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了33次,都没能将太子拿下,七皇子却向我怒吼:蠢货!
发布时间:2025-10-28 00:53 浏览量:5
我已经在这诡异的轮回中历经了三十三回重生,每一世,我都如飞蛾扑火般,拼尽浑身解数去追逐太子的身影。我满心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足够真诚,总有一天能走进他的心里。
可现实却如同一把冰冷的利刃,一次次刺痛我的心。无论我如何绞尽脑汁,使出浑身解数,太子的心就像那坚固的堡垒,终究会毫无悬念地落在花魁叶柒柒身上。而更让我绝望的是,他最后还会在七皇子季郁止发起的那一场血腥宫变里,命丧黄泉。
七皇子季郁止,生性凉薄且狠厉无比,宛如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魔。他最终弑父杀兄,踩着无数人的鲜血,登上了那至高无上的皇位。
这一世,我如同不要命一般,拼了性命将太子从那混乱不堪的局势中救出。当我满心疲惫,以为能得到他的一丝感激时,他缓缓睁眼,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却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进我的心:“孤的柒柒在哪儿?”
那一刻,我的心尖像是被冰锥狠狠扎了一下,悲凉如潮水般迅速漫上来。我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这三十三世的爱而不得掉一滴泪,七皇子那带着滔天怒意的声音便如炸雷般砸过来:“三十三世!朕足足陪你重活了三十三回!你到现在还没让他动心,朕的耐心都要被你磨没了,连看你这般笨拙都觉得心塞!”
1
我瞬间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定住了一般。过了好半天,我才像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小声问眼前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你……你竟然也是带着前世记忆重生的人?”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神中满是震惊与疑惑。
季郁止手中的刀锋如同一道寒光,抵在我眉心,那刺骨的寒气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咬牙切齿地骂道:“混账东西,朕足足陪你困在这轮回里三十三回!这三十三回,朕每日都在煎熬,你可知朕的痛苦?”
我茫然地环顾四周,怀里是虚弱的太子,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脚边躺着的,是皇帝、太监和宫女们早已冰冷的尸体,他们的面容扭曲,仿佛在诉说着那场宫变的惨烈。我声音颤抖地问道:“那他们……”
季郁止瞬间懂了我的意思,语气粗暴地打断我:“他们不是。这世间只有你我二人,被牢牢绑在这一次次重生的循环里。这循环就像一个无形的枷锁,将我们紧紧困住,无法挣脱。”
“重生?那是什么意思?”太子撑着手臂想坐起来,他的声音虚弱却带着满满的疑惑,眼神中透露出对未知的恐惧。
季郁止抬手用剑柄在他颈后一敲,太子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我大气不敢喘,只听他厉声道:“怕是老天爷失了准头,竟将你我的性命绑在了一处!唯有你我各自达成目标,这轮回才能停下,日子才能往前推进 —— 否则,就要一次次从二十岁重新开始。这轮回就像一个无尽的噩梦,我们只能在这其中挣扎。”我隐约能猜到,他的目标是登上皇位,他本就有着聪慧的头脑和狠绝的手段,第一世便顺利达成了心愿;而我太过愚钝,试了三十三回,还是没能焐热太子的心。想到这里,我的心中满是自责与无奈。
“实在……对不起。”我攥着衣角,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细若蚊蚋,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一句对不起顶什么用?”季郁止浓眉拧成一团,像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无奈,“这一世朕不杀他,还会下旨为你们赐婚,你必须让他真心爱上你!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也是朕最后的耐心。”
他话音刚落,原本昏过去的太子突然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那匕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他先划破了自己的脖颈,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的衣领。接着,他又攥着我的手,在我腕间划了一道深痕。那疼痛让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孤不爱她,就算是死,孤也绝不会屈从!”他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却充满了坚定。
