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谢昭宁吊在城门的第三天,血泪模糊 她看见萧宸逸单枪匹马杀来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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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宁吊在城门的第三天,血泪模糊。
她看见萧宸逸单枪匹马杀来,浑身是血,仍朝她伸出手:“昭宁,我带你回家。”
咽气前,她听他笑着说:“下一世,我还会找到你。”
重生归来,她成了幽冥阁主,白发覆眼,剑法卓绝。
宫宴上她醉酒剑舞,每一招都是他独创的绝学。
众目睽睽,她将他按在御案强吻:“萧宸逸,本座嫁你,万里山河为聘!”
他却冷笑推开:“谢姑娘这‘娶’字,是想骗本王再死一次吗?”
“本王如今,惜命得很。”
她不知,他记得每一世——
第一世,她为白月光将他捅入深海;
第二世,她与白月光设局,令他万箭穿心。
这一世,他绝不会再信她半分。
直到她为护他身中剧毒,弥留之际轻笑:
“这一世,终于换我为你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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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城门血泪
疼。
钻心刺骨的疼。
谢昭宁被粗糙的麻绳紧紧捆缚着手腕,整个人悬吊在高达数丈的城门之上。城门下,是黑压压的叛军,无数双眼睛或冷漠、或讥嘲、或贪婪地看着她,这个曾经尊贵无比的将军府嫡女,如今却成了引诱镇北王萧宸逸自投罗网的诱饵。
已经是第三天了。
日晒,风吹,雨淋。她的嘴唇干裂出血痂,手腕早已被磨得血肉模糊,露出的白皙皮肤上布满青紫淤痕和干涸的血迹。意识一次次模糊,又一次次被彻骨的疼痛拽回现实。
沉重的铁链缠绕着她纤细的腰肢和双腿,每一次微风吹过,都引得铁链轻微晃动,碰撞在冰冷的城门砖石上,发出叮当的脆响,同时也加剧了她手腕和全身伤口的撕裂痛楚。
血和泪混杂在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
不值得…萧宸逸,你不该来……
她在心里无声地呐喊,喉咙却因干渴灼烧,发不出半点声音。
记忆像是破碎的琉璃,扎得她心脏抽痛。她想起自己是怎样愚蠢地被那个所谓的“白月光”表哥林修远蒙蔽,怎样一次次伤害那个真正把她放在心尖上的男人。
第一世,碧波万顷的海面上,她为了林修远一句诬陷,亲手将匕首捅进了萧宸逸的胸膛,看着他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缓缓沉入冰冷的海水,那眼底破碎的星光,成了她永世的梦魇。
第二世,她轻信林修远的甜言蜜语,与他合谋设下陷阱,最终却眼睁睁看着萧宸逸为了救她,孤身闯入重围,被无数淬毒的箭矢射成了刺猬,他倒下时,目光依旧牢牢锁着她,没有怨恨,只有无尽的悲哀与担忧。
而这一世……她又做了什么?
父亲被诬通敌,将军府顷刻倾覆,她这个嫡女成了阶下囚。林修远在她家族落难时迅速划清界限,转而投靠了权势正盛的三皇子,甚至亲自献上这条毒计——以她为饵,诱杀手握重兵、唯一可能威胁三皇子登基的镇北王萧宸逸。
她竟直到家族覆灭,才看清身边人是人是鬼!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她的心脏。
就在她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之际,城门下方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报——!镇北王!镇北王他单枪匹马杀过来了!”
叛军阵营一阵剧烈的骚动。
谢昭宁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透过模糊的血泪向下望去。
只见远处烟尘滚滚,一人一骑,如同劈开浊世的血色闪电,正以决绝无比的速度,悍然冲向密密麻麻的叛军阵营!
是萧宸逸!
他真的来了!
他明明知道这是陷阱,是死路!
男人一身玄色铠甲早已被敌人的鲜血染得暗红,甚至不断有新鲜的血液从甲胄缝隙中渗出、滴落。他脸上、发梢也沾满了血污,几乎看不清原本俊朗的容貌,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燃烧着最后生命力的星辰,穿透混乱的战场,精准地、固执地,望向被吊在城门上的她。
“拦住他!放箭!快放箭!”叛军将领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箭矢如蝗,铺天盖地朝他射去。
他挥舞着手中那杆同样染血的长枪,枪出如龙,将致命的箭雨纷纷格挡开去。动作依旧矫健悍勇,但谢昭宁清晰地看到,一支支利箭擦过他的身体,带起一蓬蓬血花,甚至有箭矢深深钉入他的肩胛和大腿!
