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白月光将我挖心抽筋,可当我魂飞魄散后,你有什么资格悔恨?

发布时间:2025-07-07 00:03  浏览量:1

苍山覆雪莲零落五百年前,我的师尊玄麟帝君途经昆仑绝顶,将我这株并蒂莲点化成人。

他为我凝练仙躯,赐名"清漪",亲授仙法道术。

我曾天真地以为,他对我存着别样情愫。直到那天,他亲手抽离我的仙骨与修为,将一切赠予凡尘女子。方知我不过是他人渡劫的踏脚石。玄麟许诺,待他与那女子大婚之后,便带我重返昆仑,再塑仙身。我望着昆仑之巅渐次凋零的并蒂莲本体,终究没将真相道出——我的元神早已千疮百孔,即将灰飞烟灭。

……神界,上清宫偏殿。肉身被夺后,我的残魂被玄麟随意封入火狐躯壳。此刻,我正耗尽最后灵力,以狐毛编织嫁衣。只因那占了我仙躯的烛萤随口道:"若用这火狐流光溢彩的皮毛制衣,定能艳绝六界。"玄麟便命我 日夜催生毛发,再亲手拔下编织。

我望着渐渐成型的嫁衣,忽而恍惚——若烛萤穿着我的身体嫁给玄麟,是否也算圆了当年我的痴念?"清漪。"清冷声线惊破沉思。四方帝君玄麟白衣胜雪,身姿如松,眉眼似山巅终年不化的寒雪。每次见他,我仍会失神片刻。狐尾不自觉颤了颤,我俯首叩拜:"师尊。"

他淡漠目光扫过嫁衣,声如冰泉:"烛萤不慎损毁镇魔渊封印,需受天雷之刑。""她凡胎脆弱,你替她受过。"我猛地抬头,声音发颤:"师尊要徒儿……顶罪?"

自烛萤飞升,玄麟便日夜相伴,此刻重逢,竟是为这等事?心痛如潮水漫过胸腔,火狐身躯竟也颤抖起来:"徒儿如今不过低阶灵狐,灵力微薄……"更遑论天雷狱的刑罚,足以让我这具躯壳魂飞魄散!

玄麟眸色骤冷:"你是在推脱?"威压如山倾倒,我重重跪伏在地,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徒儿……不敢。"白玉地砖映出狐脸,眼角泪光闪烁。

玄麟顿了顿,将我捞入怀中。他掌心温热拂过狐背,声音放缓:"烛萤初列仙班,不宜沾染是非。封印只是微损,刑罚不会太重。""待此事了结,为师带你去凡间游历,可好?"我心中一颤。五百年相伴,最怀念的便是与他游历人间的时光。

识海忽起波动——昆仑并蒂莲又凋一瓣。我蜷在玄麟怀中,闭眼应道:"徒儿遵命。"反正也活不久了。若死前能再与他同游人间,此生也算圆满。

天雷狱。捆仙索将我勒成弓形,抛在刑台中央。雷狱仙君声如洪钟:"玄麟帝君座下清漪,擅闯镇魔渊,损毁封印,私放妖魔!罪当万死!"四周仙神窃窃私语。

我如坠冰窟,浑身发冷。玄麟明明说封印只是"稍损",怎会如此严重?慌乱抬头,却见他与烛萤并肩而立。

四目相对的刹那,真相如利刃穿心——方才拥抱时,他已将镇魔渊瘴气打入我体内。那些温柔抚慰,原是催命符!雷狱仙君厉喝:"小小花妖还敢狡辩!若非你作乱,怎会沾染瘴气?"我死死盯着玄麟,他正侧头与烛萤低语,眉眼温和如春水。"

本君管教不严,任凭仙君处置。"玄麟的声音比冰雪更冷,字字如刀剜心。雷狱仙君高举刑鞭:"赐清漪每日九十九道灭魂鞭,九日之后,筋骨尽断!"我浑身剧颤,恐惧如潮水淹没呼吸。灭魂鞭是天雷狱极刑,便是天帝也难捱,何况我这残破之躯?

"师尊!我真的没有……"我望着玄麟,声音破碎如风中残烛。不奢望他作证,只求五百年师徒情分,能换一句求情。

可他眸光更冷:"再敢胡言,刑罚加倍!"我终是明白——他怕我道出烛萤,坏了她的清誉。气力骤然抽离,我颓然伏地。玄麟顿了顿,补道:"九日后,为师来接你。"我抬眼望他,心底浮起最后一丝希冀。未及开口,捆仙索已将我吊上刑柱。"行刑。"玄麟的声音比鞭子更冷,更狠。

再度睁开眼时,我望着眼前熟悉的卧榻,恍然间竟分不清是梦是真。

我确然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玄麟端坐在榻边,手中握着一卷竹简,眼皮未抬地淡淡开口:"醒了。"

我有些恍惚地望着他:"师尊……徒儿昏迷了几日?"

"三日。"玄麟放下竹简,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婚期将近,嫁衣可曾备妥?"

闻言,我心中泛起阵阵苦涩,指尖不自觉揪住被褥:"已……已近尾声了。"

识海里忽起涟漪,本命莲花又凋落一瓣。

想到自己时日无多,我咬了咬唇,带着最后一丝希冀试探道:"师尊,徒儿已替烛萤姑娘受过雷刑……我们何时去人间?"

