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胎七个月时,我的驸马造反了
发布时间:2025-07-16 13:39 浏览量:1
我怀胎七个月时,我的驸马造反了。 一夕之间,我失去了父皇母后,还有腹中的孩子。 昨日,他还与这孩子隔着肚皮击掌。 今夜,杀死孩子的那一箭。 是他亲手射出的。
1.
谢泓连同肃王叔造反这日,正好是上元节。 前几日我身上不爽利,谢泓便替我跟宫中告假,不去上元宫宴。 父皇母后疼我,自然不会怪罪我,只让我在家安心养胎。 但是到了傍晚,我依旧进了宫。 宫宴上,谢泓看见我,眼里满是震惊。我想过去找他,但错眼间,谢泓就不见了。 我以为他是因为我突然出现生气了,所以不愿理我,之后便有些郁郁寡欢。
世人都知道,昭阳公主跟驸马的婚事来得不光彩。 两人先是在御花园里有了肌肤之亲,被路过的宫人撞见了,陛下为了堵幽幽之口,才下旨赐婚。 婚前失贞,我的名声有了极大的瑕疵。 连带着谢泓,也成了别人口中的笑柄。 我心情不好,整场宫宴都有些恍惚。 直到肃王叔砸了酒杯,怒斥我父皇为君不仁,导致民不聊生,不配为帝。 我惊恐地看着叛军冲入大殿,殿中乱成一团。 母后拼了命地将我推出去殿,嘴里喊着,「窈窈快跑!」
嬷嬷拽着我往外跑,外面到处都是死去的宫人。 我担心谢泓,分了神,被尸体绊倒,重重地摔在地上。 嬷嬷要扶我起来,忽然惊慌道:「公主!是驸马!」 我抬起头,看见了站在叛军当中的谢泓,以及他身边我的表妹唐柔。 我不敢置信地质问他,「你背叛了我父皇!」 谢泓的脸,是我从未见过的冷。
反倒是唐柔在一旁娇笑,「表姐,没想到你也有这一天。你放心上路吧,谢郎日后便由我来照顾了。」 我看见谢泓朝我举起了弓箭,毫不犹豫地放箭射杀我。 我想问他到底为什么?三年夫妻,难道他对我,连一丁点真心都没有吗? 可我已然没了机会,箭矢扎入我的身体,我翻身坠入护城河。
2.
我以为我会死,跟我的父皇母后一样,死在宫变当夜。 但可笑的是,我居然如此命大,硬是咽不下这临死前的最后一口气,成了个昏睡不醒的活死人。 太医给我用了药,两个时辰后,我产下一个死去的男婴。 谢泓看着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双眼猩红,透着一股子疯劲。 他亲手替我处理掉身下的血污,换上干净的衣衫,最后理了理我的鬓发,「为何如此不听话?好好待在府里,就不会出事了。」
我冷笑。 若我不去宫宴,又怎会知我的枕边人竟是个乱臣贼子。 亲手射杀我,却还要在这儿装痴情,真是令人作呕。 谢母见他如此,十分愤怒。 谢泓神情冷淡,「母亲是故意放她进宫的吧?好让她死在宫里。」 谢母承认了,「当初设计让你娶她,便是为了利用驸马的身份行便利。你可别忘了,若非昏君,谢家当年也不会被满门抄斩。
泓儿,你不会爱上仇人之女的吧?」 谢泓表情不变,「我当然不会爱上她,如今做这些,也只是不想让朝中人说,我连个女人都利用。」 我的心里满是寒意,原来我只是他复仇的一颗棋子。 三年前的琼林宴,我在御花园的琼树下,遇见了被人下了春药的谢泓。 我失了清白,在风言风语中下嫁给他。 也怪不得谢母从始至终,待我态度冷淡。 原来早有端倪,是我自己蠢,未曾发现罢了。
我曾跟谢泓抱怨,可他却说,「公主与我夫妻和睦,外人说那些虚言不过是想坏我们的夫妻情份罢了。」 我信了,甚至沉浸在谢泓给我编织的美梦里。 却从未想过,他的平步青云,是踏着我的清白名声而来的。
3.
