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舍不得我去选秀,阿爹命人四处传谣,说我爱慕那个病秧子九王爷

发布时间:2025-07-16 03:27  浏览量:1

三月初一,皇帝降旨举行大规模选秀女活动。

这道旨意让阿爹忧心忡忡,整宿都难以入眠。

“咱家宝珠生得这般漂亮,必定会被选上的。老天啊,我就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啊!”

阿爹苦思冥想,突然一拍大腿,计上心来。

“做皇帝的,最看重的无非就是忠贞二字。要是让皇上知道宝珠心里已经有了别人,他肯定就不会选她入宫了!”

说干就干,阿爹马上命令阿兄到各处去散布谣言,说我钟情于那个病恹恹的九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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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与九王爷关系最为亲近,要是知道我心仪九王爷,自然不会强人所难。

阿兄询问阿爹:“老爹老爹,那要是九王爷知道了这事,真的要迎娶咱宝珠,可怎么办呀?”

阿爹嘿嘿一笑,胸有成竹地说:“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九王爷是什么身份地位?他根本就不认识咱们宝珠。京城里爱慕他的少女多得数不清,难道他还能把她们一个个都娶回家不成?”

“有理有理!还是老爹您聪明啊!”

阿兄听罢,立刻出门去传播谣言了。

谣言传出去十来天后,宫里确定了秀女的名单。果不其然,皇上把我从名单中剔除了。

阿爹兴奋得好几天都睡不着觉。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把我关在家里整整两个月,不许我出门抛头露面。

直到风头过去之后,才允许我走出家门。

谁能料到,出门的第一天,我就遭遇了容垣……

“其他人依照律法处置,这一个……”

容垣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冷冷地说道:“罪加一等。”

老天爷啊,凭什么就我要罪加一等?我气得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可当我对上容垣那冷冽如冰的眸子时,又不由自主地轻轻跪了下去。

“王爷,我,我就只是摸了一下他的肚子,还没来得及做别的事情呢……”

“哦?若是有时间,你打算干什么?”

容垣紧紧盯着我,眼底透着丝丝寒意。

我一时之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是阿兄喜欢上了一名女捕快,央求我去接近她,探听她的喜好。今天我一路跟着她,她竟走进了南风馆。

我生怕跟丢了她,便也跟着钻了进去。

谁知道官府的人突然就来了。

那女捕快跳窗逃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在那里不知所措。

这几年官府严厉禁止风月买卖,我是清楚的。

无奈这里的男仆长得实在太俊俏了,我年纪小,经不住诱惑,被他们哄骗着摸了一把。

谁能想到……

“王爷,您就饶恕我这一回吧,我还没有成家呢……”

阿爹还说等风头过去后,就给我招个帅气的赘婿。要是我留下了案底,哪个清白的男子愿意入赘到我家呀?

我可怜巴巴地抬起眼眸,可是容垣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松动。

“押入王府地牢,等候审讯。”

这家伙真是表面和善,内心恶毒啊!

我彻底没了办法。

只好垂下脑袋,准备接受法律的制裁。

官兵们很快就把我绑了起来。

然而他们却没有动旁边的男仆,甚至还笑着拍他的肩膀。

我顿时着急了。

“你们怎么不抓那个男妓呢?是他勾引我的啊!他刚才还说加十两银子就给我看他的宝贝,你们怎么不抓他?”

容垣停顿了一下,脸色变得很难看,扫了那男仆一眼。

那男仆急忙拿出令牌,说道:“休要胡言乱语!我是奉王爷的命令前来卧底查案的,可不是什么男妓!”

原来他是容垣的护卫!

哎呀呀,我被容垣算计了!

出门前,官兵在我头上套了一个黑布袋。

我什么都看不见,只感觉自己好像被押上了囚车。

不知道为什么,这囚车坐起来软软乎乎的。

我坐了一会儿,想开了。

反正也就是逛了一次南风馆,关上两天就会放出来了,容垣总不至于杀了我吧。

只是一想到他的恶劣行径,我心里就满是愤怒。

“好你个容垣,居然使用钓鱼执法的手段,等我出去了,我一定……”

我正小声嘟囔着,身前突然传来容垣淡淡的声音:“一定怎样?”

我吓得浑身一颤。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本王亲自押送重犯,有什么不妥吗?你还没告诉本王,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没说话呀……”

“嗯?”

囚车里瞬间变得寒冷刺骨。

“我说了我说了!我说等我出去了,一定……一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我把头低得越来越厉害,感觉就像有一把刀悬在头顶。

容垣沉默了片刻,冷笑一声:“那便好。”

然后便不再说话了。

我松了一口气,但又暗自叫苦。

我不过是犯了很多女人都会犯的错,怎么就成了重犯呢?竟然还劳烦容垣亲自押送我?

难道我摸的那个侍卫是他的……

细想起来,真是让人尴尬不已!

马车颠簸了一会儿,终于到达王府了。

我被人押着跟在容垣后面,什么都看不见,只听见他的轮椅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没走几步,一个女子跑了过来,清脆地喊道:“垣哥哥!”

容垣停了下来。

“静和郡主?许久没见到你了。”

“正是如此啊!我在外面游玩了三个月,越玩越觉得没意思,还是垣哥哥你这儿好,书多,花草也漂亮!所以我一回到京城,就立马来找你啦!”

静和郡主笑着,又问道:“咦?那个人是谁呀?”

她问的大概就是我。

我认识她,之前还和她发生过口角。如今我玩男人被抓了现行,要是被她认出来,可就太丢人了。于是我不由得把头又低了几分。

一低头,我想起自己穿的是阿兄的衣服,她应该认不出我。于是我又鼓起勇气,自信地抬起了头。

容垣回头看了我一眼,说:“一个嫌犯,没什么重要的。”

他似乎不太想搭理静和郡主,说完便自顾自地往王府里面走去。

静和郡主赶忙跟了上去。

“对了,我来的路上,听到一个笑话。说是有个叫宋宝珠的女子,到处宣扬说她爱慕你,爱得如痴如狂,要和你生不同寝,死同墓穴……”

容垣突然停住了脚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我头皮一阵发麻,尴尬得脚趾都抠地了。

幸亏容垣不认识我,不然我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静和郡主自顾自地接着说道:“真是可笑啊!这个女子我是了解的,她从小没了母亲,被父兄宠得无法无天,今天掏鸟窝,明天炸牛粪,粗俗不堪,竟然还敢妄想得到你。要我说,她那种轻浮的女子,哪里会有什么真心,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容垣忍耐了很久,终于打断了她的话。

“说够了吗?”

静和郡主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问道:“垣哥哥,你怎么啦?”

