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带回有孕外室,闻讯刹那,我当即藏起孕肚,收拾好东西回了娘家
发布时间:2025-07-06 06:40 浏览量:1
将军凯旋归朝时,身后竟跟着位身怀六甲的女子。
我垂首轻抚尚未显怀的腹部,指尖在素色衣料下微微发颤。许是先天体态清减,腹中胎儿已五月有余,却因身形纤弱仅微微隆起,裹上件宽松的云锦外衫,竟瞧不出半分孕态。
半年前奉旨嫁入将军府,四月前夫君奉诏出征边关。如今他带回个孕三月的女子,算来算去,我们之间的情分不过百余日。
既如此,还有什么可踌躇?
前线战报传入京都那夜,我默默将贴身物件收进行囊。未向老夫人禀明,只带着百灵悄然归宁。这丫头是嫂子拨给我的,平日寡言少语,却最是稳妥可靠。
父母与兄嫂见我归来,眼底尽是惊忧交加,却无半句责备。我慢条斯理地落座,执起青瓷茶盏轻呷一口,一年来头回觉出心安。
"蓉儿。"
我的从容惊住了满室空气,也震得兄长率先开口:"蓉儿,你……"
望着他们慌乱的神色,我忽地笑出声来。
"都退下吧。"
待仆从散尽,我起身扶双亲入座,又执了嫂子的手与她并肩而坐。目光缓缓扫过爹娘、兄嫂的面庞,忽觉喉头哽住:
"爹,娘,你们可想要个孙儿?"
"哥,嫂子,你们可想要个孩子?"
两句话如平地惊雷,炸得众人面色骤变。父亲投来不赞同的目光,兄长眼底闪过失望,嫂子更是痛苦地攥紧我掌心。
我站直身子,在他们注视下缓缓掀起外衫。
"砰!"
半圆形的弧度跃入众人眼帘,我望着他们震惊的模样,将埋藏半年的秘密和盘托出:
自夫君出征月余,我便察觉有孕。本想等胎象稳固再言明,可每每当要开口,总被什么拦住。直到前日百灵来报,说将军在外有了女子,还要带回府中。
想起出征前他日日许下的诺言,说此生唯我一人。那些誓言曾让我夜夜湿了枕巾,暗自发誓绝不负他。可如今他既先背誓,我又何须守着?
他的孩儿可以有第二个父亲。
更况这孩子于将军府意义非凡——嫡长子,老夫人心心念念的嫡长孙。出征前他对我的温柔尚在眼前,于情于理,我都该告知他这个消息。
可最终,我还是将这秘密藏在了百灵之外。
此刻说完,兄长瞪圆了眼,嫂子泪光闪烁,母亲手足无措,唯有父亲强作镇定:"蓉儿,今日你先回将军府,我与你哥进宫一趟。"
说罢便扯着兄长匆匆离去。母亲与嫂子将我围在中间,上下打量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
次日将军带着那女子踏进府门时,我正被宫中来的圣旨打断思绪——皇后要选贵妇往皇寺祈福半年,我与嫂子皆在名单之上。
随宣旨公公离去时,我从容地瞥了将军一眼,不过数月光景,他竟消瘦了不少,连眉眼都染上疲惫之色;我又扫了眼立在他身侧的女子,面色苍白如纸,眉眼间透着几分英气,容貌却算不得出众。
两人并肩而立,倒显出几分同病相怜的憔悴。
将军始终定定望着我,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像是愧疚,又像是无奈。
分别这几个月,我腰身未见丰腴,脸颊倒圆润了些,瞧着比出嫁前更添几分娇艳。
与他身旁的女子比起来,不知要鲜亮多少倍。
可他偏生是个瞎的,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代全家真心道一声恭喜!