谢泓在正房守了我五日,府里上下都说,他爱惨了我。 五日后,他踏出房门,顶着一张消瘦憔悴的脸,重新上了朝堂。 新帝明知我难以再醒来,却还在朝上装模作样的问起我的情况。 谢泓道:「微臣不知公主何日会醒,但微臣不会抛下公主,只要她活着一日,便会照顾她一日。」 满朝文武都称颂谢泓有情有义,说我身为废帝的公主,有此等下场,已是福气。 新帝没褫夺我的公主封号,反正我在世人眼里,已经是个废人。
善待我,就当是个牌坊,反倒显得新帝是个仁君。 唐家因为从龙之功,我的亲舅舅被封了景国公,唐柔也被封了郡主。 谢泓求了新帝,把御花园那棵琼树,移栽到了我的窗前。 我只觉得作呕,恨不得直接咽气。 活着时已被利用得够惨了,如今昏迷不醒,却还要配合他做戏。 唐柔爱慕谢泓,几次提及让谢泓娶她,都被谢泓拒绝了。 唐柔依偎在谢泓怀中,哭得楚楚可怜,「谢郎,你明知我心悦于你,你还要我等多久?还是说你舍不得沈窈那个贱人!」
「她躺在榻上连动都不会动一下,哪有你又骚又浪,更得我的心。」 我从未听过谢泓说这样粗俗的话,他在我面前都是举止斯文,哪怕是在床第间也同样有风度。 却不想,原来他也跟一般男子一样,更爱那些勾引男人的娼妇。 唐柔不依地扑过去,竟是想要自荐枕席。
4.
谢泓替她拢好衣襟,语气轻飘飘的,「你忘了当初沈窈是如何与我成的婚?这种下作手段,你也要学?」 唐柔顿时鄙夷,「沈窈那是自甘下贱,你怎么能拿她跟我比?」 谢泓沉默了很久,然后轻笑了一声,「确实不能比。」 * 过了一年,唐柔终于等不了了,她再次提及成婚之事。 这一次,谢泓没再拒绝,但是却让唐柔以平妻的身份嫁进来。 唐柔气红了眼,「凭什么!她一个亡国的公主,凭什么要让我跟她平起平坐?」
谢泓不作声,冷淡的眸色却让唐柔一阵心慌。 她分外的委屈,「谢郎,我不是硬要在意名份,我只是想要堂堂正正地与你相守。」 谢泓轻声细语地哄她,「做平妻,怎么就不堂堂正正了?还是说,与和我相守比起来,你更在意的是谢夫人这三个字?」 唐柔连忙否认,压下自己的委屈,「好,我答应你,只要能与你在一起,平妻就平妻。」 谢泓这才满意了,「日后我们在一起,还有很多好日子呢。」 我听着这话,总觉得分外的熟悉。 谢泓当初不就是这么诓骗我的吗? 若一个男人真心爱你,又岂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他不计较外人如何诋毁我的名声,不计较给不了唐柔正室的名份,无非是都不爱罢了。
可笑唐柔,从我这儿抢走了人,却也同样得不到谢泓的心。 成亲那日,唐柔穿着大红嫁衣,满怀欣喜地踏进谢府。 许是终于如愿以偿,唐柔并未察觉,前厅的婚宴有多热闹,后院便有多萧条。 等到了她住的院子,唐柔便又生了不满。 「谢郎,我是你的夫人,我要住正院。」 谢泓眼神清冷,看得唐柔有些心虚。
「沈窈不好挪动,再者正院她住了三年,我又如何能让你住她住过的院子,睡她睡过的床?」 唐柔原本还有些不情愿,大不了将沈窈用过的全扔出去置办新的便好。 可谢泓一身大红喜服,唇红肤白,眸色深邃,透着说不出的惊艳。 他是我朝有史以来最年轻也是最好看的状元郎,打马游街那日,整个长安城的女子都疯了。 唐柔又如何抵挡得住他,便是再不甘心,也让谢泓遂了意。 洞房里,唐柔满心等着与谢泓欢好。 只是,她喝下谢泓亲手倒的交杯酒,就昏了过去。 谢泓脱下喜服,转身开了房门,示意候在那儿的男人进去。 很快,屋里便响起了女人的呻吟声。
5.
谢泓跑来我这儿,他替我梳头,剪指甲,将一株开得正盛的琼花簪在我的发髻上。 他摸着我的脸,语气轻柔,「窈窈别担心,她永远都越不过你去。每个人都要为自己作的孽付出代价,我要,唐柔也要。」 烛火瞳瞳,我看见谢泓眼神幽暗,里面似藏着无尽的恨意。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我还是知晓了一些我从未知晓过的真相。
当初,谢泓身上的春药,便是唐家人下的。而我,也是唐柔引过去的。之后我声名扫地,自然也有唐柔在背后使手段。 所以今日,谢泓将曾经发生在我身上的,还给了唐柔。 我只觉得可笑,看不懂他到底想做什么。 难不成我这么不死不活地躺着,还真让他心生愧疚了? 可那又如何,他谢泓才是那场阴谋里最重要的一环,他才是罪无可恕。 但一想到唐柔与那不知是什么腌臜男人苟合,我竟无比畅快。 婚后,谢泓开始变得异常忙碌。 他本就有经世之才,又受新帝倚重,如今在朝堂之上,越发不敛锋芒。
当初,我父皇也是这般看重他的才能。 父皇虽非治世明君,但亦呕心沥血,可到头来却只是养虎为患。 唐柔来看过我。 一次,侍女正端了我每日要服的药。 她接过药碗,掰开我的嘴强行往里灌,滚烫的药一半洒在衣襟上,另一半没入口鼻。 她拿针狠狠扎在我身上,骂我下贱,连死都死不干净,非要占着谢夫人的名份。 她同我说我父皇母后是如何死的,中了几刀,死相有多难看。死后又是如何被新帝冠以为祸社稷,不忠不悌,入不了皇陵,最终两副薄棺,草草掩埋。 我恨不得立刻杀了她,可我只是个活死人,无法给她半分回应。
我身上被扎出了血,一粒一粒的,像是我眼睛里流不出的眼泪。 我与母后都是眼瞎,宫变前一月,母后甚至还在替唐柔挑选夫婿。 那时唐柔是如何娇羞着脸靠在我母后怀中,嘴里喊着,姑母待我最好了。可谁又能想到,便是我的外祖家,朝我与父皇母后举起了屠刀。 唐柔折磨我折磨得累了,便收买了平日里照顾我的侍女,按一日三餐给我上刑。 都是宫里虐打宫人的阴私手段,地方又隐蔽,极难让人发现。 一个是指定醒不过来的原配,前朝公主;另一个是刚进门的新夫人,权臣家的郡主。 侍女自然知晓该效忠谁。 便是其他窥见端倪的下人,亦不敢声张。
6.