“本王对这些事情没兴趣,我还要审理犯人,不送了。”

“垣哥哥……”

静和郡主一时摸不着头脑,有些委屈,但又不敢再惹他生气。

她匆匆施了一礼,红着眼睛跑开了。

容垣看向我,心情似乎变得更糟了。

“把她关入地牢,等候审讯。”

地牢还算干净,就是有点黑。

而且里面只有我一个人。

容垣把我扔在地牢里,好几个时辰都没有管我。

直到我的肚子饿得咕咕叫的时候,才有人端了饭菜进来。

来的正是白天骗我摸他腹肌的侍卫刎风。

“好小子!原来是你!”

刎风笑了笑。

“姑娘自己见色起意,怎么能怪我呢?”

“明明是你引诱我的!你还说加钱就给我看宝贝!”

“我可没说是什么宝贝。”

我又一次被他噎住了。

哎呀,又被男人骗了!

他放下饭菜,慢悠悠地说:“吃吧,吃饱了好接受审讯。”

我本来就一肚子气,可饭菜的香味实在太诱人了,我不争气地吃了起来。

他蹲在外面看着我笑。

“慢点吃,又不是断头饭。”

“弄这么丰盛,谁知道是不是最后一顿饭呢。”

我含糊不清地说着。

我狠狠地吞了一口饭,问他:“这地牢里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啊?”

“不知道。也许是你的罪比较重吧。”

“啊?”

他又笑了起来。

“逗你玩的。放心吧,我会为你作证,你除了摸了我一把,什么都没干,关几天就可以出去了。”

“你,你人还挺好的嘞。”

我咬了一口鸡腿。

这牢饭味道还真不错,比老爹做的饭都好吃。

这时,门口传来轮椅的声音。

刎风立刻神色一正,起身行礼。

“王爷。”

不远处,容垣被人推着缓缓地进来了。

他看了看我,嘴角扯出一抹笑容。

“其他被抓的人,个个都惊恐不安,茶饭不思,你倒是胃口挺好啊。”

我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心里挣扎了一下,我丢下碗说:“那我不吃了。”

容垣被我噎了一下。

刎风见状,连忙把碗塞回我手里:“没说不让你吃,赶紧吃。”

哎,这可是他手下非要我吃的。

我低下头,大口吃起饭来。

外面的侍卫们摆好了笔墨纸砚,然后就出去了,只剩下容垣和刎风。

刎风握着笔,问道:“叫什么名字?”

我僵硬了一下,偷偷瞄了一眼容垣。

反正他又不认识我。

我一边嚼着食物,一边心虚地说:“……翠花。”

……

刎风沉默了片刻。

容垣幽幽地看向我:“你可知道,欺瞒官府会有什么后果?”

救命啊,感觉被他看穿了。

“……宋,宋贝珠。”

“别逼我用大理寺审讯犯人的手段对付你。”

“宋宝珠!我叫宋宝珠!”

就是那个到处宣扬爱慕你,要和你生不同衾、死同穴的宋宝珠!

你满意了吧?你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我吃不下饭了,抱着碗生闷气。

刎风却笑了起来,摇了摇头,提笔写下了我的名字。

就好像……他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这是第几次逛南风馆了?”刎风又问道。

“……第一次。”

……

刎风仔细地审问我,问得十分详细,几乎把我这辈子干过的坏事都问了出来。

“十二岁那年,我打烂了赵参军家的房顶,赔了十两银子。”

“十岁那年,因为周屠夫卖给我家坏肉,我偷偷往他家井里扔了三斤狗屎。”

“你还挺厉害的,还有别的吗?”刎风一一记录下来。

“没有了呀!”

“老实交代,坦白从宽。”

我使劲想了半天。

“还有……对了,七岁那年,我跟我爹进宫,因为从来没见过太监,我拦住了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太监,求他让我看一眼他的……那个东西。小太监不肯,急得哭了。我怕他把人招来,只好用嘴堵住他的嘴,不让他出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越亲他,他哭得越厉害,我只好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塞给他赔罪。结果因为连我的长命锁都给了他,回去以后,被我爹狠狠揍了一顿……除了这些,我真的没干过别的坏事了!”

一直在旁边安静倾听的容垣,眼皮突然颤抖了一下。

我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顿时不敢说话了。

沉默了许久,他轻轻吸了一口气,问道:“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我摇了摇头说:“自然不记得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话刚说完,容垣的眸子暗了暗。

刎风看了看他,咳嗽了一声,问我:“你这小姑娘怎么随便亲别人呢?那我问你,你是经常亲小男孩,还是只亲过……”

“是啊!我小时候经常亲别人,男孩女孩我都亲,看到好看的就亲,我家周围的小孩都被我亲了个遍,那些被我亲的小孩都挺开心的,就那个小太监,不知道为啥哭了。”

我没注意到容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那会儿小,不懂事,我娘走得早,没人告诉我这样做不好,现在想想,确实挺……”

“够了。”

嘎吱一声,好像有什么木头被捏碎了。

“今日到此为止,不必再审了。”

他冷着脸,紧紧抓着扶手。

话刚说完,立刻有人进来,推着他出去了。

我一头雾水。

“他怎么生气了?”

刎风看了看容垣的背影,摇了摇头,笑着说:“你自己猜吧。”

刎风让我猜,我琢磨了一整晚,觉得容垣大概是有些讨厌我。

毕竟我曾四处宣扬爱慕他,还玩弄了他的侍卫,刚才又让他知道我干过那么多坏事,他那么正直的人,对我肯定没有好印象。

想着想着,我又开始担心明天的早饭了,怕他不给我送饭吃。

好在第二天一早,香喷喷的饭按时送来了,我总算放下心来。

只是地牢实在是又阴暗又无聊,我睡了又醒,醒了又睡,越躺着越难受。

刎风再次出现的时候,我赶忙央求他:“给我换个有其他人的牢房吧,或者再抓个人进来陪我聊聊天也行啊!实在不行,你们再审讯我一次也可以,两天都没人跟我说话了,我都快憋死了!”

他挑了挑眉毛说:“那我把你送到大理寺怎么样?那里有一百人一间的大牢房。”

是大通铺吗?

我咬了咬牙说:“……也行!”

刎风有些无奈地说:“好,我现在就送你去。”

话音刚落,黑布袋就套在了我头上。

马车颠簸了很长时间,刎风一把扯下了布袋。

我眨了眨眼睛,却发现快到我家了。

“嘿?我家!前面就是我家!大理寺在我家附近也有牢房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呢?”

刎风只是解开我的绳索,说:“趁没人看见,赶紧回家吧,宋大人等你很久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我有点晕头转向的。

“回家?这就放我走了?”

他不屑地轻笑一声,说道:“王爷本来就没打算把你关太久。”

我更加困惑不解了。

“不是说要罪加一等吗?”