玄麟正要开口,殿外忽然传来仙侍急切的声音:"帝君!烛萤姑娘突然晕倒了!"

玄麟眉心一蹙,立刻起身朝外走去,只匆匆丢下一句:"此事容后再议。"

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喘不过气。眼眶却再次发热,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我还等得到以后吗……"

我捂着胸口喘息片刻,强撑着从榻上起身,一步步挪到烛萤的寝殿前。

透过门缝,我看见烛萤柔若无骨地倚在玄麟怀中,病容楚楚,比人间的西子更添三分脆弱。

"我没事的,你去陪清漪吧,她才受过雷刑定然难受……"她轻声细语,仿佛在为他人着想。

玄麟却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温声安抚:"清漪只是用火狐之身受了些皮肉之苦,那雷刑不会伤及她的魂魄。"

"你不必愧疚,如今你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闻言,我的喉咙像是被人死死扼住,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灭魂鞭之所以被称为"灭魂",正是因为每一鞭都直击魂魄,如凌迟般痛苦。

师尊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不过是想安慰烛萤,减轻她的愧疚罢了。

可我呢?

我望着玄麟对烛萤那般温柔,心口像是被钝刀反复剜割,疼得几乎站不住。

我不愿再看这刺眼的一幕,转身一步步挪回自己的寝殿。

殿内,那件即将完成的火红嫁衣静静挂着,流光溢彩,若穿上它踏上大婚之礼,定能让九天十界的仙人都为之惊叹。

可越是这样想着,心头的酸涩便越汹涌,几乎要将我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玄麟走了进来。他伸手捏住我的后颈,将我轻轻抱入怀中。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大手在我背上缓缓抚过,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犹豫什么。

我想起上次被他打入瘴气沼泽的事,身子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我强忍着轻颤,轻声问:"师尊,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徒儿吗?"

玄麟垂眸看着我,声音依旧清冷:"烛萤身子虚弱,你去婆罗秘境替她寻一株凌霜萃。待你取回,为师便带你去人间。"

我心头猛地一沉,像是被重石压住,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婆罗秘境地处魔界边界,里面尽是穷凶极恶的妖魔,瘴气弥漫,凶险异常。而凌霜萃是长在秘境最深处的珍稀灵草,传说能活死人肉白骨。

我因情绪激动,狐爪不自觉露出尖利的指甲,钩着玄麟的衣衫,声音发颤:"师尊,烛萤姑娘只是身子虚弱了些,竟需要用到凌霜萃?徒儿……徒儿如今这副身子,连原来的修为都使不出几分,又如何闯得了婆罗秘境?"

话未说完,玄麟冷冷打断:"你是在质疑为师的决定?"

他眸色深沉,看不出半分情绪,只是淡淡反问了一句,却让我如坠冰窟,浑身发冷。

"徒儿不敢……"我低下头,嗓音发颤,"徒儿……谨遵师命。"

我闭了闭眼,苦涩在舌尖蔓延。

我本就时日无多,或许……这婆罗秘境,就是我最后的归宿了。

玄麟淡淡应了一声,却不知,他看我的眼神里,藏着多少我读不懂的复杂。

婆罗秘境内。

阴翳的树林密布,瘴气如薄纱般笼罩,地上散落着累累白骨。我蜷缩在树下,气息奄奄地舔舐着伤痕累累的身体。

我才刚养好雷刑的伤,便匆匆赶来了这里。

进来不过两日,我才走到秘境中部,每遇妖魔,只能凭着火狐娇小的身形勉强逃命。可即便如此,身上也早已布满伤痕。

我望着黑压压的天,眼前恍惚又浮现出那个一袭白衣胜雪的清冷身影。

"玄麟……"只有这种时候,我才敢在心底轻声唤他的名字。

"你是不是……故意要我在这里丧命……"

正黯然神伤,耳边忽然传来翅膀振动的声响。我抬头望去,只见一群带着炽热剧毒的炎毒蝶正朝我扑来。

这成群的炎毒蝶足以在瞬息间将我的身体啃噬得连骨头都不剩!

我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再疼再累也不敢停下。

可即便拼尽全力,身后的蝶群还是越来越近。我的身体越来越无力,脚下一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我浑身剧痛,再也爬不起来,绝望地闭上了眼。

千钧一发之际,我却忽然感觉周身一轻,身体腾空而起。

下一瞬,我竟跌入了一个带着淡淡冷香的怀抱!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手捏住了后颈。

面前的炎毒蝶群却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存在,瞬间哄然散去,连一只都不敢停留。

我抬眼望去,只见到一张精雕细琢却完全陌生的脸。

这男人俊美得近乎妖孽,一双多情的桃花眼里暗流涌动,正低头打量着我,唇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感受到他身上危险的气息,下意识蹬了蹬腿,声音发颤:"多……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他"哦?"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玩味:"一个附在火狐身上的小花妖,灵力如此低微,也敢独自来闯婆罗秘境?"

我怔了一瞬,惊讶于他一眼就看出我的本体。

同时又觉得心头落寞:"我……遵师命来取凌霜萃。"

我眼神闪过一丝黯然,狐耳也垂落了下来。

"你这师门究竟何等没落,居然让你来?"

