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当庭赐婚,探花郎拒得直白 他铮铮而言,说自己已有心上人

发布时间:2025-07-07 18:05  浏览量:1

《宫心似月》

皇兄当庭赐婚,探花郎拒得直白。

他铮铮而言,说自己已有心上人,求圣上收回成命。

皇兄呵呵一笑,果真收了成命,顺带改了他的任命。

把他从京城发配到了偏远凉州。

后来我赴凉州,他来接驾。

却跪在我身前,红着眼道:

「求公主再疼怀琰一回。」

1.

快马送来的葡萄终究少了几分滋味。

我挑挑拣拣,皇兄很是看不上眼。

连盘端走,让我自个儿去凉州摘新鲜的。

眼前一亮,我当即吩咐收拾车架行装。

凉州是我三哥自请的封地。

从前落在羌贼手里,被糟蹋得不像样。

收回来这些年,凉州破败不堪,三哥带着人缝缝补补,我们这自小一处长大的双生子,近年却是见面都难得。

临近凉州已是八月底。

三哥传信来,说他正于边城巡防,只能遣人来迎我。

凉州边防重地,自是军务要紧,兄妹晚些时日相见,倒也无妨。

我收起书信,不以为意。

直至进了凉州境内,还未到馆驿,那驿亭前已影影绰绰跪了一地人影。

「王爷手下的人倒是有心,公主刚至凉州,便在此处候着了。」

锦屏笑着替我整理衣袖,我摇着扇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臣等恭迎长宁公主。」

一众人声里,竟有那么一道耳熟的,好似碎冰击玉。

锦屏手上动作猛地僵了僵,小心翼翼抬眼看我。

「公主……好像是、是……」

「秦怀琰。」

我替她说完,声音平静无波,指尖却无意识掐紧了扇骨。

清风不识趣,陡然掀起纱帘一角。

经年不见的故人,就这么乍然出现在眼前。

他一袭靛蓝官服,分明跪在那里,腰背却挺得笔直……

一如当年拒婚时。

我原当自己是个洒脱的,前尘往事早已放下。

可这一刻,心尖到底没忍住颤了颤。

2.

「这厮竟还敢见驾?」

锦屏愤愤不平。

「公主当初还是轻饶了他!」

她家公主曾被这姓秦的小人迷了眼。

昔年春闱在即,公主以宝月楼之名设鹿鸣诗会,广邀应届举子赴宴。

这厮人缘不好,宴会之上遭遇同乡奚落,是公主暗中帮他解围,又让他得了机会,就此一展才名。

公主心善照拂个落魄举子,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曾想一来二去,却动了公主芳心。

还当是段两情相悦的佳话,待他高中探花,圣上顺水推舟欲下旨赐婚,未料被这厮一口回绝。

口口声声说什么心上人……

呸!招惹她家公主之时,缘何不提?

只怕是个有意钻营的小人,借机成全了自己,功名傍身后,转头又扮起深情。

幸而圣上英明,没留他在京都任职,将其远远打发到了凉州。

这些年公主对他避而不谈,宛若无事发生。

她们在公主跟前,更是绝口不提一个秦字。

谁知如今刚入凉州,就与这冤家打了照面。

迎公主的驾……他怎敢!

3.

四目相对那一刻,我就知道秦怀琰他敢得很。

那双眸中有痛有愧,甚至有抹难抑的欢欣,独不见半分回避之意。

他是特地而来。

我扯了扯唇角,道了声「免礼」。

看他这般作态,倒是稀奇。

难不成吃了凉州三年风沙,他便改了主意?

「前方馆驿已备好热汤,请公主移驾歇息。」

姿态恭谨,哪怕锦屏瞪眼瞧着他,也挑不出错处。

我矜贵地点了头,由他在前头打马引路。

说到底,是他负我。

他既敢来接驾,没有我反避着他的道理。

且看他要如何。

4.

水景临窗而设,半卷湘妃竹帘。

这馆驿布局……竟像极了我在宝月楼中亲手开辟的闲月阁,尤其那一应陈设,并无二致。

当年诗会,我将闲月阁做了彩头,凡夺魁者,可居阁中。

而秦怀琰那篇《秋水赋》艳惊四座,自然得了这份殊荣。

可打他离京后,我再未踏足过闲月阁一步。

「他如今,倒是胆大包天。」

在这凉州地界,仿起本宫的雅室。

是想借此提醒我莫忘旧情?