刎风双手叉腰,一边摇头一边叹息:“你还不明白吗?王爷这是在帮你呢。那日要是不把你带回王府,你就得进大理寺了。一旦进了那里,不脱层皮可出不来。他把你关进地牢,不过是小小的惩戒,让你长长记性罢了。”

容垣在帮我?

我呆呆地看着刎风,只觉得他嘴巴一张一合,说出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

“可是,他为什么要……”

“赶紧回家吧,以后别再去那种地方了。”

他轻轻地推了我一下。

我走出两步,回头问道:“真的就放我走了?不会等我走到半路,突然从背后射我一箭吧?”

“……如果你有这个需求的话。”

“告辞!”

我摆了摆手,撒腿就跑。

阿爹和阿兄果然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了。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他们赶忙打开一条门缝,把我拉了进去。

“宝儿,你可把爹急死了!”

进了门,我们爷仨相拥在一起,痛哭了好一会儿。

阿爹告诉我,原来我被抓的那天,容垣就给家里传了消息,让他们在家等着。

而其他被抓进大理寺的人,到现在都没有一点音讯呢。

“我听人说,是因为南风馆里藏了逆贼,所以官府才抓人。这次要不是刚好碰到九王爷,宝儿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呢。”

老爹擦了擦眼角的泪花,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原来容垣真的是在帮我。

仔细想想,这几天在地牢里,我吃得好睡得好,除了被审问过一次,他确实没把我怎么样。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阿爹也想不明白,只是说:“也许是九王爷心地善良,知道你年少不懂事,不会勾结逆贼,所以才出手相助。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这样想来,似乎也能说得通。

虽然他讨厌我,但却没有公报私仇,反而出手帮我。

容垣这个人还挺好的。

怪不得那么多女子都爱慕他。

这件事之后,阿爹担心再生事端,越发不让我出门了。

大概是觉得我如果成了亲,就能安分一些,于是四处搜集年轻男子的画像,让我挑选。

我拗不过他,随手挑了几个相貌端正的。

可还没来得及见面,宫里就来了圣旨,半个月后的春神祭,陛下指名要我送青词。

每年的春神祭,陛下都会率领百官和官眷在岐山搭建祭台,拜祭春神。祭祀当天,宫里会挑选几个女子扮作青鸟,将钦天监拟定的青词送上祭台,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以前宫里挑选的女子,大多是声名显赫的贵女,我实在不明白,今年这差事怎么就落到我头上了。

太监走后,我慌了神。

“老爹!陛下该不会是知道咱们故意不去选秀的事儿了吧?”

阿爹也是冷汗直冒。

他想了想,说道:“别慌别慌,要是那件事儿败露了,陛下大可直接降罪,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呢?”

“说得也是,可……他选我,到底是什么用意呢?”

“圣意难测,咱们走一步看一步。要是陛下真的因为选秀的事儿问罪,大不了……我就说是因为我倾慕陛下,出于嫉妒才阻拦你入宫选秀!”

阿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老爹,那你的牺牲是不是太大了?”

他摆了摆手:“没关系,我一个鳏夫,就算名声扫地,又有什么要紧的?”

我咬了咬牙,点了点头。

只希望这次陛下选我,只是个巧合。

春神祭前,钦天监派了车马,把我接去和其他三名女子一起学习礼仪。

出宫的时候,正好遇见了容垣。

自从在地牢分别后,我已经半个月没见到他了,突然碰到他,我竟然有些心虚。

好在他没有注意到我,正和几名大臣说着话,神情冷漠,贵气逼人。

他那张脸实在是太英俊了,之前在地牢里只顾着害怕了,都没这么仔细看过。

好像有心灵感应一样,他突然朝我这边看过来。

我赶紧低下头,快步跟着老太监往宫外走去。

吓死我了。

还好没被他发现我色眯眯的眼神。

身后有大臣小声嘀咕:“刚刚走过去的,好像是宋大人家的幺女?”

容垣语气平淡地回应道。

“是吗。”

“肯定没错!微臣家的房顶曾经被她砸烂过,所以记得特别清楚!对了,殿下有没有听过最近的传言?坊间都说,这个女子对您十分仰慕呢。”

容垣沉默了片刻。

“没听说过,本王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

……

学习了七天礼仪,终于到春神祭这一天了。

岐山脚下,祭台早就搭建好了,百官和家眷们陆陆续续都到了,就等皇上驾到。

我来得早,暂时没什么事情做,就和另外三名女子聚在一辆马车后面练习礼仪。

有人突然说:“我刚才看到九王爷身边的刎风了。”

“是吗?那九王爷呢?他……”说到一半,那个女使看了看我,把八卦的话咽了回去。

我在一旁听着,不觉冒出了冷汗。

没想到容垣也来了。

要是皇上把我和他叫到一起对质,那可就糟了。

我正心急如焚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嗤笑。

“这不是宋宝珠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是静和郡主,带着一群女子,慢悠悠地逛到了这里。

“哦,我忘了,她是陛下钦点的女使,当然应该在这里。”

她捂着嘴笑了笑,看了看我身上的羽衣,眼神充满了讥讽:“插上两片羽毛,就真以为自己是凤凰了。”

我身旁的女使没听懂她的意思,好心提醒道:“什么凤凰?是青鸟,郡主连这个都不知道?”

静和沉下脸来:“我和她说话,关你什么事?”

“你……”

女使忍住了,懒得和她吵架,拉着另外两个女使走了。

我顿了顿,礼貌地施了一礼,问道:“郡主有什么事情吗?”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来看看你。”

她笑得阴阳怪气的。

旁边的女伴跟着嘲讽道:“原来这就是传闻中那个爱慕九王爷,爱得死去活来的宋姑娘啊?我今天可算见到本人了。”

“这种女儿家的心思,别人躲都来不及,她倒搞得人尽皆知,真是不知羞耻。”

“你们都想错了,宋姑娘这才叫有手段呢!以宋姑娘的出身,这辈子本来也和九王爷沾不上边,她这么一闹,反倒让九王爷不得不注意到她了,啧啧啧,这样的手段,咱们可学不来。”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我彻底惹火了。

我顾不上那么多了,冷笑一声。

“没错,我就是爱慕九王爷,那又怎样?至少我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哪像你们……”

我依次看了看她们。

“赵姑娘,你手中团扇的花样,是临摹九王爷的画作吧?”

“陈小姐,你腰间的荷包,和九王爷的是同款吧?”

“还有静和郡主,你天天跑去九王爷府上,就算吃了闭门羹也不肯走,难道是因为王府的风水好吗?”

静和脸一红,跺着脚说:“你胡说什么!我和垣哥哥从小一起长大,岂能容你这样污蔑?”

她气得暴跳如雷,撸起袖子就要过来:“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我刚要往后退,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严厉的呵斥。

“闹够了没有?”

