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重生到我打翻那杯设计嫁他酒的春日宴,他红了眼:不要我了
发布时间:2025-11-13 12:54 浏览量:6
上一世,我对那如高岭之花般清冷的表哥沈云鹤,怀揣着整整十年的隐秘爱意。这份爱意,如同深埋在心底的种子,在漫长的岁月里悄然生长,却始终不敢见光。
在他即将与尚书府的千金陆知微定下婚约的前夕,我鬼迷心窍,使出了那等为人不齿的手段,与他有了肌肤之亲。那一刻,我满心以为,终于能如愿以偿地嫁给他,从此与他相伴一生。
然而,现实却如同一记沉重的耳光,狠狠地打在我的脸上。婚后,换来的却是他长达十年的冷漠与疏离。我就像被困在一个冰冷的牢笼里,独自承受着无尽的孤独与痛苦。
我死的那一天,阳光透过纱帐,洒在我的脸上,却无法驱散我心中的寒冷。我隔着那层薄薄的纱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与他约定:“愿来生不复相见。”那一刻,我的心中既有解脱,又有深深的无奈与悲哀。
再睁开眼,我竟重生回到了那个改变我一生命运的春日宴。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宴会上,一片热闹祥和的景象。我望着眼前那杯被我精心设计过,准备用来嫁给他的酒,心中五味杂陈。曾经,我是多么渴望通过这杯酒,改变我们的命运,可如今,我却只想逃离这命运的枷锁。
我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双手,亲手打翻了那杯酒。酒水溅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是我对过去的一种决绝告别。
他却瞬间红了眼,那双平日里冷静自持的眼眸中,此刻满是慌乱与无助:“阿婉不要我了?”那声音,带着一丝哀求,让我心中不禁一颤。
1
酒杯打翻的瞬间,整个宴会现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满座皆寂。酒水顺着桌沿缓缓滴落,洇湿了沈云鹤那月白色的衣摆,可他却浑然未觉,只是微微抬眸,目光紧紧地锁在我身上。
“阿婉,不舒服?”他的声音温和而关切,仿佛还是那个曾经对我格外温和的表哥。可我知道,这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他话音未落,陆知微已手持绢帕,优雅地俯身替他擦拭酒渍。沈云鹤见状,连忙起身,后退半步,那动作带着一丝疏离。
陆知微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逗得娇笑起来,那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在暮春的空气中回荡。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温柔地笼罩着他们两人,一个冷清如月,一个娇俏似花,竟是说不出的相配。
我缓缓垂下眼眸,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曾经,我是多么渴望能站在他身边,与他相配,可如今,这一切都已成为泡影。
“我先告退了。”我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
“阿婉!”他这一声唤得虽急却轻,仿佛怕惊扰了我。我不由自主地呆立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是了。许多年前,这位在外人面前向来矜贵疏离的大理寺少卿,唯独对我总多几分温和。那时的我,就像一个被宠坏的孩子,仗着这几分不同,心中渐渐生了妄念。
上一世,长街之上,惊马肆虐。英雄救美的戏码上演,陆知微对沈云鹤一见倾心,那眼神中的爱慕与崇拜,让我心中妒火中烧。昨日,在舅母的院中,我瞧见陆夫人携着重礼登门说亲,那一刻,我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方才在春日宴上,又见他们一前一后离席,我的妒火再也无法抑制,如同野火般熊熊燃烧。
于是,我偷偷将烈性春药倒入沈云鹤的酒杯,那一刻,我的心中既有对未来的期待,又有深深的恐惧。而后,那一室旖旎被撞破,舅母心痹之症发作,指着我和沈云鹤,却说不出话来。最后,等不及大夫赶到,便撒手人寰。而陆知微这个明媚少女,最终剃发出家,青灯古佛一生。想到这些,我的心中充满了愧疚与自责,抬脚便走,几乎是落荒而逃。
2
刚跨过月洞门,便与一人撞了个满怀。“唔”那人闷哼一声,我却被撞得踉跄后退,心中一阵慌乱。慌乱中,脚下一空,竟是踩空了台阶,整个人向后倒去。那一刻,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觉得死亡似乎在向我招手。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一只有力的大手稳稳地揽住了我的腰,将我带入一个坚实的怀抱。一股清爽的松木香气扑鼻而来,让我紧张的心情稍稍缓解。
我惊魂未定地抬头,刚看清来人,心中不禁一颤,是他——顾宴。永安侯府的小侯爷,京中最是离经叛道、张扬不羁的那位。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玩世不恭,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嘲笑我的狼狈。
我刚要挣扎,手腕便是一紧。沈云鹤已追了过来,他脸色冰寒,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几乎是用了扯的力道,将我从顾宴怀中拉开,护在了自己身后。那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他抬起那双寒星般的眸子,射向顾宴,眼神中充满了敌意。“顾宴。”他声音里裹着冰渣,仿佛能将人冻僵。
