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古风故事:庶女时宜
发布时间:2025-06-28 15:00 浏览量:1
将谢昭救出火场后,嫡姐为封口将我锁在大火中,容貌尽毁,我担下谋害嫡姐、勾引世子的骂名。
世人骂我丑人多作怪,嫡姐说是我不知廉耻,连父亲也逼我嫁给庄子上的独眼马夫,以保家族名声。
我问袖手旁观的谢昭:“我救你,活该如此下场?”
他冷冷回道:“救?我还没治你扰我与阿瑶相会之罪呢。”
我心如死灰,在他们大婚那日与他们同归于尽了。
再睁眼,回到了大火那日,这次,我锁上了院门,让火,烧得更猛烈一点。
1
“二小姐,芳菲苑着火了,世子被困在了里面,你快想想办法啊。”
在崔云瑶丫鬟的慌张慌张神色里,我意识到自己重生了,还重生在了世子谢昭被困大火里的那天。
前世今日,我在翠竹的催促里,不顾一切冲去了火场,在大火中找到被断掉的房梁压住的身影。
“时宜,救我!”谢昭目光灼灼,看向我时犹如看天神降临般,满是希望的热情。
虽大火滚滚,可我对他的爱意战胜了对生死的恐惧,我不顾一切冲进火场,将房梁搬开,救出了谢昭,却被突然倒下的窗户砸在背上。
逃出困境的谢昭,第一时间不是救我,而是跑去水缸里捞出了嫡姐,二人连滚带爬冲出了火场。
就在我以为谢昭会来救我时,嫡姐却将房门锁上:“若让人知晓你我私会被困火场,你我的名声是小,家族脸面又将置于何地。”
我声嘶力竭,唤不回被嫡姐拉走的谢昭,浓烟滚滚,烈火灼身,我拼命挣脱束缚,却被那道锁死的门挡住了求生的路。
支撑不住,我终是昏死了过去,再醒来,我已经容貌尽毁,遍体鳞伤。
父亲看我时,难得有三分不忍:“你姐姐与世子冲出火场时被人看见了,世家名声何其重要,你便勉为其难,担待一二吧。”
我被冠上勾引世子不成,火烧嫡姐的污名,而谢昭,成了救嫡姐于水火的英雄。
生死面前,世子英雄救美,二人的爱情得到了升华,我是害人不成,毁了自己,罪有应得,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后院里。
我还被世家女们赶来奚落与嘲笑:“好丑啊,像条蛆虫,真恶心。”
“丑人多作怪,才作死了自己。”
嫡姐假装为我开脱,实则将我置于不复之地:“怪不得时宜,她只是太爱阿昭罢了,爱慕一个人的心是没有罪的。”
说着,她将众人带入了我从前的院子,卧房里堆满我对谢昭隐秘又赤裸的心思,众人嘲讽更甚,甚至,奚落我死去的姨娘:“果然是爬床的姨娘生出的丫头,骨子里就是毫无廉耻。”
嫡母不忍我受如此侮辱,建议父亲将我远嫁得个安宁,父亲大手一挥,便将一切交给了嫡母。
于是,我被许给了庄子上年近半百的独眼马夫。
我泪流满面,质问从不曾为我说一句的谢昭:“我的救命之恩,活该得如此下场吗?”
他厌烦得转过头去:“不然呢?靠一张丑脸硬赖上我吗?”
“我已受良心谴责,昼夜不得安宁了,你还要怎么样?何况若不是你放的火,怎偏偏是你奋不顾身来救我?”
“我没治你扰乱我与阿瑶的相会之罪,都是看在你是阿瑶妹妹的份上。”
一颗心如坠冰窖,我四肢百骸都生了寒气,连声音都在打颤:“那你可以请我喝杯喜酒吗?也当,还了我的救命之恩了。”
他淡淡扫了我一眼:“参加过我的婚礼便当作嫁过了我?你真够恶心的。”
“也罢,就当我大发善心,成全你的龌龊心思吧。”
大婚那日,我买通后院丫鬟,在喜酒里下了足量的蒙汗药,谢崔两家人都倒在地上人事不知时,我才带着破败的身子,一把火与所有人同归于尽了。
只没想到,我还能回来。
2
前院里,父亲带着浩浩荡荡的家丁往芳菲苑去时,我已在了后花园里,恰逢倒在地上大喘粗气的于夫人,她因堵了痰,一张脸被憋得通红。
靠着前世为谢昭治烧伤,和为自己解痛楚学来的医术,我顾不得其他,推开焦急的众人迅速扑到老夫人跟前,顶着众人惊呼,嘴对嘴生生将那口痰吸了出来。
为医者,救人为上,其他的都是其次,旁人眼里的嫌弃,终成了于老人苏醒后的感激与欣赏。
她问我姓名,排行为几,芳龄几何,可曾婚配。
我垂着头,在嫡母的晦暗不明里,乖巧一一作答。
老夫人见我温顺乖巧,又不曾婚配,很是高兴,当即褪下手腕上的玉镯子,硬是套在了我的手上:“好姑娘,真是个好姑娘。”
她,看上我了。
嫡母愿意拿一个庶女,为崔苏两家争取更大的前程,是以,也默许了,嫁进勋贵于家,便是我要求的前程。
京城于家,世代簪缨,贵不可言,是崔家与沈家都不敢招惹的存在。
与嫡母给我相看的丧妻的知县,猥琐的富商,与做高门的妾室都不同,我一个毫无根基的庶女,在高墙之下求活,要活得很好,便要一步一步往高处爬去。
爬到父亲动我不得,嫡母奈何不了的位置,才是我真正的新生。
可高门勋贵,如何会要一个庶女,若是有了救命之恩,就大不相同了。
前世,于老夫人堵痰被府医所救,却也在今夜看上了七品翰林院编修的独女林月儿,那林月儿温柔乖巧,柔善单纯,偏偏嫁给了于家花天酒地的纨绔。
新婚过后,便在于明阳的虐待里一病不起,不过半年,便在外室产子时吐血而亡。
那是个顶好的姑娘,在我被毁了面容,被京中小姐贵妇们欺辱的时候,她愿意为我说话,将她母亲做给她的糕点分给我:“世人浅薄,看来看去只看一副臭皮囊而已。可崔小姐,我看过你的字,傲骨铮铮,写得极好。我信你绝不会纵火伤人。”
“皮囊之外,你还有你的秉性,那才是顶顶重要的东西。”
她短暂地疗治过我自卑怯懦的心伤,也成了我后院里唯一的座上宾,我的画匣子里,好多字画都是她送给我的。