谢泓还是发现了。 他没错过我大腿上的针孔,一寸一寸地摸过去,眼底的怒意如浓云般席卷。 我想叫他别碰我,少在这里虚情假意。 唐柔是什么脾性,难道他不清楚吗?既迎了她入门,便该知道,她怎么可能放过我。 我不知谢泓此刻在想什么,替我上好药,他便去了唐柔那儿。 唐柔笑意盈盈地等着他用晚膳,甚至换上了轻薄纱衣,脸上妆容柔媚至极。
谢泓眼中藏着讥讽,喂唐柔喝下掺了迷药的酒,剥光了她的衣服,将十几只水蛭丢到她的身上。 水蛭贪婪地吸着唐柔的血,而谢泓眼底泛着红,满是疯狂。 如今我已然能肯定,谢泓的确是在替我出气。 唐柔私底下虐待我,谢泓便以牙还牙,让唐柔也尝尝出血的滋味。 这一晚,正院所有的下人都跪在了我屋外,一个个战战兢兢地交代着唐柔是如何残害我的。 照顾我的侍女已然吓得浑身发抖,哭着求谢泓饶她一命,说都是唐柔逼她的。 可在谢泓问她为何不向他禀报,侍女却是吱唔着说不出话来。 谢泓擦拭着手里的剑,然后一剑杀了她,鲜血溅在他的脸上,像极了厉鬼。 他却忽然笑了,笑着笑着,却捂住脸痛哭。
「窈窈,我没能护好你……」 第二日,唐柔便知晓了正院的下人一夜之间都被换了。 她战战兢兢地问谢泓出了何事。 谢泓正陪着唐柔用膳,听罢拿帕子擦了擦手指,昨夜这双手上沾满了血。 唐柔听见他道,「伺候得不经心,就换了。日后你也别去正院了,晦气。」 唐柔清楚,谢泓是知晓了她私底下做的那些事,可见他并无责怪她的意思,便又觉得没什么。 久病床前都无孝子呢,更何况谢泓本就不喜沈窈。
留着她,不过是全个好名声罢了。 接下来,谢泓每夜都会留在唐柔房中。 唐柔自是欣喜不已,可她并不清楚,每每待她睡着后,便成了虫子的食物。 谢泓静静地坐着,看着唐柔如玉的肌肤上爬满了水蛭,嘴角竟是勾起笑意,如同鬼魅。 短短几日,唐柔便虚弱了下去。 她瞧着镜中自己枯黄憔悴的脸,惊恐万分,请了大夫,却查不出任何的病症。她用了上好的脂粉调养,却仍挡不住容色的颓败。
7.
唐柔惶恐极了。 她曾是京城第一美人,仗着这副容貌为非作歹,任何稍稍比她美的女子,她都要想尽办法毁了。 曾经便有一小官的女儿,长相明艳,却碍了她的眼,一日被推在尖石上,毁了容貌。 可她是皇后最宠爱的外甥女,谁又敢与她作对。 只可惜了那小官的女儿,受不了这等欺辱,一根白绫上吊自尽了。 我曾因这事,与唐柔起过争执。 可唐柔却说,「长得那般丑,本就该去死,活着也只是丢人而已。」
如今她也变丑了,是不是也该去死呢? 等谢泓回来,唐柔便扯着他的衣袖,楚楚可怜地问:「夫君,我是不是变丑了?」 她的本意,是想让谢泓哄她。 谢泓看着她,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语气却越发的轻柔,「柔儿确实该好生保养了,你如今的脸,竟是连躺了一年多的沈窈都有些比不上了。」 谢泓最知如何伤人,唐柔果真脸色大变,犹如雷劈。 她张牙舞爪地要去正院划花我的脸,可如今正院的下人都是谢泓亲手挑的,唐柔根本进不去。
她哭着问谢泓,「夫君,是不是我丑了,你便不喜我了?」 谢泓淡淡地看着她,「别怕,为夫会替你寻最好的玉容散,你的容貌依旧会是京城之中最好的。」 唐柔迟疑地点了点头,靠在谢泓怀中,露出笑容。 玉容散能让女子皮肤娇嫩,艳若桃丽,宫中时常有宫嫔为了争宠而用它。母后告诉过我,里面掺了砒霜,若是长期服用,五脏六腑便会逐渐溃烂。
8.