我笑了,被气的。

入座都嫌多余,看一眼窗外,我径直冷声道:

「秦怀琰,滚进来。」

外头的身影顿了顿,随后门扉轻开,他垂首而立,手中还捧着一碟糕点。

形如凝露,色若霜雪。

我一眼认出,是玉露团。

南方的高官巨贾家蓄美厨热衷食膳,竞比成风各有秘传。

江南秦家落败之前,自然也是有的。

秦怀琰曾见我编撰《食珍录》,笑言他家秘方传于他手是白白糟践,不若赠与我,也有幸世间流芳。

言罢挥笔,就凭着记忆誊出一份来,厨娘逐一而试,竟无丝毫差错。

唯那玉露团缺了一味料,无人识得,遍寻不着。

怕是已然失传,我引以为憾。

他却出言宽慰,劝我何必强求。

后来,我在御书房的屏风后,听他铮铮而言:

「一则齐大非偶,恐辱天家之贵;二则臣心有所属,难承圣眷恩隆,万望陛下收回成命。」

彼时心高气傲,只觉自己平生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想冲出去问他个缘故,又委实不肯再让皇兄和自己失了颜面。

忍了又忍,攒成拳的手用力太过,指甲都陷入掌心之间。

最终,我转身而去。

也劝自己,何必强求?

5.

「寒潭香是取凉州雪潭水酿造,臣昔年无知,让公主抱憾,好在如今……还有机会弥补一二。」

一句话挑断我心中弦。

怒意陡然升起,到嘴边的话便再也克制不住。

「弥补一二?」

「笑话,本宫何曾需要你弥补?」

我萧子衿是大魏公主,自小受尽偏宠,天下之物若我果真想要,有何求不得?

哪里就轮上他巴巴地跑来弥补?

「秦大人未免高看了自己。」

「寒潭香难得,自有它物可代。」

「这世上还没有非谁不可的道理!」

就像他走后第二年,我的厨娘就研制出了替代的方子,用雪莲蕊配晨露,也别有一番滋味。

空气一时静默。

他怔怔望着我,官袍广袖下的手轻颤。

大约没有想到,从前对他轻言软语的我,有朝一日也会如此待他。

那点重逢的欢欣早已被冲散,他眉眼间痛色尽显。

我撇开头不愿再看他。

他是聪明人,如何不懂我言下之意。

物可代,人亦可代。

寒潭香可替,他秦怀琰也一样能替。

我早已……不稀罕他了。

6.

「当年……」

他艰涩地张口欲言,却被我扬手打断。

「当年秦大人铮铮风骨,本宫可是记忆犹新,钦佩得很。」

「如今这般费尽心机,仿我故居,献我旧食,又是做给谁看?」

「是这凉州不好,秦大人想换个新去处?」

这话撂得狠了些,实在是憋闷至极不吐不快。

当年他不顾身家性命,毅然拒婚,我伤心之余,终归高看他一眼。

多少人折身于权贵,舍不下功名,他却能为心上女子做到这般,也算世间难得。

哪怕芳心错付,我到底没有看错人。

可不料短短三年,他的骨头就软了。

摧眉折腰对我示好,他将那女子又置于何地?

想到此处,我震怒之外,又觉心寒,一时竟如身在冰火两重天。

思绪汹涌纷乱,我不曾注意他闻得此言后,也是脸色骤变。

「……公主心中,怀琰就是如此曲意逢迎的小人?」

秦怀琰口中喃喃,满目不可置信,像受了极大打击一般。

我那一腔愤懑倒被他话里的委屈镇了镇,微微抿唇有片刻无言。

曾倾心欢喜过的郎君,我也不愿将他想得如此不堪,可看他行事哪里还像我当初认识的秦怀琰?

「锦屏,备车。」

「公主!」

看我拂袖而去,他回过神来,欲伸手拦我,即将触到我衣角时又瞬间僵住,缓缓收回。

「天色已晚,凉州不比他处……」

「不劳秦大人费心。」我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本宫自有去处。」

在踏入这馆驿前,我早遣亲卫重新寻了下榻之地。

若相安无事,也就不必兴师动众;若难以相容,我也定然不会委屈了自己。

馆驿之人见我要走,甚是惶恐,纷纷跪地请罪,只当是何处不周,才惹我不快。

「馆驿并无不妥之处,是本宫临时改了主意。」

略一抬手,我示意众人起身,锦屏适时递上一袋银钱。

「公主赏的,都收着罢。」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千恩万谢地退下。

我登车时,余光瞥见秦怀琰仍立在廊下阴影处。

日头西斜,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而孤寂。

「进城,去锦笙说的那家客栈。」

我放下车帘,隔绝了那道视线。

7.