还有止痛的药,打发时光的书信,替她陪了我一年多。
她出嫁那日,我怕我的丑脸给她惹了麻烦,没去添妆,只书信一封,许诺会给她孩儿打把平安锁,以作赔罪。
可她死的时候,我因首饰盒子被嫡姐扔进了井里,再无金锁送她,她却在遗物里,留了一只亲手做的珠钗给我。
后来,一无所有的我,便在一枝钗的陪伴下,日日枯坐,越来越孤独死寂,终是抱着一颗求死的心,和谢昭同归于尽了。
今生,我与谢昭止步于此,便与他表亲林月儿再难有交集,可我,还是要救她,我唯一的好友。
至于,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当然是,恶人该有恶人磨。
“夫人,不好了。老爷说,二小姐遭了火,人刚被抬回院子里。”
众人一惊,不自觉地都将视线落在我这个二小姐身上。
3
众目睽睽之下,从火场里救出了血肉模糊的世子爷,还从水缸里捞出了府中的小姐,毁名声是跑不掉了。
偏心如父亲,第一时间挡住了崔云瑶的脸,大声呼喊的却是我的名字,一盆与人私会却被困火中,连累世子被房梁砸断双腿烧了后背的屎盆子,就被扣在了我这庶女头上。
崔家与苏家的名声,自然保住了,可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
因我身后空无一人,毁了名声伤了世子爷,必是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
只可惜,父亲千算万算,没算到,我会出现在宴会里,还恰好救了于老夫人,被她选给自己孙子做了未婚妻。
“我与姐姐也有几分相似的,父亲认错了,亦情有可原。”
父亲计谋没能得逞,反被我将崔云瑶钉到了耻辱柱上,他怒不可遏,一碗茶砸在我的头上:“你为何不去荒院火场?阿瑶的人第一时间便找上了你,你为了姐姐的名声、世子的性命,也不该袖手旁观。”
看着气红了眼的父亲,我生生挨下那碗茶的一砸,而后带着一身狼狈,故作委屈道:“翠竹不曾说过姐姐也被困在大火中,我若知道姐姐也在芳菲苑里,便是拼上这条性命也是要冲过去救她的。”
“可世子是外男,父亲最重名声与体面,我为府中名声,也断断不能只身前去救人的。谁曾想,我去找母亲求救时,竟遇到于老妇人堵了痰。”
“荒院里尚且有父亲,于老夫人可是命悬一线。若是父亲,世子受伤和于老夫人丧命之间,您该如何选?”
父亲神情一僵,于家与谢家,都是他得罪不起的勋贵,世子的伤尚且没有定论,可众目睽睽之下于老夫人死在自家后院,未能得到及时救治,便是自家待客不周。
既请了喘咳不止的于老夫人,就该准备上专项的府医,是嫡母的疏忽,是崔云瑶的胡闹,与我何干。
父亲重重舒了口气:“能攀上于家这般的人家,是你的运气。但你既姓崔,就莫忘了与崔家同气连枝。”
父亲不再追究,但嫡母不愿放过我。
4
她恨极了我自作主张毁了崔云瑶的名声与前程,罚我跪在祠堂抄书,可谢昭双腿骨折,下半生将不良于行的消息,还是钻进墙缝,传进了我的耳朵。
崔云瑶因着了凉,不曾出过后院,但落在谢家人眼里,便是她对谢昭伤痛的逃避与推诿。
侯府对崔家恨之入骨,连谢昭的姑姑,如今宫里的德妃娘娘,都叫去了嫡母吃了一日的茶。
据说嫡母回府时,两腿战战,几乎站都站不稳了,想必,也是跪得足够久。
无奈,嫡母日日带着未曾痊愈的崔云瑶去看谢昭,拿出了十足的诚意来。
可强势的谢母,刻薄谢妹,并不接受。
前世,加诸我身上的奚落、羞辱与冷暴力,如今尽数给到了崔云瑶。
被捧到手心长大的崔云瑶,不曾受过这样的欺辱,回府后,抱着嫡母长哭不已:“要我嫁给毁了容的瘸子?我不要。母亲看到没?谢昭脸上的疤好骇人,我只怕看过一眼,便要夜夜做噩梦了。”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父亲最疼阿瑶了,为阿瑶想想办法吧。”
前世山盟海誓般的爱情,原也能在一张毁了的脸上化为乌有,我心中冷笑不已,却只守在自己院子里,埋头为于老夫人做鞋袜与衣衫。
父亲急如热锅上的蚂蚁,甚至因我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摔了我的针线篮子:“有这些闲情逸致做破烂东西,不如多为你姐姐想想办法。”
我捡起地上的百寿纹衣衫,轻轻掸去了上面的浮尘:“世子爱姐姐,如何肯毁了她。若他愿意不与姐姐计较,谢家如何愤恨,也断不可能再做追究。拿捏他,姐姐从来会的。”
父亲仍舍不得谢家的权势,还在犹豫,嫡母却一锤定音:“有我苏家在,皇亲国戚都能嫁,区区谢家,又算得了什么。”
嫡母没说错,她妹妹苏贵妃如今圣眷正浓,若为崔云瑶求个赐婚,也不是难事,但前提是,崔谢两家体面退婚。
嫡母赏了我一把银瓜子:“明日,便由你陪着阿瑶去谢家。”
明明是我在帮她,可她却要害我,但无妨的,她的刀,终究会扎在自己女儿身上。
5
嫡母为我们留下独处的机会,约着谢家众人去湖心亭喝茶了,临走时,给崔云瑶使的眼色,皆被我看在眼里。
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好计谋,将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病床上如蚕蛹般趴着的谢昭,两条长腿被包成了水桶一般,狼狈又憔悴。一张后背,更因被木窗的火燎过,皮开肉绽。
看着那张京中人人夸赞风流无双的脸,面目全非只剩狰狞的模样,我躲在崔云瑶身后,只剩冷笑。
“阿昭,你可好些了?”
