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婉娘至深,她与我有恩,在与婉娘成婚的第5年,我养了外室
发布时间:2025-05-30 05:27 浏览量:6
我爱婉娘至深,她与我有恩,在与婉娘成婚的第5年,我养了外室。(完)
声明:本篇文章为虚构故事取材网络,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与婉娘成婚的第五年,我养了外室。
沈云轩问我:“如今你岳父已经过世,你也接手了陆家全部的生意,再也没人能约束你了,何不娶两房美妾,圆了膝下无子的憾事?”
我摇头。
我爱婉娘至深,她与我有恩,让我从一个无依无靠的小乞丐到如今娇妻爱女在怀。
我怎会为了外面的庸脂俗粉辜负她?
他又问:“那你养在杏花巷的那个外室呢?”
我沉默半晌。
“她不一样,我不会带她回家,婉娘也绝不会知道。”
沈云轩嗤笑了一声,似乎是觉得我自寻烦恼。
我抿了口酒:“你不懂,婉娘不会容许我纳妾的,她眼里一向揉不得沙子。”
而且,我也不忍她伤心。
自从十岁时被饿晕在陆府门口,婉娘将我救进家门的那一天起。
我就知道自己欠了她一辈子。
这些年,被陆府如珍似宝养大的婉娘,不曾嫌弃我卑微的出身。
她敬我爱我,还为我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陆老爷也待我如亲子。
不但教我读书,还手把手教我做生意。
我萧逸尘不是不知感恩的人。
哪怕男人们三妻四妾已经是常事,我也不会让婉娘受这个委屈。
这是我必须要给她的体面。
沈云轩愣了愣,唰的一声打开折扇摇了摇。
他一向坦然,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要极致地表现出来。
前段时间,他看中了一个良家女。
柔情蜜意地哄了那女子几天,就将人家哄得上门当了妾。
最近更是上了头,各种珍宝首饰眼睛都不眨地往那良妾的房里送。
所以,他实在不懂我这样别扭的性子。
想了一会儿,他似是为我的行为找了一个理由。
“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现在这样也挺好,以你那外室的手段,恐怕你的日子过得快活极了吧。”
他夸张地用扇子拍了下额头。
“我怎么没早点想到这样好的主意,早知道我就不急着接婉儿入府,也跟她在外面逍遥自在地过几天好日子。”
我冷下脸,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沈云轩,你逾越了,轻音她性子清傲,绝非你说的那种行事放浪的女子。”
我这辈子有两个想忘也忘不掉的女人。
一个是几乎让我重生的婉娘,另一个则是柳轻羽。
初见柳轻羽时,她还是被家里宠着的娇娇女。
见着我这小乞丐满脸嫌弃,骄横地将个咬了一口的馒头丢在我脚边。
“吃吧,赏你的。”
她并不喜欢我,只是把我当个逗趣的玩意。
每次看着我狼狈地吃着她施舍给我的那一碗碗剩饭时,便会咯咯笑得格外开心。
可我却是靠着她,活过了那个冬天。
她与我而言,就像是照亮我那黑暗贫瘠人生的第一道光。
只是这道光实在消失得太快。
等我再次见到她时,已经是十年之后。
那天,我被沈云轩哄骗着来到了一处私娼馆。
我气得当即想走,恰好老鸨领着几个装扮得像良家的女子推门走进来。
而柳轻羽就站在其中。
记忆中她张扬的眉眼此刻低眉顺目地垂着,只有眼角的那颗胭脂痣依然如往昔那般醒目。
我忘了动,只感觉心尖像是被人戳了一下般,异常难受。
在我心底,柳轻羽应该是娇纵蛮横。
甚至没心没肺以戏耍别人为乐的。
而不是现在这样,曲意逢迎地奉承着恩客。
那种滋味,就像是我曾经只能仰望的一枝寒梅,现在却被人摘下来,扔在泥里践踏。
我僵在那里,如同木偶一般看着其他人喝酒调笑。
酒过三巡之时,男人们开始显露本性。
就连沈云轩也把一个半推半就的女子拉到怀里。
一个富家公子捉住柳轻羽的手,想让她喂酒。
她一下白了脸,明明身体僵硬得动都不敢动,却不得不依从。
我只感觉胸口仿佛有一股火在烧,腾的一下站起来,抢过酒杯摔在地上。
反应过来时,柳轻羽已经被我护在怀里轻轻发抖。
所有人都愣住了,沈云轩也像是看到了鬼魅一般惊讶。
我从老鸨那里得知了柳轻羽的所有过往。
六岁那年,她那原本经营布坊的爹被人做局,在赌坊里输光了所有家业。
她娘被活活气死,而她自己则被输红了眼的爹用十两银子给卖了。
我给老鸨付了一大笔银子,从她那里拿到了柳轻羽的卖身契。
当我把这些放在柳轻羽面前时,她却战战兢兢地就像是一只被暴露在野外,不得不独自面对一切的幼兽。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把当年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姑娘放心,这是我本该还你的,你是我的恩人,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谁料柳轻羽却当即变了脸。
“怎么,现在轮到你以救世主的形象出现在我面前,你很得意是吧?”
