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时,他要抢我女儿,我冷笑:你胡说什么?这是我与我夫君的孩子

发布时间:2025-10-19 23:31  浏览量:1

沈墨笃定我伤害了他那位娇滴滴的表妹,便亲手捏碎了我的腕骨。

为了这只废了的手,我远走青州求医。一去四年,如今方才归京。

偏偏在街上,他撞见我正给女儿买糖人。

“我的?”

他死死盯着我女儿的面容,片刻后,唇角竟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原来那晚的人,当真是你。”

他朝我逼近一步,语气笃定:“跑了四年,总算肯回来了?”

我被他这番话弄得一头雾水,“什么?”

沈墨轻笑出声,一副洞悉一切的模样。

“行了,别使性子了。你折腾这四年,不就是盼着我娶你过门吗?”

“你放心,既是我的血脉,我绝不会让她流落在外。”

我拧起眉头,用一种看疯子似的眼神打量他。

“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

“昭月,是我和我夫君的孩子。”

1

说来也巧,回京那日,马车刚进城门,昭月就吵着要吃糖人。

我实在拗不过她,只好让车夫在路边停下。

她站在糖人摊子前,兴奋得直蹦跶。

“娘亲!我要一个……昭月,一个娘亲……还有一个爹爹,好不好呀?”

我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好,都依你……”

话音未落,一个夹杂着急切的熟悉声音自身后响起。

“婉吟!”

我身子一僵,回过头,竟然是沈墨。

他几大步冲到我面前,额上还挂着薄汗,显然是急着赶来的。

当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侧的昭月身上时,眸光剧烈地闪烁了一下。

“我的?”

他仔R`v仔细端详了昭月半晌,忽然低低地笑了。

“那晚的女子,果然是你,婉吟。”

“躲了我四年,终于闹够了?”

我彻底愣住了,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什么跟什么?”

沈墨失笑,那神情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行了,你费尽心思不就是想让我娶你?”

“安心吧,终究是我的骨肉,我岂会置之不理。”

我皱紧了眉,古怪地扫了他一眼。

“沈墨,你是不是疯了?”

“昭月,是我与我夫君所生。”

沈墨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随即他低下头,用一种他自以为温和的声音问昭月。

“昭月……你今年几岁了?”

昭月向来乖巧懂礼,她认真地掰着手指,奶声奶气地回答:

“一……二……三,三岁。”

沈墨立刻抬眼看向我,眼底又染上了笑意。

“对上了。眼睛像你,鼻子像我。”

“三岁,这时间,分毫不差。”

他紧盯着我,带着一丝嘲讽:“再说了,你离京时已是寒冬腊月,难不成你一到青州,当即就有了身孕?”

“婉吟,别再糊弄我了。”

说完,他竟理所当然地伸手要来牵我。

我像被什么脏东西碰了似的,猛地甩开,嫌恶之色溢于言表。

刚要开口斥责,那卖糖人的老翁高高举起了刚做好的糖人。

“姑娘,您的糖人好咯!”

昭月眼睛一亮,开心地接过来。

“糖人!爹爹、娘亲,还有昭月,我们一家三口……”

沈墨看着昭月手中那三个紧挨在一起的糖人,眼中闪过一抹前所未有的柔情。

“好了,婉吟,别赌气了,我们……”

我忍无可忍,厉声打断他。

“够了!沈墨!”

“我离京多年,早已嫁做人妇,你休要再来纠缠不休!”

见他似乎还想说什么,我迅速抱起昭月,头也不回地登上了马车。

车帘落下的瞬间,他急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我会娶你的。”

“婉吟,当年的事……确实是我做得过了些。”

2

当年的事?

岂是他一句轻飘飘的“做得过了些”,就能一笔勾销的。

当年,沈墨为了护着他的心尖宠表妹,亲手捏碎了我的腕骨。

说来可笑,我与沈墨,从前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十二岁那年,我爹娘相继病逝,我也跟着病倒,缠绵病榻。

远在青州的外祖本要接我去修养。

沈墨却红着眼眶拦在我床前,死活不肯。

“大夫说了,婉吟妹妹如今这身子,根本经不起长途颠簸……只怕会……”

“我不管!我不许你们带走她!”