大家都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只见一旁的马车上,刎风推着容垣缓缓走了出来。

我愣住了。

这马车里……不是空的吗?

静和脸色变得煞白,有些慌乱:“垣哥哥,你怎么……”

容垣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烦躁:“本王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没想到,竟被你们吵得不得安宁。”

“我,我不知道你在这里……”

“今天是春神祭,这么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还不退下?”

静和自知理亏,也不敢再争辩,涨红着脸跑了。其他人见状,也都跟着跑了。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他居然一直在这里。

那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他岂不是都听到了?

我上个月才因为玩闹被他抓过,今天又说自己爱慕他,他会怎么看我啊!

我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干笑了一声:“……王爷。”

他看了看我,神情平静,只是说:“春神祭是一年中最重要的祭祀,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是。”

我点了点头,刚要走,又实在忍不住,回头解释道:“王爷,我刚才是被她们逼急了,所以才口不择言,以前那些传言,实在是有苦衷,并非对您有非分之想……”

“你不用慌张。”他打断了我,淡淡地说:“我明白,你当时说那些话,只是因为不想去选秀。”

他居然连这个都知道,却没有揭发我……

我既感激他,又觉得很愧疚。

低着头说:“您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给您添麻烦了。”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很久都没有说话。

直到我抬起头,他才紧紧握着扶手,平静地说:“嗯,走吧。”

半个时辰后,祭祀大典开始了。

容钰被众人簇拥着来到祭台下。

我低着头,不敢直视皇上的面容,只是用余光隐约看到,他看起来很年轻。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

祭祀仪式的最后,我捧着青词走上祭台,交给容钰手中。

我正庆幸他没找我麻烦呢。

就听到他慢悠悠地问道:“你就是宋宝珠?”

我愣了一下,头低得更低了。

“……是。”

“朕总算见到你了。”

他一边烧着纸,一边轻声笑着说:“朕总听人说,京中有个叫宋宝珠的女子,对老九一往情深,痴迷不已,心里一直很好奇,今日一见,果然与众不同。”

我琢磨不透他这话是褒是贬,正想着怎么回答。

就又听到他说:

“不过……朕刚才派人去请老九,不小心听到了一些话,好像是说,有人到处宣扬爱慕老九,是因为不想参加选秀呢。”

“你说,朕,有那么可怕吗?”

我脊背一僵,突然觉得后背发凉,心跳几乎停止。

糟了。

他都知道了!

慌乱之中,有个东西突然擦过我的耳朵,嗖的一声,钉在了我旁边的木桩上。

容钰吃了一惊,猛地转过身。

却被另一支箭射中右肩,从祭台上跌了下去。

“有刺客!保护陛下!”

周围顿时大乱,山林中不断涌出许多黑甲士兵,朝着人群冲过来。

我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要逃命,急忙冲下祭台,想去找阿爹。

却被容垣一把拉到他身边。

“小心!”

无数黑甲兵冲了过来,刎风保护着我、容垣和容钰边战边退。

不远处,很多逃跑的大臣都被抓住了,黑甲军好像不想杀他们,把他们都赶到了一起。

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能跟着刎风跑。

岐山地势险峻,我们很快就被逼到了绝境,刎风就算能以一敌十,也挡不住几百名黑甲兵,没过多久,我们几个人都掉进了河谷。

我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身上被河水浸湿的衣服已经半干了。

山洞里光线昏暗,寒冷刺骨,时不时传来几声虫鸣,让人毛骨悚然。

我艰难地坐起来,却发现旁边还躺着一个人。

是容钰。

他还昏迷着,右肩已经被人包扎好了。

是谁包扎的呢?

我环顾四周,心里害怕极了,用力摇晃他,摇了好久,终于把他摇醒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脸色苍白。

“这是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您还能站起来吗?不知道那些刺客还在不在附近,咱们得赶紧逃命啊!”

“我试试。”他深吸一口气,咬着牙慢慢坐了起来。

山洞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和容钰像惊弓之鸟一样,惊慌地转过头。

却看见容垣抱着一堆草药,出现在洞口。

我揉了揉眼睛。

我看错了吗?容垣居然能站起来了!

容钰也很震惊,看着他说不出话。

“你们醒了?”

容垣看到我们,径直走了过来。

“我们被河水冲到了几十公里外,这里暂时安全,你们都受了伤,我采了些草药,先敷上试试。”

他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用简易的工具把草药碾碎,似乎不打算解释他腿的事情。

容钰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冷笑一声:“我就知道,你一直在骗我。”

骗?

我恍惚了一下,突然想起阿爹曾经讲过的一个传言。

三年前,先帝病重,打算在容垣和容钰之间选一个立为储君,给他们两人设了三道考验,谁能获胜,谁就是储君。

前两道考验,两人一胜一负,不分上下。

就在这决定胜负的第三道考验开始前,容垣却突然坠马,摔断了双腿,被御医断定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站起来。

于是,储君之位理所应当地落到了容钰头上。

从前,众人皆说容垣没有帝王之运,难道他竟是刻意如此吗?

容垣对此充耳不闻,依旧默默地研着药。

容钰再也无法忍受,猛地揪住他的衣领,质问道:“为什么?告诉我理由!”

容垣的眼底浮现出一抹愧疚之色,许久之后,他垂下眸子,声音低沉地说道:“我不想与你手足相残。”

“谁要你让着我了?不论输赢,我怎会怪你?你就是存心的,故意让我不痛快!”

容钰烦躁地推开他,冷笑着说:“好,很好,你骗我,你们所有人都欺骗我,真是太好了!”

我听了好一会儿,忍不住插了句话:“陛下,我那事儿……要不就算了吧?看在我护主有功的份上,回去之后就别治我的罪了,行不?”

“你护什么主了?”

“我,那个,掉河里的时候,要不是我肚皮圆,咱们也浮不起来呀……”

容钰一时语塞。

容垣见此情景,无奈地说:“这些事以后再说,先上药,想办法离开这儿。”

由于担心附近还有刺客,我们没有生火,夜里找来些干草垫着,勉强休息。

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思绪杂乱如麻。

“是在担心宋大人吗?”容垣问道。

“嗯。”

他思索片刻,说:“不必忧虑,那逆贼是为了夺位,不会滥杀官员,你父亲胆小怕事,肯定安然无恙。”

这话听起来好像不太好听。

不过,心里确实轻松了许多。

“多谢。”

我轻声回应,闭上眼睛准备睡觉,当下最要紧的,就是好好休息,逃出去。

可山洞里实在太冷,我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久久无法入睡。

容垣留意到了,便把外衣脱给了我。

但还是冷。

他安静了片刻,又说:“你靠近些,贴着我的背,能暖和点儿。”

我倒是想,但有些迟疑:“这样不太好吧?”