没过多久,唐柔有孕了。 她高兴坏了,忙不迭让人回唐家报喜。已然开始畅想,待她腹中的儿子出世,该如何教养,等来日谢泓封侯拜相,整个谢家都是她儿子的。 她根本不知晓,谢泓从未碰过她。 她腹中怀的,也不知是何等污糟不堪的血脉。 侍女在边上说着吉祥话,「还是夫人有福气,嫁给大人才不过一年,便有了身孕。不像正院那位,三年了才怀上不说,结果还生不出来。」 唐柔笑得很愉悦,「是啊,公主又怎么样,还不是我的垫脚石。我听人说,七个月大的死婴,身子都是青紫的。」
「原配又如何,住正院又如何,我的儿子才是谢家的长子,沈窈的贱种,也是命好死得快,否则就算活下来,我也不会让他长大的。」 谢泓站在屋外,静静地听着唐柔恶毒的言语。 夜里,唐柔等着谢泓回来,同他分享自己有孕的消息。 「夫君,我们终于有孩子了。我会替你生个儿子的。」 谢泓脸上的神色有些怪异,紧紧地盯着唐柔还未隆起的小腹。 「我很高兴,你终于有孕了,我一直在等着这一日。」 唐柔开心地笑了,她以为谢泓与她一样,期待着这个孩子。 此那日起,谢泓待唐柔越发的体贴细致。
各色补品流水般地送到她房中,谢泓更是下了衙便回来陪她,亲自喂她喝下补汤。 唐柔沉浸在恩爱中,直到她的肚子大得超出寻常有孕的妇人。 她觉得有些怕,将自己的疑虑告诉了谢泓。 谢泓笑着道:「你这都是为了孩子,哪有怀了身孕的妇人不吃补品的,难道你不想替我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吗?」
唐柔捧着五个月却好似快临盆般大小的肚子,蹙着眉,心慌不己,「可是,我有些怕,都说女子生产便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 谢泓笑容隐了隐,好似有些不高兴,「既如此,找大夫来问一问。」 大夫来了,告诉唐柔她胎相很稳,来日必能生下个健康白胖的男孩儿。 唐柔高兴了,便也不再计较硕大的肚子。 可这孩子注定是生不下来的。
9.
唐柔落胎那一日,正好是她怀孕七个月又十二日。 我恍惚间忆起,我那苦命的孩儿死时正好是七个月又十二日。 那日晨起,竟是连绵不绝地下着大雨。 谢泓说昨个夜里梦见了自己的父亲,说想见见孙儿,让唐柔今日替他去祠堂里上一柱香。
唐柔用完早膳便去了。 回来的路上,她踩到了青苔,脚下一滑,直接滚落了台阶。 那第一个台阶都给了她一记重创,等她滚落到平底,身下已开始蔓延出血迹。 唐柔躺在雨里,痛得连动也动不了,她撕心裂肺地喊着:「来人啊!救我!」 雨越下越大,冰冷地砸在唐柔身上。
她的气息越来越弱,身上也在发冷,而整个谢府却像是空无一人,无人来救她。 是谢泓把人调开了,而他就站在不远处的亭中,冷眼瞧着唐柔挣扎。 他这是要让唐柔也体会我当初的滋味。 那夜我中箭落水,河水刺骨般的冷,水里亦是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儿。 我能感受到腹中的孩子在慢慢地死去,可我什么也做不了。救不了父皇母后,也护不住自己的孩儿。 眼见着唐柔快不行了,谢泓才放了人过去,将她抬回屋,又找了大夫跟产婆,让他们务必保下唐柔的命。 他没留在那边,而是又跑来烦我。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小小的木牌,抱着木牌,在我面前又哭又笑的。 「窈窈,我终于你跟我们的儿子报仇了。她害你失了腹中的孩子,我便也让尝尝胎死腹中是什么滋味。」 「当初,你本不会出事的。哪怕你不听话,跑进宫去,我也已想了办法,保住你跟孩子。是唐柔在那支箭上做了手脚……」
「我后悔了窈窈,我真的后悔了……早知会如此,那日我便是绑,也会将你绑在府中……」 听着他声声哀泣,犹如折颈的鹤,满身是血的哀鸣,可我却,生不出半点波澜来。 若早知如此,他会放弃复仇吗?他会放弃助肃王夺皇位,杀我父皇母后吗? 他不会。 而我,亦不可能苟活。 我与他之间,是个死结。
10.