“光天化日,拉拉扯扯,未免太过孟浪!”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怒,仿佛顾宴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我被他抓得手腕生疼,不由一颤,心中既委屈又无奈。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如此,近乎薄怒的紧张。那紧绷的下颌线,微微颤抖的双手,都透露着他内心的不安。
顾宴却浑不在意,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他与沈云鹤自小一起长大,两人之间的情谊深厚,却又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沈云鹤喜欢独来独往,仿佛一个孤独的行者,偏偏顾宴总爱往他跟前凑,像一团热情的火焰。一个冷若冰霜,一个热情似火,相处起来却出奇地和谐。
他懒洋洋地掸了掸被我撞皱的衣襟,一双桃花眼饶有兴味地在我俩之间逡巡,仿佛在欣赏一场有趣的戏码。“瞧你这话说的,”他轻笑一声,那声音如同春风般轻柔。
“方才阿婉险些摔倒,我出手相助,何来孟浪?”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无辜,仿佛在为自己辩解。
“再说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随即又转向我,拱了拱手,那笑容里是毫不掩饰的张扬,仿佛在向我宣告他的心意。
“在下顾宴,年方十八,尚未婚配”
“不必多言。”沈云鹤冷冷打断他,攥着我手腕的力道又重了几分,仿佛怕我会被顾宴抢走。他看也不看顾宴,拉着我转身便走,那脚步急促而坚定。
“阿婉,我们回去。”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命令,让我心中有些不悦。
我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几乎是强硬地被他带离。那一刻,我心中充满了反抗的情绪,却又无力挣脱。“哎,别走啊!”顾宴的声音却不依不饶地从身后传来,仿佛在故意挑衅。
“阿婉,三日后城东有庙会,热闹得很!”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期待,仿佛在邀请我一起去游玩。
“我带你去游玩,不见不散啊!”那语气,就像一个热情的朋友在发出邀请。
沈云鹤一顿,随后加快了脚步,仿佛在逃避什么。
3
沈云鹤一路攥着我的手腕,快步穿过花园长廊。他的脚步急促而有力,仿佛在急于逃离什么。直到我的晚婉院门口,我用力甩开他的手,那一刻,我心中充满了愤怒与决绝。
“表哥请自重。”我冷冷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疏离。
沈云鹤愣住,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讶与不解。晚霞落在他清俊的侧脸,投下长长的阴影,仿佛给他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他就那样站着,站了很久,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久到我以为他不会说话,正准备离去。他却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仿佛带着一丝疲惫。“阿婉,那顾宴行事太过跳脱,张扬无状。”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那紧皱的眉头,透露着他内心的纠结。
最后还是沉声说道:“并非良配。”那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肯定。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了。我抬眸,静静扫过他的眉眼,那曾经让我痴迷的眉眼,如今却让我感到陌生。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一丝嘲讽。
“表哥这话,逾越了。”我淡淡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疏离。
他讶然,似乎不敢相信,这般疏离客套的话,竟会从我口中说出。毕竟今日之前,我只会追在他身后,亲昵唤他表哥,那声音中充满了依赖与爱慕。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婚事不该表哥置喙。”我悄悄握紧藏在袖中的手,那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迎上他的目光,那目光中带着一丝坚定。
“表哥,我们也都大了。”我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
“我这院子,以后表哥还是不要来了。”那语气,带着一丝决绝,仿佛在切断我们之间的一切联系。
素来冷静自持的沈云鹤,竟控制不住狼狈后退半步。他深深地看着我,那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惊讶,有不解,还有一丝深深的失落。
许久。
“好。”他只吐出这一个字,那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带着无尽的无奈。
便再没停留,转身沉默地离开。他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孤独,仿佛一个被世界遗弃的人。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后,我才终于支撑不住,缓缓滑坐到地上。手腕上的红痕火辣辣地疼,仿佛在提醒着我刚刚发生的一切。可这疼痛,又怎能比得上我心中的痛苦呢?