皇后娘娘是我的亲姑姑。
她特意将我与嫂子安排在单独的院落里。
我俩每日的功课便是抄写佛经。
随行的共有十几位贵妇,各自领了不同的差事——有唱诵经文的,有抄经祈福的,有打坐修心的,有念佛参禅的……
大家各做各的事,互不干扰。
没过多久,嫂子被诊出有孕,立刻被紧急送回侯府养胎。
世子夫人有喜,侯府上下一片欢腾。
半年后,侄儿满月宴那日,父亲与哥哥广邀宾客。
随姑姑修行的贵妇们也都应邀前来。
众人围着嫂子与孩子,送上满满的祝福。
嫂子被养得面色红润,小侄儿更是养得白白胖胖,虽还年幼,却已能看出眉眼俊俏,与哥哥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像我与哥哥,也是这般相像。
我轻轻摸着孩子的小手,满眼不舍地看向哥哥嫂子。
他们则感激地望着我,眼底尽是谢意。
皇后娘娘是个极顾念娘家的人,她不惜白白浪费了六个月与闫贵妃争宠的时机,与我们齐心协力完成了侯府传宗接代的大任。
看着粉雕玉琢的小侄孙,她笑得连眼角皱纹都堆了起来。
皇上的宠妃闫贵妃,正是将军的姑姑。
皇后娘娘得意道:"可算是让本宫松了口气,哼,她闫氏与本宫斗,斗得过吗?我杨家后继有人,她闫家呢,哈哈,哈哈!"
我哥哥杨文语是侯府独子;我夫君闫威是将军府独子。
闫威在边境曾遭多次刺杀,有一回险些丧命,他为了护住那女子,被伤及根本,虽经调理勉强能行人事,却再难有子嗣,这也是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将人带回的主要原因。
原本,他是打算将那女子偷偷养在边境的。
他对那女子动了真心,却还不至于为此舍弃京都的根基。
他此次回来,首要目的是继续医治隐疾;将人带回,则是为了护住她腹中的孩子——若当真再不能有子,这孩子便是他唯一的血脉。
他向来重视子嗣,绝不能容忍唯一的孩子有个闪失。
这些虽是隐秘,可对我嫂子娘家的人脉来说,根本瞒不住。
得知此事时,我更坚定了决心:不但要将腹中的孩子送走,还要让他此生都见不着。
姑姑、爹娘、嫂子,都愿成全我这个心愿。
对负心之人,谁都不愿看他过得好。
姑姑最是疼我。
她回宫前,为让我多休养些时日,特意下旨让我在庙中祈福延期三个月。
她传话给闫将军,说是我需延长祈福时限,实则是怕我亲眼见他带回的边疆女子生子,心生怨怼,夫妻离心。
闫威纵使再想我,也只能将思念咽进肚里。
回将军府前,我先去了侯府看孩子。
孩子被养得极好,圆滚滚的像个小福娃。
他承载着整个侯府的希望,是所有人的心头宝。
自他出生后,本想退隐的父亲上朝更勤快了,连精气神都足了几分。
祖母更是天天要见要抱,嘴里念叨着:"乖宝,乖宝,真好,真好。"
嫂子与哥哥也比从前更恩爱了。
嫂子娘家对这个孩子也是寄予厚望。
看着我至亲之人过着蒸蒸日上的日子,我忽然觉得,此生已无他求。
可我家人却不这么想。
嫂子拉着我的手叮嘱:"若想和离,只管说,我们定支持你。"
我笑着应下。
回了将军府。
此时,那女子也生产了。
是个瘦瘦小小的女娃,乖巧得很。
我去探望时,闫威就站在我身后,不知是怕我因妒伤孩子,还是怕我看了孩子伤心想安慰我,总之与我寸步不离。
见他这般谨慎,我淡声道:"将军不必多虑,这是你的骨肉,我断不会伤她。"
又对那女子道:"郑姨娘生产不易,定要好好将养,照顾好姑娘,她三岁前都不必来我院里请安。"
郑姨娘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我低头看了眼孩子。
小丫头在她怀里闭着眼,小嘴轻轻嚅动,与我儿子出生时的模样极像,我本能地想叮嘱几句育儿之道。
可她见我盯着孩子看,立刻紧张起来,悄悄往后缩了缩,满脸防备。
见她如此,我轻叹一声,罢了。
再细看她,比初见时更显憔悴,面色苍白如纸,眉眼间已有了老态。
我忽然懂了她的紧张。
此刻的她,面容憔悴如霜,那孩子倒成了她最紧要的倚仗。平心而论,我对她确有怨怼,却也算不得深重;若说恨意,倒更该落在闫威身上。
未出阁时,总听闻痴情女子被辜负的戏文。谁家郎君婚前指天发誓不纳妾,婚后却不是与丫鬟暗通款曲,便是和表妹暧昧不清。东窗事发后,他们从不自省,倒惯会推卸责任,或怪女子主动勾引下药攀附,或称醉酒误认把旁人当作正妻。除却极少数和离的,多数女子即便委屈至死,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我娘曾问我:"蓉儿,若你夫君也做出这等事,你当如何?"