崔云瑶没忘了今日的目的,柔柔弱弱地擦起了眼泪:“都怪我不好,若我能勇敢点,挡在世子身后,或许.…或许世子便不会像今日这般了。”
谢昭虽没了从前的好脾气,却仍对崔云瑶好声好气道:“说浑话了,我如何舍得你受这样的苦楚,倒不如挖我的心。阿瑶,只要你对我的心始终不变,这点伤,我能忍的。”
崔云瑶捂着帕子的手一僵,继而哭得更凶:“可……可我毁了名声,已经被父亲厌弃,如何能配得上世子?你万莫再说让我下油锅的话了。你不知外面的人都如何说我,你母亲妹妹又是如何看不起我的。我简直,生不如死。”
她话锋一转,瞄准了我:“同为崔家女儿,时宜不同。她对尚书府有恩,是京中人人夸赞的好姑娘。况且,她对世子的心子的心意,并不比我少。”
“阿昭,为了两家的体面,我们断不可将私会的事认下。”
谢昭面色惨白,望着哭到差点喘不过的崔云瑶,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崔云瑶到底低看了谢昭对她的爱,谢母与谢昭妹妹之所以对崔云瑶恨之入骨,便是因谢昭在知晓自己毁了容貌后,要毁了与崔云瑶的婚约。
他不愿让心爱的人成为旁人口中的笑话,他的自尊与骄傲,更不容他日日将这样一副丑态递于心上人眼前。
只他终究,高看了自己的心上人。
父亲谋权,嫡母谋利,崔云瑶只想攀高枝。他们都看不到,谋划以外的感情,才是最可贵的。
可惜,谢昭的十年深情,今日才知是被喂了狗。
“我去为世子倒碗药,妹妹今日便学着为世子换背上的药吧。”崔云瑶逃也一般地跑了。
谢昭面色灰白,望着崔云瑶的怔怔出神,似是接受不了,他连手都在颤抖,整个人破碎又可怜,惹人心痛。
可我没打算放过伤口撒盐的好机会:“别看了,她好不容易跑掉的,哪里肯回来。”
6
谢昭恶狠狠看向我,像头倔强又凶狠的狼:“是你逼她的,对不对?阿瑶说得没错,你就是只没脸的狗,给你两根骨头,就缠上了我。我告诉你,对你的好都是做戏。阿瑶喜欢拿你当狗作弄,我便为哄她开心,专门遛你的。”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也会成全你。待我腿伤痊愈与阿瑶成婚时,便将你许给庄子上的马夫,成全你高攀谢家的野心,让你.….…”
“可你腿是治不好了啊!世子不知道?”
我咬下恨意,像是不经意般,将所有人瞒着谢昭的秘密捅到了秘密捅到了他跟前,把我当狗遛?便没想过被狗反咬一口?
“虽说是没了知觉,但世子只要回头看看,定能看到膝盖下面的半截腿,都没了的。”
“世子不会不知道,自己残了吧?”
他骤然回头,不顾后背的伤痛,死死往腿上够。够得辛苦又狼狈,却始终什么都看不到。
我好心地掀开被子,露出空荡荡的下半截:“喏,我又没有骗你。”
好像一瞬间,就有千万支利箭穿胸而过,将谢昭痛得瞳孔炸裂,身抖如筛。
我继续道:“你说我逼了姐姐,从小到大,你看到过谁能逼得了她吗?”
“谁愿意嫁给一个伤了脸,又废了腿的死瘸子呢?我又不傻。”
谢昭接受不了,呜咽嘶吼,无力地捶打着枕头,如癫似狂。
“哦,对不起啦。我不该.……不该在世子伤口上撒盐的。”
我冷笑着,眼睁睁看着要打我的谢昭,从床上跌落在地,挣扎滚爬里,伤口溢出了鲜红的血,我去扶他,却将手死死按在他的伤口上。
因带着前世今生的恨意,自然力道十足,瞬间他的伤口便鲜血淋漓。
“放开!疼!”
我松开了,换了个伤口,继续捏,巨大的疼痛和号叫里,伤口又渗出血来,和着下身难闻的尿骚味。
我才掩着帕子,嫌弃道:“不会吧?世子尿裤子了?”
“不……不是……时宜,你听我说……”
“来人啊,世子摔倒了。”
我不顾他的慌乱与哀求,拼命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
不过片刻,小小的屋子便挤满了下人,他高高在上的自尊,在尿地打滚里碾得稀碎。
趁下人备药的工夫,我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可怜世子满腹深情落下了终身残疾,姐姐却借着春日宴要入小王爷的眼,意图嫁入王府做个体面的小妾。到底.……”
“啪~”一个药碗砸在了的额头上:“滚!你给我滚!”