她红着眼将我赶了出去。
站在门口的我听着里面的阵阵悲泣声,胸口就像是被人用力揉了一下般,又酸又麻。
后来,我在杏花巷买了一套院子,将她安置了进去。
柳轻羽对我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心情好时,她会给我一个笑脸。
要是我一句话说得不对,她甚至会当场翻脸。
可我却觉得,她本该就是这样。
我们的关系真正突破是在半年之前。
那时陆老爷过世,我忙于打理家中事务,很久都没来看她。
那天她意外地沉默。
直到我要走时,她突然拉住我的衣袖,低头咬着唇道:
“萧逸尘,今日你能不能多陪我一会儿,我昨夜做了个噩梦,现在想想还有些害怕。”
我喉咙哽了哽,面对她难得的示弱,竟然有些不适应。
她靠得很近,后颈的肌肤白皙细腻,清雅的香粉气息萦绕在我的鼻端,让我莫名起了一身的燥意。
我在心里暗骂自己的鬼使神差。
低头正想说话,恰好柳轻羽见我久久没有动静,也抬头来看我。
就那么刚好,我们的唇触碰到了一起。
后来,谁也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
我们一路从前厅纠缠到卧房。
我万万想不到,平常喜欢对我使小性子的柳轻羽,床榻之上却热情似火。
这把火从我的身上烧到我的心里,烧得我理智全无。
那天晚上我回到陆府时,已经快到深夜。
陆老爷的头七还未过,家里还停着灵,而婉娘则困顿地守在灵前。
听见我的脚步声,她睁开眼眸,眉眼间还带着亲人故去的冷清,却对我淡淡一笑:
“夫君,你回来了,那些掌柜可是很难缠?”
我僵硬地点点头:“还行。”
心里到底有些虚,我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外面的事情有我。”
婉娘并没有发现我的异常。
陆老爷过世后,陆氏偌大的产业都交给我来接手。
哪怕他生前早就已经把我带在身边,手把手教我打理生意,可他一死,几个掌柜仗着资历深厚,没少给我使绊子。
我除了要办理丧事,还要忙着应付他们。
她只觉得我是打理府外事务累到了。
她拉着我回了房,还吩咐丫鬟给我准备了燕窝补身子。
夜里,我看着床榻另一侧的婉娘陷入了沉思。
柳轻羽已经是我的人,我不能对不起她。
可我也是爱婉娘的。
成婚的那一日,她就与我约定,我今生只能唯她一人。
我想,只要她永远不知道柳轻羽的存在。
我便不算违背自己的诺言。
我无法给柳轻羽名分,只能用别的东西补偿她。
可她并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甚至将外人千金难求的南珠,随便串成一串,就那样随意丢在桌上。
直到我把她的阿弟从老家接了过来,想办法将他送去了书院。
那天,得知此事的柳轻羽前所未有的激动。
床榻之上,她从我的胸口吻遍了全身,娇媚地躺在我的身下任我施展。
那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卸下全部骄傲。
我心底除了生出一种莫名的快意的同时,还有些感动。
只恨不得对她更好一些,让她能日日这样对我。
我沉着脸看向沈云轩:“如果你再这样轻慢她,以后我们这兄弟不做也罢。”
沈云轩见我动了怒,连忙收了脸上的嬉笑: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只是你虽如此打算,可她毕竟已经是你的人,真的甘愿没名没分地当一个外室?”
我抬了抬眸:“轻音不是外面那些庸脂俗粉,她根本不在意这些。”
甚至,她还对此颇为鄙夷。
我很理解她。
曾经她也是被爹娘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
要不是经历那场变故,她原本该嫁入门当户对的人家,成为当家主母。
她不屑为妾。
可她越是如此。
我对她除了愧疚外,还多了一丝敬重。
离了如意楼后,我径直回了家。
刚到陆府门口,婉娘就带着女儿迎了过来。
阿昭迈着小步子,噔噔蹬地跑到我身边,仰着头孺慕地看着我:
“阿爹,你怎么离开这么久,阿昭都要想死你了。”
她牵着我的袖子摇了摇,奶声奶气地加重语气。
“阿娘也想你,我们都想你想得晚上都睡不着。”
我看过去,一旁的婉娘脸色微红,却没有否认。
这是我入了陆府后,我们第一次分别这么长时间。
心里莫名有些发堵,我勉强挤出一抹笑,索性将阿昭抱了起来,避开了她的目光。
晚上用饭时,已经到了阿昭往常就寝的时候。
她没吃两口就脑袋一点一点,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可她还是牢牢抓住我的手,让我答应明天不准离开家。
我点头应下。
等到丫鬟终于将她抱走时,我一回头,就看到婉娘正含笑看着我。
她将一碗面推到我面前,柔声道:
“吃吧,再不吃,面就要坨了。”
陆府有个不成文的习惯,以前每次陆老爷去外地做生意回来,已故的陆夫人总会亲手给他做一碗面。
而现在,婉娘把这个习惯继承了下来。
想来,她一大早就亲自揉好了面,只等我到家就吃到一口最劲道的面。
可今日我回到临安府,柳轻羽的丫鬟就等在了码头。
她在杏花巷里布置了一桌席面,我与她厮混了许久,肚子早就填饱了。
见我难以下咽,婉娘皱眉问:
“之前你送信回来说,本来今日上午就会到家,为何拖到了这么晚,是不是攀山府那边的事情不太顺利?”