我答得干脆:"那便都杀了。"
我娘慌忙劝阻:"使不得!他们固然该死,可搭上自己的性命不值当。蓉儿,记着娘的话,总有其他法子能解气。"
是啊,总要出这口恶气的。
据探子回报,郑姨娘原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父亲乃守城官员。她自幼习得一身武艺,闫威率军途经时,她主动请缨随军。两人并肩作战,互救过性命,竟在生死关头动了真情,不由自主地抱作一团。
我实在不知该如何评说。
未曾身处那般境地,终究难以共情。
对他们二人,我都无法理解。
郑氏出身官宦,教养自然不差,怎会明知将军有正妻,还主动靠近?
闫威素来重信,明知发妻在家苦等,却仍违背誓言,不顾一切回应旁人的示爱。
倒像是被抽了魂魄般。
大概生死关头走过一遭,人的心境便不同了。
他们那种在刀尖上滋生的情愫,与我同闫威在柴米油盐里培养的感情,终究是两回事。
否则,怎会走到背叛这一步?
可我又想起兄长与嫂嫂,日常里的恩爱反而更牢固。
我心里堵得慌。
若非背着闫威将他独子送走,我怕是要恨他入骨。
但将孩子托付给嫂嫂后,眼见他蒙在鼓里为求子四处奔波,我倒觉得无所谓了。对于把子嗣看得比命重的将军而言,实在难说我们谁辜负谁更多些。
闫贵妃请了最好的太医为闫威暗中调养。
听说效果不佳。
他需积攒许久,才能勉强行房。
他不愿与郑姨娘亲近。
曾有几次,他面带紧张地来我院中,都被我劝了回去。
我温声道:"将军何必浪费精力在妾身这儿?妾不敢保证能孕育子嗣,郑姨娘却已证实有孕,机会难得,还是留给该留的人吧,莫要辜负。"
闫威又羞又怒又不甘:"蓉儿,我知你心中有气,怪我负了你。可你也不能揪着不放,总要讲些为妻的本分。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就该为我生儿育女。"
我轻笑一声:"将军要讲道理,妾倒有两处不明。其一,君子一诺重于千金,将军曾许诺只爱妾一人,妾深信不疑。可成婚不过三月,您便与郑姨娘无媒苟合,这算什么道理?"
"其二,正房夫人尚未生育,妾室倒先有孕,这又是什么规矩?"
闫威脸色青紫,半晌说不出话。他自知理亏,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咬牙离去。
他也没去郑姨娘那儿。
百灵说,将军常在深夜立于我院外,久久凝望院内。
她说,将军出征归来后,再未在郑姨娘院中留宿。
她说,这是将军在向夫人表忠心呢,将军心里最重的还是夫人,往后定不会再辜负。
我沉默不语。是或不是,又有何干?
我们之间,难道仅因一个郑姨娘?说来郑姨娘到底是官家出身,最重颜面。我不唤她来我院中,她便一次都不曾踏足。
外头便有传言,说将军后宅不安,夫人善妒,容不下有孕之功的姨娘。
传言虽不甚广,却惊动了在佛堂清修的老夫人。
自我嫁入将军府,老夫人待我还算和善。
她虽常居佛堂,府中动向却了如指掌。
这日,她带着闫威、郑姨娘来我院中调和。
任她如何劝说,我都低头应着。
直到她道:"郑姨娘也是官家小姐,非寻常女子可比,你当待她如亲妹,妻妾和睦,后院方能安宁,你们夫君也好专心建功立业。"
我不服,仰头望向檐角。
老夫人脸色一沉:"蓉儿,你可是不服?"
我福了福身:"老夫人,后头这句,妾确实不服。"
"您说寻常女子不及郑姨娘,果真如此吗?将军出征前,往来将军府的寻常姑娘何其多?府里丫鬟更是数不胜数,个个都有机会接近将军,可您见哪个爬了将军的床?郑姨娘身为官家小姐,最该知名声重要,她却不顾自身清誉,更不顾将军与新婚妻子情深意重,不顾将军当众不纳妾的承诺,与将军私相授受,致使夫妻离心,连累将军名声受损。这般作为,怎就比得上寻常女子?"