我在谢昭的愤怒里,错愕地咬着唇,捂着冒血的伤口就冲去了湖心亭,哭得伤心至极:“世子……世子不肯要我,他……他只要姐姐。”
所有人面色一白。
7
谢家人瞬间便明白了崔家李代桃僵的打算,气得不轻,谢夫人咬牙切齿冲崔云瑶道:“崔大小姐的大恩德,侯府没齿难忘。”
崔云瑶被吓软了腿,是被下人架回府去的。嫡母虽恨我不争气,却也不敢再动我。
因我顶着伤口回府时,于家公子带着厚礼来看我了,我出府前,差人为于老夫人送去了亲手做的衣裳,于老夫人体面,定会马定会马上安排人送回礼。
我便能在于家人的威慑里,全身而退了,只是没想到,来的人是我未婚夫于明阳。
作为父母之命的未婚夫,他是借此机会看看我容貌如何的,容貌德行若不得他喜爱,他自有千万种办法让我进不了于家的大门。
我含着一泓委屈的泪水,露出纤细又洁白的脖颈,含羞带怯又委屈至极地看向他:“多谢公子,这是我为你做的香囊。望莫嫌弃。”
我故意将修长的手指从他手背划过,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他瞬间骨头都酥了。
若不是在我崔家,他便要拿出那恬不知耻的强迫劲儿,像强要了无数民女一般,强要了我。
“时宜莫怕,我既为你的未婚夫,自然为你撑腰。于家不如侯府势大,却也不是任人揉捏的面团子。”
他跑去书房,找父亲大闹:“嫡女做的无耻事,断没有拿庶女顶包的道理。何况时宜乃我未婚妻,岂可随意替换给旁人。”
“崔大人是看不起我于家啊,如此折辱我,我便回去问问祖父,于家是不是没落到任人踩踏的地步了。”
父亲是斯文人,断没有与混不吝纠缠的余地,好声好气道歉以后,还赔了一套文房四宝。
赔了夫人又折兵,父亲带着满腔怒气罚了崔云瑶抄书,也罚我跪祠堂,警告我莫要事事都跟于家说。
我面上应得很好,转头便书信一封给了我的好未婚夫。
当日,于明阳便提着一盒糕点来「看我」,逼得我父亲慌忙将我放出祠堂,好生送回了院子里,还赔了两只五彩琉璃瓶。
于明阳目光灼灼与我告别:”我会时不时突然来看你,你要做坏事,我可就都发现了哦。”
父亲心生不满,却再不敢随便罚我,但他还没歇了要与谢昭退婚的心思。
不惜花重金,请人教了崔云瑶霓裳羽衣舞,欲在春日宴上大放异彩,拿下正在相看侧妃的小王爷。
可他不知道,正是此举,断了崔云瑶所有的后路。
8
公主举办的春日宴上,我作为配角,只负责为崔云瑶抚琴。
她一身轻纱,舞出了霓裳羽衣舞的飘逸与出尘,成了所有人的焦点,自然,我那个馋到流口水的未婚夫也不是例外。
却在对上我咬着唇欲哭不哭的模样时,忙正襟危坐,歌舞过后,他将一盒精致的糕点送到我手上:“我专为你留的,尝尝看。”
我以袖遮面,假装送进了进了嘴里,却悄悄塞进了衣袖。
他看得激动:“待会儿我带你去游湖,船上风景甚好,你会喜欢的。”
我含羞带怯点了点头,他便激动得连嘴都合不拢了,崔云瑶见于明阳对我如此专情,恨到咬牙切齿,更加坚定了她不能输给我的决心。
晚宴过后,她借着更衣的名义去了后院,却「不小心」闯进了小王爷的书房里,虽羞但勇,她与小王爷从霓裳羽衣舞,聊到三从四德,又聊到家国天下,好不投机。
我自然知道,都是父亲因着小王爷的喜好,一字一句教给她的。
小王爷如何看不透她的心思,聊到兴头上,便问她:“崔大小姐与本王倒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本王听说,崔大小姐与谢家世子倒是两情相悦,世子伤了身子,崔大小姐莫不是生了嫌弃之心?”
崔云瑶捂着帕子眼眶泛了红:“这世间女子,哪一个不喜丰神俊朗的青年才俊,他毁了双腿又伤了容貌,我只怕见了都会做噩梦。”
“偏偏他挟恩图报,因在火场里给了我一件打湿的衣裳,便要逼着强娶了我。那般心黑面丑的丑八怪,只令我感到惶恐罢了。”
小王爷点点头:“这么说,崔大小姐是不愿嫁给谢世子的?”