他挑了挑眉,毫不客气地嘲笑,随即话锋一转:"遇到本座算你运气好,你答应本座一件事,本座便带你去取凌霜萃。"

我闻言一喜,随即又心生警惕。

凭我自己肯定拿不到凌霜萃,但我也不觉得一个自称"本座"的人会这样热心肠……

"什、什么事情?"

男人勾起薄唇,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给本座取来一瓣你本体的并蒂冰莲,尝尝味道。"

我心头猛地一颤,手指不自觉揪住他的衣袖。

我的本体就是我生命的象征,取花瓣,就是加速我的死亡……

眼前的人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是个谈笑间取人性命的笑面虎。

我正犹豫着要怎么从他手里逃走,就听他似有所感地威胁道:"怎么?不想答应?"他指尖轻轻摩挲着我的后颈,声音依旧带笑,却让我遍体生寒:"若是不答应,本座现在便把你丢回给那群炎毒蝶,如何?"

我确然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识海里忽起涟漪,本命莲花又凋落一瓣。

师尊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不过是想安慰烛萤,减轻她的愧疚罢了。

可我呢?

我闭了闭眼,苦涩在舌尖蔓延。

婆罗秘境内。

我才刚养好雷刑的伤,便匆匆赶来了这里。

"你是不是……故意要我在这里丧命……"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手捏住了后颈。

我怔了一瞬,惊讶于他一眼就看出我的本体。

我眼神闪过一丝黯然,狐耳也垂落了下来。

"你这师门究竟何等没落,居然让你来?"

我闻言一喜,随即又心生警惕。

"什、什么事情?"

我心头猛地一颤,手指不自觉揪住他的衣袖。

我被他的话惊得浑身一颤。

权衡再三,横竖都是死,我只能颤着声确认一句:"你不会骗我吧?"

那人皱了皱眉,不耐烦了:"本座从不食言!"

于是我咬牙从识海硬生生折下一片花瓣。

灵力瞬间消散得愈发迅速了。

我颤抖着将花瓣递给他:"大人,花瓣在此,还请您带我去找凌霜萃……"

男人捻起那片晶莹剔透的花瓣,正准备说话。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

"清漪,过来。"

我转头看去,就见玄麟一袭白衣立于不远处,正皱着眉头看向这边。

"师尊!"

我心尖一颤,连忙从男人怀里挣脱出来,跑到玄麟的身边。

刚要开口,就听他冷声质问:"你怎么会和禘珏在一起?"

我脑袋空白了一瞬,怔怔回头,对上禘珏似笑非笑的眼神。

我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个男人就是传说中的嗜血魔尊禘珏!

禘珏也懒懒地开口嘲讽。

"原来你就是这小花妖的师父?跟她有什么仇,要派她来送死?"

"本座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反正你也不爱这徒弟,不如就将她送给本座玩玩。"

我听着禘珏的话,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我害怕玄麟真的会把我留在这里,连忙解释:"师尊,徒儿不知道他是谁……"

玄麟冷睨了禘珏一眼,拎起我的后脖颈转身就走。

我疑惑地问:"师尊,凌霜萃不取了吗……"

话没说完,玄麟冷冷扫了我一眼,将我的话音彻底堵在喉头。

刚走没两步,一株凌霜萃悠悠落进我怀里。

身后传来禘珏戏谑的声音:"小花妖,我们后会有期。"

玄麟垂眸看了眼被纯净仙力包裹的灵草,眉头皱得愈发紧,一路上都没再说话。

我知道他生气了,却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

难道……是因为我和魔尊禘珏做了交易?

我犹豫半晌,小声开口解释:"师尊,徒儿只是偶然碰到了禘珏,被他搭救……"

玄麟冷嗤一声:"为师还是第一回见魔界帝尊对一只小妖如此上心。"

"你倒是特别。"

我听出他话音里的嘲讽,心头一阵生疼。

我想解释,当时我真的只差一息就要殒命在秘境里了。

可看着他眼底的冷漠,我一句话都说不出。

回到上清宫,我被玄麟径直带到烛萤的寝殿。

床榻上的烛萤昏迷不醒,身上散发着炙热的气息,嘴里却喃喃着好冷。

我没想到烛萤真的病得这样严重。

心里不禁奇怪:我的身体之前明明无恙,为何她拿去之后就变得如此体弱多病?

正想着,就听玄麟淡声开口。

"凌霜萃已取到,现在只差你取来本体,以身入药,为烛萤做药引。"

我浑身一震,错愕地看着玄麟。

心口像是被利刃一把刺穿,鲜血淋漓!

玄麟怎么可以这般残忍?

我的身体和修为已经给了烛萤,现在连我的本体莲花也要拱手给她?

我跪趴在玄麟的脚边,几近哀求地说:"师尊,这样……这样徒儿会死的……"

玄麟冷冷地扫了我一眼,深深皱眉。

"为师知你不喜烛萤,却没想到,你为了不救她,竟什么谎话都说得出!"

"为师何曾教得你如此自私,如此虚伪!"

我浑身血液都凝固了,身上的伤都不如心里受伤来的痛。

我的哀求落在他耳朵里,竟然成了故意不给烛萤治病而信口胡诌的借口!

可我真的会死啊,为什么他……不信呢……

我眼眶一阵酸涩,正要再为自己辩解。

就听他又说:"既然舍不得本体,那就用你的血。"

他顿了顿,带着不容反驳的意味冷嘲:"如此,你还会死么?"