话音未落,满室寂静。
我倒真起了杀心,怼个老太太算什么,不敬便不敬了。
老夫人气得直捶胸口,郑姨娘脸色骤白。我想,我的话定是戳中了她本该有的尊严,那自尊怕是疼得厉害。
闫威则直直地望着我。
我冲着老夫人行个礼,赶紧走了。
自那之后,郑姨娘的存在感变得很低,闫威不找她,很少去看孩子,她都不争,基本不出院子,只一心养着女儿。
我不喜欢她,却也不怎么恨她。我们俩也算默契,我不主动去找她茬,她也在一边安静老实待着。将军府,有她和没她一样。
闫威,我也想当他不存在。
可他是将军府的主子,忽视不了。
他对我的情感很复杂。
他负了我。
我没有提出和离,全了他的面子。
我又出乎他意料地,还算平静地接受了他带回来的女人,对她们娘俩虽没有特殊关照,但月例按时按量发放,也没行迫害之举。
闫威对此逢人表示很感激我,面对我时,也更加觉得愧疚。
因此,也对我十分包容。
许了我许多,其他贵妇没有的自由。
我可以自由进出将军府,可以随时去庙里,想什么时候回娘家就回娘家。
我觉得这样的日子,甚好。
比起嫁给其他男人,虽然对我好,但把我困在内院,我宁愿这样。
可其他人并不这样看。
他们看我,作为一个女人,无宠,无子,实在是可怜至极。
就连那个一直看不上我的闫贵妃,也觉得我实在可怜,把同情移情到姑姑身上,减少了与姑姑争斗的次数。
姑姑得以休整,精气神好了不少。
有时候,姑姑会召我入宫。
她怜爱我,给我赏赐。
无论赏什么,我都乐呵呵地接受,并表示不ṱùⁱ用担忧,我过得很舒服。
她不信,每次都一脸隐忍的同情。
我心想,同情什么?
没有男人吗?
窝在宫里的女人,与我相比,又能好到哪里去?
皇帝姑父是个好皇帝,但他不是个好男人。
他走的是平衡前朝后宫的路子,把很多臣子的女儿纳作妃子。
他不好女色,勤于政务,生了三个儿子后,基本上就不怎么踏入后宫了。
这三个儿子,姑姑有两个,闫贵妃有一个,加上两个由其他妃嫔所出的公主,再没有其他子嗣。
后宫很多女人除了入宫时承宠过一两次,一辈子再见不到他一面。
哪比得上我过得逍遥自在?
但我不能说,我得低调。
时间过得很快。
将军府除了郑姨娘一个庶出的女儿,再没有孩儿。
老夫人不知道从哪知道了闫威的身体情况。
到底是学佛的,知道子嗣随缘,强求不得。
她不但歇了让我生子的心,连郑姨娘那也不催了。
一心礼佛。
有人曾劝她给闫威再纳几个妾,广撒网,总能中一个两个,她都摇头拒了。
整个将军府,除了闫威还未放弃希望,为求子到处寻找秘方。
从上到下,没人觉得将军会再有孩子。
时间长了,郑姨娘有了生气。
时常带着女儿在府里到处走走,遇到闫威,会痴痴地望过去。
府里都是识时务的,作为将军府唯一孩子的生母,没人惹她。
更没人惹我。
闲暇时光,我爱上了习武和修道。
我发现习武真是好的,习武前,每到冬日我都会风寒不断。
习武后,身子骨强壮了很多,天气再寒冷,我也很少生病。
我的武艺基本上都是嫂嫂教的。
特别实用,健体防身,没有一点花招数。
大部分时候,我都在将军府里独练。
闫威和郑姨娘都有武艺在身。
看我练武,闫威好奇,会过来看。
次数多了,郑姨娘也过来看。
虽不知道是看我,还是看将军。管他呢。
反正,我是把他们都惊了。
一招一式,非常像样。
他们见我不撵,小心翼翼地邀我切磋。
我没有拒绝。
主要是,我很想知道,以我的水平,能不能独自把他们杀了!轻松被他们打败后,我就不再接受他们的比试邀请。
闫威一直以为我是花架子。郑姨娘每次看我输都松一口气,她自认还有胜过我的地方。
直到,在府外又一次因为闫威遭受刺客袭击。