崔云瑶红着脸看了小王爷一眼:“我若要嫁,也该是嫁王爷这般文武双全的才俊才是,便是为奴为妾,也好过做一个残疾的贴身婆子。”
我看着身侧轮椅上面沉如水的谢昭,也恨到双目充血的谢母与谢星月,心中痛快至极。
前世,他们对我的嫌弃侮辱,如今都被崔云瑶倒在了谢昭身上,砸得他尊严扫地,自信全无。
“走,走啊,快推我走啊。”他大吼大叫着,近乎哀求地让下人推着退出了院子。
甚至因动作太快,从轮椅上翻了下来,跌得一身狼狈,他歇斯底里靠双手支撑要爬起来,却也只是拖着两条半截的腿,丑陋地在地上拖行。
胆小的郡主甚至被这样惊悚的一幕,吓到叫出了声:“母亲,我……怕。”
谢昭身子一震,双手再也支撑不住,重重扑在了地上,原来,羞辱的话落到他身上,他也会难堪到承受不住啊。
那么前世,他家人随意欺辱我的时候,他如何能那般云淡风轻地说:“说几句话而已,能把你怎么样。”
匆匆赶来的小厮,才在在谢母与谢星月的帮助下,将狼狈不堪的谢昭抬出了院子,若没看错,他绝望紧闭的双目里,流出了两行屈辱的眼泪。
9
可小王妃却没有打算放过崔云瑶,带着冷笑,丫鬟骤然推开了房门。
“勾引人勾引到我后院里来了,崔小姐也不去打听打听,我宁家女是何许人也。”
宁家将门,个个勇猛,崔云瑶虽在听到门外的动静时躲进了书桌下,却仍被王妃的人揪了出来,按在地上,左右开弓,打了二十记耳光。
“下作的东西,害了谢家还不够,还要来糟蹋我夫君名声,死不足惜的东西。”
被打肿了脸的崔云瑶,被王妃敲锣打鼓扔回了崔家,父亲当即两眼一黑,差点吐出血来。
嫡母攥着帕子,恶狠狠质问我:“你为何不护着你姐姐,便是牺牲自己也该护住你姐姐的名声的名声的。”
我低着头,一脸委屈:“于公子落了水,我已手足无措,如何能知晓姐姐去了王爷书房。”
“若不是,我跪着叫来公主,只怕,只怕姐姐都会被打死了。”
于明阳在我糕点里下了药,欲在船只上行不轨之事,如此,我便是嫁给他也只能为妾了。
一个妾而已,如何能管得了他外面的花红柳绿,可我没吃那个糕点,并在挣扎中状似无意地将他推进了水里。
若非,他「下水帮我捡手帕」湿了衣裳,要去书房隔壁的厢房换衣服,众人如何会借着看于公子的机会,看到书房里的一场大戏。
这一下,嫡母当真吐出了一口血,叫来了公主,便是将崔云瑶的丑事抖落在了皇室跟前。
崔云瑶再想在京城里谋个好前程,无异于登天,而谢家,还在这样的情况下了婚帖。
10
“青梅竹马的情意,自小便有婚约在身,崔家不会不认吧?”
失了名声与前程的女儿,父亲若不是顾及苏家,早该把崔云瑶关进庄子上的,如今谢家仍愿结亲,接下这个烫手山芋,他求之不得。
不顾崔云瑶的哭号,也第一次不管主母的求情,他应下了。
谢昭滚着轮椅亲自来下聘,嫡姐院子里,他面露阴沉,死死盯着崔云瑶:“阿瑶对我的心思,我可是感恩戴德,自然结草衔环来报。”
他字咬得极重,阴沉的眸子令人毛骨悚然。崔云瑶咬着唇,滚出了一行惧怕的眼泪:“阿昭,都是误会,是别人陷害我的。我对你的情意,日月可鉴。”
她终于知道自己没了退路,谢昭才是她唯一的选择了,她认命了,只是太晚了。
谢昭伸出包骨的手,皮笑肉不笑地帮她轻轻擦拭:“倒也不用这般感动,时日且长,恩与情的,慢慢来偿。”
桌上冰冷的糕点与茶水,谢昭一口口喂进了崔云瑶嘴里,崔云瑶战战兢兢,却不敢拒绝,一口口生生咽了下去,像她余生要吞咽的委屈一般。
我站在火红的夕阳下,定定地看着他们的报应,崔云瑶还是看到了门外的我,谢昭走后,她找上门来,不甘心地冲我冷笑:“你以为于明阳能比谢昭好到哪里去,别以为嫁给他就能比我高贵。那于明阳昨夜倒在花魁的肚子上,今日尚且没醒来,你定然不晓得吧。”
“至少,谢昭爱我护我,总比你提心吊胆得,不知道哪天就守了寡的好。”
前世今生,她始终喜欢把我当敌人,好像我过得越不好,越能证明她们母女的成功一般。
如今想来,何尝不是一种悲哀,在位卑者身上获得成功的快感,唯有证明,她们的无能而已。
我摆弄着于家送来的几箱名贵首饰,笑得合不拢嘴:“你又不是没看见,于家除了于明阳拿不出手,剩下的,都是百里挑一的好。”
“老夫人疼我,于夫人喜欢我的乖巧,连于明阳都夸我,能识大体为他豪掷千金买花魁,不愧是祖母为他挑的好主母呢。”
何况,崔云瑶哪里知道,等我入府时,要不了几日,便要升官发财死夫君,剩下的就是享不尽的好福气。
她气得拂袖而去,四处散播我曾爱慕谢昭的过往。
于夫人却拉着我的手,心疼坏了:“好孩子,辛苦你了。”
我摇摇头:“为于公子尽几分心而已,算不得辛苦。”
11
于明阳中了马上风,口歪眼斜躺在了床上,我不仅没退亲,甚至主动与于母一起四处奔波,为他求医问药。
笼络夫君的心算不得什么,我偏偏要将于家上下的心通通收买了,我事事尽心,又温柔乖巧,自然没人能想到,于明阳的马上风是我动的手脚。
他偏爱处女之身,不顾旁人意愿,便占为己有,被伤了名节的女子,悬梁跳河乃至被父母勒死的,不知多少。
我为富贵荣华而来,他拿着银钱在花街柳巷如何风流,都与我无关,可仗势欺人残害良家妇女,就该血债血还。
前世,我学医时便知晓,城中的薛神医空有名头,乃欺世盗名之辈,弄虚作假草菅人命不在话下。
这一世,我便拿着他医死人的证据,逼着他与我合作了。
于明阳「生龙活虎」「一夜不作歇」的壮阳药,虽有奇效,却极为伤身,纵欲月余便会掏空身子。
清风楼里的花魁姑娘,因我许的千金,夜夜勾得他不肯归家,终是倒在了她的床榻上。
薛神医便接下烂摊子,为于明阳治起了身子,强吊着的精神,只等我嫁进去后,便会断药而亡。
“也是你用心,明阳到底好了许多。”
我乖巧推脱:“是于伯母爱子心切,日日祈福感天动地,才为公子求得生机。”
她听得高兴,特给我一把银票,让我买些心仪的玩意儿。
我都说了,于家除了于明阳拿不出手,样样可都是我区区庶女求之不得的。
我满面欢喜,一抬眸,撞上了谢昭。
12
“时宜,这一次你为何没有救我?”谢昭仰着憔悴不堪的憔悴不堪的脸,痛苦地望向我。
那眼中纠缠不止的难过与伤痛,让我知晓,他也回来了。
“我做了一场梦,梦里你救过我的。时宜,你本心悦于我,你本该救我于水火,你......”