可他冲势不减!
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一个目标——冲到她的身边。
长枪所向,血肉横飞。他硬生生在千军万马中杀出了一条血路,踏着无数叛军的尸体,终于冲到了城门之下。
“昭宁——!”
他仰起头,朝着她的方向嘶吼,声音沙哑破碎,却带着撼不动、摧不垮的坚定。
下一刻,他猛地弃了战马,足尖在城墙砖石上几点借力,身形如鹞鹰般腾空而起,不顾那些追射而来的箭矢,不顾自身空门大开,只是拼命地、不顾一切地向上,再向上!
“噗嗤!”
一支狼牙箭狠狠射穿了他的小腿骨。
萧宸逸闷哼一声,身形一个趔趄,几乎坠落。但他死死抠住了城墙缝隙,指甲翻裂,鲜血淋漓,竟凭着非人的意志力,再次发力,终于够到了吊着她的那根粗壮绳索。
“锵!”
染血的长剑挥过,绳索应声而断。
谢昭宁只觉得身体一轻,沉重的坠落感袭来,却并未落在冰冷的城砖上,而是落入了一个同样冰冷,却异常坚实的怀抱。
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将她包裹。
他抱着她,从数丈高的城墙上急速坠落。落地瞬间,他用自己的身体充当肉垫,重重砸在地面,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而他只是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双臂依旧将她护得牢牢的,没有松开分毫。
“昭宁……”他咳出一口血,染红了她胸前的衣襟,那双染血的眸子紧紧盯着她,里面是失而复得的庆幸,是深入骨髓的眷恋,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跨越了轮回的疲惫。他颤抖地伸出手,想要擦去她脸上的血污,却因为手上也满是血渍,只能徒劳地留下一道更深的红痕,“别怕……我带你…回家……”
回家……
这两个字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谢昭宁泪水的闸门。混合着血液的泪水汹涌而出。
错了…一切都错了…是我蠢,是我笨,是我害了你……
她想说话,想告诉他她的悔恨,想让他快走,想让他别再管她……可她张了张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生命正随着血液快速流失。
视线越来越模糊,他的脸庞在眼前晃动,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黑暗吞噬。
萧宸逸看着她逐渐涣散的瞳孔,脸上竟缓缓扯出一个极致温柔,却又带着无尽悲凉和执拗的笑容。他低下头,冰凉的唇瓣轻轻印在她沾满血污的额头上,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在她耳边低语,那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重得像誓言:
“下一世…我…还会…找到你……”
一定会。
无论你在哪里,无论轮回多少次,无论……你还会不会再次将我推入地狱。
话音落下,他抱着她的手臂,终于无力地垂落。那双曾映照星辰,曾为她燃尽生命之火的眸子,缓缓闭上,再无生息。
谢昭宁的心跳,也在这一刻,停止了。
无尽的黑暗与冰冷袭来。
萧宸逸,若有来生……
若有来生,我绝不负你!
第二章 白发修罗
痛!
灵魂仿佛被撕裂后又强行糅合在一起的剧痛!
谢昭宁猛地睁开双眼,剧烈的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仿佛还残留着前世咽气时的窒息感。
入目并非预想中的阴曹地府,而是熟悉的、带着幽冥阁特有冷香的床幔。触手所及,是柔软冰凉的丝绸锦被。
她…没死?