我轻松躲闪,找准机会出招,虚虚实实间,救了闫威好几次,他被惊艳到了。
与他并肩作战的郑姨娘脸色晦暗不已。
她唯一胜过我的地方,也被我比过了。
看她无比自卑的样子,我真诚地安抚她:「只要你是闫芷的生身母亲,在这个将军府,谁也动摇不了你在将军心中的位置。」
她眼中的绝望更重了。
再被说行为无状,她也是官小姐出身,她有她的骄傲,如果自身无一处能吸引到将军,要像其他没上过战场的后院失宠女人一样,只能依靠孩子来安身立命,这对她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然而,她面对的现实,比她认为的还要残酷。
即使她想靠孩子争宠,闫威也不看她,他目光灼灼,一见到我,眼里就全是我。
郑姨娘老得更快了。
闫威的独女闫芷慢慢长大了,我的侄子杨允飞也长大了。
有时候,嫂子会带允飞来将军府来看我。
嫂子很好,一直让允飞与我多接触,我们姑侄感情十分深厚。
每次允飞来,闫威都会痴痴地看着他。
他对允飞很好,私下里,他总是对我说,为什么明明是我的侄儿,他却觉得比自家女儿闫芷还要亲切。
每次,我都会有一点心酸。
到底是骨肉至亲啊。
但我口出六月寒。
我说:「若当年,将军不带郑姨娘上战场,我和将军是不是也早有了孩儿,是不是就像允飞这样?」
说完,我不无遗憾地看着他。
寒风席卷良心。
闫威受不住,一会儿,他就会内疚转头而去。
允飞倒是没有对他产生相同的感觉。
他就是恋我,姑母,姑母,叫得欢快极了。
我们姑侄眼里,都是对彼此的感情。
一转眼十几年过去了。
闫芷及笄了。
她记在我名下,算作嫡女。
她三岁的时候,闫威提出把她记在我名下,但不会让我费心,教养还是由郑姨娘。
一听不用我抚养,我立刻就同意了。
夺了他的儿,给他女儿挂个名也无妨。
闫威对闫芷的教育是用了心的。
闫芷被教得很好,是京中贵女的典范。
闫威向我表示,闫芷爱慕允飞。
让我回娘家提亲。
我拒绝了。
嫂子很早就和我说了,她娘家哥哥,在允飞三岁的时候,得了个女儿,生下来就与允飞定了亲。
两家都有意,亲上加亲。
自小就时常把两小只放在一块玩,培养感情。
现如今那个小姑娘与允飞的感情已经十分深厚。
小姑娘性格活泼爽朗,颇有她姑姑年轻时的样子。
我见了就喜欢。
早就认定了她是允飞的媳妇。
至于闫芷,我没有一丝除了尊重外的感情。
再说,她与允飞是异母兄妹。
我不能如实说,只能刺激闫威:「允飞早就定亲了,你就只得了这一个女儿,不去做正妻,要与人做妾?她娘挤进人家夫妻之间当妾,她也要走她娘的路?」
闫威听了,瞳孔震颤,声音发抖:
「蓉儿,她也是你的女儿,她喊你母亲。」
「我没怀她一天,没养她一天,抱歉,一个挂名而已,不能算是女儿。」我低沉但坚决地否认。
他不敢想象我会这么说,因我这些年并未苛待闫芷,他以为我是默认了这个女儿,我现在直接否认,他无法接受,他带着哭音说:「蓉儿,你怎么能这样说,你未生育,你我夫妻一体,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
我怒了,陡然提高声调:「不是!闫芷是你与郑姨娘生的,是你与郑姨娘的孩子!我是同意把她挂在了我名下,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把她当女儿,虽你认她是我女儿,世人也认她是我女儿,但我不认,在我心里,从来就没认过!再说了,这么多年,我与芷儿之间是否亲厚,我想你看得见。」
说完我就走了,独留闫威一个人在风中飘摇。
唉,也是可怜。
他虽然没了男人功能。
怎么也是顶天立地的一个汉子!