唐柔难产,整整痛了一夜,才在天刚破晓时,诞下一个死婴。 是她心心念念的儿子。 血污之下,婴孩的身子泛着紫黑,明显的中毒迹象。 唐柔孕后,怕自己粗糙的肌肤惹得谢泓不喜,当坐稳了胎后,便继续服用玉容散。 她也是蠢得可以,竟是为了宠爱,不顾孩子。 哪怕是她这一回没摔倒,撑到了生产那日,不仅腹大难生,便是运气再好,生下的也是个毒胎。 孩子生出来后,唐柔便止不住身下的血。产婆用了虎狼之药,才保住了唐柔一命,但代价便是她此生再不能有孕。
唐柔失声痛哭,哭着喊着要找谢泓。 谢泓便在这时走进去,他闻着满室的血腥气,语气透着一丝凉意,「柔儿,你怎么能如此不小心呢?」 他舌尖含着一句话,「我差一点,就要做父亲了的。」 唐柔只当他说的是自己这个孩子,哭哭啼啼地扑向谢泓,自欺欺人道,「夫君,你别不要我,等我养好了身子,孩子还会有的。」 谢泓只是推开她,道:「先收拾一下你自己,眼下这般,太难看了。」 唐柔愣了愣,瞥见妆台上的铜镜。
镜中的自己蓬头垢面,不复往日的容颜。 接下来,谢泓状似无意地将唐柔无法有孕的消息透露给了唐家。 第二日,唐柔的母亲便带着她的庶妹上门了,话里话外都是要将庶妹留在谢府为妾,好帮唐家拢住谢泓这个女婿。 如今的谢泓,已是一朝重臣。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 唐家怎舍得这样的姻亲,到时候因唐柔无法延下谢家的骨肉,而最终失了羁绊。 唐柔发疯般地将人赶出去,破口大骂,「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觉得我不能生了,想让我给妹妹让路,休想!唐家想巴着谢家,就得老老实实地捧着我。」 这桩事,谢泓只当不知情。
唐柔气病了,谢泓便亲自喂她喝药,甚至还安慰她,「那日是我失言了,孩子没了就没了吧。」 唐柔心生感动,便提议让自己的贴身侍女做通房。 她想着,自己的侍女总是好拿扭的。日后便是生下孩子,也在她的手里。 可谁知,谢泓却是冷了脸,将药碗一摔,「区区贱婢,如何能生我的孩子。」 唐柔心中放心了不少,却依旧郁郁寡欢。
11.
唐柔出了月子后,有朝臣的夫人开赏花宴,谢泓便让她去散散心。 因着谢泓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唐柔走到哪儿都是受追捧的。 即便是刚失了孩子,人也衰老了不少,可谁又敢当面触她的霉头。 「还是郡主有福气,我听说谢大人不日便要进内阁了,我们先在这儿,恭喜郡主了。」 「当初景国公也是慧眼识珠,早早就相中了谢大人,谢大人前途无量,郡主日后便是阁老夫人了。」
唐柔昂着头,志得意满的笑了,好似前段日子失子的郁气也在这一声声的恭维里消散了。 她一高兴,便在宴饮上多喝了几杯。 侍女扶着她去客房休息,熏香袅袅,如梦似幻。 直到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响彻府邸。 柔嘉郡主,谢泓的妻子,竟赤身裸体地与一个下人躺在一起。 身上痕迹斑驳,空气里亦是弥漫着某种气味,显然是成了好事了。 唐柔醒过来,疯了一样拿簪子刺向那下人,簪簪入肉,那疯魔的样子更是瞧得人心惊肉跳。
直到谢泓出现,拿了件衣袍裹住了唐柔,将她带回了谢府。 不日,流言便喧嚣尘上。 唐柔与人私通,被朝臣女眷堵了个正着。本就有很多人亲眼见证了,加之谢泓在背地里推波助澜,唐柔很快成了百姓口中的荡妇。 生性浪荡,不安于室,就连参加个宴饮,都急不可耐地要寻个男人。 更有甚者说,唐柔前头怀着的孩子,便是不知道哪个野男人的。 可怜了谢大人,顶了好大一顶绿帽子。 谢泓让人把这些话学给唐柔听,这些话传到唐柔耳朵里,逼得她崩溃大哭。
瞧瞧,当初唐柔算计我失了清白,那些侮辱轻慢之语像针扎在我身上,如今也十倍百倍地还给了她。 她这个曾经在背后搅闹流言之人,自然也该尝尝,被唾沫星子淹死的滋味。 唐柔朝着谢泓哭,「谢郎,我是被人陷害的,我那样爱慕你,又怎会与他人苟合。你去将外头那些搅舌根的人抓起来,割了他们的舌头!」 谢泓遮掩住脸上的厌恶,语气说不出的温柔,「柔儿,我看你是魔怔了。你可是被捉奸在床,多少双眼睛都看见了,如今更是传得人尽皆知。
你难道要让我把所有人都杀了吗?那里面可有不少朝臣家眷。」 唐柔眼眶通红,捂着脸痛哭,「难道就要我这么算了吗?」 「不然呢,或许这便是你的命数,亦是我的,不认又能如何呢?」谢泓的声音里泛着幽幽的冷意。
12.