鲜血顺着腕间快速流淌,我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我只听见季郁止焦急的呼喊穿透混沌:“下次重生,你必须立刻来找朕!朕教你如何让男人动心,你记好了!这是你唯一的出路,否则我们将永远困在这轮回之中。”
2
再次睁眼,我又回到了二十岁。那一刻,我仿佛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苏醒,心中满是庆幸。爹娘尚在人世,阿姐也还好好的,他们的笑容如同温暖的阳光,照亮了我这颗疲惫的心。这是我此生最安稳幸福的时光,仿佛所有的苦难都在这一刻消散。
上个月,我刚被选入宫,做了昭云公主的伴读。虽说我年纪不算小了,性子又有些迟钝,就像一只慢吞吞的蜗牛,但好在擅长制墨。松烟墨、油烟墨,我都能做得来。我制的墨,色泽浓重却不失温润,就像一颗深邃的黑宝石,散发着迷人的光泽。落纸后漆黑鲜亮,绝不会晕染开,还带着一股绵长的香气,那香气如同一条无形的丝线,沾在指尖,三日都散不去。
昭云公主格外喜欢这墨香,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特意求了宫里,让我做她的伴读,日日为她制墨。我倒觉得这样挺好,反正我性子迟钝,一直没能定下亲事,如今有了伴读的差事,倒也多了个二十岁仍不议亲的理由。我心里暗自庆幸,仿佛找到了一个可以躲避世俗眼光的地方。
“喂,呆呆,发什么愣呢?”昭云公主用笔杆轻轻戳了戳我的脸蛋,她的动作带着一丝俏皮。
我慢吞吞抬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羞涩,小声纠正:“回公主殿下,我不叫呆呆,我的名字是何小梨。”我的声音虽然小,但却充满了坚定。
她抿着嘴笑,半点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的花朵,灿烂而迷人:“好啦好啦,就叫你呆呆怎么了?今日啊,还得劳烦你帮我……把这个交给傅公子。”说着,她把一封折得整齐的情书塞进我衣袖里,那情书就像一个烫手的山芋,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和过去的三十三世一样,她心里倾慕的,是礼部左侍郎家的二公子傅泱。傅公子确实是位俊朗的少年郎,他身姿挺拔,面容英俊,宛如从画中走出的仙人。只可惜,他是七皇子季郁止的伴读 —— 我打心底里怕他们,他们的存在就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这……这个给你。”我声音发颤地把信递过去,转身就想跑,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着我。却被傅泱一把抓住后衣领,他的动作迅速而有力。
“七殿下要见你。”他语气轻松,可我听着却像晴天霹雳,我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安。
该来的终究躲不过。他领着我,去了季郁止居住的青宴宫。宫室里光线昏暗,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季郁止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棋盘上的棋子,他的动作优雅而从容,听见我来了,才抬眼,漫不经心地扫了我一下,那眼神如同寒冰,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朕不是让你重生后立刻来找朕吗?你为何没来?”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仿佛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我攥着裙摆,心里发慌,手指因为紧张而不停地颤抖:“我……我想着,殿下或许能找到其他重生的人,我实在太笨了,根本追不到太子。这一世,我已经不想再试了。”我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仿佛在诉说着自己内心的疲惫。
“哗啦”一声巨响,季郁止猛地掀翻了棋盘,黑白棋子滚落一地,仿佛是一场混乱的开场。他伸手掐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眼神里满是戾气:“你为何不听命?朕要跟你说多少遍?这一世,你必须让季时烨爱上你!”
季时烨便是太子,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我被他吓得僵在原地,像只呆头鹅似的,一动也不敢动,心中充满了恐惧与无奈。
季郁止的怒火更盛了,他的脸涨得通红,仿佛一头愤怒的狮子:“看看你这副愚笨的模样!你以为若有选择,朕会选你?过去三十三世,朕试过了所有人,只有你是带着记忆重生的!朕还拿了你的八字找国师算过,他说……”
“他……他说什么了?”我小声追问,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恐惧。
季郁止像是想起了什么极不舒心的事,猛地甩袖站起身,背对着我,他的背影显得有些孤独和愤怒:“天机不可泄露。总之,你我的性命已经绑在了一起,只能同进同退。这就像一条无法挣脱的绳索,将我们紧紧捆绑。”
我忍不住红了眼眶,心里满是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为什么我这么倒霉,偏偏要和这样一个像活阎王似的人绑定在一起?这命运为何如此不公?”