我身体僵了下,索性放下筷子。
“很顺利,只是我回来时正好撞见沈云轩,他拉着我一起去了如意楼。”
婉娘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沈云轩的夫人是她的手帕交,每次他荒唐时,她总会来找婉娘哭一场。
久而久之,婉娘对沈云轩的印象自然好不了。
她冷哼一声,眸中满是鄙夷。
“上次沈云轩的生意出了差错,是月华姐姐把所有嫁妆填补了进去,还求娘家帮他拉关系,许家才度过那次难关。”
“现在他不过才刚缓过来一点,就大张旗鼓地纳了个良妾,还捧着那个妾来打月华姐姐的脸。”
她眼里一向揉不得沙子,此刻说得也极刻薄:
“夫君,沈云轩这样负心薄幸的人根本不值得相交,我们以后还是和他远着一点。”
她本是无心之言,听在我耳中却句句刺耳。
我心里有些发闷,声音也不自觉地大了起来。
“许兄曾经助我良多,我怎能因为这点小事就疏远他?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在生意场上做事?”
“可他对自己有恩的妻子都这样凉薄,能指望他对其他人会有情有义么?”
“好了,别人家的事情,我们何必在这里多嘴多舌!”
如果不是我清楚她根本不知道柳轻羽的事情,我还以为她是在借机敲打我。
而且,寻常妇人哪敢插手自家郎君在外的交友情况。
婉娘敢这样肆意,不过是因为我是陆家的上门女婿。
我重重打断她,沉着脸站起来。
“我累了,先去洗漱,你自己慢慢吃吧。”
我从未对婉娘发过脾气,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不过她一向不是个斤斤计较的性子。
浴室里热气升腾,我坐在浸满热水的木桶里,头微微后仰,舒适地靠在木桶边缘。
婉娘主动推门走进来。
她故意发出很大的声响,见我依旧没有动静,索性拿着浴巾开始帮我搓起了背。
我装不下去了,连忙制止:
“好了,再搓下去,皮都要被你搓破了。”
她噗嗤笑了一声:
“诏哥哥,都是我不好,明知你为家里的生意操碎了心,还拿这些事来烦你。”
“不过你不准怪我,不然我也会生气的。”
我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婉娘。
她自小是陆府唯一的孩子,被陆老爷如同珍宝一样养大。
那时候我刚入陆府,很害怕陆家这个千金小姐会给我排头吃。
第一次见她时,我忐忑不安得连站都站不直,可她却从陆老爷身后探出来,歪着脑袋唤了我一声诏哥哥。
后来,每次犯了错,她也会拿额头在我的背上轻轻地蹭。
“诏哥哥,你要是不帮我,以后我就不理你了。”
可自从她十五岁之后,便再也不肯这么唤我了。
有时我们恩爱缠绵时,我故意吊着她,才会得她含嗔带怒地唤一句。
久而久之,这便成了我们闺房之内的一点小情趣。
我轻声道:“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缭绕的热气中,婉娘玉白的脸被蒸成了粉色。
她眸中仿佛含着一汪春水,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觑着我。
陆老爷病逝后,婉娘开始守孝,而我忙着周旋在生意场和杏花巷那边。
我们已经有许久没亲近过了。
我心里软下来,正想说什么,婉娘突然咦了一声。
她俯身趴到我耳边,仔细看了看:“夫君,你这里怎么有一处红痕?”
那一刻,我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为了不多生事端,以往我每次与柳轻羽痴缠时,总会特别注意分寸。
从来不会在身体上留下任何痕迹。
唯独今日,也许是小别胜新婚,我们都恨不得融化在对方身上。
最动情的时候,她在我耳后重重吮了一下。
而我,一时竟然忘记了。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用力揉了揉。
“有么?许是我不适应攀山府那边的水土,身上不知什么时候长了疹子。”
背后许久都没有传来声音。
越是安静,我越是疑心生暗鬼,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许多。
可我不敢回头,害怕她看破我的情绪。
好在,事实证明,一切都只是我想多了。
不知过了多久后,婉娘靠在我的肩头,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诏哥哥,生意再重要,你也要保重身体,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和女儿该如何是好。”
丝毫没有发现,我硬得像块石头的肌肉此刻才放松下来。
因为这场惊吓,我有好些天没去杏花巷。
我陪着阿昭去放风筝,跟着她一起在草地里疯跑。
也陪着婉娘一起打理家事。
忙着看账本的婉娘见我粘着她不放,不由哭笑不得。
可她熠熠生辉的眸子里,都是沉浸在幸福里的满足。
每当看到这一幕,我心里总会有些忍不住自得。
婉娘温柔体贴,贤惠持家,她爱敬我,是我的贤内助。
而柳轻羽娇媚动人,活色生香。
可以给我别样的刺激。
我自信自己可以在这两者之间权衡得很好。
直到这天,许家老夫人举办寿宴,我带着婉娘一起出席时,却在这里见到了柳轻羽。
她跟在沈云轩的良妾身边,像是主人家一样,向我们行礼。
只是在看向我时,微不可察地对我眨了下眼睛。
我全身紧绷,连动都不敢动。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在这里。
更不懂她到底想做什么。
找了个没人的机会,我把柳轻羽拉到花园的假山里面,愤怒地质问她:
“你来这里做什么?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我一直以为,我和柳轻羽之间是有默契的。
现在这样的关系对我们两个人来说都是最好的。
可是如今,我感受到了失控的危险。
我一字一句地再次提醒她:“轻音,我们不是早就说好的么?”
面对我的质问,柳轻羽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萧逸尘,你想到哪里去了?今日不过是婉儿姐姐第一次主持许家老夫人的寿宴,想让我过来帮忙撑撑场面。”
“我要是想求个名分,何必在这里迂回试探,我早就可以找上陆府,在你夫人面前分说个明白!”
她眸中已经含上了泪,带着被刺伤后的倔强:
“我以为你懂我,可没想到你根本就看不起我,既然你如此爱重你的夫人,我们又何必再纠缠,从今日开始,我们就一别两宽,就当之前的事情从来没发生过!”