怎么就在妻子面前,畏缩成这样。
尤其是,这些年,于江山社稷贡献良多,大大小小的仗又打了不少。
功也立了不少,封妻荫女。
郑姨娘从侍妾变成了侧夫人,在府中地位很高。
女儿闫芷也被封了县主。
只有我,什么都不要。
他一心想讨好我,补偿我。
想给我求个诰命,我拒绝了。
他的功劳我不稀罕,每次,我都因为看到他眼里的希冀之光变成细碎而快乐。
我没舍弃将军夫人的头衔,因为我热爱修道。
我的师父是个隐在世间的高人。
他说,闫威和郑姨娘是我的修炼场。
面对他们的考验,我若能修出慈悲心,就成了。
可我始终没成。
热爱政务的姑父累了。
终于立了嫡长子为太子,闫贵妃的儿子封为贤王,封地在最南边。
太子入住东宫,贤王去了封地。
太子领了很多事务,姑姑的太后之位稳了。
太子对侯府十分友好。
外在环境支持侯府仍会荣光下去。
杨允飞与青梅竹马的小表妹成亲了,小两口十分恩爱。
自此,杨允飞不仅有Ṫṻ₎父族护着,还有母族,妻族护着。
我对侯府,对他,完全放了心。
再看将军府。
闫威已经老了,郑氏本就没什么颜色,中年更是平平。
闫威给闫芷寻了个很有前途的武将。
我没什么意见,郑氏却无论如何也不同意。
闫威问她为什么,她不说。
闫威急了,说她再不给个理由,就不管她的想法,直接给闫芷定亲。
郑氏才戚戚然地看了我一眼,暗下嗓子说:「我不想让芷儿嫁给武将,我怕芷儿会遇到与夫人相同的境遇。」
她用歉意的眼光看着我,接着说:「某一日,夫君功成归来,带回来一个怀孕的女子。」
闫威听了,脸色迅速黑了下去,绝望地看着我,抚着胸口吐了一大口血。
我则不无欣赏地看了眼郑氏,第三者还有这觉悟?不错啊!
她重重叹了口气,愧疚地看了我一眼退下了。
我感觉很欢乐。
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我十分感激听从了师父的建议,留在了闫府。
有生之年,等到了这一天。
虽然我嘴上不说怨恨闫威,但我之所以留在将军府,除了助力修行,还有个期盼,我想等到闫威一句真诚的道歉。
没想到,闫威没给我,他的小三倒是给了我。
活久见。
小三自己打自己脸,居然让我觉得,比我亲自去打还要痛快。罢罢罢,至此,我没有半点必要留在将军府了。
我主动约了闫威。
他匆匆来见我,穿着我们成婚之前,我夸他好看的那身衣服。
衣服颜色淡了许多。
人也破旧了。
尽管他的目光依然火热,依然渴望。
但,终归是回不到从前了。
他说:「蓉儿,你终于消气了吗?」
「你终于肯主动找我了。」
「日后,我们就像从前一样。」
他要拉我的手。
我躲了。
他愣在原地,不解地看着我。
他没有把手放下,一直伸向我,想上前又不敢上前。
以我现在的身手,一脚能把他踹很远。
我无视他眼里脆弱的渴望。
对他说:「和离吧。」
他听了怔住了。
好半天才还魂。
他哽咽着说:「蓉儿,还是不行吗?十多年了,还是不行吗?蓉儿,十多年了,我没找过一个女人,一个也没有。」
我心想,你倒是想有,你行吗?
据我所知,也就在医治的头两年,他还有点能力,后来,他与宫里的公公们没两样。
所以,老太太才彻底歇了再给他纳妾的心思。
对闫芷,也多有疼爱。
闫芷也才有机会成了将军府名义上的嫡女。
他不直接回答我,径自在那叨叨。
反复说什么,他不能没有我。
他说:「蓉儿,咱们不和离,咱们就像这样,你像从前那样不理我,我继续努力求你原谅,咱们就这么过一辈子。」
我说:「这样过一辈子,你怎么敢想啊?」
「你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还长大了,闫芷她都大到可以嫁人了!」
「可我呢,你还要误我多久?」
「十多年了,我痛苦了这么多年,你都看不见吗?你居然还要我和你过?」
