵小棠这略带安慰意味的解释,她很自然地接过了话茬:“你对这里的人都很熟悉吗?”
“也不算特别熟悉,就是差不多都认识。”赵小棠回答道。
宋诗意在心里暗暗对赵小棠的社交能力感到钦佩,随后便跟着他前往自己的住所。
由于住所离这里并不远,赵小棠便让其他人帮忙把车还到管理处,自己则带着宋诗意步行前往。
宋诗意一路走来,看着墙壁上写满的“一定要赶上和超越世界先进水平”“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等标语,内心受到了极大的触动。
两人来到住所后,赵小棠将钥匙递给宋诗意:“宋同志,这就是你的住处了。你到时候看看还缺什么东西,再来找我。”
“你现在是想先收拾屋子,还是先去见刘司令,熟悉一下基地的情况呢?”赵小棠继续问道。
宋诗意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给出了答案:“先去见刘司令。”
于是,她打开门,将箱子放了进去,便再次跟着赵小棠出发了。到了司令办公室楼下,赵小棠因为无法进入,便在楼下等待宋诗意。
宋诗意简单地向刘司令做了汇报,聆听了司令对自己的鼓励和期望后,便下楼了。
赵小棠笔直地站在那里等候,一看到宋诗意下楼,连忙迎了上去:“宋同志,事情都谈妥了吗?那我带你去逛逛基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