沈伯母素来怜我,又见沈墨这般执拗,便提议将我接入沈家。

沈家与姜家本是世交,两家也早有过结亲的意图,外祖知晓内情。

思量再三,便松了口,将我托付给了沈家。

那段时日,沈墨当真将我视若珍宝。

大夫说,我的病多半是忧思过度引发的心病,还需心药医。

于是,他日日守着我,盯着我喝药、用膳。

搜肠刮肚地给我讲京中发生的趣事,变着法儿地逗我开心。

那些女儿家喜欢的珠翠钗环、珍奇玩物,他只要觉得好,便一股脑地往我房里送。

他对我的娇惯和纵容,几乎到了予取予求的地步。

而我的身子,也真的在他的陪伴下,一日日好了起来。

可大病初愈,底子到底还是虚,走不了几步路便会喘。

那日,我只是随口提了一句,“也不知荷塘的荷花开了没。”

他便二话不说,笑吟吟地蹲下身,将我背了起来,稳稳地朝荷塘边走去。

那天,我伏在他的背上,只觉得心跳如擂鼓,又快又急。

微风拂过,荷香阵阵。

满池碧波荡漾,红莲灼灼。

那个清隽挺拔的少年郎,如同最耀眼的日月,就那样悄无声息地,烙在了我心尖最软的那一处。

那时候,我天真地以为,沈墨待我,亦如我待他一般,是心悦的。

直到他的表妹,苏雪儿,踏进了沈家大门。

苏雪儿生得极美,明媚张扬,她对沈墨的爱慕,从不遮掩,热烈得像一团火。

她打听到沈墨自幼习武,便投其所好,日日陪着沈墨在校场耍刀弄枪,纵马驰骋。

起初,沈墨对她不假辞色。

总嫌她像只麻雀,叽叽喳喳,吵得人头疼。

可不知从何时起,他嘴里提起她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没想到苏雪儿一个女儿家,骑术倒是不错。”

“雪儿的鞭法使得有几分章法……”

“今日雪儿的鞭子被我夺了……竟气得哭鼻子跑了……”

“雪儿……”

我心中不是不黯然的。我的身子骨太弱。

平日里,我最多只能为他缝制些护腕、护膝。

苏雪儿能陪他做的那些,我一样也做不到。

也是从那时起,我与沈墨之间,悄然无声地挤进了第三个人。

无论是读书习字,还是下棋弹琴。

无论是看戏赏花,还是闲游雅集。

苏雪儿总是如影随形。

渐渐地,他们二人并肩而立,相谈甚欢。

我也曾强忍着心口的酸涩,拼命想要追上他们的脚步。

可无论我怎么努力,似乎都隔着一段距离。

再后来。

他开始送我苏雪儿钟爱的玉簪样式,赠我苏雪儿偏好的锦缎花色。

他与我分享苏雪儿爱看的杂记,和我谈论苏雪儿说的趣闻。

他发现苏雪儿迷上了抚琴,却全然忘却了,我也曾在琴前枯坐了多少个年头。

终于,他为了苏雪儿,对我开了口。

他要我将他送我的那把“独幽”琴,借给苏雪儿。

只为让她能在即将到来的“天音琴赛”上拔得头筹。

“那琴反正是我送你的,你大方些,借给雪儿用用又何妨?”

那是我第一次,对沈墨冷下了脸。

“沈墨,那是我的东西,我凭什么要给她。”

“还有,今年兰亭琴赛的魁首,我志在必得。”

他许是从未见过我这般强硬的模样,离开时,脸色铁青,很是难堪。

我鼻尖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他已经忘了。

这把“独幽”琴,是我及笄那年,他送我的及笄礼。

是他从前见我苦心钻研琴技,特意踏破铁鞋为我寻来的世间孤品。

而我之所以废寝忘食地苦练琴技。

皆是因为我想有朝一日,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他的身旁。

3

沈墨少年成名,年纪轻轻便已官拜越骑校尉。

而我朝的“天音琴赛”四年一届。

若能夺得魁首,便能得皇上亲封,入乐府令做女乐官,官居四品。

与沈墨的越骑校尉,品阶相同。

我想做女官,我想让那些轻视我的人都闭嘴。

其实从前,我与沈墨相处时,从未觉得自己低他一等。

我虽是寄养在沈家,可除了沈墨硬塞给我的那些珍玩。

我 日常的吃穿用度,未曾花过沈家一分一毫。

我爹娘虽故去,但留下的家产丰厚。

更何况,远在青州的外祖和舅舅,每月都会托人捎来一笔不菲的银钱。

我性子一向清冷,不愿与人争抢。

之所以这般执着。

是因为几年前,我无意中听到了沈伯母与旁人的闲谈。

“结亲?那不过是孩子们小时候的玩笑话,如何能当真?”