我拉住了负气要走的柳轻羽,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揽到怀里。
直到她终于平静下来,才在她的耳边轻声道:
“都是我的不好,是我误会了你。”
其实冷静下来后,我就知道自己恐怕是想差了。
柳轻羽一向清高,她根本就不愿上门为妾,平白低婉娘一头。
是我看轻她了。
为了安抚她,我承诺道:“过段时日,我们带着你阿弟一起回趟代州好不好?”
其实细说起来,我和柳轻羽都并非临山府的人。
代州,才是我们的故乡。
我们曾在那里相遇,后来又都颠沛流离地漂泊到异乡。
但人都是这样,衣锦总得还乡,让故人看看自己如今的体面。
尤其柳轻羽还曾经那样落魄地离开。
以前我只是个谁都看不起的小乞丐,根本帮不了她。
现在我是陆氏商号的实际掌控人,我愿意把一切都捧到她面前。
让她风风光光地回到故乡。
这次,柳轻羽终于抬起了头,她激动得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崔郎,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我嗯了一声,含笑看着她:
“当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
回应我的,是柳轻羽扑过来的滚烫的吻。
许家的这场寿宴,办得体面也不体面。
原本这样的场合,应该由许夫人出面招待宾客。
可沈云轩最近对他那良妾上了头,竟然纵容她周旋在客人之间,比当家主母还招摇。
偏偏她还什么都不懂,闹出了不少笑话。
宾客们面上虽没说什么,私下无不在腹诽许家没有规矩。
我也觉得沈云轩这次做得太过了。
妻子是男人的脸面,关键时候是能跟自己共同进退的。
而且许夫人也不是毫无背景,他这样打她的脸,真不怕她一时着恼索性弃了他回娘家。
沈云轩却不以为然:
“不过是主持个寿宴罢了,只有内宅妇人才会在乎这些脸面不脸面的。”
“而且我夫人她性子一向温吞,哪怕闹得再大,也不过回房中哭一场,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可我们都没想到,这把火终究是烧起来了。
而且,还烧到了我的头上。
没过多久,小厮就来告诉沈云轩,女客那边闹起来了。
我和沈云轩一起赶过去时,就看到婉娘搀扶着脸色惨白的许夫人,语气冰冷地质问面前的两人:
“我竟不知你们许府的规矩竟是这样,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竟然敢管到当家主母面前,我今日便想问一问,你许家是不是想宠妾灭妻?!”
现场一片沉默,没人敢吱声。
就连许家的老夫人,虽然脸色难看,也沉着脸没有说话。
当今圣上是原配嫡出,可未继位前,却受够了先皇宠妃的苦。
这些年朝堂上不少重臣因为宠妾灭妻闹到了圣前,结果却被盛怒的圣上要么训斥要么贬官。
朝堂都是如此,上行下效之下,民间更是如此。
所以沈云轩哪怕再偏心眼,也不敢把这个名号贴在自己脑门上。
许家良妾见沈云轩不肯发一言,兀自揪住帕子,委屈得眼泪啪啪地掉。
就在这时,站在她旁边的柳轻羽却站了出来。
“陆夫人何必在这里咄咄逼人,哪家女子不想嫁得良人,成为受人尊敬的当家主母,可不是所有人都有陆夫人这般好命,出身富贵又得爹娘疼爱。”
“现如今你们已经得了天大的便宜,自己不得夫君宠爱,偏偏还拿我们这些弱女子作威作福,这就是你陆府的教养?”
我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有些烦躁柳轻羽不知分寸。
可看着她发红的眼角,心里又软下来。
正当我想阻止时,婉娘还是注意到了柳轻羽。
她先是漫不经心地瞟了她一眼,继而目光凝在她的发髻上。
再说话时,她的语气已经冷下来:“你又是谁?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柳轻羽依旧是一副我熟悉的倔强模样。
“我不过是一个为可怜人打抱不平的弱女子罢了,陆夫人有空责问我,不如问问自己,你一个姓陆的,又有何资格在这里管许家的事。”
“弱女子?”
婉娘嗤笑一声:
“好一个口齿伶俐的弱女子,你能把爱慕虚荣贪图富贵说的这么逼不得已,能把欺压主母嚣张跋扈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我看你可一点都不弱。
“还有,你这么上赶着帮这良妾,莫非也想学她,去哪家当个妾不成?”
“你——”
柳轻羽已经气得双眸通红。
她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人群中的我:
“崔公子,我柳轻羽虽然并非名门闺秀,却也容不得你夫人这样羞辱,今日你们陆家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
她遥遥望着我。
眼神中交织着愤怒、羞辱和失望。
似乎是在对我声声质问。
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自从跟了我后,柳轻羽已经许久没有受过这种委屈了。
她都已经退让到如此的地步了,为何婉娘还不肯放过她?
眼看她眸中的光正在一点点熄灭,我再也忍不住了。
“婉娘,道歉!”
婉娘转头,诧异地看着我,似乎根本没反应过来。
我不得不加重语气:“还用我说第二遍么?你作为客人不但把主人家搅得一团糟,还胡乱搬弄是非羞辱这位柳姑娘,还不快跟她道歉!”
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许夫人见我动了怒,慌忙解释道:
“崔公子,婉娘她都是为我出头,你千万不要怪她。”
她苦涩地拉着婉娘,委婉地规劝:“婉娘,今日闹成这样都是我无能,你千万不要为了我伤了夫妻情分,要不你便先和崔公子回去,今日的事情便就此作罢。”
可婉娘却重重地把住了她的手臂。
她的脚未挪动一寸,只是定定地看了我许久。
“如果我不呢?”