我痛得身体颤抖,话堵在喉头转了几圈,只化作一句。

"徒儿……遵命。"

我身上本就伤痕累累,仙侍就直接用匕首将我刚止住血的伤口挑破。

鲜血不停涌出来,滴落在琉璃碗中。

我没有力气挣扎,只能感受着身体里的血液一点点流出来。

"师尊……"

我喃喃开口,看向玄麟,只希望哪怕从他眼里看到一点心疼或不忍。

可玄麟却只专注地看着床榻之上的烛萤,半分眼神都没有施舍给我。

我忍住上涌的泪意收回目光,再没出过声。

身上再疼、再冷,都比不过心疼、心冷。

往后的时日,我 日 日割腕放血给烛萤做药引。

夜晚独自回到自己的寝殿,还得调动灵力编织嫁衣。

玄麟日日守候在烛萤身边,却看不到我的身体日渐虚弱……

短短十日过去,花瓣又掉落两片。

第十天放血完毕,烛萤终于醒了。

她面色苍白地靠在玄麟的怀里,小声抽泣。

“玄麟,我梦到以前在人间的日子了,我想回人间看看。”

玄麟抱着她,不假思索地开口:“只要你能身体无恙,我便陪你去人间。”

我在旁边安静听着,心痛得喘不上气。

玄麟明知道我那么想去人间,却让我一次次期待落空。

如今烛萤只说了一句,玄麟便立刻答应。

我别过脸,眼泪模糊了视线。

人界,楚国。

玄麟带着烛萤回到了她的故乡。

我也得以被捎带着下到凡间。

此时正是腊月隆冬,大雪。

我本生长于常年冰雪覆盖的山巅,不惧世间严寒。

可我如今虚弱至极,竟连人间的冬日都有些忍受不了了。

寒意刺骨,我缩了缩身体。

下一瞬,玄麟却将我抱起,放到了烛萤的肩膀上。

他将我的狐尾围在她的颈间,轻声说:“清漪这身狐毛暖和,为你防风正合适。”

我怔怔地趴在烛萤肩上,心像是被风雪瞬间吹得冷彻。

玄麟这是……将我当做狐裘围领?

这念头刚冒出来,我又见玄麟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件披风披在烛萤身上。

“你身子弱,小心风寒。”

他的声音很温柔,却像匕首一样扎在我伤痕累累的心上。

这件绣着莲花的披风,是我当年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给玄麟的生辰贺礼。

当时玄麟说:“徒儿这般用心,为师定会好好珍藏。”

可如今,它却被随手披在烛萤身上。

好像他在和我有关的事上……总是那样随手。

我心中一片苦涩,挂在烛萤身上,穿过热闹的街市,走到一条寂静的小巷里。

烛萤本是个普通的凡间女子,恰好遇到了下凡历情劫的玄麟。

玄麟的凡身死去后才恢复记忆,将我的身体给了烛萤,带她升仙。

而这里,就是他们在人间一起住的房子。

“我有事须得离开,烛萤,你在家等我回来。”

玄麟神色温和地叮嘱过烛萤,转而看向我,眼神冷下去。

“清漪,你保护好烛萤。”

我心头涩痛不已,仍是应下:“徒儿遵命。”

我自嘲地想,我如今最大的本事也不过是当个狐裘围领,灵力只够编织嫁衣……

能保护谁?

玄麟捏了一个手诀,身影瞬间消失。

他一走,烛萤看笑盈盈地将那件披风扔到一边,扫了我一眼,朝屋内走去。

“师娘进屋歇息一会儿,就劳你守门了。”

我听着那声刺耳的“师娘”,默默闭上了眼。

天色渐暗。

我隐约嗅到了一股妖气,立刻不安地站起身。

几乎同时,房间内传来一声惨叫。

“啊——”

我心头猛地一跳,急忙撞开门冲了进去。

就看到烛萤面色苍白地躺在地上,窗边黑影一闪而过。

我见烛萤没有大碍,连忙追了出去。

一直追到城郊山中,黑影彻底消失不见。

我在周围找寻无果,只好原路返回。

刚回到小院,我却听到烛萤在小声抽泣。

“是烛萤不自量力,不该奢求清漪姑娘为我守门……”

“她只是一时生气才伤了我,她不是故意的……”

我心头一颤,一抬头,正对上玄麟怒意滔天的眼神。

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我什么都顾不得,慌忙解释:“师尊,这不是我做的,我的确在外面守门!”

“我是听到了烛萤姑娘的声音,进来的时候看见一个黑影跑了,就追了出去……”

“黑影?”玄麟眼神狠厉,周身散发着强大的威压。

威压让我几乎站不起来,但我仍旧努力仰头看向玄麟。

我艰难地继续说着:“是,但它跑的太快了,我没有追上……”

烛萤突然颤抖着娇声开口:“我没事的,不怪清漪……”

话音未落,她就晕倒在玄麟的怀里,

烛萤发丝垂下,白皙的颈间露出了三道鲜血淋漓的爪痕。

我看着那爪痕,瞳孔骤缩!

玄麟狠狠瞪着我,声音里都带上了雷霆般的怒意。

“孽徒当死,还敢狡辩!”

他大袖一挥,一道捆仙绳闪电般飞出,将我死死捆住。

我心头一沉,更加慌乱:“师尊,你相信我!我没有说谎!我没有害人……”

我挣扎着解释,可是捆仙绳却越捆越紧!