一夜风紧,听得人辗转难安。

翌日起身精神不济,梳妆时又见锦屏神色踌躇,似有什么难言之事。

「说罢,仔细憋出毛病来。」

「锦笙方才与我说,秦怀琰那厮带着人跟上来了。」

「……他爱跟便跟,与本宫何干?」

「他见公主下榻于此,便在对面住下。」锦屏拧着眉,又低声抱怨道:「值夜的看见,那厮亮了一夜灯,就枯坐在窗前一动不动,大半夜看着怪渗人的。」

「兴许人家喜欢夜半吹风。」

「喜不喜吹风倒是不知……不过那窗切切实实对着公主您这屋子……」

锦屏觑着我的神色,自觉噤了声。

把玩着手里的簪子,我莫名觉得烦闷,「啪嗒」一声合了妆奁。

「外头瞧着热闹,随我出去走走。」

上了街才知道,热闹是因今日城中有早市,早听闻三哥得了皇兄允准开放商道,如今胡汉通商日益兴盛,我也起了兴致,想一道去看看。

晨光熹微,市集上已是人声鼎沸,胡商摊位众多,上头摆着各色琉璃器皿,颜色鲜亮的织物,还有我从未见过的香料,在晨风中散发着异域的气息。

「姑娘瞧瞧这胡粉,抹在脸上又白又细。」

有漂亮的胡姬迎上来,挑拣了个最精致的盒子,用还不太纯熟的官话,向我热情销货。

我挑挑眉,正想说看中的并非这个,忽听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笑声。

「哈哈哈艾米拉,你这胡粉虽好,也不看看人家这姿容赛雪的,用不用得上?」

回头一看,身着戎装的年轻将领正含笑望着我,眉目英挺,言笑风流。

我此前从未到过凉州,这凉州却处处是故人。

「季二哥!」我不由惊喜。

季督是京都季家的二公子,我三哥自幼痴迷兵道武艺,母妃便让他拜了季将军为师。

他俩年纪相仿,打小玩在一处,往往在外头练完武,就勾肩搭背来我的小厨房寻吃食。

那年凉州失陷,季将军领兵出征,三哥偷偷跟着去了,母妃到处寻不着人,往季家一打听,才知道季督也跑了。

好在是跟着季将军,也叫人放心。

不想一场硬仗打了许久。

打到季将军箭伤不治,以身殉国;打到三哥和季督接过重任,重整旗鼓,最终将羌贼赶出关外。

8.

他大步上前,腰间佩剑随着步伐轻晃,见我一身常服,顿时心领神会,行了个简礼,称了我的小字。

「数年不见,皎皎风采更胜往昔。」

我笑问:「你怎的在此?」

「轮值巡视。」他指了指身后几个兵士,「这商道开放后,往来商贾多了,规矩也得立起来。」

那胡姬闻言却掩唇而笑:「咱们的买卖都遵秦大人拟的《市易则例》,何曾不守规矩?」

「害,你从来不念本将军的功劳,就满心想着秦大人。」

「秦大人未曾婚配,艾米拉怎么不能想?」

「说得这凉州就他一个不曾婚配似的……」

季督小声幽怨道,随后又转头问我:

「皎皎方才在看什么?季二哥给你买。」

他察言观色的功夫一流,方才那句用不上虽是玩笑,但引我驻足的,也的确另有其香。

我指向摊位角落一包不起眼的黄褐色香料。

「那是何香?」

艾米拉顺着我的指尖望过去,脸上露出几分诧异:「姑娘说的是安息茴香?我们那儿又叫孜然,但这香料气味霸道,中原人大多消受不起……」

我俯身轻嗅,辛香之气顿时窜入鼻腔,带着几分旷野的粗犷,又似有若无地透着一丝甜。

「就要这个,劳烦替我包起来。」

艾米拉有些不解我的喜好,季督却是眸光一亮,麻溜替我结了账。

「可见我比你三哥有口福,这些年在外头不念别的,就想着你的小厨房。」

「替我买包料,便惦记着我的吃食了,季二哥这算盘,打得京都都能听见响。」

「哈哈哈皎皎这嘴,怎么还是不饶人?」

一路说笑,也无人察觉转角处那道落寞身影。

秦怀琰看着那二人相携而行,言谈间熟稔亲密。

只觉浑身脱力般,再难踏出一步。

昨日他想了一夜,是自己过于心急,才惹了皎皎不快。

他本就对不住她,无论她如何生气也是应当。

或许他该庆幸……她能有这般反应,总归是还对他有几分在意。

短短一段重逢,秦怀琰将几句冷语掰开揉碎了去想,企图从中得到一丝慰藉。

偏那句「它物可代」横亘于心,叫他翻来覆去地难受。

她说得句句在理,可若有理便能放下……

世间又何来这许多铭心彻骨的痴愚?

9.

市集热闹却井然有序,季督这巡视的将军,清闲得像个逛市的买主。

我拿此话笑他,倒叫他难得正了神色,季督抬手与我指了指市集最东处的石碑,解释道:

「那上头的《市易则例》条款详尽,连货物定价、纠纷调解都写得清清楚楚。」

「最难得的是兼顾了胡汉两边的习俗,既不叫汉商吃亏,也不让胡人觉得受欺,大家都认这份规矩,自然少有人生事。」

而那碑上的则例,出自秦怀琰手下。

我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他在凉州过得不差。

不仅做了三哥的长史,得了同僚的认可,在百姓中也为人称道。

既如此,他惺惺作态又是因何……

想起方才那胡姬所说,我状似不经意地玩笑。

「看那胡人姑娘,对这刻碑的秦大人爱慕得紧,怎不撮合一番?」

季督闻言噗嗤笑出声,挤眉弄眼地对我悄声道:

「那家伙心头有人,别看他有几分本事,可惜人姑娘不喜欢他,刚来凉州时,天天晚上喝闷酒,我还当圣上丢来个酒鬼……」

是了。

我恍然大悟。

这世上,又不是单我一个爱而不得。

难不成只许他拒我,他那心上人就不会拒他么?

想必是在那头吃了瘪,转头又念起了我的好处,本公主倒成了他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呵。

飘摇不定,权衡作比。

既亵渎心头月,也轻贱眼前人。

母妃说过,这般男人,最是要不得。

10.

安息茴香配了细盐椒粉,用作炙肉滋味绝佳。

季督赞不绝口,搬出几坛子葡萄酒,说是往日舍不得拿的。

我尝了尝,只觉唇齿留香,酒韵中一道缠绵悱恻之意。

果是极品,不输宫中。

秦怀琰上门的时候,我已有几分朦胧醉意,正催着季督让他讲这些年所经事。

「哟,稀客,秦大人怎么来了我这儿?」

「季将军,叨扰了。」

他拱手行礼,而后侧首看向我,目光幽深。

「臣奉命接驾,护送公主。」

竟从这话里听出几分理直气壮来。

「你倒会挑时候,且来试试公主这燔炙,可谓世间一绝。」

季督兴致勃勃地开口留了人,我也不欲多言,权当他是空气。

「咱们方才说到何处?」

「说到那年你和三哥带人躲在雪窝里伏击羌贼。」

「对,天寒地冻什么都没有,就带着你捎来的酒……」

那二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从凉州苦寒说到京都繁华,从沙场征战说到幼时嬉耍。

秦怀琰默不作声地听着,手上的酒一杯接一杯,心头的酸涩却丝毫压不下。

原来他们之间,竟有那么多故事。

原来季督随口一句,便能得她笑颜。

她捧着酒盏美目盼兮,对他却是连一记眼神也不肯欠奉。

如有蚁虫啃咬心脏,他承认自己此刻……嫉妒得发狂。

她不愿看他,他的目光却始终流连于座上之人,直至见那不自觉流露出的醉态,他终是忍不住冷着脸提醒季督:

「公主千金之躯,怎堪酒力?季将军不该再带其纵酒。」

「秦大人有理。」季督闻言果真搁了杯盏,对我挑眉道:「今夜既多饮了酒,不妨就在我府中歇下,待明日酒醒,我再带你玩别的。」

我颔首应下。

一旁之人却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