「就算我今日吞下所有委屈,原谅你违背誓言,选择继续和你过,那你呢,你能做什么,你能让我今年生出一个孩子吗?今年不行,明年呢,明年不行,那后年呢?难道这辈子我不值得拥有自己的孩子?」
闫威彻底垮了。
他蹲下身子,呜呜哭了起来。
咆哮太累人。
冲他喊完,我再没去理他。
回了自己的院子,喝了两大碗绿豆粥。
我对百灵说:「可累死我了,不过这回,咱们是真的要解脱了!」
百灵看着我,眼角眉梢都漾着笑。
第二日,闫威主动把和离书给了我。他说我的嫁妆我带走,除此以外,将军府里,我想带走什么都可以带走。
百灵欣喜异常,欢快地收拾东西。
她说,小姐啊,咱这也带着,那也要带着。
我说行行行,现在整个院子里,除了将军大人不是咱们的,其他都是咱们的,咱都带着。
闫威听了,眼神暗了下去,身形更佝偻了。
我收拾好东西,走的时候,他轻轻在我身后说:「对不住,这一生对不住,若有来生,定不负你。」
我装作没听见。
我上了山。
专心修行。
师父说的不尽是对的。
相比于将军府,在山上我更容易进入状态。
每日除了练武,就是修行。
越修,心越静,心魔越来越少。
静能生慧。
回头看前尘往事,不过因果。
他负我,我负他,负来负去,没一件值得多费思量。
但我到底是俗人。
想起允飞,还是会很高兴。
在我快五十岁的时候,允飞得知了身世真相,他带了妻儿来看我。
允飞不仅得了世子之位,还成了新皇信赖的心腹,手中权力极大。
但他是个好官,侯府养大的孩子,品性有保证。
他当官,是社稷之福,也是百姓之福。
对待感情上,允飞也是好的。
他长得像我哥,对待感情,也像我哥,都是重情又专情的人。
他在这个世间,做了为官的榜样,也做了为人丈夫的榜样。
他样样好。
身材,相貌,品性,家世,才华都为上乘。
这么多年来,不知道被多少家女儿惦记着。
但他像哥哥一样。
没有通房,没有小妾,没有外室……
除了妻子,再无别的女人。
允飞的妻子也是好的。
尤其是身体特别好,能生。
两男三女,生了五个,个个俊俏有出息。
只有小儿子,让人多了些担忧。
不是小儿子品性不佳,也不是小儿子能力不强。
是小儿子杨唯武他返祖,长得居然与从未见过面的闫威很相像,不但相貌像,个性也像,其他四个孩子皆喜文,只有他喜武,见天地耍枪弄棒。
我看着上蹿下跳的杨唯武,提醒允飞,要守好真相,别让家人失望,别让家族陷入困境。
他点头:「儿子懂得,娘」。
泪水瞬间盈满了我的眼眶。
老天不忍心。
让闫威起了惑。
闫芷最后按照生母郑氏愿望,嫁给了一个文臣为正妻。
那个文臣待她很好。
即使在她孕期,没法服侍他,他也没有纳妾。
可惜,在生产时因难产而亡。
生下的女儿,宫内窒息,出生后哭声微弱,不到一个时辰也去了。
郑氏接连没了女儿,没了外孙女,受不住打击,一个月内也跟着去了。
失去独女,知天命的闫威,差点疯了。年老,无妻,无子。
他找不到活下去的路。
成日里,要么疯癫,要么在酒精里沉醉。
直到他的同僚无意间和他说:「闫将军,你说怪不怪,你和首辅杨大人也没血缘关系,但他的小儿子长得一点不像他,却像极了您,看到那孩子,就像看到了闫将军您年轻时候的样子。」
这话让闫威一激灵,让他有了瞬时清醒。
他看到了一根叫作「希望」的稻草。
一刻不敢耽误,他打马扬鞭去了练ƭṻ⁺武场。
在练武场看到了杨唯武,差点从马上跌下来。
飒爽英姿的杨唯武,就是他的复制粘贴版。
他的心狂跳起来。
毕竟官至将军,清醒时,脑子是十分够用的。
他开始复盘,种种疑点都出来了。
比如,他刚出征归来,居功至伟,皇家只会赏赐他。
怎会安排分离多日的妻子去祈福?
又怎么那么巧合,我的嫂子也去了?
那之后,嫂子生了杨允飞。
到底是嫂子生的,还是我生的?
比如杨允飞十分依恋我,原以为是姑侄情深,但仔细回想看我对允飞的态度,分明是母亲对孩子!
比如他对杨允飞总有亲切之感,看见允飞,他就移不开目光,真的是因为那孩子太优秀吗?那是父子之间的血缘吸引!