季郁止又对着我连吓带骂了好一阵,还威胁说,若是我再不听话,就对我爹娘和姐姐下手:“他们本就得了肺痨,日子本就不长,你总不想因为你这个笨女儿,让他们的寿命再少上几年吧?”他的声音冰冷而残酷,让我感到无比的绝望。
见我终于服软,季郁止才悠哉地坐进躺椅里,轻轻晃了晃,然后朝地上勾了勾手指:“把棋子捡起来。”
我蹲在地上,将那些莹润的黑玉、白玉棋子一枚枚捡起来,眼泪也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潜意识里,我从来都不希望真的追到太子 —— 每一世都是如此。就算我再愚钝,也早就摸透了这轮回的规律:只要太子再次拒绝我,我就能重新重生,就能再次见到尚在人世的爹娘和阿姐。我只想永远沉溺在有他们陪伴的日子里,哪怕只是在轮回里打转,那也是我心中最温暖的港湾。
3
我爹在京城里做着六品小官。约莫在我三四岁的时候,他因为一句话说错了,得罪了朝中权贵,就像一只不小心触碰到蜘蛛网的飞虫,被贬到了岭南那片瘴气弥漫的地方。全家人也跟着搬了过去,那片土地仿佛是一个充满危险的世界。我那时候年纪小,身子又弱,就像一棵弱不禁风的小树苗,便被留在了京城,寄居在姑妈家里。
十多年里,我爹在岭南勤勤恳恳地为百姓做事,他的身影在田间地头穿梭,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耕者。政绩倒是不错,身体却一天比一天差,仿佛被岁月的车轮一点点碾碎。我娘和阿姐也一样,吸入了太多山里的瘴气,先是得了严重的瘴疟,后来渐渐转成了肺痨。这病根本没有能根治的药,就像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只能一天天熬着,直到油尽灯枯。
过去的三十三世里,我跑遍了大江南北,四处寻医问药,试过了各种各样的法子,就像一个执着于寻找宝藏的探险家。却还是没能留住他们 —— 他们总会在我二十五岁那年,先后离开人世。那一幕幕离别的场景,就像一把把利刃,刺痛着我的心。这一世,我还没打算放弃,时常去港口,托往来的船队帮我在东瀛、高丽那些海外之地找找看,有没有能治肺痨的药。我心中怀着一丝希望,仿佛那是黑暗中的一盏明灯。
转眼就到了中秋,我又要进宫伴读,心里忍不住发慌,仿佛有一只小兔子在心里乱跳,怕又被季郁止宫里的人找去。可我根本逃不掉 —— 傅泱依旧是那副风流倜傥的模样,走过来跟昭云公主说些玩笑话,逗得公主眉开眼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的花朵,灿烂而迷人。
说着,他话锋一转,指向我:“上次七殿下闻了何姑娘制的墨,很是喜欢。正好今日七殿下要上书法课,不知公主殿下能否将何姑娘借我们用一用?”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
昭云公主本就倾慕傅泱,对他的话向来言听计从,立刻就把我推了出去。我想开口拒绝,她却立刻冷冷剜了我一眼,那眼神如同寒冰,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呆呆最乖了,可别让本宫失望。”
就这样,我又一次落到了季郁止手里。
青宴宫里,季郁止正在写一幅行草,他的笔锋游走如龙,仿佛在纸上舞动着一场华丽的舞蹈。听见我来了,头也没抬,声音低沉地问:“说说你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一开始我说话磕磕绊绊,心里紧张得很,仿佛有一只小鹿在心里乱撞。可看他依旧握着笔,笔尖在纸上翩然游走,像是根本没在意我在说什么,我才慢慢放松下来。我跟他说,我去了天津港,遇到个心善的船夫,他答应我,等船队路过东瀛、高丽的时候,帮我问问有没有能治肺痨的药;还说我新调了一种带着梨香的墨,那墨香仿佛能让人沉醉;在自家院子里种活了一棵橘子树,那橘子树就像一个绿色的希望;前些天捡了只流浪猫,可家里人得了肺病,受不得猫毛,便送给了邻居家的小胖……
“够了!”季郁止突然打断我,语气里满是不耐,“全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难道你就没为靠近太子,做过半点正经事?”他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让我心中一惊。
我心里发慌,只好试着撒谎:“有……有的,我学了一点化妆的法子。”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神中充满了心虚。
可我根本没学 —— 我手笨得很,就算活了三十多回,也没学会怎么化妆。每次拿起化妆品,都像是在摆弄一堆陌生的工具,不知从何下手。
季郁止眼神冰冷,犹如寒冬腊月里的霜刃,冷冷地盯着我,语气森然道:“好,那你现在就化给朕瞧瞧。”
他即刻吩咐身旁的人,从御颜宫火速取来一整套妆品。那胭脂红得似火,水粉白得如雪,唇脂艳若朝霞,眉笔纤细精巧,螺子黛乌黑发亮……各类妆品应有尽有,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心里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圆这个弥天大谎。季郁止则气定神闲地坐在我旁边,那副模样,明摆着就是等着看我出洋相,我心中又急又怕,却又无可奈何。
我这一紧张,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忍不住直往下掉,哽咽着说道:“我……我忘了怎么化了,对不起。”
季郁止抬手揉了揉眉心,那模样像是被我气得哭笑不得,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嘲讽道:“季时烨向来钟情于容貌出众的女子,你本就算不上惊艳绝伦,如今连妆都不会化,拿什么去吸引他的目光?”