他不会怪我坏了他的清白吗?

容垣轻轻嗤笑一声:“有什么不好的?这种时候,保命最重要。”

“好哒。”

我赶忙凑了过去,后背贴着后背,果然暖和了不少。

容钰也醒了,在黑暗中发出不服气的声音:“你怎么不问我冷不冷?”

容垣没睁眼:“那你过来,我抱着你。”

“呸!恶心!”

容钰啐了一口,转过头继续睡觉。

我闭上眼睛,背后暖烘烘的,脸也不自觉地发烫。

我做了个梦。

梦里,阿爹给我招了几个貌美的赘婿,模样都和容垣一模一样。

他们一个给我暖床,一个给我做羹汤,还有一个抱着我,不停地喊着娘子。

这梦越做越开心,我笑着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就看到容垣伸出大拇指,擦去我嘴角的口水,眼中满是疑惑。

我吓了一跳,猛地坐了起来。

“怎么了夫君?”

他愣了一下,皱着眉头问:“做什么梦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嘴巴。

这张嘴呀!

“……王爷,怎么了?”

容垣看了看我,忍不住笑了笑,在我肩头擦了擦拇指:“该出发了。”

容钰伤势严重,几乎无法行走,只好让容垣背着他。

我们顺着山林中猎人留下的痕迹,缓缓往外探寻,走了半天,终于走到了山林边缘。

却发现到处都是黑甲军,他们手持画像,正在四处搜寻容钰的下落。

“整个京城地区恐怕都已经被他们控制了。”容钰说道。

容垣思索片刻,说:“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北方驻军肯定已经在赶来勤王的路上了,我们往北走,想办法和他们会合。”

说罢便开始行动。

只是容钰伤势太重,我们还要躲避黑甲军,走走停停,进展十分缓慢。

黄昏时分,趁着没人发觉,我们摸进了一个村落。

村子的角落有一间私塾,主人不知去向,柜子里存放着一些米面,还有一些颜料和工具。

我看着这些东西,心生一计。

“这里离京城已经很远了,只有少量黑甲军,只要能蒙混过去,后面的路就好走了。”

“怎么蒙混?”

我挑了挑眉,笑着说:“正巧,我学过一些易容之术。”

我用屋里的东西,先把自己化成了一位农妇。

容垣看着我,眼中满是惊讶。

我扬了扬眉:“怎么样?”

“果真以假乱真。不过……头发再乱一点就更完美了。”

他伸手拨弄了几下。

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个动作有些奇怪,我心虚地红了脸。

他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收回了手。

“抱歉。”

看了半天的容钰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别说,你俩还真有点夫妻相。”

容垣的耳朵瞬间红了,赶忙制止道:“陛下,这种时候就别开玩笑了。”

说完,抬头道:“宋姑娘,帮我易容吧。”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好。”

心里却暗自想着。

容垣的脸真好看,如果能和他生个孩子,想必也会像他一样帅气吧?

轮到给容钰易容时,容垣便出去了,他要去弄几件破旧的衣裳。

如今情况危急,没办法,只能先借用周边农户家的,等以后再回来补偿人家。

我扶着容垣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说:“陛下,您忍着点。”

“没事。”

他疼得直冒汗,却笑着说:“这两天的经历,让我想起了从前的苦日子,那时候我和老九也是这样,互相扶持,咬牙坚持过来的。”

“陛下和九王爷从前一定感情很好吧?”

“那当然,我和他虽然不是一母所生,但感情极其深厚,从小就喜欢在一起玩耍。七岁那年,我母妃不小心冲撞了皇后,我们被关在如同冷宫一般的地方,吃不饱,穿不暖。”

“那时候,老九常常扮成小太监,偷偷送些食物和银钱进来。”

“有一年先帝寿宴,他偷了很多食物来。”

“只是不知为何,那时他眼眶通红,好像哭过一样。”

“我问他,他却只是摇头,紧紧攥着一把长命锁,死活不肯说话。”

“他虽然不说,但我看着他屈辱的眼神,就知道他肯定是被人欺负了。从那天起,我就发誓,绝不做冷宫里的废人,绝不让身边的人再受欺负……只可惜,我没能找出当年欺负过他的那个人,否则,我一定会将她千刀万剐!”

我听着听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您说的先帝寿宴,不会是……成平十二年吧?”

“你怎么知道?”

真的是成平十二年,那是我第一次入宫的年份!

所以,当时被我亲哭的小太监,就是容垣?

难怪在地牢里,他听到我说这件事时会那么生气。

只怕那时他连杀了我的心都有了吧?

哈哈,完啦!

“衣服换好,咱们这就走。”

刚把容钰化成老头,容垣就抱着几件破衣裳走了进来。

我简直无地自容,头低得不能再低,眼神四处闪躲:“哦哦,好。”

他察觉到我的异样,有些不解地问:“你怎么了?”

“没事……我去换衣服。”

我接过一件衣裳,匆匆跑进里屋穿上。

容垣站了一会儿,不明白我到底怎么了,也没有多问。

过了一会儿,我们都换好了衣服,弄来一辆独轮车,推着容钰往前走。

我下意识地躲开容垣。

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了下来,把我拉到身边。

“既然要扮夫妻,就得装得像一点,这么生疏,岂不让人生疑?”

说着,把我的手搭在了他的臂弯上。

我身体僵硬了一下。

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能这样挽着他,也是一件美事。

可偏偏……

我低下头,真是后悔莫及。

容垣见我这般模样,嘴角微微上扬,笑道:“从前不是胆子很大吗?这会儿怎么不说话了?”

这是在讽刺我吗?

算了,装作听不懂吧。

我干笑一声:“没事,就是累了。”

他挑了挑眉,还想说什么,前面突然出现了几个人影。

“大哥,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搜到他们?他们哪能跑这么远?我看,上面就是故意刁难我们兄弟几个呢!”

“就是,他们兄弟二人,一个右肩受了贯穿伤,一个是走不了路的瘸子,根本跑不了多远!”

几个人叽叽喳喳地说着,为首的黑甲军沉声说道:“这几人下落不明,出现在任何地方都有可能,仔细搜查,不要放过任何可疑人员!”

我手心直冒汗,脚步也变得虚浮起来。

低着头,只希望他不要注意到我们。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没走几步,那首领就停下脚步,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

“慢着!你们几个,抬起头来。”

我几乎不敢呼吸。

缓了缓,才笑着抬起头,学着老妇人的声音问道:“怎么了,军爷?”

他走上前来,怀疑地问:“天都快黑了,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哦,我家公爹不小心摔了腰,我们正打算送他去镇上看郎中呢!”

“摔了腰?”

那首领眼中充满疑惑。

容钰见状,配合着捂着腰,低声呻吟。

“老大,不过是几个村民而已,没什么大碍,让他们走吧!”