愿来生,不复相见。
4这三日时光,我以身体抱恙为由,未曾前往舅母跟前请安。
许是近乡情怯作祟,我内心满是纠结与忐忑,实在不知该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她。
我缓缓从案几上拿起信笺,轻轻提笔,蘸了蘸墨汁。
那笔尖悬在纸上,第一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落下,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丫鬟们闲聊的声音:“你们听闻了吗?昨日陆夫人又来咱们府上啦。”
“夫人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这亲事怕是要快定下来咯。”
“那位陆小姐和咱们表少爷,可真是郎才女貌,般配得很呐。”
我静静地坐在窗边,目光追随着那几个谈笑着远去的丫鬟,怅然若失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不过,在这怅然之余,我又隐隐觉得心中一块沉甸甸的大石,终于稳稳地落了地。
嗯,这就对了。上一世那场孽缘,如今终于要被扳回正轨,回到它该有的轨迹上了。
我微微垂首,在信笺上缓缓写下一行字:“父亲所说之事,女儿应允,速来。”
父亲上个月刚给我寄来书信,说金陵张御史家的公子温润如玉、谦和有礼,有媒人上门提亲,询问我是否愿意。
我想着,自己也该回归属于自己的轨道,开启新的生活了。
三日后,顾宴前来府上接我。
这三天里,他可真是一刻都没闲着。
每日都变着花样地让小厮从墙头递东西进来,一会儿是城南刚出炉、香气扑鼻的杏花酪,一会儿又是拨浪鼓、九连环这类充满童趣的小玩意儿。
虽说我和他之前有过一面之缘,但也仅仅只是认识,并不相熟。他突然这般热情似火,倒让我有些无所适从,心里直犯嘀咕。
我本已精心准备了一套委婉的说辞,打算拒绝他今日的庙会之邀。
可当我刚走到二门,就瞧见站在不远处回廊下的沈云鹤。
他换了一身藏青色的常服,静静地伫立在阴影之中,目光沉沉地,如同有千钧重量一般,直直地落在我身上。
我原本到了嘴边的拒绝话语,忽然就像被一阵风给吹偏了方向,拐了个弯。
“有劳顾小侯爷久等了。”
我朝着顾宴微微福了福身,最终还是答应了。
我刚踏上马凳,准备进入马车,一只手突然掀开了帘子。
紧接着,沈云鹤也跟着钻了进来。
他端端正正地坐在我和顾宴对面,目不斜视,神情坦然,仿佛他不是不请自来,而是理所当然就该坐在这里。
我尴尬得脸颊微微泛红,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刻意与他错开视线,心里满是窘迫。
顾宴却好像浑然没察觉到这微妙的气氛。
他往我身边凑了凑,像献宝似的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食盒。
“阿婉,尝尝这个,山楂酥。”
这山楂酥和平日里常见的模样不太一样。
它不见酥皮,而是被做成了圆润的山楂形状,通体嫣红如霞,只在顶上点缀着精巧的绿叶,约莫只有拇指大小,可爱得让人忍不住心生喜爱。
我满心新奇地拿起一个,细细端详起来。
顾宴得意地挑了挑眉,满脸自豪地说:“这可是我特意让府中厨房做的。一口一个,保准方便,绝不会沾了阿婉的口脂。”
我惊讶于他的这份巧思,心中也满是感念他这份心意。
“小侯爷有心了。”
我本就喜欢摆弄糕点。
上辈子在沈府那被冷落的十年时光里,我更是百无聊赖,无事可做。
闲暇的时候,便跟着厨房里的戚阿婆学做糕点,甚至还学会了她最拿手、也最为复杂的佛手香橼糕。
我轻轻捏起一粒山楂酥,向顾宴讨教起来。
“这山楂要去了核,用蜜浸透,再裹上马蹄粉与糯米调的浆,上锅蒸,才能这般剔透”
不知不觉间,我与顾宴越靠越近,彼此间的距离仿佛被这份对糕点的探讨拉近了许多。
一片阴影忽然毫无预兆地落下。
沈云鹤不知何时竟站起身来,一屁股坐在了我和顾宴的中间。
马车里骤然安静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顾宴正要开口说些什么,马车却正好停了下来。
车外传来陆知微清脆又带着几分惊喜的声音:“沈大人?顾小侯爷?你们也在?”