我心里明白他说得在理。我自认为不算丑,眉眼还算清秀可人,可跟那花魁叶柒柒比起来,那可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后宫里美人如云,太子从小就在美人堆里长大,自然不会轻易留意到我,想到这儿,我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失落。
季郁止无奈之下,只好找来宫里的嬷嬷和宫女,让她们教我化妆。可不管怎么化,季郁止都不满意,他皱着眉头,满脸嫌弃地说道:“她的嘴唇画这么红作甚?看着多俗气啊。她皮肤本就白皙,再涂一层粉,跟那白墙有什么区别?还有这眉毛,画得太细了,像根线似的——不对,现在又太粗了,跟毛毛虫似的……”
他实在忍无可忍,干脆从嬷嬷手里一把夺过眉笔,打算亲自上手,嘴里还嘟囔着:“朕就不信,画个眉毛能有多难?难道比治理国家还难?”说着,他伸手轻轻捧住我的脸,开始给我画左眉。我吓得立刻闭上了眼睛,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仿佛要冲破胸膛。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啪”的一声,他猛地把眉笔摔在桌上,气呼呼地说道:“这东西怎么这么难用!”
我偷偷睁开眼睛,看了眼镜子,只见左眉画得乱七八糟,歪歪扭扭的,丑得我差点哭出来。可我不敢哭,生怕又被季郁止骂,只能强忍着泪水,心里委屈极了。
他盯着我的眉毛,满脸不耐烦地吩咐道:“嬷嬷,带她去把脸洗了。傅泱,你去宫外买几本美人图册来。”
季郁止本就性子执拗较真,从不相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他拿着美人图册,像研究治国方略那般,仔细琢磨图上的眉毛——罥烟眉如轻烟般缥缈,柳叶眉似柳叶般纤细,远山眉像远山般含黛……每种样式他都看得格外认真,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服输的劲儿。
他在那儿翻看画册,我只能站在一旁干等着,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好几声。我心里越来越委屈,满心只想回家,想好好吃顿热气腾腾的饭菜,还想给爹娘和阿姐酿些润肺的川贝枇杷膏,想着想着,眼眶不禁又红了起来。
直到黄昏时分,窗外映着淡淡的紫霞,如梦如幻,季郁止才再次捧起我的脸,聚精会神地帮我描眉。那一刻,他身上的戾气仿佛全都消散了,那双凤眼里满是认真,清澈得如同山间的清泉。
我竟不合时宜地想起一句诗:“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也想起过去三十三世里听过的传闻:说叶柒柒其实并不爱太子,她心里真正喜欢的,是季郁止。可季郁止心里只有江山社稷,根本不在乎儿女情长。他把叶柒柒当成棋子,让她埋伏在太子身边做卧底,为他传递消息。等他稳稳坐上皇位后,就立刻下旨赐死了叶柒柒。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季郁止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微微皱起眉,声音竟放得极轻,像是在哄小孩一般:“乖,别乱动,就差最后一点了。”
他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反倒让我浑身僵住,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不敢动了,心里既紧张又有些不知所措。
片刻后,他笑了起来,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的阳光,温暖而灿烂。他往后退了几步,左右打量了我一番,像是很满意自己的“杰作”,说道:“很好,就这个样子。今晚,朕带你去见季时烨。”
我好奇地看向镜子,竟愣住了——镜中的女子面容精致得如同画卷中走出的仙子,尤其是那双柳叶眉,线条婉转流畅,眉梢还带着一点小痣,格外有神韵,简直是点睛之笔,让整个面容都生动了起来。
季郁止就站在我身后,透过镜子与我对视,他原本清冷淡漠的眉眼,因为笑意微微弯了起来,说道:“怎么样,何呆呆?朕的手艺,是不是很不错?”