“诶!谢谢军爷!”

我心中一喜,正准备离开,那首领却再次拦住了我们。

“站住!”

他上下打量着我们,眯了眯眼睛,突然抓住容垣的右肩,用力捏了一下。

容垣一脸不解地问:“军爷,您这是干什么?”

那首领见状,松开了手,又看向容钰。

“你,起来走两步。”

容钰顿了一下,装作老态龙钟的样子说:“我?军爷,小人刚摔了腰……”

“少废话!让你起来你就起来!”

他一把抓住容钰的胳膊,把他拉了起来。

我倒吸一口凉气,指甲几乎掐进了容垣的肉里。

容钰的伤口肯定被拉扯到了,这可怎么办?

正在惊慌之际,容钰却像没事人一样,只是露出惶恐的神情:“是是是,军爷,小人这就起来!”

他扶着腰,艰难地从独轮车上下来,走了几步。

“可以了吗?军爷?小人的腰实在疼啊!”

那首领见他确实能走路,这才消除了疑虑,挥了挥手说:“快走!”

“诶!谢谢军爷!”

我赶紧把容钰扶上独轮车,和容垣一起推着他往前走。

暗自庆幸,还好容垣没受伤,容钰也不是瘸子!

转过身,我才发现容钰的额头已经布满了冷汗。

我不敢出声,只能和容垣慢慢地推着他往前走,直到走出很远,确定周围不会再有黑甲军,这才急忙查看他的伤势。

“陛下,你怎么样了?”

容钰咬着牙摇了摇头:“我没事。”

话虽如此,容垣拉开他的衣衫,却看到了一片殷红。

“这可怎么办?”

我正着急,远处突然传来了阵阵马蹄声。

“糟了,难道是黑甲军反应过来了?”

容垣顿了顿。

“不对。”

“哪里不对?”

“方向不对。”

他抬起头,朝北面望去。

只见烟尘滚滚,一名男子率领众多兵马疾驰而来。

我愣了一下,拼命挥手呼喊。

“刎风!”

原来那日刎风与我们失散后,曾试图寻找我们,实在找不到,便北上向燕地驻军求援。

而围困京城的逆贼,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国舅。

他不满容钰迟迟不肯立皇后之子为储君,又专宠贵妃,于是与皇后内外勾结,起兵谋反。

我暗暗擦了擦汗。

真可怕,幸亏没进宫参加选秀。

郎中要给容钰处理伤口,我留在那里不合适,便默默地退了出来。

不多时,容垣也出来了。

我小声感叹:“想不到陛下还是个渣男。”

容垣微微一怔,抿唇笑道:“宫里的事情,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陛下也有他的难处。”

“是吗?”

我点了点头,似懂非懂。

容垣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身后的门突然开了,刎风端着一盆血水走了出来,看到我和容垣,脚步停了下来,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王爷,宋姑娘,在聊天呢?”

“你有事吗?”

刎风眨了眨眼睛:“没事,就是好奇,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刎风,你要是太闲,就去扎两个时辰马步。”

“哎哟王爷,您看您……我发现您这人太较真了。”

刎风端着水,匆匆跑开了。

我看着刎风的背影,尴尬地笑了笑:“他什么意思?”

容垣移开视线,有些不自在地说:“不必理会。”

……

勤王军队会合后,容垣和刎风便带兵前往京城解围,我则被留在了后方。

临行前,容垣嘱咐我:“你安心待在这里,我很快就回来接你。”

“好。”

“还有……”

他似乎还有话想说,想了想,最终还是咽下了。

“保护好自己。”

说完这番话,他敏捷地翻身上马。

刎风扭头看向我,脸上挂着笑嘻嘻的神情,随后跟容垣说了些什么。

紧接着,他被容垣揪住了耳朵,疼得嗷嗷直叫。

等待的时光总是那般难熬。

好在,十天之后,前方传来了令人欣喜的捷报,京城成功解围了。

我早早地来到营地的入口处,满心期待地等着容垣带我返回京城。

我等啊等,前方的山坡上终于出现了一个奔跑的身影,仔细一看,竟是阿爹。

“宝儿!老爹来啦!老爹来啦!”阿爹边跑边哭喊道。

我愣了一下,心中又惊又喜,三步并作两步地朝着阿爹冲了过去,和他紧紧相拥,抱头痛哭起来。

过了许久,我才留意到一旁安静站立许久的容垣和刎风。

容垣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宋大人坚持要亲自来接你,路途遥远,他也着实辛苦了。”

此时的我早已哭得不成样子,只能感激地点了点头。

寒暄完毕,我们便踏上了回京的路程。四个人同乘一辆马车,显得有些拥挤。

我与容垣相对而坐,膝盖对着膝盖,偶尔还会不经意地碰到一起,我的耳朵红了又红。

“多谢九王爷这段时间对我家宝儿的悉心照顾,这份大恩大德,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啊!”阿爹真诚地说道。

容垣抿着嘴唇,微微一笑。

“这是应当的,宋大人不必言谢。”

他看了看我,犹豫了片刻,手指不自觉地微微攥紧,开口问道:“对了,这次回去之后,宋姑娘可有什么打算呢?”

打算?我一时之间竟说不上来。

阿爹抢过话头说道:“这次回去,我一定要把她好好管束一段时间,绝不能再让她乱跑了!”

“这又何必呢,宋姑娘生性洒脱自由,若是不让她出门,只怕会憋出毛病来。”

“总比整日让我提心吊胆要强得多!”

阿爹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宝珠这孩子生性顽劣,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收收心了。”

容垣怔了一下,问道:“成家?”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偷偷看了一眼容垣,然后给了阿爹一肘,小声说道:“爹,你胡说什么呢!”

“爹说错了吗?你都老大不小了,是该成家啦!”

刎风在一旁左听右听,着急得不行。

“宋小姐还没有定亲吗?可巧了,我们家王爷也还未婚配呢!这可太巧了!王爷,你说是不是?”

容垣的手指攥得更紧了些,垂下眼眸,微笑着说道:“咳,是啊,本王……”

“王爷仪表堂堂,如同天人之姿,必定能匹配世间最为出色的女子!不像我家宝珠,顽皮顽劣,实在让人操心不已!”

阿爹眯着眼睛笑着,还用手肘轻轻碰了我一下,说道:“宝儿,你上次不是已经挑选了几个年轻才俊了吗?老爹觉得他们个个都挺不错的,等回到京城,爹就把他们请到府上,让你好好挑选一番!”

我愣住了。

若不是阿爹提起,我差点都把这件事给忘了。

容垣愣了许久,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原来宋姑娘早有打算啊。”

“我……”

我想要解释,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

阿爹的话提醒了我,容垣气质非凡,自然要与世间最优秀的女子相配。

我怎么敢有非分之想呢?