不,是重生了。
她猛地坐起身,下意识抬手抚向自己的脸颊,手腕光滑细腻,并无半点伤痕。然而,当她触及自己的头发时,指尖传来的异样触感让她心头一颤。
她跌跌撞撞地扑到梳妆台前,看向那面光滑的水银镜。
镜中映出一张苍白却依旧绝美的脸,眉眼间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多了几分凌厉与冷冽。最刺目的,是那一头如雪的白发,并非苍老所致的枯白,而是泛着冰冷光泽的银白,衬得她肌肤愈发剔透,也让她整个人透出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与神秘。
而她的双眼……原本清澈明亮的杏眼,此刻却被一条三指宽的玄色冰绡丝带牢牢覆住,遮住了大半容颜,只露出挺翘的鼻梁,失了血色的唇瓣,和线条优美的下颌。
谢昭宁抬手,轻轻触摸着覆眼的丝带,指尖微微颤抖。
这是代价。
重生归来,执掌幽冥阁,窥探轮回秘密的代价。
她不再是那个天真愚蠢、任人蒙蔽的将军府嫡女谢昭宁。她是幽冥阁的主人,代号“司昙”,意为幽暗之处的昙花,绽放于死亡与秘密之中。这一头白发,这一双覆眼,是她与过去决裂的象征,也是她获得力量的烙印。
脑海中,前世的一幕幕如同潮水般涌来,尤其是萧宸逸浑身是血死在她怀中的画面,如同最锋利的刀刃,一遍遍凌迟着她的心脏。
痛彻心扉,悔不当初!
林修远!三皇子!
还有……那个愚蠢的自己!
她紧紧攥住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却远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
“阁主。”门外传来属下恭敬的声音,“宫中送来请柬,三日后皇家夜宴,邀您出席。”
谢昭宁缓缓松开手,掌心留下几个深深的月牙印。
皇家夜宴?
她记得,前世这场夜宴,正是三皇子一党势力大涨,意图进一步打压异己,拉拢朝臣的关键场合。而萧宸逸,作为手握重兵、态度不明的镇北王,必然也在受邀之列。
很好。
她正愁没机会,接近那些人。
这一世,她携幽冥阁之力归来,定要那些负她、害她、伤她所爱之人,血债血偿!
而萧宸逸……
想到那个男人,她冰冷的心脏才仿佛有了一丝温度,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刺痛与愧疚。
他记得吗?
记得前两世,她带给他的背叛与死亡吗?
无论他记不记得,这一世,换她来寻他,换她来爱他,护他。
哪怕他恨她,怨她,推开她,她也绝不会再放手。
三日后,皇宫,夜宴。
她要以幽冥阁主“司昙”的身份,重新走入他的视线。
第三章 剑舞惊鸿
三日后,皇宫,流光殿。
丝竹管弦,觥筹交错。皇家夜宴,极尽奢华。
百官携家眷列席,言笑晏晏,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只是那笑容底下,藏着多少暗流涌动,唯有局中人知晓。
三皇子萧宸瑾坐在仅次于皇帝的尊位,面带温和笑意,与身旁的林修远低声交谈,目光却不时扫过殿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林修远如今是三皇子面前的红人,一身锦袍,风度翩翩,只是那眼底偶尔闪过的精光,泄露了他的算计与野心。
殿内一角,相较于其他地方的喧闹,显得格外冷清。
镇北王萧宸逸独自坐在案后,一身玄色蟒袍,衬得他面容冷峻,气质孤高。他并未与人交谈,只是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眼神淡漠地扫过场中众人,仿佛一切热闹都与他无关。那深邃的眼眸深处,是化不开的万年寒冰,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与疏离。
只有极细心的人才能发现,他的目光在扫过三皇子和林修远时,会掠过一丝极淡、却冰冷刺骨的杀意。
“幽冥阁主到——!”
内侍尖细的唱喏声,打破了殿内的喧闹。
霎时间,整个流光殿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殿门。
幽冥阁,一个神秘而超然的组织,势力盘根错节,耳目遍布天下,甚至传闻能窥探天机,执掌生死。其阁主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鲜少在人前露面。
如今,这位神秘的阁主竟然出席了皇家夜宴?
在众人好奇、探究、敬畏的目光中,一道白色的身影,缓缓步入大殿。
来人一身素白广袖流仙裙,衣料并非寻常丝绸,在宫灯照耀下泛着冰冷的、类似月华般的光泽。行走间,裙摆无风自动,宛如流云泻地。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一头流泻至腰际的如雪白发,以及覆在双眼之上的玄色冰绡。
白发覆眼,遮住了最具情绪表达的窗口,让她整个人透出一种诡异莫测的神秘感。露出的下半张脸,肤色苍白近乎透明,唇色极淡,下颌线条优美却带着不容侵犯的冷硬。
她并未向御座上的皇帝行大礼,只是微微颔首,声音清冷如玉碎:“幽冥阁,司昙。”
简单的五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皇帝似乎并不介意她的失礼,反而笑道:“阁主大驾光临,朕心甚悦,请入座。”
立刻有宫人引她到上首预留的尊位落座,位置恰好,与镇北王萧宸逸的席位相隔不远。
萧宸逸在她进殿的瞬间,把玩酒杯的动作便是一顿。他的目光落在那一头刺目的白发和覆眼的丝带上,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波澜,但很快便恢复了古井无波,仿佛只是看到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宴席继续,歌舞升平。
酒过三巡,气氛愈发微妙。
三皇子萧宸瑾笑着举杯,目光转向谢昭宁的方向:“久闻幽冥阁主武功卓绝,深不可测,不知今日我等可有眼福,得见阁主施展一二,也让这夜宴增色?”