4
太子季时烨本就是京城里有名的美男子。中秋夜宴上,他身着月白色的龙袍,气度优雅华贵,仿佛从云端走下的谪仙,面容俊美得无可比拟。每次见到他,我的心都会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可又因为自惭形秽,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不敢轻易靠近,只能远远地望着他,心中满是自卑与羞涩。
季郁止用折扇悄悄抵在我腰后,像是在给我加油打气,又像是在逼着我上前跟太子说话。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太子先笑了起来,他那双桃花眼亮得像映满星辰的春水,波光粼粼,说道:“何小梨?你今日这般好看,孤差点没认出来。”
季郁止适时插了话,把我制墨的手艺夸得天花乱坠,仿佛我是什么难得一见的奇才,说得我都要以为自己真的有那么厉害了。我听得脸都红透了,心里又羞又慌——我其实就只有制墨这一点本事能拿出来说说,其他的真是一无所长。
我们何家本是制墨世家,可爹爹后来考了功名,进朝做了官,这制墨的手艺就断了传承。没想到,倒是我这个最笨拙的小女儿,学了些皮毛,也算是继承了家族的一点技艺。
太子性子温和,对季郁止的话信以为真,看我的眼神里满是欣赏,那目光如同温暖的阳光,让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笑着问道:“不知何姑娘是否肯赏脸,到东宫为孤也制几块墨?”
我又惊又喜,没想到只是换了个模样、听了几句夸赞,就能让过去三十三世里从不在意我的太子,对我生出兴趣。可这份“殊荣”,也给我招来了不少嫉恨。爱慕太子的女子本就多,翰林大学士的孙女苏夕雾便是其中之一。
她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原本是内定的太子妃人选。可三年前皇后去世,太子要守孝,太子妃的遴选也就搁置了。她对太子用情至深,这些年一直待在闺中等待,对太子身边出现的任何新面孔,都格外警惕,就像一只守护自己领地的母狮。
有一天,昭云公主突然对我说:“你最好别让我失望。做伴读就好好做伴读,别想着攀附旁人,不安分守己。”
就算我再迟钝,也知道是有人在她面前说我坏话了。苏夕雾和昭云公主关系要好,一个是世家嫡女,一个是皇家公主,身份尊贵无比。而我不过是个芝麻小官的女儿,她们这些金枝玉叶,表面上对我客气,心里其实根本瞧不上我,就像高贵的天鹅看不上丑小鸭一样。
自从知道太子对我示好后,苏夕雾便频频找我麻烦,故意让我出丑。今天让我写诗,明天让我作画,只要我做得不好,她就会叫来宫里的人,一起看我的笑话,让我在众人面前丢尽颜面。
季郁止知道后,把我骂了一顿,说我蠢:“你是木头做的吗?她刁难你,你就不会反击?”
可我不想反击——我性子本就温吞,从来不懂怎么争什么,就像一只温顺的绵羊,不懂得如何与恶狼对抗。更何况,我能理解苏夕雾的心情:她对太子的爱比我更深,等了他这么多年都没等到回应,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既然都是苦情人,何必相互为难呢?
而且我清楚,这一世太子还没遇到叶柒柒。可只要他们相遇,太子的心终究会落在她身上,就像飞蛾扑火一般,无法自拔。
面对怒气冲冲的季郁止,我从袖子里摸出一块圆形的墨锭,小心翼翼地说道:“这是我近日做得最满意的一块墨,名叫‘橙吟’,恳请七殿下收下。”
这块“橙吟”,我花了半个月才调好——用的是老松烟,那松烟带着岁月的沉淀;麋鹿胶,质地坚韧;还加了橙皮和橘皮,散发着清新的果香;再用雪水熬制而成。盛夏时节闻起来,清香沁人心脾,仿佛置身于一片清新的果园之中。写在纸上,每个字都像是带着橙子的鲜活气息,仿佛赋予了文字生命。
季郁止冷笑一声,拿起墨锭掂了掂,不屑地说道:“你想用这个来讨好皇子?哪个皇子会稀罕你这点东西!”他随手一甩,把“橙吟”丢到了角落里,接着又问道:“跟朕说实话,你为什么总是这副任人欺负的软性子?”