谢泓开始早出晚归。 当日宴饮的大臣是景国公的亲信,便他抓了那人好几个错处,逼得他在朝中无立锥之地。 景国公亲自上门求情,希望谢泓能放他一马。 然谢泓却道:「岳父明知,柔儿是在他府上出的事。我若留着他与我同朝为官,这颜面要往哪里搁?岳父就不心疼柔儿吗?」
景国公求情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谢泓就这么除掉了唐家的党羽,也毁了唐柔的名声,一箭双雕。 而谢泓,开始整夜整夜地宿在书房里。 唐柔变得疑神疑鬼,一面担心谢泓嫌弃她,一面又怕府里的侍女会爬床,时不时便要打骂侍女,闹得人心惶惶的。 下人的日子不好过,便开始怀念唐柔未进府前。 「还是公主在时,府里的下人日子更好过些。公主为人宽厚,待我们也从未苛责,却落得这种地步。」 「就是,咱们这郡主,还是公主的表妹呢,竟没半分相似之处。」 「公主昏睡了这些年,一应事宜都是大人亲自料理的,哪里像夫人所说,对公主没半点真情。」 两人嚼着舌根,却被唐柔听个正着。 她恼怒上前,狠狠两个巴掌甩到她们脸上。
侍女吓得跪地求饶,头都磕破了,不停地喊着饶命。 唐柔一脸的怨毒,嗓音森冷,「既觉得沈窈那个贱人比本郡主好,那本郡主就大发慈悲,送你们去陪她。来人,拔了她们的舌头,扔到正院去!」 可即便如此,依旧消不了她心中的恐惧。 听门房说谢泓上午便回了府,唐柔匆匆赶去前院书房,却看见庶妹衣襟未掩地躺在榻上。 唐柔恼怒地一巴掌甩在庶妹的脸上,怒骂:「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谁给你的胆子勾引谢郎!你既这么爱脱衣裳,我就扒光你的衣裳将你丢到大街上,让所有人都看看你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娼妇!」
庶妹捂着脸娇笑,「小娼妇,姐姐是在说自己吗?如今外头哪个不知,姐姐居然委身给了个低贱下人。你如今既不能生,又失了名节,凭什么不让姐夫纳新人?」 「更何况,姐夫本就是你耍了手段抢的。你抢得,我自然也可以。」 唐柔疯了一般冲上去,与庶妹扭打成团。 谢泓就站在门外,冷眼瞧着这场闹剧。
13.
自此,府里越发热闹了。 唐柔每日忙着与庶妹斗法,而庶妹带着唐家要她为谢泓开枝散叶的责任,丝毫不将唐柔放在眼里。 手段更是比唐柔高明不少。 谢泓越发不回来了,他忙着在朝中网罗党羽,铲除异己,更是将手伸向了兵权。
只这一切,与我都无关。 我的身子开始逐渐变差。 太医说,要不了三年,我便会脏腑衰竭,气绝而亡。 谢泓遍寻名医,用最珍贵的药材,吊着我的这口气。 我越发恨他了,这般行尸走肉地活着,于我而言,太残忍了。 我又一次喂不进药,谢泓愣愣地替我清理了秽物,忽然抱着我哭了。 「窈窈,求你再等等。快了,他们很快便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了。」 可是,那又如何呢? 哪怕所有对不起我沈家的人都死绝了,也换不回我父皇跟母后。
都只不过是徒劳的自欺欺人罢了。 然而,即便如此,我还是一日日地熬了下来,哪怕是自欺欺人,我也挺想看看唐家的下场的。 这世上,谁都能唾骂我父皇治国无能,御下不严,但唐家不行。 他享受着皇后母族的荣耀,转头却出卖我父皇来讨好新君,如此不忠不义,他们都该死! 大雪隆冬之时,景国公府终于出事了。 一个衣着狼狈的小姑娘,拦住了御史言官下朝的轿子,手举血书,状告景国公世子唐尧凌虐废帝留下的四公主。
14.