更何况,我还对他做过那么过分的事情,他心地善良,不与我计较,可心里未必就不在意。

不过是与他单独相处了几日,我怎么就昏了头,以为他会喜欢我呢?

我低下头,默默地什么也没说。

容垣也沉默不语,一直到回到京城,都未曾再说过一句话。

回到家中后,宫里下达了一道圣旨,容钰封我为郡主。

然而,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便被愁绪所冲淡。

我的心里乱糟糟的,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容垣。

自从上次分别,已经有七八天没有见到他了。

也不知道他此刻正在做什么呢?

今后,或许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吧?

想到这些,我的鼻头莫名地有些发酸。

阿爹正忙着张罗给我招赘婿的事情。

我心里难受极了,只告诉阿爹让他自己做主就好。

过了两天,阿爹把他挑选好的人都请到了家里,让我好好挑选一番。

我瘫坐在太师椅上,无精打采的,丝毫提不起兴趣。

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

“郡主,小生擅长吹箫!能否让小生为姑娘吹奏一曲……”

我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我不喜欢吹箫的,下去吧。”

接着,又进来一个穿着绿衣服的男子。

“郡主,小生擅长占卜之术,可为姑娘测算运势……”

“我不喜欢算命的,下去。”

随后,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走了进来。

“郡主,小生有八块腹肌。”

“不喜欢……嗯?”

我下意识地抬起头。

这才发现那黑衣男子竟是刎风。

他笑得有些阴阳怪气。

“宋姑娘,你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你怎么来了?”

他抱着双臂,说道:“听说你正在招赘婿,特来道喜。”

我怔了怔,问道:“九王爷呢?他最近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就是喝了点酒,快不行了。”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

“他怎么了?”

刎风冷笑一声,说道:“宋姑娘如今春风得意,还管我们王爷做什么?他是好是坏,是生是死,与你又有何相干?”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小的长命锁。

“当初给东西的时候,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一定会再去找人家,要对人家负责,结果转头就忘得一干二净,可怜我家王爷一直把这东西当作宝贝一样珍藏着……如今看来,真是错付了,这破东西还是还给你吧!”

刎风啪地一声把长命锁扔到我脚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是……我的长命锁?

容垣一直保留着这个?

我匆忙捡起长命锁,回想起刎风的话,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一些隐藏在脑海深处,被遗忘多年的记忆碎片,逐渐拼凑完整。

我的心猛地一缩,转身朝着王府飞奔而去。

刎风似乎早就料到我会来,抱着剑,偏了偏脸,说道:“书房。”

我尴尬地笑了笑,连忙冲进了书房。

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

昏暗的角落里,容垣趴在茶桌上,手里还紧紧攥着酒壶。

他显然醉得十分厉害。

我呼唤了许久,他才昏昏沉沉地抬起头来。

看到我后,他茫然地笑了笑。

“我……又做梦了吗?”

他说着,伸出手轻轻地捧着我的脸,红着眼睛,不甘心地说道:“宋宝珠……你说过会再来找我的,你怎么能把我给忘掉呢?”

我差点哭出来,赶忙回应道:“我来了我来了!我没忘!”

“你骗人!你都要跟别人成亲了……”

“我不会跟别人成亲的!容垣,我只愿意和你在一起,哪儿也不去!”

“真的?”

“真的!”

“算了,宝珠才不会说这种话,不过……就算是梦,也挺好的。”

他扯了扯嘴唇,露出一个笑容,迷迷糊糊地吻了上来。

我一直守在容垣身边,直到他苏醒过来。

他捂着脑袋,痛苦地撑起身子,然后对上了我炯炯有神的眼睛。

“宋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歪着头,笑着说道:“刚才还叫人家宝珠,这会儿酒醒了,就改叫人家宋姑娘啦!”

他顿时感到无比尴尬,几乎无地自容。

“刚才……不是做梦?”

“你觉得呢?”

“抱歉,宋姑娘,我……”

“容垣,我都想起来了。”

当年我把长命锁交给他时,曾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会再去看他。

我却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而他却一直铭记在心。

他从未讨厌过我,一直在默默地等待着我去找他。

这时,大门外传来了阿爹的声音。

“宝珠!宝珠!哎呀,王爷对不住!我家宝珠她不懂事……”

刎风把他拦在了外面。

“宋大人,王爷和宋姑娘有些话要说,我给您沏杯茶吧?来来来,喝茶喝茶。”

“不喝!宝珠!宝珠!”

我与容垣对视一眼,牵起手,打开了门。

阿爹一脸震惊,仿佛天塌下来一般。

“这可真是造孽呀!”

半个月后,我与容垣定亲了。

阿爹总是担心我会受委屈,整日忧心忡忡的。

直到容垣把王府搬到了我家隔壁,还在中间的墙上开了一扇门,将两家连通起来。

阿爹这才放下心来。

洞房花烛夜,屋外宾客们纷纷恭喜阿爹喜得贵婿。

屋内,我抱着容垣,偷偷地笑了起来。

他的腹肌可真结实啊。

完。

番外

容垣心里有些烦闷,宋宝珠把过去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十年前,在先帝的寿宴上,她偷偷喝了宋大人的一杯酒。

她在四处闲逛的时候,偶然撞见了险些掉进鱼池里的容垣,连忙伸手将他拉了起来。

容垣赶忙向她道谢。

她见状,开起了玩笑,说自己从来没见过太监,能不能扒了他的裤子看一看。

容垣怎么可能是太监呢,自然不能让她看。

于是,他红着脸说道:“下次吧,下次你再来,我带你去看。”

“那就说定了!”

她笑着,看到容垣怀里揣着一些吃的,便问道:“你拿这些做什么呀?是不是饿了?”

“不是。”他摇了摇头,想到自己和容钰的处境,眼眶不禁有些发红。

她一脸不解。

“你怎么哭啦?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我亲亲你,你就别哭了好不好?”

说着,她着急地亲了亲他。

这是除了容钰之外,第一次有人如此关心他。

泪水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宋宝珠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只以为是自己的问题,赶忙把自己的小金簪、小长命锁,全都塞到他手里。

“求求你别哭了,我把这些东西都给你,你笑一笑,好不好?”

不远处有人来找宋宝珠了。

“哎呀,我得走了,小太监,我下次再来看你,给你带好吃的,你一定要等我啊!”

她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便跑了出去。

自那以后,容垣便一直记挂着她,盼望着她能来找自己。

可他始终没有等到。

他心想,一定是因为宫门森严,她难以进来,所以才没来。

他不知道,宋宝珠早就把这件事忘得差不多了。

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期待着有一天,能够再次遇见她。

这件事他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只有后来的心腹刎风知晓。

容钰登基的第三年,举行了大选秀女的活动。

就在这个时候,京城里一夜之间流传起了一则谣言。

说是有一个叫宋宝珠的女子,疯狂地爱慕着容钰,对他痴迷至极。

容垣根本不知道有个叫宋宝珠的女子。

连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对他痴迷到这种程度呢?