我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努力编了个谎话:“我……我是觉得,太子殿下不喜欢爱争风吃醋的女子……”
季郁止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声音也软了点,说道:“这话倒也没错。季时烨本就是个情种,认定叶柒柒是一生挚爱。叶柒柒那人心思深,表面上从不吃醋争风,却擅长在暗地里耍手段……”
我忍不住在心底暗自思忖,小声嘀咕起来:他怎么会对叶柒柒了解得如此透彻,莫非是因为,他们本质上本就是同一类人?这般念头一起,心里就像有只小虫子在爬,痒痒的。
「你脸上这是什么怪异的表情?」季郁止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响。
「啊?」我猛地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大脑飞速运转,还想找个借口编个谎话来掩饰,可他怒声喝道:「你还想撒谎?」
在他那双清澈得如同山间清泉,却又锐利得好似寒冬利刃的眼睛里,我仿佛成了一个透明人,根本藏不住半分心事。无奈之下,我只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般,把过去三十三世里听闻的种种传闻,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什么?」季郁止被我气得哭笑不得,嘴角上扬却满是嘲讽,「朕利用叶柒柒?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朕要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业,难道还需要靠利用一个柔弱的女子?你就这么看轻朕?」
听他这般诉说,不管是上一世,还是之前的每一世,他跟叶柒柒都从未有过任何交集,就像两条平行线,从未有过交汇。
「不过这一世,倒是有必要认识一下她了。」季郁止话锋急转,眼神瞬间又变得坚定无比,仿佛两把燃烧的火焰,「她会的东西,你必须都学会 —— 你要代替她,让季时烨爱上你。」
季郁止竟亲自前往风月场所,为那花魁叶柒柒撑场面,前前后后去了两回。不仅如此,他还专门撰写了厚厚一册文字,将这位花魁的种种过人之处,详尽无遗地记述下来。末了,他还提纲挈领地总结道:「叶柒柒最擅长的便是舞姿翩跹,如同灵动的仙子;古琴弹奏亦臻佳境,每一个音符都仿佛能触动人心;穿搭审美更是远超常人,仿佛是时尚的引领者;至于容貌…… 你上了妆,与她也差不了几分。」
我的安稳日子算是彻底画上了句号,能陪伴在爹娘和阿姐身边的时光愈发稀少,就像手中的沙子,越想抓住,流失得越快。季郁止总以请我入宫制墨为借口,一次次将我召至宫中。青宴宫里,舞姬与古琴师轮番上阵,手把手地教我技艺。我心里半点底气都没有,我本就愚笨,实在怕自己学不来这些,就像一个在黑暗中摸索的孩子,找不到方向。
「你能学会!也必须学会!」季郁止几乎时刻守在一旁,眼睛紧紧地盯着我,仿佛我是一个需要雕琢的璞玉。每逢我稍错半分节拍,他总比师傅先一步朝我看来,那双黑眸冷得像浸过寒冰,透着慑人的寒气,仿佛能将我冻结。
「何小梨!不准走神!」他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严厉,就像一个威严的将军在发号施令。
我不敢吐露半分苦水,就像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敢鼓起勇气轻声问:「殿下身为皇子,日日操劳国事,何必在我身上多费心思,时时照看?」其实我心里在盼着:你快些去忙你的宏图霸业不好吗?别来折腾我了,就像一个孩子盼着大人能放过自己。
季郁止嗤笑一声,压低了声音,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我已重生三十三回,夺权也夺了三十三回,这一世便是闭着眼,我也清楚该如何登上皇位。如今我唯一的事,就是把你教成季时烨最倾心的女子。」
他实在聪慧过人,就像一个天才,竟只是看着我学,自己便先掌握了技艺。我连宫商角徵羽五个音都还没分清,他却已能流畅弹出《高山》《流水》《广陵散》这些名曲,仿佛这些曲子对他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后来他索性让古琴师退下,亲自手把手教我。说句实话,季郁止教人的本事确实厉害,总能精准提炼关键,寥寥数语就摸清我哪里学得差,就像一个技艺高超的工匠,能精准地找到问题的症结。