我失望地叹了口气:“婉娘,你何时变成了这样骄横跋扈的?”
我不再看她,反而走到柳轻羽面前,愧疚地拱了拱手。
“今日让柳姑娘受惊了,我崔某作为陆家的当家人,代替夫人向姑娘道个不是,稍后我会命人送上礼物给姑娘赔罪,万望姑娘不要跟我夫人计较。”
场面霎时变得极静。
在座的不少夫人小姐都用诡异的目光在我和婉娘之间看了又看。
我知道,我作为陆家家主,出面给柳轻羽道歉。
就是给婉娘定了罪。
可如今我也管不了许多了。
今日要不是婉娘先起的头,也不会闹到如此难堪的地步。
而且,柳轻羽从未对我提过任何要求。
我本就对不起她,不能再让她失望了。
柳轻羽看着我翘了翘嘴角,眼角的得意和娇俏又回来了。
“罢了,有崔公子这句话,今日我便原谅尊夫人的无礼,只是希望崔公子回去后对尊夫人多加管教,不要再让她做出这等荒唐的事情来。”
噗嗤——
婉娘笑了起来,笑得前俯后仰,丝毫不顾体面。
所有人都错愕地看着她,包括我。
我从未见过她如此反应,心里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慌。
良久后,她抹了把眼角笑出的泪,眼神再度回归冰冷。
“我有何错?需要你来原谅,这位柳姑娘,你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今日,我作为陆家女,便在这里许下承诺,从今往后,你与这位婉姨娘,不许踏进我陆氏商号一步!”
许家的这场寿宴被搅合成这样,其他人自然待不下去了。
柳轻羽脸色难看地站在原地,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可众目睽睽之下,我也无法对她亲近。
只能撇下她追着婉娘而去。
回到家中后,我故意冷着婉娘。
我不跟她说话,也不看她,像是当她不存在一样。
就连阿昭巴巴地跟在我身边,我也爱答不理的。
阿昭还小,藏不住自己的情绪。
再次博取我的关注失败后,她沮丧地趴在婉娘怀里哭了起来:
“娘亲,爹爹为什么不理阿昭了,是不是阿昭不乖,爹爹不喜欢我了。”
婉娘温柔地摸着阿昭的脑袋,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阿昭很好,阿昭是这个世上最乖的孩子,别人不喜欢你,是他们坏。”
阿昭被她哄睡着了,我也再也忍不住了。
我拦在她面前,用最冷的语气道:
“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没有。”
“陆婉娘!”
我的火气一下子起来了。
“你在许府那样肆意妄为,我阻止你,是为了你好,是为了维护陆家的脸面!”
“可你却当众驳斥我的话,你还没有把我当你的夫君,有没有把我当做陆家的家主!”
婉娘嘴角挑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那么你呢?萧逸尘,你有没有把我当做你的妻子?”
“你今日把我的脸面放在地上踩,真的是为了我好,还是为了那个柳姑娘?”
她将头上那只镶嵌着珠贝的簪子抽了出来,放在我的眼前: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从攀山府进的那批首饰陆氏还没开始售卖吧,你告诉我,为何柳轻羽头上就已经戴上了?”
我的表情凝住了。
当日为了哄柳轻羽欢心,床榻之上,我将用料最贵重的那只簪子送给了她。
攀山府临海,那边的首饰与别处的分外不同。
而婉娘竟然细心至此,就连这一点小破绽都放在了心上。
可此刻,我是万万不能承认。
极度心虚之下,我愤怒地大声责问:
“只不过是一只样式相近的簪子而已,你何时变得这样疑神疑鬼,莫非你还怀疑我跟她有什么瓜葛不成?”
婉娘定定地看了我许久,半晌,才摇了摇头。
“这倒没有,只是一切都太巧合了。”
“萧逸尘,我不管你与那位柳姑娘有何关系,你既然能为了她不顾我的脸面,我自然也可以如此。”
“我只想告诉你,尊重是相互的,并不是我作为你的妻子,就必须得矮你一头。”
看着她眼底的认真,我的心里猛地跳了一下。
婉娘平常善解人意,从来不让我为难。
但有些时候,她总会在一些小事上有些莫名的坚持。
她就像一汪水,平时看着波澜不惊。
只有经过拦路的顽石,才能看到她激起的湍流。
有一种奇怪的不安在我心底蔓延。
我也说不清这种情绪来自哪里,可此刻我不能认输。
我只能依从着自己的感受,越发理直气壮。
“陆婉娘,你何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自古夫为父妻纲,如果你嫁的是别的男子,你也会如此?”
“说来说去,不过是因为我萧逸尘是你陆家的上门女婿,你才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离开了陆府,去了杏花巷,当夜夜不归宿。
除了安抚受了委屈的柳轻羽,我也想借此让婉娘看清我的态度。
我要让她难受。
要让她不安。
要让她明白我萧逸尘不是那些软脚虾的上门女婿,要重振我的夫纲。
就连柳轻羽也说:
“你就是太好说话了,你早该让她明白,现在陆氏做主的那个人是你,你已经不是那个任她差遣的小乞丐了。”
我知道她还在为许府的事情生气,索性吩咐小厮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抬了进来。
亮得晃眼的首饰头面琳琅满目地摆了一堆。
还有让女子们求之若鹜的浮光锦,一匹就价值一两金。
“这些都是陆氏的新货,轻音,你不用踏足陆氏,我自会把你想要的一切都捧到你面前。”
柳轻羽看着我的眼神烫得吓人。
她转身去了屏风后面,很快披着一身薄纱似的袄裙来到我面前。
那一刻,我的理智全无。
疯了一般地扑了上去。
我们昏暗天地的厮混了许久,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第三天。
柳轻羽把我送到门外,依恋地看着我:
“一定要走么?”