“好了!”
我无情打断了他:“你不是不稀罕我救你吗?又在可惜些什么?”
“不会……逗弄猫狗,还逗弄出感情了?”
我的讽刺逼得他浑身颤抖,那张烧毁的脸,在嘶吼中越发狰狞,果然很恶心。
“你的憎恶与他们的羞辱,一次次提醒我莫要卷入他人因果,我为逃出宿命的漩涡照做了,你竟又嫌我冷漠。”
“果然,我怎么做都是错的,毕竟,你们这么自私的人,要的只是别人为你们不求回报得肝脑涂地。”
“对吗?丑八怪!”
他的梦得到了证实,他崩溃了:“你是爱我的,你本可以救我,你为什么不那么做,为什么这般残忍,让我成了这副鬼样子,为什么呀。”
我踢开了他轮椅上的刹片,手按在扶手上,一字一句道:“因为我的苦楚,你都该尝一遍!事不关己的时候,你云淡风轻、高高在上啃食我的血肉,那便,让疾风骤雨都落在你身上吧。”
在他的错愕里,轻轻一推,轮椅顺着斜坡滚去了楼梯口,继而一阵落地的响声与杀猪的惨叫里,最爱体面的谢昭被摔了狗啃屎。
大街之上,围观者众多,嬉笑厌恶,皆让谢昭恨不能钻进地下。
“世子轮椅不好用,明日我请人为你打造一个更方便的。”
我没有说假话,一个月后,我便将为他量身定做的轮椅送到了跟前。
13
“瞧瞧,中间是镂空的,待你想待你想方便的时候,也不用麻烦,解了裤子就可以了。你终究要做我姐夫的,这便当作贺礼了。”
谢昭觉得有被羞辱到,使出吃奶的力气将我的轮椅推翻在地上,继而涕泗横流地冲我咆哮不止。
我离他三丈远,待他累到喘粗气的时候,才扫了扫衣裙,叹息道:“我也是一片好心,你便是不喜欢,也不该这么糟蹋我的心意。”
他浑身一僵,想起了这句话来,那是崔云瑶送我面具被我扔掉时,他训斥我的话。
我如今原封不动还给了他:“日后还是少出去为好,你这般样子,吓坏了路边的孩子就不好了。”
他被我回敬到他身上的话到崩溃:“你是在怪我娶了阿瑶吗?时宜,明明你最爱我的,你愿意为我付出一切的。便是我与你姐姐私会,你都愿意忍气吞声为我们做挡箭牌的。你怎么成这样了?你为何.....”
“因为被你们遛的这条狗,不想被遛了。何况,你有最爱的阿瑶,怎还惦记我呢?”
我一句话,让谢昭崩溃的情绪起死回生:“所以,你只是吃醋?你还是爱我的对吗?”
他眸光生亮,急切地落在我身上,在我转身就走时,还不断喊叫:“时宜,时宜你别走了,你回答我。”
这样的脑残,我回答不了。
可他却将所有的错,都归咎在了崔云瑶身上,变着法儿地折磨她。
14
我们一同出嫁,于家的病秧子至少灌了参汤来迎我,可谢家的残废世子却派了只公鸡来娶崔云瑶。
嫡母便是再大怒气,在自己女儿终究落入别人手中时,也不敢闹腾。
新婚夜,于明阳谨记神医叮嘱,修身养性禁了私欲,早早一碗安神汤,倒床不起。
而谢昭却带着前世嫡母对付我姨娘的东西,对付了崔云瑶。
前世,死在他们手上的谢家丫头,今生成了我的内应,将我姨娘被冤枉与人通奸,被嫡母折辱三天三夜后活活打死的事都告诉了谢昭。
谢昭满心以为,崔时宜对他仍有旧情,只是恨他前世为了崔云瑶,辜负了她而已,他便以为,将报复都落在崔云瑶身上了,我便会原谅他了。
那一夜,谢家的新房里惨叫连连。
我至今记得,那道虚掩的门里,姨娘如何被按压在地上,如何被那些极尽羞辱与残忍的刑具穿透身子,自下体流出满地的鲜红的。
那时候的嫡母抱着崔云瑶,笑吟吟看着被吓傻了的我:“不乖的下场便是这样,崔时宜,可懂了?”