顾宴啧了一声,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沈云鹤,促狭地打趣道:“你未婚妻来抓人咯。”
沈云鹤闻言,脸色瞬间一沉。
他看也没看顾宴一眼,反而侧过头,直直地看着我。
“不是未婚妻。”
“也不会定亲。”
他说完,也不管我二人是何反应,便径自起身,掀开帘子下车了。
京城三月的庙会,热闹非凡,我们四人一同同行。
陆知微拉着我的手,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阿婉妹妹,刚出锅的桂花糖糕,你尝尝。”
“阿婉妹妹,这个面人捏得真好看,我好喜欢。”
我手里被她塞得满满当当,有黏牙的糖画、酸甜的果子、热气腾腾的糕点几乎都拿不住了。
望着这一怀的零嘴,再看看今日非要跟着一起来,却一直沉默不语的沈云鹤。
我突然觉得这两人确实般配,一个活泼开朗,一个沉稳内敛。
陆知微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小声问我:“妹妹与沈大人是表亲,肯定最清楚他的喜好。我我听闻沈大人最爱喝梨羹,可是真的?”
我心口猛地一窒,过往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上辈子,因为那桩丑闻,我与沈云鹤仓促地举办了百日婚。
红烛还未燃尽,我们便已分院而居,形同陌路。
初雪那日,我染上了风寒,身体虚弱不堪。
我故意倒掉汤药,踢开锦被,任由寒疾肆意侵体。
我心里想着,都说人死债销,不知到了九泉之下,舅母肯不肯原谅我曾经的过错?
意识渐渐涣散之际,眼前忽地亮起一盏橘灯,那暖黄色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温暖。
“阿婉,别怕。”
那暖光摇曳不定,将沈云鹤的声音也裹得温软无比,却虚幻得像隔着一整个轮回,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紧接着,苦涩的药汁一勺勺渡入我口中。
从头到尾,他没有再说一个字,只是默默地云鹤顾着我。
病愈后,我闻着枕畔残留的那缕冷松香那是我精心调配的,独一无二只属于沈云鹤的味道。
我想,日子还那么漫长,要不就往前走一步吧,试着重新开始。
于是,我熬了沈云鹤最爱的梨羹。
食盒裹了三层棉布,最里层还垫了暖炉,生怕梨羹凉了。
我一步步走向行止院,心中满是期待与忐忑。
雪落无声,整个世界仿佛都被这洁白的雪覆盖,一片宁静。
刚踏上青石阶,我便怔在了原地。
沈云鹤只着单薄里衣跪在雪中,墨发散乱地垂落肩头,显得格外落寞。
他面前端正摆放着舅母的牌位,仿佛在向舅母忏悔。
小厮的哭喊声混着鞭声,在寂静的雪院里格外凄厉,让人听了心生不忍。
“少爷,表姑娘如今是您明媒正娶的妻子,您待她好天经地义,何苦这般自惩?”