这几天的痴缠,已经让她逐渐在我面前卸下冷淡的面具。
我有些自得,却还是坚定道:
“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去代州么?要离开这么长时间,总得先打点好一切。”
柳轻羽莞尔一笑,只能依依不舍地放我离开。
回到陆府后,我却发现气氛有些诡异的奇怪。
丫鬟小厮们都面色凝重,仿佛府里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一问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在我离开的这几天,阿昭突然生了一场大病。
当时她的情况非常凶险,险些没有熬过去。
看着阿昭那张惨白的小脸,我的心仿佛被揪了一下。
“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何没人来告诉我!陆婉娘,我是阿昭的亲爹!”
婉娘看着我的眼神极冷。
“你有什么资格做阿昭的爹?你能告诉我,她出事的这几天你去了哪里?!”
我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极致的愧疚和心虚让我说话都支吾起来:
“我……我还能去哪儿,陆氏有批货出了问题,我赶着去处理了,难道你以为我在外面做了什么不成?”
婉娘闭了闭眼,似乎已经无法忍受。
再睁眼时,她的眸中已经夹杂着不容忽视的厌弃。
“萧逸尘,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碰了一鼻子灰的我愣在原地。
我不知道为什么婉娘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却本能地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见到沈云轩时,我心底不安的猜测才得到证实。
“那日阿昭突然发病,陆婉娘使人找上门来,我看情况实在凶险,只能告诉她你就在杏花巷。”
我脑子嗡的一声响。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极度的惊慌之下,我揪住沈云轩的衣领吼道:
“你怎么能跟她说这种事!”
我无法想象,当婉娘知道阿昭正在生死攸关之际,我却在跟别的女人颠鸾倒凤。
她会是什么感受。
我更无法想象,她以后会以什么心情面对我。
我脑子一团乱,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涌上心头。
又似乎毫无头绪,什么都抓不住。
“萧逸尘!”
沈云轩按住我的肩膀:“你冷静点。”
“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你不过是养个外室,又没有上门来碍她陆婉娘的眼,何必这样大惊小怪。”
我摇了摇头,喃喃道:
“不一样,婉娘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女子还不都是这样,嘴上再硬心肠也是软的,再说有了孩子作为牵绊,她们就更舍不得闹得太厉害了。”
沈云轩一副不屑的表情:“你看我家月华,哪怕哭得再厉害,不也还是乖乖地做着许家的夫人。”
“真的会这样么?”
我固执地看着沈云轩。
似乎想求一个答案,又似乎想要一个保证。
沈云轩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听我的准没错,你回去好好哄一哄,等她想明白,一切就会雨过天晴的。”
我相信了沈云轩的话。
或许说,我不得不信。
因为,我已经无法承受别的结果了。
跟沈云轩说的不同,婉娘没有哭闹,也似乎不太伤心。
她只是对我极冷,连话也不愿跟我说了。
她甚至让丫鬟把我的被褥搬到了书房,让我跟她分房而睡。
她似乎变得很忙,忙着看各种账本,根本没再有多余的心思分给我。
我几次三番试图跟她解释,可话刚到嘴边,就被她眸中的冷意刺伤。
再也说不下去了。
好在,除此之外,她倒是并没有更多的举动。
我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也许沈云轩说的没错,女子碰到这种事,总是伤心一阵就习惯了。
沈云轩那么过分,被他伤透了心的许夫人也没有离开他。
而我只是养了个外室。
应该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吧。
不过说是这么说,我已经下定决心跟柳轻羽彻底了断。
我不想再让婉娘伤心了。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柳轻羽倒是先找上门来。
我看着她,一股冲天的火气便涌上脑门。
“你来干什么!谁让你来这里的!”
柳轻羽愣了愣,似乎没料到我会有这样的反应。
她的脸难看地僵了僵,又挤出一抹笑:
“萧逸尘,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回代州?你忘记了么?”
我顿了顿,本想跟她说清楚,又犹豫了。
柳轻羽对我有恩,而我又即将抛弃她。
到底对她有愧。
那代州之行,就当我满足她的最后一个愿望吧。
我深吸口气,许下承诺:“我记得,等我把事情处理好,会通知你的。”
“那何时能处理好,崔郎,我已经等了太久了。”
“三日之后,我们便出发。”
当我跟婉娘说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时,我以为她会问我。
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嘴角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
倒是阿昭反应很大。
她先是冷冷地对我哼了一声,然后鼓着包子一样的小脸,噔噔噔地扑到婉娘怀里。
自从阿昭病愈后,她便对我十分冷淡。
哪怕我使出浑身解数哄她开心,她也不像以前那样亲近我了。
望着母女俩离开的背影,我心里有些发酸。
我心想。
等我完成对柳轻羽的承诺,我便再也不离开她们母女俩了。
以后,我将会用余生来对她们弥补。
代州比我记忆里更加繁华热闹。
我离开时,只是个谁都看不起的小乞儿。
充斥在我回忆里的只有饥饿与寒冷。
而现在我衣着富贵,出手不凡,面对着我的是数不尽的笑脸。
可我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柳轻羽却很高兴。
她的爹娘都已故去,可族人们却还在。
面对衣锦归乡的她,他们恨不得用最大的热情来迎接她。
她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风光。
夜里,她再次穿着薄纱袄裙敲开了我的房门。
她扑到我的怀里,话里都是柔情蜜意:
“崔郎,谢谢你,以后我再也不会怀疑你对我的心意。你愿意为我做到如此地步,我也愿意为你牺牲,我愿意为了你低陆婉娘一头,进陆府做个妾室。”
“以后我进了陆府后,你可不准看轻我,还要跟如今一样爱我宠我。”
我定定看了柳轻羽许久许久,察觉到她似乎是真的觉得自己很委屈后,我只觉得有些讽刺。
沈云轩早就跟我说过,他说柳轻羽不会甘心只做一个外室。
那时我自信满满,觉得她清冷高傲,绝非那些庸俗妇人。
可原来,我从来就没有看清过她。
柳轻羽见我没反应,娇媚地嗔了我一眼,手顺着我的胸膛往下滑。
“崔郎,你怎么不说话?”