我收起满身刺,乖巧地长在祖母院子里,便是唯一的猫被剥皮抽筋了,我也只能咬碎银牙躲在无人的角落里落泪而已。
我要活着,便要乖顺,便要学会逆来顺受什么都不要。
可谢昭,便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他给嫡姐所有的东西都会给我一份,便是邀她出去赏花看月,也都给我下了请帖,甚至,为崔云瑶送了玉镯时,也给了我金簪子。
他说,崔时宜就是崔时宜,属于崔时宜的别人夺不去。
从未被真切爱过的人,远远瞧见一团火便以为那是自己的太阳,哪怕飞蛾扑火,也什么都顾不得。
可到头来,原不过是一场他为哄心上人开心的遛狗大戏。
泪水落下,我狠狠擦去:“看看,不求爱的时候,人就生了无坚不摧的勇气了。满京城里,还有谁会比我更自在呢。”
忠心的丫鬟连连点头:“世子如今疯了一般,只怕崔大小姐的日子不好过了。”
她不好过,嫡母不好过,我就好过多了。
一盆又一盆血水被倒出去时,谢家所有人也都痛快了。
这,只是开始而已。
15
三朝回门,于明阳因我答应待他身子好了,把身边的丫鬟都开了脸送给他,便对我尤其上心。
花丛里游走的男人,最擅长的便是讨女人欢心,那些温柔小意,体贴细致,都像烧红的烙铁,烫红了谢昭与崔云瑶的眼。
崔云瑶形容枯槁,曾经的骄矜明媚,只剩乌黑眼下的漆黑,连嫡母摸了摸她的手,都惊得浑身一震。
嫡母自然看出不对劲,借着话私房的由头,将我与崔云瑶带去了后院。
我被扔在树下好久,崔云瑶才顶着红肿的眼睛走了出来,我们并肩而立,我用只我们二人听得到的声音问道:“姐姐可是身子不爽利?为何走路姿势奇奇怪怪?可是世子在新婚夜,太过放纵了些?”
“体贴妻子方面,世子大可以向我夫君请教一二。我夫君这人,虽花名在外,可当真是宠妻无度。”
“在于家我不曾立过一次规矩,便是宫里的补品,也不知往我院子里送了多少。便是这般,他还是觉得委屈了我。你看看,我手腕上的传家宝镯子,都压得我抬不起手了。”我笑得张扬,字字句句砸在了崔云瑶的伤口上。
夜里,谢昭折磨她苦不堪言,可白日里谢母立她规矩,一站便是半日,方才歇下,谢昭的妹妹又来找茬,她日日煎熬,苦不堪言。
而我的幸福,更像在她伤口撒盐,让她恨到咬牙切齿。
见她面色灰白,我抚着头上御赐的发钗明媚笑道:“所以,什么嫡庶什么勋贵,到底,比不过命。我就是这富贵命,谁也夺不去。”
我浑不在意一般,甩着衣袖走到了前面,崔云瑶咬着滔天的恨意,看着我的背影搅碎了帕子。
她像从小到大那般,见我稍得好处,便要毁了我的所有。
直到饭后,父亲请众人去了茶室。她的机会便来了。
16
谢昭被父亲拉着下棋,他字字句句都是低三下四求世子看在世交的分上,善待他的掌上明珠。
至于我这个庶女,与他看不上的于明阳,他并不在意。
自己的夫君自己爱,在谢昭频频投来的热切眼神里,我与于明阳握着同一根钓鱼竿,在湖边玩得不亦乐乎。
他太虚了,额头不断在渗着汗,我温柔体贴地帮他擦干,隐忍不住,他在我热得红扑扑的面颊上,吧唧落下一口。
“明日断了药,夫君定会好好疼你。我的好时宜,夫君等得好苦啊。”
我虽万分恶心,却还是嗔怪般拿小拳拳捶了他的胸口:“夫君坏死了,青天白日说这般羞辱的话,我不理你了。”
我作势要走,却被他一把拉进怀里。“乖!让夫君闻闻也好。我两个月没沾女人了,都快疯了。”
“乖,过来。”他将我揽在怀里,埋头就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
巨大的疼痛和着血腥味蔓延开来,我却紧咬牙关,配合着他变态的嗜好,甚至羞红了脸,挑衅般看了看崔云瑶。
看到崔云瑶与谢昭恨到双拳紧握,我便心满意足地推开了于明阳:“姐姐若看着,她该怪我没规矩了。”
于明阳怀里落了空,也没了好脾气,冲崔云瑶大声阴阳道:“什么规矩不规矩的,爬王爷床不成,被王妃当众撕了衣裳打到鼻青脸肿就有规矩了。”
崔云瑶血色全无,看向阴沉的谢昭时,身抖如筛,毕竟,人人都知崔云瑶挨了王妃的耳光,被剥了衣裳的事,却被公主捂得严严实实,谢昭也并不见得知晓。
“阿瑶,为夫累了,送我去你曾经的闺房休息片刻吧。”
崔云瑶面色发青,支支吾吾拒绝:“我……我请丫鬟推你过去,毕竟,毕竟我还要照顾妹妹与妹夫的。”
她将求救的视线看向了我,我体贴地摇了摇头:“都是自家人,哪里需要照顾,姐姐快去吧。”
于明阳巴不得崔云瑶走了,好对我上下其手,也附和着:“赶紧走吧,磨磨叽叽都惊了我的鱼。”
谢昭长臂一揽,将崔云瑶搂进了怀里,崔云瑶惊叫连连,身子都肉眼可见地抖了起来。
谢昭却咬着她的耳朵,冷笑道:“怎么,连夫君的话都不听了?想要我惩罚你吗?”
“不要!”
“那便,乖一点,别给大家添麻烦。”
心如死灰的崔云瑶,便在谢昭的怀里被推走了,于明阳啧啧摇头:“谢世子三条腿虽断了两条,剩下的那个却尤其坚韧,青天白日便要大展雄风。”
继而,他将黏腻恶心的视线落在了我胸口上:“我的好夫人……”
“夫君!”