比如,我暗示他我们若有了孩儿,就会像允飞一样!为什么我不提孩子像别人,单单说像允飞呢,因为允飞就是我们的孩子啊。
比如,我自小受宠爱,不仅有娘家的父兄撑腰,还有皇后姑母偏宠。
可我对他的背叛,却没疯没闹地接受了。
即使老太太激得我大不敬了一回,但转身我就再也没响动。
这不合常理。
他出征前,他感受过我的爱意。
我也感受过他的爱意。
相爱的人都知道,若真爱一个人,是无法平静地接受对方背叛的。
若我知道他有了别的女人,我定会痛苦,所以,他想把郑氏偷偷藏在边境养着,不让我知道。
而我没有多痛苦,就平静地接受了郑氏,这说明我也有负于他,两两相负,在我心里已扯平,我才那么平静。
至于我负了他什么,鉴于我没与任何其他男子有瓜葛,那么除了把他的儿子送走,他想不到还有什么能伤到他。
比如,我不但对郑氏没有迫害,对他唯一的女儿也没有迫害,就像与我无关一样。
按理说,我若没生育过孩子,见夫君与别的女人生了孩子,会妒忌得发狂。
但我一点没有,那是因为我有了更好的孩子,压根看不上他和姨娘的产出。
有了更好的精神寄托后,我不但看不上他的庶女,也看不上他了!
等他想通种种,马上意识到杨允飞是他的儿子!
是他的嫡子!
杨允飞所出的所有孩子都是他的孙子孙女。
他的嫡孙子嫡孙女!
他不但没有绝后,还子孙满堂!都是嫡出的!
他乐疯了,第一时间跑到老夫人的坟前磕头。
他说:「娘啊,咱们老杨家没绝后,我有孩儿,还是嫡子,是蓉儿偷偷背着我生的。」
「他叫杨允飞,由蓉儿哥哥养大,他长得极好,比我还有出息,他现在是皇上最信任的首辅大人。」
「蓉儿生我的气,背着我把他送人,我不怪蓉儿,是我先负了蓉儿。」
「娘,我的孩儿比我好,他用情专一,他只有一个妻子,却生了两个嫡子,三个嫡女,娘,我有五个孙儿,五个啊,你高不高兴?」
「娘啊,你是没见到他们,如果见到他们一定十分欢喜。尤其我最小的孙子叫唯武,长得与我年轻时一样,我就是通过他想才想明白,蓉儿的侄子杨允飞其实是我的嫡子。」
「杨允飞啥都好,就一样不好,他姓杨,我得找圣上Ṱū⁸,把他认回来,我要把他们都认回来。」
闫威激情上头,没作谋划,直接跑到了圣上那,开口就要让杨允飞认祖归宗。
圣上不是当初的先皇,会感念他的功劳,对他的莽撞给予诸多宽容。
如今的圣上听了,对他斜了一眼说:「你说是就是?」
闫威傻眼了。
他这才清醒过来。
他意识到,即使他推理的都是真的,但在圣上眼里,大局安稳,首辅安心给自己办事,比首辅是谁家的儿子更重要。
而在世人眼里,闫威将军求子多年不得,早已疯魔,他现在所说,一切都是因为他年老,又失妻失女后的臆想。
皇上不想他证明,他也证明不了什么。
他慌了。
他跑去找杨唯武,杨唯武早被他舅舅带到边境历练去了。
不得已,想到了还有一个我。
费了老大劲,爬到山上寻我,求一个真相。
看着我宛如少女的面容,他看呆了。
他问我:「蓉儿,你怎么比成亲前还年轻了?」
我回问他:「将军,你怎么这么老了!」
他说:「蓉儿,我错了,我真知错了。」
「蓉儿,我好后悔,我怎么能为了一个外面的女人,做出违背咱们誓言的事情。」
「如果没有郑氏,咱俩这一辈子该有多幸福,你不知道杨允飞有多好啊。」
「对了,蓉儿,我现在知道了,杨允飞就是咱俩的孩子。」
「蓉儿,你可真狠啊,这么多年,看着我们两父子近在咫尺,却不让我们相认。」
「蓉儿,我不怪你,但你能不能让他改回姓闫啊Ṫū́ₕ,实在不行,能不能让杨唯武姓闫啊,他们都是咱们老闫家的后代啊。」
我笑着说:「将军,我姓杨,不姓闫,杨允飞他就是我杨家的后代。」
我笑着接着问他:「将军,难道您忘了,您出征后回来时,不是带了一个怀孕的女子吗?」
他噎住了。
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个负心人,还想要什么呢?
自此以后,我修道的山脚下,多了个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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