玄麟却没有再看我一眼,抱着烛萤径直离开。

我被捆仙绳拖着跟在他们身后,再没开过口。

一时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和玄麟证明自己的清白。

心里泛起了一阵苦涩,却没有办法开口。

仙界,镇妖塔。

玄麟将烛萤抱回上清宫后,就提着我去了镇妖塔。

古老森严的镇妖塔上密布着层层封印。

我越靠近,越觉得痛苦窒息。

我不可置信地颤声问:“师尊……你要把我关进锁妖塔?”

玄麟像丢垃圾一般将我丢进锁妖塔,冷声道。

“你就在此处反省,何时知错,何时出来。”

“我没有错!”

我不停的往外冲,却一次次撞到炙热灼烧的封印上,留下一身的伤。

“师尊,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我……”

“冥顽不灵!”

玄麟眉头压下,冷冷丢下一句,转身离开。

我浑身气力好像瞬间被抽空,颓然趴下,任由怨念深重的污浊妖气侵蚀。

尖锐的刺痛深入骨髓,直刺到心底。

好疼啊……

我眼前逐渐变得模糊。

明明不是这样的。

在烛萤出现之前,玄麟从未这般严厉地罚过我,更不会连一句辩解的机会都不给。

可现在,烛萤升仙不过两月,我已几乎将天界的刑罚尝了个遍。

好像在玄麟眼里,无论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小花妖,你怎么在这儿?”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调笑的声音。

下一瞬,我的身体突然腾空,被提了起来。

我一睁眼,就看到禘珏那张惊为天人的脸。

他和我对视上,不知为何怔了瞬,又勾起唇:“真稀奇,头回见着狐狸哭。”

从他琥珀般的眼瞳里,我发现自己脸上的毛都被泪水打湿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身体挣了挣,没挣脱。

只好闷闷地问:“你来这里做什么?又想吃我的花瓣了吗?”

禘珏好笑地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

在我惊恐的眼神中,他笑意更深。

“再给本座一片花瓣,作为交换,本座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我心一沉,闭上眼数了数本体的花瓣。

曾经重重叠叠的巨大并蒂莲,如今只剩下零星五瓣。

我忽略心中涩意,忍痛扯下一瓣,叼给禘珏。

我小声说:“我想找到在人间伤了烛萤之后逃跑的黑影……”

我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不想到最后,在玄麟眼里只落得一个恶毒又虚伪的印象。

禘珏定定看了我片刻,嗤笑一声:“真是傻。”

他将我放下,一抬手,竟从虚空撕开一道裂缝,直接扯出一只狼妖丢在我面前。

“这个?”

我鼻尖耸动几下,闻到那狼妖身上熟悉的气味,心头顿时欣喜。

“就是它!”

我笃定地说着,带着感激抬头:“谢谢……”

眼前空空荡荡,已然没了那人踪影。

我没有在意,看着已经死透的狼妖,心里重新燃起希望。

只要玄麟看到它,就会知道我是清白的。

我待在暗无天日的锁妖塔里苦苦等着。

一连等了好几天,等到我开始怀疑玄麟是不是把我忘在这里的时候。

玄麟终于再次到来。

我连忙将狼妖尸体拖过来,急切地开口。

“师尊!这就是伤害烛萤姑娘的狼妖,您对比一下爪痕就……”

玄麟只是冷冷扫了狼妖一眼,打断了我的话。

“哪里来的?”

我想起上次从婆罗秘境回来之后玄麟不悦的模样,决定隐瞒禘珏来过的事。

我紧张地低下头:“是、是我抓来的……”

话没说完,我忽然胸口一凉。

一低头,就见一柄金光炫目的神剑直直刺穿了我身体!

玄麟手执长剑,眼神凛然,一字一句冷如冰雪。

“身为神界帝君座下弟子,擅逃锁妖塔,私堕魔道,论罪当诛!”

玄麟说完这句,直接抽出长剑!

一瞬间,鲜血飞溅!

我倒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心脏痛到痉挛。

“我……没有……堕入魔道……”

我渐渐觉得冷,视线也变得模糊,用尽气力也只吐出几个含糊的字。

玄麟不为所动,声音更厉。

“这狼妖身上魔气深浓,你说是你抓来,不是堕入魔道,又当如何!”

我浑身血液仿佛凝滞,无措地摇了摇头。

此时我顾不得别的,连忙说:“是、是禘珏……”

玄麟面色更沉,眼中仿佛蕴藏着骇人的风暴。

“你倒是承认得快。”

他目光沉沉,扫过一旁的狼妖。

“恐怕你在婆罗秘境便已改投禘珏麾下,会打伤烛萤,也是已经入魔的缘故!”

我怔怔听着,一时忘了身上的痛。

他的话,竟比手中神剑更能伤人……

原来我不管隐瞒与否,他都已经认定了我就是堕入魔道,我的解释只是狡辩!

我的心像被凌迟一般,疼到极致,却升起一股决绝。

“师尊不信,那徒儿……愿以身证道!”

话落,我抬起狐爪,朝自己鲜血如注的伤口掏去!

还没碰到,玄麟就提着我的爪子将我拎起来。

他眉眼间满是怒意,还有一丝没被我察觉的焦急:“你做什么?!”