此事一出,满朝哗然。 新帝更是觉得面上无光。 毕竟当初,为了彰显他的仁善,对于这些没有威胁的公主,具是网开一面,寻了个寺庙让她们出家。 而那侍女,满身伤痕,声声泣泪。 控诉唐尧如何将公主掳到府上,肆意凌辱虐打。 谢泓在唐家别院找到四妹妹时,不到十五岁的小姑娘,缩于墙角,眼中满是惧意。 本是金枝玉叶,一朝失势,竟成了权贵手中的玩物。 我心中满是痛意,恨不得让唐尧立刻去死。
那也是他的表妹啊,幼时还曾一起玩耍,他怎能如此人面兽心! 眼见事情闹大,景国公来找谢泓通融。 谢泓一身紫色官袍,他如今已入内阁,整个人越发深不可测。 他看着景国公,待将人瞧得心内慌张,才淡笑道,「自然,我怎么会让我的妻舅如此轻易便有事呢?」 我的好舅舅松了口气,称赞谢泓是他的好女婿。 此事被谢泓压下了,但景国公仍是被新帝怒斥一顿,隐隐有了厌弃的意味。 半个月后,唐尧死在了青楼。 死时衣不蔽体,某一处更是大剌剌地肿胀充血。 分明是吃多了青楼里的助兴药,爆体而亡。
官府将尸首抬出青楼,唐家人哭天抢地地扑上来。 谢泓却是心情很好,嘴角笑意惑人。 曾几何时,唐家想让唐尧尚公主,好保他唐家下一代的荣华富贵。 母后从未想过让我嫁入唐家,唐尧便想着引诱我。 好在我对他无,否则,疼爱我的父皇母后必不会阻拦。 呵,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宫变后,唐尧一跃成了世子,一日青楼醉酒,指着一个妓子说长得像我,调笑道:「沈窈那小贱人当日若是从了我,又岂会落到如今这副下场?就是可惜没睡过,也不知那副身子配上这青楼秘药,是何种滋味。」 瞧,如今不就让他得偿所愿了吗?用那秘药,送他归西。
15.
又是一年春日。 四妹妹的身子养好了。 谢泓带着她,去了远离京城的一座山寺。 寺庙藏于深山,少有人至。寺庙后头堆着两个坟茔,未刻墓碑。 十岁的小少年立于坟前,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头来,「四姐。」 四妹妹眨了眨眼睛,蓦的捂住脸,痛哭出声。 是阿胤,我的同胞弟弟,原来他竟还活着。而他那本该是天真纯善的眸子,早在那场惊天变故中变得坚毅隐忍。 这一刻,我忽然有些感激谢泓,谢他保住了我沈家最后一点血脉。 谢泓将四妹妹留下,便要下山。 阿胤叫住他,「大姐姐她,好吗?」 谢泓没回头,「她很好。」
过不了两个月,唐家被下狱了,罪名是以诬蛊之术谋害陛下。 唐家大喊着冤枉,景国公像条狗一样跪在谢泓面前,扯着他的官服下摆,涕泗横流,「女婿啊,你救救唐家吧!」 谢泓犹如谪仙,可一开口更似恶鬼,「唐家已经断子绝孙了,救与不救又有何区别?况且,写着陛下生辰八字的傀儡偶,是从你唐家挖出来的。」 景国公犹自辩解,「那都是陷害,你去求陛下,看在我唐家替他夺位的功劳上……」
谢泓扯回下摆,言语冷淡,「你能为了荣华富贵连自己亲妹妹都背叛,陛下又怎会相信,你对他忠心不二?你真以为,背叛了沈家,就真能保你一世荣华?」 景国公死死地瞪着谢泓,肝胆俱裂,「是你!是你陷害我!」 谢泓离开了大牢。 唐家贪婪,不舍得失了帝王的恩宠。他不过是小小的挑唆了一下,蠢的人便自己找了死。 外头发生的事,唐柔并不知晓。 庶妹用簪子划破了她的脸,她便亲手掐死了庶妹,丢进了荷花池里。 尸体漂上来,唐柔站在池边,痛快地大笑。那道从眼角一直到下巴的疤痕深可见骨,随着脸上肌肉抖动,狰狞恐怖。 府里上下都说,夫人发疯了。
16.
唐家满门抄斩,菜市口的鲜血流了一地。 那股血腥气,又让我想起那一日,满宫的大火,血流成河,死去的无辜宫人。 有多少,是拜唐家所赐。 唐柔倒是没死,但她也活不长了。 她身体里的砒霜长年累月的,早就侵入了她的五脏六腑,每每发作时,痛得如万蚁啃噬。 为了减轻她的痛苦,谢泓给她点了迷香。 日复一日,她开始梦魇,最终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她崩溃地找谢泓,找不到人便乱砸屋内的东西。
等谢泓来了,她便哭哭啼啼地抱住他,神情恍惚,「谢郎,我刚刚瞧见沈窈她站在我床前,她想要我的命,她想害我!」 谢泓眼底冷然,语气却异常的温和,「你若没害她,她又如何会来害你?」 唐柔越发恍惚,好似喃喃自语,「我没有害她,我不想的,可谁让她一出生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小的时候我便嫉妒她了,她母后嘴里说着我与她是姐妹,可周围的宫人却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沈窈是公主,而我只是个臣女,与她是云泥之别。我的好姑母啊,就是这般虚情假意。」
「姑母她根本看不起她的母家,如若不然,为何不让沈窈嫁给我兄长?若是那样,我便能早几年嫁给你了。你打马游街那日,我便爱慕你了,我想让父亲去提亲的,可父亲却说,要想办法让你娶沈窈,凭什么!分明是我先看上你的,凭什么要被她抢了先!」 谢泓压抑着滔天的怒火,掐住了唐柔的下颌,逼她看着自己,「所以你便在我的酒里下药,再将她引过来,然后四处宣扬她失贞?」 唐柔哈哈大笑,透着些许癫狂,「是啊,我就是要让她声名扫地,她不是冰清玉洁么,我偏要让她成为满京城人口中的贱货娼妇!