我娇娇软软地握住了他伸来的手:“你若不顾日后的安宁,我就随了你。”
他到底害怕坏了身子,不高兴地收了手,小声嘀咕了一句:“装什么贞洁烈女,待老子身子好了,让你哭爹喊娘。”
17
半个时辰以后,面色苍白的崔云瑶和一脸餍足的谢昭出来了,虽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崔云瑶裙摆上点点血渍还是出卖了她。
“那边院里,倒出了一桶血水。”小豆子低声在我耳边说道,我便了然。
“世子好福气,但到底身子单薄,还是要悠着点。毁了身子,就什么都没了。”
于明阳的嘲笑没有激起谢昭半点情绪,他只将一双深沉的眸子落在我身上:“时宜妹妹,不关心我的身子?”
我为于明阳擦着额头的汗珠,随意回道:“世子有姐姐的关怀爱护,夫君莫要杞人忧天才是。”
谢昭突然发作,狠狠扔下茶盏便退回了凉亭,崔云瑶将一切看在眼里,目光恨恨,始终落在我身上。
她已经知道,谢昭的不甘心,只在我身上了,她便将自己的不幸都赖在了我身上,亦要与我同归于尽。
余光瞧见崔云瑶朝我走来,我便嘴角一弯,知道好戏开场了。
18
她不动声色站在我们身后,却在下人不曾察觉的时候,伸手便要推我,我却迅速将于明阳拉到了我的位置上。
惊呼声里,所有人都看见崔云瑶将于明阳推进了水里。
强弩之末,不堪一击,说的就是于明阳空掉的身子,尽管请了太医,于明阳还是在于家人的痛哭声中撒手人寰。
我一言不发,直到于明阳入了棺,我才疯了一般往棺材上撞。
看着鲜血淋漓,头破血流,实际我控制的力度刚刚好,既有外伤,又不危及性命。
昏死两天之后,我才悠悠转醒,包着一汪泪水,我对于家众人忏悔:“姐姐只是恨我不该得到圆满罢了,她恨的是我,怪的是我,是夫君为我遭了难。我该死的,你们不该救我,让我与夫君黄泉路上再做恩爱夫妻。”
话音落下,滚滚泪水也随之落下,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于老夫人与于夫人对我最后的怨气也没了。
“好孩子,怪不得你。你有这份性情,便是明阳的福气了。”
“至于崔谢两家,就该血债血偿。”
于家银牙咬碎,势必要与崔家鱼死网破。
19
崔苏两家,动用了世家关系来于家说情。可于家亦是簪缨世家,与苏家相比尚且不输半分,又怎会怕崔家。
独独谢家,因德妃有孕,风头正盛,无人能动,崔云瑶便被关在谢家的宅院里不敢出头,只等着崔于两家的官司能早日完结,还她自由。
可谢昭,已经陷入疯魔了,早就放不过崔云瑶。
他不断想起湖边于明阳落在崔时宜脸上的那个吻,那个吻像个魔障,昼夜折磨得他不得安宁。
他发疯发狂,变本加厉地折磨崔云瑶,甚至,拿烧红的烙铁往崔云瑶脸上烫:“你羞辱过她的,她是为救我伤的脸,你怎可羞辱她?”
“毁了容好啊,毁了容,我便将你许配给庄子上的马夫,这样,她的债我就还完了,她该原谅了我。”
崔云瑶在谢昭猩红的眼底里,只看到了生吞活剥她的疯狂,她想起我的话了,这样的残废,一日不死,她便一日不得安宁。
女人的好福气,该在升官发财死相公上。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拔下头上的簪子,一簪子一簪子地扎在了谢昭的喉咙里,生生将他扎死了。
待天亮以后,谢家人打开房门时,只有满屋的鲜血和凉透的谢昭,崔云瑶钻在被子里,已经疯了:“是他,是他要杀我的。我本该嫁勋贵世家,做风光的主母,和母亲一样,一辈子得意的。”
“我要做主母,我要嫁皇亲国戚。”
谢家崩溃,将崔云瑶拉进大牢,两条人命加身,崔云瑶谁都救不了了。
父亲也因谢于两家的联手弹劾,被贬西南之地,成了京中笑话。
一夜之间,他失了爱女也失了前程,满头白发,嫡母亦是承受不住,生生吐出了一口血,缠绵病榻了。
我是孝顺的女儿,在他们离京之时,便安排了人手照顾他们,嫡母得了照顾,终是缠绵病榻再也起不来床了,日日被欺辱,时时被折磨,再难安宁。
我不让她死,我让她亲眼看着女儿人头落地后,带着那挥之不去的痛苦记忆,煎熬完余生。
像她命人押着我目睹姨娘的惨死,让我一辈子被魔障缠身一样。
父亲自然永远不会得志,在疾病缠身里,蹉跎余生。
20
“此生别无所求,只愿为夫君念佛一生。”
我每日跪拜郊外佛堂,端的是清心寡欲,夜里却酒色财气,一个不少。
偏偏滴水不漏,人人都赞我崔家女有情有义,带着世家主母的体面,和勋贵人家用之不竭的富贵,闲看庭外花开花落,这样的日子,京中又有几人可比。
直到林月儿大婚之前,于母带着我去林家添妆,这一世,她嫁入清流之家,虽不及于家富贵,那男子却是温柔体贴的。
还未成亲,便对林月儿万分袒护。
各家夫人小姐拿他开涮:“只怕以后也是个惧内的。”
他羞红了脸,幸福溢出了嘴角:“只是爱得太满罢了,没有惧,唯有宠。”
风太大,我落了一滴泪,躲去无人的角落,我粲然一笑一一瞧瞧,也有人幸福了,不是吗?
“所以,你也回来吗?”
我骤然回头,身后的林月儿捧着那个我请人定做的镯子,满脸都是泪:“只有你晓得,我最爱的款式与样子。”
我一时无语,前世的镯子,今生不该做个一模一样的。
“如此,我孩儿的平安锁,你做干娘的可准备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