“我……”

我想把内丹剖出来,让他看看,我真的没有被魔气沾染,没有堕入魔道。

可话没说出来,我就眼前一黑,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

再次醒来。

我看着熟悉的布置,怔了片刻,才意识到我这是回到了寝殿。

玄麟不咸不淡的声音响起:“胆子大了,竟敢寻死。”

我扭过头,就见玄麟坐在我床榻边,正看着一卷竹简。

再次见到这个我心尖上的人,我心里仍会泛起波澜,更多的却是苦涩。

我沉默了许久,移开目光。

“徒儿愚钝,只能想到这样的办法,以证清白。”

玄麟默了片刻,放下竹简说:“为师知晓,是为师一时武断,委屈了你。”

我没料到,他竟会向我认错服软。

“师尊……愿意相信我?”

玄麟淡淡颔首,顿了顿,却话锋一转:“烛萤有了身孕。”

我浑身一震,心痛刚漫上来,又听玄麟说。

“她身子差,胎象不稳,你去附到她体内,为她滋养胎儿、稳定胎象。”

我脑袋空白了一瞬,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师尊……是要我附身到烛萤腹中?”

我实在无法相信,声音都在颤抖。

玄麟定定看着我,面不改色:“你的灵力至纯至净,为她安胎最为合适。”

“火狐之身已不能用,你暂且待在烛萤体内,大婚后,为师便带你去昆仑,为你重塑肉身。”

又是大婚后……

可我和禘珏做了交换,又挨了一剑,如今本体只剩三片花瓣。

我真的,能等到大婚后吗……

我扯了扯唇角,低声说:“徒儿一切都是师尊给的……不敢不从。”

玄麟听我这样说,不知为何皱起了眉,似有不悦。

但他终究没说什么,将我带去了烛萤的寝殿。

寝殿内间,烛萤仰躺在床上。

我的魂魄被玄麟施法从火狐体内引出,渡到了烛萤尚未隆起的小腹中。

我在烛萤体内,感受着她从床上坐起,倚在玄麟怀中。

她抚摸着小腹,一边说:“在人间的时候,你就说想和我儿女成群,白头偕老。”

“可惜那时我身子弱……不过还好,现在有了清漪帮忙,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平安降生。”

我静静听着,以为已经麻木的心却还是在一阵阵抽痛。

儿女成群、白头偕老。

这是我从来不敢幻想的事……

一连几日。

我不停地调动灵力,滋养着烛萤肚子里的胎儿。

玄麟也每日过来陪烛萤用膳,夜里与她相拥而眠。

我看着他们之间亲密恩爱的种种,心里也从煎熬渐渐变成释怀。

我想,反正我已时日无多,若是能在最后的日子里就这样安安稳稳看着他,似乎也不错。

然而这天夜里。

烛萤睡在玄麟的怀里,突然神情痛苦地捂住肚子。

“玄麟,我肚子好痛!好痛……”

变故突生,大殿里瞬间灯火通明,乱成一团。

我感受着忽然异动的胎象,慌忙调动更多的灵力。

却没想到胎儿的反应愈发激烈,烛萤痛得几乎要在床上打滚!

玄麟眉头紧皱,连忙稳住她。

一边为她输送灵力,一边沉声问:“清漪!这是怎么回事?!”

我心尖一颤,刚从烛萤体内飘出来,就见她身下纯白衣裙渐渐洇出鲜红!

巨大的恐慌瞬间将我笼罩。

我魂不守舍地喃喃:“怎么会这样……”

玄麟死死盯着那片血红,眼眶也红了。

烛萤面色惨白,哭着指向我:“清漪!你为何要害我的孩子?!”

烛萤话没说完,就晕倒在玄麟怀里。

我又茫然又害怕,不住摇头,慌乱无措地解释。

“我不知道……我没有害她的孩子,我什么都没做!”

我明明日夜为她滋养胎儿,明明就感受到胎象已经完全稳定,明明……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玄麟眼中杀意汹涌,召出他的神剑直直指向我。

“还敢狡辩!难道烛萤会残害自己的孩子?!”

我看着泛着寒芒的剑尖,心里漫起浓浓的无力和绝望。

我闭了闭眼,近乎麻木地辩解:“师尊,我真的没有做过,你相信我……”

玄麟面上毫无波澜,手中长剑丝毫不让。

他眼神冷极,看我如同看一只卑贱的蝼蚁,忽然开口。

“为师单知道你不知羞耻、罔顾伦常,对自己的师尊暗生情愫,只是为你颜面着想,不愿点明……”

我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玄麟,整个人如坠冰窟。

原来我对他的爱慕,他早就知晓……却只在心里给出“不知羞耻、罔顾伦常”八个字!

我痛得浑身发颤,却不知道如何解释。

玄麟怒极,见我这样仍嫌不解气一般,字字如刀朝我狠狠劈来。

“现在看来,是为师对你太过纵容,才让你犯下这等欺师灭祖、大逆不道之罪!”

我浑身陡然一颤,直直跪了下去。

我的眼眶酸胀至极,心更是痛得几乎爆裂。

“师尊,我是对您心生爱慕,可我从没做过逾矩之事,我……”

我声音颤抖着,喉头哽得厉害。

玄麟垂下长剑,居高临下地睨着我:“你爱慕与否,与我何干?”