沈云鹤倔强地跪着,一言不发,仿佛用沉默在坚守着什么。
一道又一道血痕在他雪白的里衣上绽开,比雪中红梅更刺目,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我仓皇后退,绣鞋陷进积雪发出咯吱轻响。
沈云鹤倏然抬头。
纷纷扬扬的雪幕中,那双总是冷淡疏离的眼睛里,却翻涌着浓烈的痛楚与悔恨,仿佛要将我淹没。
我听见自己平静地回答:“是。表哥畏寒,梨羹须得滚烫的才好。”
陆知微得了确切的答复,整个人兴奋得难以自持,一把拉住我,风风火火地就往月老祠奔去。
到了月老祠,她神情极为虔诚,双膝跪地,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在祈求着什么。我静静地站在一旁,仰头望着月老那慈祥且带着笑意的面容,心中默默许愿:
“我不奢求能拥有美好的姻缘,也不期盼生活的喜乐无忧。只愿这一世,舅母能够身体康健,陆小姐能够诸事顺遂。我甘愿常伴青灯古佛,以此来赎我前世犯下的罪孽。”
“阿婉。”
不知何时,顾宴已然站在了我的身后。他手中紧紧捏着一根红绳,神色略显局促,眼睛紧紧盯着我。
“送给你!”
我顺着他伸出的手看去,竟发现他自己的手腕上也系着一根与送我的一模一样的红绳,红绳的末端还打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死结。向来天不怕地不怕、肆意洒脱的顾小侯爷,此刻竟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阿、阿婉,那个老道士说了,这月老祠的红绳特别灵验!只要戴上它,保管能让你的姻缘顺顺利利,准、准能心想事成!”
他眼神飘忽不定,不敢与我对视,耳根在灯火的映云鹤下红得像要燃烧起来,格外惹眼。
我看着他手腕上那个虽然笨拙,但却能看出系得很用力的死结,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慌乱。
“表妹年纪还小,就不劳顾世子你如此费心了。”
沈云鹤那清冷的声音冷不丁地从背后传来。我转头一看,不知何时他也来到了这里。陆知微紧紧跟在他身后,脸上满是好奇的神色。
顾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沈兄你都要定亲了,我自然也着急啊。再说,阿婉还没发表意见呢,沈兄你这管得未免也太宽了吧?”
他这话一说完,我便瞧见陆知微娇羞地低下了头。我不自觉地望向沈云鹤,而他也恰好朝我看过来。
此时,身后是千百盏橘色的孔明灯缓缓升起,宛如璀璨的星河倾泻而下,将这原本昏暗的夜色瞬间点亮。我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隐隐作痛。
回溯到上一世,母亲早早地离世,父亲随后又娶了新人。舅母与母亲是年少时的密友,她深知后母心思复杂,担心我会被后母故意带坏,走上歪路。于是,她与父亲几经商议、交涉,最终决定将我接到身边,亲自教导我、抚养我。
京城的春日,透着一股金陵城所没有的凉意。舅舅和舅母对我关怀备至,十分疼爱。然而,母亲突然离世所带来的不安与悲伤,始终如影随形,萦绕在我的心头,挥之不去。
我常常躲进那陌生的院落里,偷偷地哭泣。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暮色已经深沉。我慌慌张张地想要寻回来时的路,却一个不小心,失足跌入了一口废井之中。我的哭喊声瞬间被黑暗无情地吞没。
在昏昏沉沉之中,我看见一个少年,手中携着一抹橘色的光亮,从井口纵身一跃而下。
“阿婉,别怕!”
是沈云鹤。他手中拎着一盏小小的油灯。暖橘色的光晕,如同温暖的怀抱,破开了这无尽的黑暗,将我们两个小小的身影温柔地包裹其中。
明明只比我年长两岁,可沈云鹤却沉稳得像个成熟的大人。
“已经让小厮去叫人了,别怕。”
说着,他用那温热的手掌,紧紧地裹住了我冰凉的手指。他的手掌十分温暖,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母亲生前给我捂手时的温度。那一刻,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崩溃大哭起来。
“我想娘了”
在暖黄的光晕里,少年那原本平静的眸底,悄然划过一丝微光。
“想不想去放河灯?”