在选秀之前突然传出这样的话,多半是有人不想进宫故意编造的。

他心里清楚得很,也无意去深究此事。

直到有一次出行,身旁的人指着远处的一个女子说:“王爷您看,那就是宋宝珠。”

他原本并不感兴趣,别人提起来了,便随意看了一眼。

这一眼,却让他愣住了。

那张脸,和记忆中的那个人一模一样,就连那股稚气都还未褪去。

他向前走了两步,想要再仔细看看,可她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再也找不到了。

回去之后,他彻夜难眠。

难道她一直都记得自己?难道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为了见到自己,才故意放出那些传言?

他命令刎风去调查,终于弄清楚了她的身份。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个机会和她见上一面。

可刎风却告诉他:“宋大人最近管得很严,不许她出门,就连邻居们都好久没见到她了。”

没关系。

他垂下眼眸,微微一笑。

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也知道她心里有自己,一切都好办。

等这段时间忙完,他就想办法去见她。

南风馆。

为了追查逆贼,他派遣刎风前去卧底。

收网的那天,他带领军队包围了南风馆。

他进入馆内后,怎么也没想到,宋宝珠竟然也在里面。

他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她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是来寻欢作乐的吗?

前几天还四处传言说爱慕自己,现在却在这里和别的男人厮混?

他气得心口一阵剧痛,但又担心她会被大理寺抓走,只好先把她带回了王府。

刎风最了解他的心思,自然知道他在气什么。

他宽慰道:“王爷,我试探过了,宋姑娘虽然有些好色,但胆子很小,我哄了她好久,她才敢伸手,应该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既然是第一次,那还勉强可以原谅。

他松了一口气,吩咐刎风给她送些吃的。

等她吃饱了,他才去审问她。

她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大堆,这才提到了当年入宫的事情,说自己曾经亲过一个小太监。

他的心猛地一紧,提醒她:“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自然是不记得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他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了脚。

所以,她早就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了,是吗?

那什么爱慕他的传言,也是她随口胡诌的,是吗?

她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还在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说自己经常看到可爱的小孩,或者好看的人,就会忍不住去亲。

“够了。”

他实在不想再听下去了,打断了她的话,愤然离开了房间。

他暗自生了两天闷气,最终还是把她放走了。

刎风送她离开时,他站在门口,默默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一切原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从今往后,就把她忘了吧。

容垣不知道容钰到底是怎么想的,突然选了宋宝珠做女使。

那天,他在宫门口和几个部下交谈,一抬头,看到了她。

也许是心里有鬼,她低着头,脚步匆匆地走过去了。

部下问那是不是宋宝珠。

他冷漠地说道:“本王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

但心里却在想,她竟然真的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真是……可恶。

春神祭开始之前,他感到有些疲惫,便在马车中闭目养神。

没过一会儿,却听到了宋宝珠的声音。

她正跟另外几位女使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让人听不清具体内容。

我正纠结着要不要提醒她们屋内有人,这时静和郡主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故意捉弄对方,说了一堆不中听的话。

我不禁皱起眉头,抬手掀开帘子,打算帮她化解这尴尬局面。

就在这时,我听见她大声说道:"没错,我就是喜欢他,起码我活得坦坦荡荡,问心无愧!"

我一下子愣住了。

尽管心里明白她这样说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嘴,但我的心里还是抑制不住地欢喜起来。

唉,我真是无可救药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示意刎风将我推出去。

静和郡主一见到我,立马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慌慌张张地带着其他人跑开了。

宋宝珠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赶忙向我解释,说她是被那些人逼得没办法,对我绝对没有别的心思。

我自然是清楚的。

但再次听她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我紧紧握着扶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

"不用慌张,我都懂。"

……

变故来得太过突然。

谁都没料到,祭祀大典上竟然闯入了叛军。

我和宋宝珠一同跌入河谷,随后被河水冲到了山涧之中。

或许是共同经历了生死考验,她对我变得格外依赖。

夜晚,她靠在我的背上,睡得十分香甜。

而我却丝毫没有睡意。

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温度,我竟觉得有些庆幸。

第二天清晨,我捉了鱼回来,宋宝珠还在酣睡。

她的嘴角挂着一滴晶莹的水珠。

那模样着实可爱极了。

我没忍住伸手帮她擦掉。

却不小心把她弄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来,问道:"怎么了夫君?"

那一刻,我几乎停止了呼吸。

回过神来,我猜想她应该是在做梦。

她梦到什么了呢?

是梦到我了吗?

我低下头,会心一笑,那感觉甜蜜极了。

……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相互依靠,成功逃出了黑甲军的包围圈,与刎风会合。

向京城进军的那天,我嘱咐她:"我很快就会回来接你。"

毕竟战场上刀剑不长眼,我也不确定自己能否活着回来,所以有些话,始终没能说出口。

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向她表明心意吧。

我翻身上马,刎风凑到我耳边嬉笑着说:"王爷,宋姑娘脸红了,她肯定在盼着您回去娶她呢!"

我赶忙揪住他的耳朵,不许他乱说。

可嘴角却不由自主地上扬。

……

一切都进展得十分顺利。

几天后,逆贼被诛杀,我们重新掌控了京城。

所有事情安顿妥当后,我便迫不及待地想去接宋宝珠。

只是宋大人实在是太想念女儿了,说什么都要和我一起去。

我心想,宋宝珠见到父亲一定会很开心,于是便答应了他。

在回京的马车上,我终于找到机会,询问宋宝珠今后有什么打算。

却听到宋大人说:"宝珠已经挑了几位青年才俊,等回到京城,就都请到家里让她好好选选。"

刹那间,我的脑袋像炸开了一样。

原来她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

我望向宋宝珠。

她沉默不语,这无异于默认了。

我只觉得仿佛坠入了冰窖,浑身冰冷。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我自作多情罢了。

真是……荒谬至极。

……

从那以后,我整天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听说宋宝珠正在挑选夫婿,我喝了很多酒。

可就算喝醉了,心里还是难受得要命。

这真像是一场冤孽啊。

刎风进来劝了我好几次,我都没有搭理他。

最后一次,我醉倒在桌子上,恍惚间看到刎风拿了个东西离开。

我也没心思过问。

都不重要了。

等我再次醒来,竟然看到了宋宝珠。

她坚定地说:"我不嫁别人,我就要和你在一起,哪儿都不去!"

我深情地望着她,低下头吻了上去。

宋宝珠不知道的是。

我确实喝醉了。

但还没醉到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