我的心颤了一瞬,又归于麻木的平静。

我不是没想过向他表明心迹。

当时的我只是害怕被拒绝,却从没想到,他会是这样厌恶排斥的态度……

玄麟冷冷看着我。

“你如今犯下大错,作为弥补,把你的本体莲心取来为烛萤疗伤。”

我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玄麟:“什么?!”

莲心是我的本体中最重要的东西,和人的心脏、脊髓一样!

玄麟要我取莲心,和要我的命有什么区别?

我眼眶酸胀至极:“师尊是要我……一命抵一命?”

玄麟脸色骤沉:“你为证清白连内丹都剖得,如今为何不敢取出莲心?莫不是心虚!”

他冷哼一声,将神剑随手丢到我面前:“若是如此,你便自行了断!”

他给了我两个选择,却都是死路。

我看着面前的长剑,只觉得那穿心的一剑还在隐隐作痛。

我抬眼望向玄麟,却只看见他眼里化不开的冷漠。

心终于冷了透彻。

“……好。”片刻,我听见自己轻声说。

我缓缓闭上眼,咬着牙取出了本体的莲心,仅剩的几片花瓣瞬间凋落。

我的灵魂也肉眼可见地变得透明……

玄麟将剔透的莲心缓缓融进烛萤的身体,而后淡声开口。

“你我师徒缘分到此为止,从今往后,你不再是上清宫弟子。”

我的心像是被一记重锤狠狠砸下,鲜血淋漓!

“您要将我逐出师门?”

我没想到,玄麟竟然这么厌我、恨我。

收回我的性命还不够,还要将他和我这么多年的情分都断绝掉!

我凄然一笑:“早知师尊还有这么多摧心的手段,我还不如自行了断……”

说着,我心一横,执起长剑毫不犹豫刺向自己!

可下一瞬,玄麟却眼神一凛,将神剑收了回去。

我没反应过来,下一瞬,却被他大袖一挥,直接收进了锁灵袋中!

我竟连死都求不得!

我慌乱地大喊:“师尊……玄麟帝君,放我出去!”

“明日便是本君大婚之日,你就在里面好好待着,别想再作乱。”

我听到这句不容置疑的话,心里冷得如同寒冰覆盖。

在玄麟的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顽劣恶毒……让他都不得不防的存在?

我再也没有呼喊的力气,颓然跌坐下去。

……

我无法视物,不分昼夜,只能听见外面的声音。

我的魂魄开始渐渐消散,我也逐渐意识昏沉。

恍惚间,我听见喜乐奏鸣、锣鼓喧天。

又听见宾客道贺、唱礼无数。

然后,我听见红鸢星君的声音——

“佳礼初成,良缘永结,上表天庭,下鸣地府……”

我缓缓睁开眼,怔怔望着虚空。

明明魂魄已经在渐渐消散,可为什么心还是那么痛?

他终究是,和心爱之人永结同心。

那个人,从来不是我……

最后,玄麟的声音响起:“四方帝君玄麟,愿歃血入盟,以元神为誓,天道为证……”

我喃喃地接上后面的话:“若违此誓,身死道消,永无轮回……”

天界婚书的内容,我曾在心底默念过无数遍。

或许是我在心里许下太多无望的誓言。

所以如今,我真的要身死道消、永无轮回……

我的眼前恍惚出现一个白衣胜雪的身影,立于昆仑天池边,惊为天人。

“初见叶上并蒂莲,棹影风拂醉清漪,便唤你清漪吧。”

往事如雪片翻飞、残荷凋零。

“礼成——”

我闭上双眼,魂魄彻底消散,只余点点萤光……

婚宴结束,众神散去。

玄麟独自站在殿外,望着满目红绸,指尖无意识拂过袖中的锁灵袋。

天边异象,荧惑守心。

这种天象不算好,可偏偏玄麟选了今日大婚。

他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喧闹,眼前浮现的却是清漪的的样子。

她一遍遍唤着师尊的模样,不想修炼撒娇的模样,在人间小院奔跑的模样。

最后定格在她颤抖着声音说爱慕自己的模样……

玄麟心头好像被狐爪挠过,痒得厉害,还泛着些疼。

他不动声色地握住袖中的锁灵袋。

“清漪,只要过了今夜,为师……我便带你回昆仑,为你重塑肉身。”

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可掌心的锁灵袋却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玄麟心中莫名空了一瞬,恍过一丝不安。

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失去了一样……

他敛去思绪,皱了皱眉:“你还在生我的气?”

良久沉默,玄麟仍旧没有听见回应。

“帝君,夫人唤您过去。”仙侍过来轻声说。

玄麟皱了皱眉,垂眸看了眼低垂的大袖。

他想,前段时间是对她太过严苛了,还是等今夜过后,再好好和她解释。

届时,他也会向她言明……自己对她的心意。

玄麟回到寝殿。

一推开门,就见烛萤穿着火红狐裘嫁衣,端坐在床榻上。

烛萤含羞带怯地开口:“夫君,你回来了。”

玄麟脚步一顿,上前直接掀开盖头。

看见那张清丽无双的脸,却微微皱起了眉。

这张脸是清漪的,但里面的灵魂却不是。

烛萤熟练地摆出一个最像清漪的神情,问他。

“夫君,清漪伤害了我们的孩子,你就只是把她关起来吗?”

玄麟眸光骤冷:“那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掉的,你心里有数。”

烛萤脸色一白,那个孩子是她对玄麟动了手段才得来的。

而那一夜,玄麟在她耳边唤的都是“清漪”!