我后退一步,用力甩开她的手。
“你已经不是以前了,学着庄重一点!”
自从觉得跟柳轻羽彻底了断后,我就再也没有跟她亲近过。
以前,我恨不得时时跟她痴缠在一起。
现在,我却觉得她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好。
她的肤色并不白皙。
腰肢也不像婉娘那样细。
身上的香粉气息总是很浓,熏得我头疼。
我不知道以前自己是不是着了魔,为什么会对她那样沉迷。
我想婉娘和阿昭了。
从未有过的想。
离开临安府的那一刻,我的心口就像是被剜去了一块肉般。
又疼又痒。
我一刻都不愿在这里多待,只想快点回去。
回到她们母女俩身边。
柳轻羽察觉到我的异常,问道:“你怎么了?从前几天开始,你就不太对劲。”
到了现在,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轻音,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我给你的钱也足够你过上舒心的日子,接下来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你什么意思?!”
柳轻羽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别开脸,狠下心来。
“我已经不能让婉娘和阿昭伤心了,我和你就到此为止吧,从现在开始,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萧逸尘!”
身后传来柳轻羽撕心裂肺的嘶吼声。
可我的脚步再也没有停留,直接推门离去。
回去的路上,我前所未有的兴奋。
我已经想好要怎么求得婉娘的原谅。
我会跪在她面前,向她忏悔我一时的鬼迷心窍,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婉娘一向骄傲,我知道她不会轻易原谅我。
可我愿意用我的一生来向她证明。
只是我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
回了临安府后,我第一时间见到的不是婉娘和阿昭,而是陆氏的掌柜们。
他们堵在城门口,一见到我就满脸急切地围了过来。
“家主,你快管管夫人吧,前些日子她突然命人把我们都赶走了,还将以前的一些老掌柜都请了回来。”
我一愣,这才发现,在场的这些都是我接手陆氏后新提拔的掌柜。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却还是勉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们先别慌,我回去看看情况。”
只是我到了陆府门口,却进不了门。
往日对我笑脸盈盈的管家一脸冷漠地看着我:
“崔公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陆伯,你在说笑吧,我是你姑爷啊。”
管家讽刺地嗤笑了一声:
“我家小姐前几日已经把休夫文书提交给官府过了印,现在我陆府已经没有姑爷了。”
“你说什么?!”
我站在那里,忘了动,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一股极致的冷从胸口蔓延到全身。
冷得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不可能的。
婉娘怎么会弃我而去?
我不相信,我要去向婉娘问个明白。
“我要见婉娘,让我进去!”
可管家却指使小厮们把我赶走,陆府的门也吱呀一声关上了。
曾经我以为,只要我回头,永远会向我敞开的门。
此刻在我面前关的严严实实。
我在陆府门口守了三天,才再次见到了婉娘。
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她,依旧如往日那般清雅动人,似乎有没有我都无所谓。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的心口越发刺痛。
“婉娘,是我错了。”
我垂着头,走上前想去拉她的手。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鬼迷心窍,可是我已经后悔了,我早就决定跟柳轻羽分开。”
“婉娘,以后我会用一辈子来对你和阿昭补偿,你别不要我,阿昭也不能没有我这个阿爹啊。”
婉娘后退一步,眼角眉梢都是讽刺。
“萧逸尘,你知道阿昭病危那日,我找到杏花巷,却看到你和柳轻羽厮混在一起时,我是什么感受么?”
“我觉得可笑,特别可笑!”
“你我自幼相识,我爹待你如亲子,他教你养你,从未有任何对不起你,我把自己的满腔情谊都托付在你身上,以为可以与你相守一生,就连阿昭也对你满心孺慕,她病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了,还一直拉着我的手问爹爹怎么还不来看她,是不是不喜欢她了。”
“那时你在做什么?你在跟别的女人恩爱缠绵,那时你怎么不记得你是我的夫君,是阿昭的爹?”
“就连到了现在,你还在撒谎,你带着柳轻羽去了代州,让她风光无限地归乡,萧逸尘,你虚伪自私至极,你不觉得你虚情假意的忏悔听着就让人恶心么?”