学跳舞时更难,一支胡旋舞,我怎么都学不明白,就像一个在迷宫里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出口。季郁止自己先学会了,再过来手把手带我跳:「第一拍右脚往后退,第二拍左脚往前迈,第三拍转身…… 何小梨!你又踩我脚了!」
我心里一慌,手脚就更乱了,总不小心踩到他的脚,就像一个慌乱的小鹿,到处乱撞。他被我踩得没了耐性:「行了行了,你干脆脱了鞋,踩在我脚上,我带着你找节拍。」
「这可使不得!」我连忙拒绝,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僭越了礼制,我担待不起。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您又是身份尊贵的皇子。」
「别废话。」季郁止不由分说把我按在美人榻上,俯身脱下了我的绣花鞋。我又急又气,挣扎得太厉害,右脚的袜子竟不小心甩到了季郁止脸上。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吓得眼眶都红了,差点哭出来,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害怕受到惩罚。
他顿时动了气,指着我鼻尖厉声道:「不准哭!」
我赶紧把眼泪憋了回去,就像一个被按住开关的水龙头。
胡笳与箜篌的乐声再次响起,舞姬敲着鼓打节拍,满殿的气氛既壮丽又带着几分旖旎,仿佛是一场梦幻的盛宴。季郁止扶住我的腰,又牵起我的手:「起来,接着练。」
我放轻动作,伸出套着白袜的右脚和光脚的左脚,轻轻踩在他那双乌黑的皂靴上,就像踩在一片柔软的云朵上。
「三、二、一 —— 三、二、一 ——」季郁止嘴里数着节拍,带着我转着圈跳舞。金色的阳光透过花窗的菱格照进来,窗外的木槿花丛里,蜜蜂蝴蝶忙着飞舞,仿佛是一场热闹的派对。裙摆随着动作展开,又猛地收住,就像一朵绽放又合拢的花朵。季郁止带着我转到殿内阴凉处,一旁黑檀木的兵器架上,刀剑泛着冷光,透着逼人的肃杀之气,仿佛是一群沉默的卫士。
我闭上眼,能感觉到眼皮上光影晃动,仿佛从放兵器的地方转到了书房,淡淡的墨香若有若无地飘过来。我想起了家里那股熟悉的墨香,想起了爹爹、娘亲,还有阿姐。就算今晚就能回家,我还是格外想念他们,真希望日子能一直停留在有他们陪着我的时候,就像希望时间能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就在这一刻,我心里有了准主意:我不想要太子的喜欢,就像一个孩子不想要不属于自己的玩具。
「睁开眼,看着我。」季郁止忽然开口。
我哆哆嗦嗦睁开眼,一滴眼泪没忍住,从眼角滑落,滴在了他深紫色的蟠龙袍上,就像一颗晶莹的珍珠落在了华丽的绸缎上。他轻轻叹了口气,带着我转到美人榻前停下,然后蹲下身,帮我套上袜子,又穿上绣花鞋。我又羞又窘,一个劲往后缩,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他忽然开口,化解了尴尬:「你这绣花鞋上绣的是啥?难不成是鸭子?」
「不…… 是我自己绣的鸳鸯。」
季郁止嗤笑一声:「丑得没边了,何呆呆,你这审美也太差了。」
之后,季郁止便开始带着我挑衣服选珠宝。到了丝绸铺,伙计拿着上百种颜色的料子,挨个在我身上比对。季郁止坐在珠帘后面拿主意:「这个要,那个不要…… 桃红色太俗气,紫红色显老气,有没有浅一点的紫色?就像丁香花那样的颜色……」
他本就聪慧,性子却也固执得很,不放心裁缝的审美,竟自己学着画样衣图纸,专门为我设计新衣服。我就像他手里的娃娃,他乐此不疲地打扮我,甚至比我自己还清楚我身上的优点。
「你脖子长,腰又细,做衣服时就得把这两处优势显出来,腰身一定要收省,领口也得多做点花样……」
我真是欲哭无泪,就像一个被命运捉弄的孩子 —— 他给我设计衣服的时候,还逼着我待在他身边接着练琴。只要我弹错一个音,他立马回头瞪我。在他这般紧盯之下,我总算学会了几首古琴曲,胡旋舞也终于能跳下来了。
到了要给太子制墨的那天,季郁止反复跟我交代,该穿什么衣服、弹哪首曲子、说哪些话。他事事追求周全,逼着我把流程排演了一遍又一遍。我嘴上嗯嗯啊啊地应着,心里却打定主意,偏要跟他说的反着来。我想一直做个普通的姑娘,不引人注目,让太子对我半点兴趣都没有 —— 因为我想一直留在这重生的轮回里,舍不得爹娘和阿姐陪在我身边的日子,就像一个孩子舍不得温暖的怀抱。