这孩子更是她使了手段弄掉,就为了给清漪扣上一道死罪。

然而……

她正想着,就听玄麟继续说道:“今夜后,你便回去仙星台。”

仙星台掌管仙界命运占卜。

烛萤本是仙星台的仙官,却因为擅自占卜插足玄麟的情劫而被逐了出去。

玄麟与她交易一场,现在也只是送她回到原本的地方。

烛萤红了眼眶,情绪蓦地激动。

“可我也是真的心悦于你!难道你对我从未有过感情吗?”

烛萤一怒之下将婚书摔在地上。

上面的的名字赫然是玄麟和清漪!

她越想越气:“你费尽心思筹划那么多,与我逢场作戏,就只是要我给她挡劫!你对我何其残忍!”

玄麟皱起眉,声音冷了下去:“这些都是交易,我们早已商定,你在不甘什么?”

他曾于百年前,偶然占卜发现,清漪在荧惑守心那日有一死劫。

玄麟即便身为帝君也不能擅改天道,为了救下清漪,他不惜谋划了百年之久。

“我当然不甘!我不惜放弃仙身助你在凡间渡情劫,我比她更爱你……”

可她的话还未说完,玄麟就已经拂袖离开了。

玄麟走到殿外,看着天边异象逐渐散去。

回想起刚才和烛萤的对话,心头一动,低头带着几分试探开口。

“清漪,刚刚的话……你听见了吗?”

里面仍旧没有任何回应。

玄麟皱起眉,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

他直接打开了锁灵袋,却见里面空空如也,清漪的魂魄不知所踪!

“清漪!”

他眸光一紧,声音染上了一丝颤抖。

玄麟眉头紧皱,一把扯下身上的喜服,调动灵力搜寻整个上清宫。

都没有探查到一丝清漪存在的气息!

玄麟一向冷静自持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慌乱模样。

难道清漪真的已经对他心灰意冷,自己回了昆仑山?

想到这里,玄麟的心几乎被恐慌淹没,直接召来仙车往昆仑山去。

一路上,他都死死攥着空荡荡的锁灵袋。

“清漪,你在哪……”

“是我薄待了你,可……我都能解释!”

前些时日他是委屈了清漪,可那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她!

玄麟指尖发白,轻声说着。

“清漪,今夜劫难已过,我这便为你重塑肉身,我们一起去人间做一对普通夫妻,白头偕老……”

“在婚书上,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唯一的妻。”

玄麟从没觉得这么煎熬过!

他甚至想过,若清漪不愿跟他回去,他便在昆仑山住下,直到将她哄好……

然而,玄麟匆匆赶到昆仑山巅,却只见到空荡荡的天池。

一潭死水的最中央,只剩下一根枯萎光秃的莲梗……

玄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排山倒海的悔恨涌入心头,指尖泛白,他死死的掐住自己的手。

清漪死了?

他机关算尽还是没有留下她……

玄麟怔怔的看着那株空荡荡的莲梗。

无数的回忆像潮水般涌来,紧紧包裹着他。

他与清漪初次相遇也是在这里。

白雪皑皑下,一株并蒂莲独立在天池中。

他随手点化了那株并蒂莲,少女清秀的脸庞怯生生的看着他。

玄麟为她赐名,教习她仙法,带她回了仙界。

他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泪,心脏宛如被利刃穿透骨髓一般,一寸一寸将他吞噬。

初见的光景就在眼前,可再见就是永别了。

他苍白着脸,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眼眶泛红,嗓音都逐渐沙哑了起来:“清漪,无论付出怎么样的代价,我都会让你回来的。”

玄麟小心翼翼的捧着那株枯萎的莲梗回到上清宫。

用天光乍现时的晨露日日浇灌着。

玄麟知道也许她回不来了,但是心里仍旧期待这那一分的侥幸。

万一呢?

也许清漪只是和他闹脾气呢?

他缓缓闭目想到了百年前意外占卜到的命运,心口是无法言说的郁气。

明明就差一点点就荧惑守心之夜就过去了……

可是清漪还是像占卜的命运一样,陨落在了那个夜里。

玄麟眼神悲切,古井无波的眼眸盛满了悲伤。

清漪,千错万错都是他一个的错……

是他用错了方法,自以为是的保护着她,却给她带来了更大的伤害。

一连半月,玄麟足不出户。

直到看见星盘上,清漪的命星时不时闪烁着微弱暗淡的光。

命星尚未陨落!

这说明清漪还有可能活着!

不管如何,他一定会把清漪寻回来。

哪怕,哪怕是舍弃帝君之位,只是与她的人间做一对寻常夫妻也无妨。

司命殿。

玄麟站在司命星君的命簿树前。

偌大的命簿树上面明明白白的挂着命簿,玄麟静静的感应着清漪的命簿。

“玄麟帝君,你已经在我这里站了三个时辰了。”司命星君无奈的开口。

“清漪的命簿也在这颗树上?”玄麟神情紧张,忐忑着。

司命星君点点头:“清漪当年可是帝君您亲自入了仙籍,自然是在这个上面。”

玄麟伸手,取下了清漪的命簿。

“帝君,擅自更改命运的代价没有人可以承担。”司命星君叹了一口气提醒着。

玄麟闻言,眸色深沉:“无论是什么代价,本君一人承担。”

翻开命簿,最后一页记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