这话看似客气,实则带着试探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刁难。将幽冥阁主与助兴的舞姬伶人相提并论,其心可诛。
不少官员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林修远也微笑着附和:“殿下所言极是,想必阁主不会扫大家的兴吧?”
谢昭宁端坐案后,覆眼的丝带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她并未立刻回答,而是抬手,执起桌上的白玉酒壶,为自己斟了满满一杯烈酒。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仰头,将杯中辛辣的液体一饮而尽。
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洒脱与……寂寥。
酒液入喉,灼烧感一路蔓延至胃腹,也仿佛点燃了某些被刻意冰封的情绪。
她放下酒杯,缓缓站起身。
“既然三殿下盛情,本座,便献丑了。”
清冷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她并未更换舞衣,依旧是一身素白。有宫人恭敬地奉上一柄装饰用的礼仪长剑。
谢昭宁接过长剑,指尖拂过冰凉的剑鞘,缓缓将其抽出剑鞘。森寒的剑光,映照着她如雪的白发和覆眼的玄绡,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她走到大殿中央,身形站定。
一瞬间,所有的乐声、人声仿佛都消失了。
她手腕微抖,长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
起势。
没有乐师伴奏,她的动作便是唯一的韵律。
白衣翩跹,白发如瀑飞扬。起初招式尚缓,如流风回雪,带着一种独特的、近乎禅意的韵律。渐渐地,剑势加快,身形变幻,如惊鸿掠影,似游龙穿梭。
每一个腾挪,每一次挥斩,都带着精准无比的角度和力道,优美至极,也危险至极。
殿内众人起初还带着审视与好奇,渐渐地,脸上都露出了惊异之色。
这剑法……好生奇特!看似轻盈灵动,实则内含乾坤,招招凌厉,式式暗藏杀机,绝非寻常舞剑!
而坐在上首,一直面无表情的萧宸逸,在谢昭宁舞出第三式时,捏着酒杯的指节便猛地收紧,骨节泛出青白色!
他死死盯着场中那道白色的身影,深邃的眼眸中,原本冻结的冰面骤然碎裂,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不可能!
这剑法……
这分明是他独创的“惊鸿”剑法!是他耗费无数心血,融合了战场杀伐与自身武学感悟所创,招式独特,运劲法门更是绝密,除了他自己,绝无第二人会使!
为何…为何这个幽冥阁主……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她覆眼的丝带,锁住她那头刺目的白发,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却又被更深的警惕与冰冷强行压下。
是巧合?
还是……又一个,针对他的局?
就在萧宸逸心潮翻涌,众人目眩神迷之际,场中的剑舞达到了高潮!
谢昭宁身形陡然拔高,一个极其漂亮的鹞子翻身,手中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光,剑气激荡,竟将她周身的空气都切割得发出细微的鸣响!那一头白发在剑气带动下肆意狂舞,衬得她如同自九幽踏月而来的修罗,美丽,致命,令人心悸!
惊鸿一剑!是他“惊鸿”剑法中最具代表性,也最难模仿的杀招!
“锵!”
收剑入鞘。
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
谢昭宁静立殿中,微微喘息,白色的衣袂和白发缓缓垂落,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剑舞只是一场幻觉。
整个流光殿,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超越凡俗的剑舞,以及舞中蕴含的凌厉杀意所震慑。
谢昭宁却仿佛对周遭的反应浑然未觉。她覆眼的丝带微微转向萧宸逸的方向,似乎隔着那层阻碍,精准地“看”到了他此刻的震惊与失态。
然后,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她动了。
白色的身影如同鬼魅,瞬息之间便掠过数丈的距离,直扑萧宸逸所在的席位!