看她如今半死不活的模样,我就觉得畅快极了。」 谢泓的手越发用力,掐得唐柔几欲窒息,「如今你也尝到了这种滋味了,你们唐家更是要给她陪葬!」 唐柔呜呜咽咽的,瞪大了眸子,好似一下子从梦境中清醒了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谢泓。 谢泓丢开她,任由她跌坐在地上,心情颇好道:「窈窈失了孩子,我又如何会让你怀上我的骨肉?那些夜夜陪着你的男人,想必滋味不错吧?我本该有妻有子,是你!害得窈窈昏睡这么多年,害得我儿子连出世的机会都没有。」 唐柔发疯般地摇头,扑上来抱住谢泓的腿,「不!你胡说,你胡说!谢郎,你是爱我的,否则你如何会娶我?」 谢泓一脚踹开她,「我的妻子唯有窈窈,而你,我要你活着的每一日,都要在恶梦当中。」
17.
自那日起,唐柔更疯了。 她被关在屋里,清醒一阵,迷糊一阵,但都逃不过咒骂哭诉。 她骂谢泓辜负她,骂我都成了个活死人了,还勾着谢泓不放。哭闹一阵后,便是恐惧地求我放过她,求我父皇母后别再出现在她的梦里。 真是可笑至极,那满手沾染鲜血的恶人,竟会怕被人在梦里寻仇。 唐柔寻死了几回,可都被救了回来。
府里上下看她极严,谢泓要的,便是她活着受罪,唐家人都死绝,可她得活着,活着承受那种失去所有的痛苦。 便如同我一般。 许是几回都死不成,唐柔也就歇了寻死的念头,每日浑浑噩噩,如同疯妇。 又过了几年,皇位上的那人老迈。可笑的是,他当初处心积虑从我父皇手中夺走了皇位,膝下却没有一个儿子。
真是报应呢,活该他断子绝孙呀。 谢泓去山中将阿胤接回,扶持他登上了帝位。 这江山,从此又回到了我沈家的手中。 待阿胤坐稳了皇位,他便逐渐不再去上朝,而是留在家中陪我。 我恍惚间细数,我竟拖着残败之躯,撑过了一年又一年,竟是已十年了。 屋外的琼树一夜间死了,我也终于油尽灯枯。 太医说我没救了,便是世上有仙丹,也救不回我。但谢泓不肯,发了疯地要人救我。 阿胤出宫来看我,对谢泓道:「放过皇姐吧,她已经很累了。」
18.
谢泓听不进去,他将自己与我关在一起,说起陈年旧事。 「窈窈,我将这天下还给了沈家,将唐柔关在院子里,让她日日发疯却不得解脱,你可有半分原谅我?」 「那夜琼花树下,那药其实没那么厉害,可我见到了你啊。你便如那天边月,落了一点光辉到我这泥潭里。我鬼使神差地想要拉住你,攀一攀这月色。」
「婚后母亲待你不好,我都知晓,可我一直用你父皇杀了我全家来蒙蔽我自己,可这又与你何干呢?」 「是我过于卑鄙,一面记着灭族之仇,一面又要你来爱我。」 「窈窈,你带我一起走吧,我早就活够了。在我亲手杀了你,我就只剩下行尸走肉。」 我看着他的脸,十年了,他早不是当年那个清俊的状元郎,满身的颓败。 我恨了十年,看着他为了替我报仇,将曾经与他一起谋反的人,一个个拉下马。
那些曾经加诸在我和沈家身上的恶,都通通还给了他们。 可谢泓,最该死的那个,一直都是你啊。 你曾在下衙绕两条街给我买的糕点,休沐时陪我外出踏青,还有那些时不时送我的小玩意儿。 你便是用这些骗了我,让我因为恨,久久不愿死去。 那天夜里,我终于死了。 谢泓抱着我,直到我的身子凉透。 他面上露着笑,衣袍一挥,打落了一旁的烛台,点燃了帐幔。 火势凶猛,他将我揽在怀中,低语,「窈窈别怕,我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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