可季郁止还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进宫的路上,他直接把我拉进了他的马车。
「你穿的这是什么?」他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起来,就像一条条愤怒的小蛇,「灰扑扑的,难看死了!我不是让你穿那条湖蓝色的锦缎长裙吗?」
我吓得心里发慌,就像一只被猎人追赶的小鹿,不知道该怎么编瞎话。
「说话!」季郁止的语气更急了,就像一阵狂风,「你为什么不肯听话?为什么非要把我困在这段日子里?你这样,我永远到不了登基那天,我满心的抱负都没法实现……」
长这么大,我第一次鼓起勇气,想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非要我顺着殿下您呢?您有野心,想得到天下;可我只想过平平静静的日子,陪着家人。我不觉得我的心愿就比您的差,这一世,我还是想照着自己的心意活。」
季郁止的眼神冷得像刀,他凑近我,一字一句道:「因为我不爱权力,不爱钱财,也不爱美色,我文才武略样样都比旁人强,能做个比父皇、比太子都好的皇帝。这天下需要我,百姓也需要我!」
「不,您太自负了……」我心里根本不信,就像一个不相信童话的孩子。
「我自负?」他语气陡然加重,就像一声炸雷,「你懂什么是朝政?你知道我登基那天,两京十三省都在遭什么难吗?青州边境的军队闹兵变,汝南中部发大水,晋城还在闹饥荒…… 父皇糊涂,太子又软弱,他们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些事,可我知道!这些解决方案,我在心里已经过了几千遍!就等着登基后,任用有本事的人推行我的法子。可就因为你,我永远到不了那一天,成千上万的百姓只能一直受苦!」
我被他说得心头一震,就像被一道闪电击中 —— 他的话,提到了我从来没考虑过的事:百姓。难道我真的这么自私,连无辜的人都连累了?说实话,季郁止看着确实比太子更适合当皇帝,他聪明又肯用功,学什么都快,性子又冷,不会被儿女情长绊住脚;太子却天生重情,说不定会为了喜欢的人不管不顾。就因为我的私心,季郁止被困在这轮回里,难道真的会害了天下的百姓?
「换上。」季郁止把一件玫瑰红的广袖百褶石榴裙扔给我。
「不…… 不能在这里换。」我想拒绝,季郁止却发了火:「现在就换!别逼我动手撕你的衣服!」
我脸又红又烫,又羞又愧,在他的注视下,哭着脱下了灰色的外袍,露出里面藕荷色的里衣,还有像雪一样白的胳膊。眼泪一滴接一滴砸在前襟上,我怎么都忍不住。季郁止总算松了口,转过脸去,不再看我。
我穿上新裙子,心里又气又恨 —— 恨自己太没用,只能向他的权势低头,就像一个被命运打败的弱者。
「别动。」季郁止伸出手,虽然没看我,却准确地帮我扣上点翠结缨,又把我的四合如意云肩理平整。接着他弯下腰,帮我系上那条缀满小珍珠的锦织攒珠缎带。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见他低头时,那又密又长的黑睫毛,就像两把小扇子。他的动作这般温柔,温柔得好像时间都在这一刻停住了。
最后他轻声说:「乖,照着我说的做,别逼我用手段威胁你。」
所以这天在东宫里,我穿着华丽的衣服,画着精致的妆容,顺利制完松烟墨后,笑着跟太子说话,还主动提出要弹首曲子给他听。我弹琴的手艺不算好,但选的这首曲子却极好 —— 是前朝失传的《扬州西慢》琴谱,季郁止费了好大劲才找到,还一个音一个音地教我弹会。
琴声里满是「波心荡漾,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的怅然,清脆悦耳的旋律过后,余音还在殿里绕,带着淡淡的哀愁,又格外清亮缠绵。太子竟被听得落下泪来,他亲自走过来扶我起身:「孤从没见过像何姑娘这样心思灵巧、品性高洁的女子,不知你愿不愿意常来东宫,陪孤聊聊琴艺?」
我能清楚看见他眼里藏不住的欢喜 —— 虽然还没到喜欢的地步,但已经是喜欢的开始了。我得到了过去三十三辈子都没得到的东西,心里的滋味很奇怪,好像有点高兴,可更多的是心里空落落的。我下意识朝不远处的季郁止看过去,他正看着我们,脸上带着笑,可眼睛里,却黑沉沉的像深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