他突然开口问道。
我一下子忘记了哭泣,仰起脸,呆呆地看着他。他略显笨拙地伸出手,替我擦去脸上的泪痕。
“明日带你去。”
三月三的上巳节,护城河畔热闹非凡,挤满了前来放灯的人。我和沈云鹤静静地坐在河堤上,目光紧紧追随着那盏写着母亲名字的灯,看着它渐渐飞得越来越高。夜风轻轻拂过,灯焰微微摇曳,温柔地给这漆黑的夜空投下了一小片光亮。
“哥哥能一直陪着阿婉吗?”
我满含期盼地望着他。他凝眸望过来,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了一片浅浅的阴翳。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而后,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一刻,我的胸腔里突然炸开了一簇小小的烟花,震得我的指尖都微微发麻。自打入京以来,我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第一次松了下来。
自此以后,我越发地亲近沈云鹤。城南的胭脂铺里,有着最漂亮的口脂。我总是会缠着他,让他为我挑选颜色。城北的酒楼里,有着最好吃的红烧肉。我每次都会把肥肉拨到他的碗边。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口中虽然叹着“娇气”,但还是仔细地将肥肉剔净,放入我的碗中。
夏日里,我们一同泛舟。我褪掉绣鞋,赤着脚,轻轻地将脚探入水中。沈云鹤仓皇地转过身,口中轻叱“胡闹”,可双手却藏在广袖之下,悄悄地把袖边揉起了褶皱。冬日里,我们围炉而坐。栗子在炭火中噼啪作响。我躲在沈云鹤的身后,看着他用鹿皮手套取出爆开的栗子,缠着他帮我剥栗子。
我猛地收回目光,心中经过一番激烈的挣扎后,做出了一个在我看来有些卑鄙的决定。我当着沈云鹤的面,朝着顾宴伸出了手。
“有劳世子帮我系上。”
顾宴一下子怔住了,狂喜之情迅速漫上了他的眼底。他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将那根红绳系在了我的腕上。
“阿婉!”
沈云鹤那隐忍的声音里,有着快要压抑不住的怒气。我没有看他,而是任由顾宴牵起了我系着红绳的那只手。
“阿婉妹妹,走了,带你去看灯王。”
与沈云鹤擦肩而过时,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紧紧地追随着我。
离开很远之后,我轻轻地缩回了手。
“对不住。”
顾宴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无所谓地笑了笑,然后用我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喃喃了一句:
“看来,这一世,你还是喜欢沈云鹤啊。”
我没听清他的话,不解地望着他。他耸了耸肩,脸上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以后只要你需要,我随时待命。”
此时的我,已经没了游玩的心思。顾宴将我送回了府。刚下马车,便看到早已等在门口的沈云鹤。
沈云鹤看到我回来,快步走上前,目光落在我手腕上的红绳上,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有失落,有难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阿婉,你真的想好了吗?”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其实,我刚才的举动不过是一时冲动,是想试探沈云鹤对我的感情。可现在面对他如此认真的询问,我却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我只是”我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沈云鹤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握住我的手,温柔地说:“阿婉,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我,就像我心里也一直有你一样。这些日子,我看着你和顾宴走得近,我心里其实很不好受。但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我会祝福你。可如果你只是一时糊涂,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
我听着他的话,眼眶渐渐湿润了。原来,他一直都懂我,一直都在默默地关心着我。我扑进他的怀里,哭着说:“哥哥,我错了,我不该试探你,我心里只有你。”
沈云鹤紧紧地抱住我,轻声安慰着:“傻瓜,别哭了,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这时,陆知微和顾宴也走了过来。陆知微笑着说:“看来是皆大欢喜啦,以后我们四个还能像以前一样,一起玩耍。”
顾宴也笑着点头:“是啊,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我们四个人相视一笑,在月色的云鹤耀下,手牵着手,一起走进了府里。从此,我们的故事还在继续,而这份深厚的情谊,也将永远留在我们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