“你……”
萧宸逸瞳孔骤缩,刚吐出一个字,一股混合着冷香与酒气的熟悉气息便扑面而来!
下一刻,在满殿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在皇帝、三皇子、林修远以及所有王公大臣的眼前,这位神秘莫测、白发覆眼的幽冥阁主,竟伸出双手,一把揪住镇北王萧宸逸的前襟,以一种不容抗拒的、近乎凶狠的力道,将他猛地向后一推!
“砰!”
萧宸逸的后背重重撞上坚硬的御案,杯盘狼藉,酒水倾洒。
而他尚未从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中回过神,谢昭宁已经俯身逼近!
她一手仍揪着他的衣襟,另一只手撑在御案上,将他牢牢禁锢在自己与御案之间。然后,在无数道几乎要瞪出眼眶的视线里,她低下头,冰凉的、带着酒意的唇瓣,精准无误地、狠狠地覆上了他那因惊愕而微启的薄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所有人都石化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她……幽冥阁主……强吻了……镇北王?!
萧宸逸浑身僵硬,大脑有瞬间的空白。唇上传来的触感冰凉而柔软,带着烈酒的辛辣和她身上特有的冷香,这气息……陌生又熟悉,像是一把钥匙,试图撬开他尘封了轮回记忆的锁。
但仅仅是瞬间的恍惚,前两世被背叛、被刺杀的剧痛如同冰水般兜头浇下!
第一世,碧海之上,她将匕首送入他胸膛时,那冰冷的触感!
第二世,乱箭之中,她与林修远并肩而立,看着他万箭穿心时,那冷漠的眼神!
刻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驱散了那一丝不该有的悸动。
他眼底刚刚泛起的一丝波澜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凛冽的冰霜和滔天的怒火!
就在这时,谢昭宁微微撤离了他的唇,但双手依旧撑在他身侧,将他困在原地。覆眼的丝带下,无人能看清她的眼神,只能听到她清冷的声音响彻寂静的大殿,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和一丝醉酒后的沙哑:
“萧宸逸,本座嫁你为妻。”
她顿了顿,仿佛在宣告一件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山河万里为嫁妆,丰厚至此。”
“你要是不娶?”
第四章 碎心之拒
你要是不娶?
最后五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流光殿。
所有人都被这惊世骇俗的举动和宣言震得魂飞魄散。
强吻镇北王!
当众求婚!
还是以山河万里为嫁妆!
这幽冥阁主是疯了不成?!还是他们集体出现了幻听?!
御座上的皇帝脸色变幻,三皇子萧宸瑾脸上的温和笑容彻底僵住,眼底深处是难以置信和一丝阴鸷。林修远更是攥紧了拳头,死死盯着那纠缠的两人,脸色难看至极。
而被困在御案与谢昭宁之间的萧宸逸,在最初的僵硬和震怒之后,周身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冷冽下来,仿佛瞬间从活人变成了一座冰雕。
他缓缓抬起眼,看向近在咫尺的她。
隔着那层碍眼的玄色冰绡,他仿佛能感受到丝带后那双眼睛正“注视”着他。那目光,或许是期待的,或许是势在必得的,或许……带着他不敢去深究的、类似于前两世初遇时的纯粹?
不。
都是假的。
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一次又一次的背叛,早已将他的真心碾磨成灰,将那点可笑的期待冻结成万丈寒冰。
他记得清清楚楚!
第一世,他是纵横七海的霸主,她是异国流落的公主。他救她于危难,倾尽所有爱她护她,她却为了她的白月光师兄,在他与敌人血战重伤之际,将那把淬了毒的匕首,亲手捅进了他的心脏,看着他沉入冰冷的海底。她哭着说对不起,说欠他的来世再还。
第二世,他是战功赫赫的少年将军,她是与他青梅竹马的太傅之女。他信了她与林修远只是兄妹之情,甚至在林修远遇险时毫不犹豫前去相救,结果落入早已设好的陷阱。万箭穿心之时,他看见她站在林修远身边,脸上带着计谋得逞的、冰冷的笑。她说他功高震主,说他挡了林修远和三皇子的路。
两世惨死,皆源于她的欺骗和背叛!