“不是这样的……婉娘,你听我说。”
我的心口仿佛破了一个洞,哽咽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我跟柳轻羽去代州,只是想在那里跟她结束,这段时间,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早就决定要回来好好地跟你们过日子,婉娘,你相信我,这次我绝对没有骗你……”
啪——
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我的脸上,把我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可脸上的刺痛竟让我觉得好受了些。
我竟然笑了出来:
“打得好,婉娘,要是你觉得不够出气,你就再打我几巴掌,不,我自己打,你怎么罚我都可以,你别离开我好么?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和阿昭。”
我不停地扇着自己巴掌,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婉娘,试图从她脸上窥见一丝情绪。
可最终无论我怎么哀求,她始终无动于衷。
婉娘只是淡淡地看着我,刚刚汹涌的情绪似乎正在一点点抽离。
我的心里越发慌乱,泪不知什么时候流了下来,滴滴答答地掉落在地上。
“别这样,婉娘,我求你了,你别这样。”
她定定地看着我,就像在看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萧逸尘,成亲那日我就跟你说过,君既无情我便休,不用再白费心机了,无论你的忏悔是不是真的,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了。”
“是你亲手打破我对你的信任,是你毁了我对这桩婚姻的憧憬。所以,我要收回一切,把你完全驱逐出我的生命了,萧逸尘,我们以后最好再也别见了,因为,我想到你就觉得恶心。”
她抛下我,越走越远。
直至背影完全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而我捂着胸口倒在地上。
突然觉得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从那天起,我开始流连于各大酒楼。
每日醉生梦死,但求一醉。
因为只有在梦里,我才能回到过去。
回到那个我还没有犯错,一切完美的时光。
我能感觉到有很多人在笑话我。
他们说我活该,才会从风光无限的陆家当家人,沦落成如今失魂落魄的废人。
其实我也觉得自己活该。
喝醉了的时候,我甚至会去故意招惹别人。
每次换得他们的一顿拳打脚踢,我就会觉得特别痛快。
因为似乎身体上疼了,心里就没那么疼了。
这下,越来越多的人索性叫我疯子。
我也不在意,有时候甚至会笑嘻嘻地赞同。
这天,我如同往日那样,醉醺醺地从酒楼出来时,迎面却撞见一人。
柳轻羽与分别时相比,瘦了许多,紧巴巴的皮贴在她高高的颧骨上,看着就尖酸刻薄。
一见到我,她眼里的光就亮了起来,就像一只穷途末路的狼。
“萧逸尘,陆婉娘那个贱人,她把我的钱都抢走了,她说你送我的那些东西都有陆家商号的印记,她还污蔑我偷了陆家的东西,指使人把我下了大狱,你必须得帮我把这个脸面找回来!”
我醉得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就算听清了,其实我也不在意。
我绕开她想走,身后传来了柳轻羽的吼声:
“萧逸尘,你给我站住!我有了你的孩子,你真的要撇下我们母子俩不管么?”
我猛地回头,古怪地看着她的肚子,仿佛那里藏着一个怪物。
眉心开始抽痛,不停地跳,疼得我的心也开始抽痛。
见我有反应,柳轻羽欢喜地凑近,就像恶魔一般在我耳边循循善诱。
“陆家能发展到现在,也有你萧逸尘的一份功劳,她陆婉娘凭什么就这样把你赶出陆府!萧逸尘, 你要振作起来,我会和孩子一起陪着你, 我们一起把失去的都拿回来。”
“不...不....”我慌得连连后退。
我明明只有阿昭一个孩子, 那是我和婉娘唯一的孩子。
我怎么能背叛婉娘,背叛阿昭?
我不可以!
我用力掐住柳轻羽的脖子,眼睛里开始充血。
“滚开, 你这个怪物,你不要再缠着我,我是绝对不会背叛婉娘的!”
等我反应过来时,柳轻羽已经尖叫着倒在地上,裙子底下流了一滩血。
而我连看都没看, 就那么慌不择路地跑了。
我不知道柳轻羽的结局如何, 不过她也没有放过我。
几天之后, 一伙人来到我家, 把我从房里拖了出来。
他们恶狠狠地将我打倒在地, 让我拿出一千两, 不然就要打断我的腿。
最后, 他们自然没有要到钱。
于是这些人把我的一双腿骨打断后, 扬长而去。
我是后来见到了沈云轩, 才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柳轻羽的那个弟弟也不是个好东西, 他去赌坊把你留给他们姐弟的那点财物输了个精光, 还倒欠下了一大把银子。”
“这个狗东西怕被赌坊的打手打死,不但把柳轻羽卖去了青楼还债,还打上了你的主意,那些人才会找上你。”
我坐在墙角, 缩成一团,不在意的哦了一声。
那次受伤太严重, 我的腿骨没有接好,留下了跛疾。
每次站久了就钻心地疼。
沈云轩也陪我坐着,他停了很久都没说话。
半晌后,他苦涩地笑了笑。
“前些日子月华跟我和离了, 她一走,仿佛也带走了我所有的运气,最近我的生意又出了纰漏, 这次却再也没有一个月华能不计后果地帮我了。”
“萧逸尘,你说, 我这是不是报应?”
我没回答, 只是愣愣地看着前方的街道。
一辆马车打前面走过,车帘被人掀起,婉娘揽着阿昭坐在里面, 笑靥如花。
清脆的童音从车里传出来:“阿娘, 这次上元灯节我也要逛灯会,阿娘,你就答应我嘛……”
女声中满是甜蜜的无奈, 似乎是被缠得没办法了。
“别摇了,别摇了,阿娘答应你,再摇阿娘就要散架了。”
马车渐渐远去,带走了一切。
我看着眼前空落落的街道, 喃喃道:
“是啊,辜负真心的人,都会得到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