如今,这是第三世了。
她换了身份,换了容貌,甚至覆眼白发,弄出这副神秘莫测、强大无比的样子,带着这所谓的“山河万里为嫁妆”,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还想骗他吗?
还想让他重蹈覆辙,再次为她付出生命,成就她和别人的野心?
呵。
萧宸逸心底冷笑,那笑声带着无尽的荒凉和自嘲。
他眼底的冰层越结越厚,最后化为一片毫无温度的荒漠。所有的震惊、恍惚、甚至那一丝因熟悉剑法而起的波澜,都被强行压下,只剩下彻骨的冰冷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在谢昭宁带着醉意与孤注一掷的期待中,在满殿呆若木鸡的注视下,他缓缓抬手,动作并不粗暴,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力量,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了她揪住他前襟的手。
然后,他猛地用力,将她从自己身前推开!
谢昭宁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覆眼的丝带微微晃动。
萧宸逸站直身体,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被她抓皱的前襟和衣袍,动作优雅却透着一股刻骨的冷漠。他抬眼,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直直刺向她,唇边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讥诮的弧度。
“谢姑娘。”
他开口,声音低沉冷冽,如同碎冰相互撞击,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他叫她“谢姑娘”!他认出了她?!或者说,他认出了这具皮囊之下的灵魂?
谢昭宁心脏猛地一缩,覆眼下的睫毛剧烈颤抖起来。
紧接着,萧宸逸的话,更是将她瞬间打入无底冰窟:
“这‘娶’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苍白的唇瓣,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方才强吻的触感,让他眼底的寒意更盛,语气也愈发冰冷刻骨:
“是又想骗本王……”
他微微倾身,逼近一步,虽压低了声音,但那字句却如同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谢昭宁的心脏:
“……去死吗?”
谢昭宁浑身剧震,脸色瞬间血色尽失,比她的白发还要苍白。
他记得!
他真的记得!
记得前两世,她是如何将他推向死亡!
巨大的悔恨和恐慌如同巨浪,瞬间将她淹没。她想解释,想告诉他这一世不同,想告诉他她是真的……
可萧宸逸已经直起身,恢复了那副疏离冷漠的模样,仿佛刚才那句诛心之言只是她的错觉。他目光淡漠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她脸上,语气带着一种极致的嘲讽和疏远:
“本王如今,惜命得很。”
惜命得很。
五个字,像是一道无形的天堑,轰然隔断在了两人之间。
他不再看她,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径直转身,对着御座上面色惊疑不定的皇帝微微拱手:“陛下,臣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说完,不等皇帝回应,便拂袖而去。玄色蟒袍的背影挺拔孤绝,每一步都踏着冰封千里的寒意,很快消失在流光殿的门口。
自始至终,没有再回头看谢昭宁一眼。
殿内依旧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急转直下的剧情惊呆了。
强吻、求婚、被拒、揭露身份、还有那句含义不明的“去死”……
信息量太大,冲击得太狠,让这些见惯了风浪的权贵们都一时反应不过来。
谢昭宁独自站在原地,白衣白发,覆眼的丝带遮住了她的眼神,却遮不住她周身散发出的那种浓重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悲伤与绝望。
他不要她了。
他甚至……恨她。
这一世的伊始,她似乎……就已经搞砸了。
林修远看着失魂落魄的谢昭宁,又看了看萧宸逸离开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和算计。谢昭宁……她竟然没死?还成了幽冥阁主?而且,她和萧宸逸之间,似乎有着非同一般的、且是恶劣的过往?
三皇子萧宸瑾的脸色也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幽冥阁主竟然是谢昭宁!那个本该死在刑部大牢或者流放路上的将军府余孽!而且看这样子,她和萧宸逸之间恩怨纠葛极深,这对他拉拢幽冥阁,或是铲除萧宸逸,是变数,还是……机会?
谢昭宁对周遭的一切目光都已无知无觉。
她只是站在那里,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萧宸逸……
她在心里无声地呼唤这个名字,品尝着那刻骨的苦涩和悔恨。
原来,被真心爱慕之人毫不犹豫地推开,是如此痛彻心扉。
那前两世,他被她背叛、伤害、推向死亡时,又该是何等的绝望?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迅速浸湿了覆眼的玄色冰绡。
这一世的路,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艰难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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