“婉吟那孩子是不错,只可惜她那身子骨太弱,况且那身份,配墨儿……终究是低了些。”

“依我看,雪儿倒是极好的……”

我爹娘早逝,身后无人撑腰。

外祖在青州,只是个不起眼的九品知事。

舅舅不喜官场,早早便弃笔从了商。

我的家世门第,的确样样不如苏雪儿。

可爹娘自小便教我,人当自重,勿自轻,勿自贱。

他们都看我外表柔顺,却不知我内里是何等执拗的性子。

从前我倾慕沈墨,我便心甘情愿为他努力,只为能与他匹配。

如今沈伯母说我不配,我便偏要证明给他们看,我姜婉吟,绝不逊色于任何人。

我苦练琴技,十年磨一剑。

这魁首之位,我势在必得。

谁曾想,就在比赛的前一晚,苏雪儿竟将我骗到了她的屋中。

她一改往日的天真娇俏,冷眼瞧着我。

“姜婉吟,你别以为你参加个比试,做了女官,墨哥哥就会高看你一眼,就会娶你!”

“他如今眼里心里全都是我,你怎还这般恬不知耻地缠着他不放?”

我面色平静,不为所动。从前我参加琴赛,或许是为了沈墨。

可现在,我只为我自己。

“他娶谁,全凭他的心意。这与我参不参加比试,做不做女官,有何干系?”

“你既这般笃定他心里的人是你,又何必跑来同我说这些废话?”

“苏雪儿,我若是你,与其在这里浪费唇舌,不如抓紧时间多练一遍琴谱,省得明日当众出丑,丢了颜面。”

她性情急躁,本就不是真心爱琴,被我戳中了痛处,当即气得涨红了脸。

她猛地抓起手边的一个青瓷花瓶,作势要朝我砸来。

我心中一惊,下意识后退几步,护住了自己的手。

却没想到,她手腕一转,竟将那花瓶狠狠砸向了她自己的手腕!

“哐当”一声脆响。

鲜血霎时染红了她的衣袖。

而我,站在她几步开外,目瞪口呆。

4

沈墨就是在这个时候冲进来的。

他看到的,便是我毫发无伤地站着,而苏雪儿倒在地上,手腕鲜血淋漓。

苏雪儿浑身发颤,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往下掉。

“婉姐姐,我不过是想……想同你请教一下琴谱,你为何……为何要下这般狠手害我?”

沈墨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疾步冲向苏雪儿。

我脸色煞白,急忙辩解。

“不是我!我根本没碰她,是她自己砸的……”

苏雪儿蜷缩在沈墨怀里,哭得梨花带雨,越发凄惨。

“墨哥哥……你知道我有多看重明日的比赛,我怎会……怎会用自己的手来诬陷婉姐姐?”

我皱紧了眉,正要再开口。

却猛然对上了沈墨那双冰冷刺骨、满是狠厉的眼睛。

“够了!我亲眼所见,你还想狡辩?雪儿天真善良,她怎会用自断手腕的方式来诬陷你?”

我的心,在那一刻猛地沉入了谷底。

我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带上了无法控制的哽咽。

“你……不相信我?”

他小心翼翼地扶起苏雪儿,看我的眼神却充满了鄙夷和薄凉。

“是我从前太过骄纵你,竟不知你为了赢,能使出这样下作的手段!”

“你品行不端,就算赢了,亦是德不配位。此事,我会立刻上奏乐府令,取消你的比试资格。”

我冲上去拦住他,“沈墨……你凭什么!”

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决堤。

“是非对错,不由你一人说了算!你既然不信我,那便报官!让官府来查!”

他闻言,竟嘲讽一笑,眼底的轻蔑更甚。

“报官?报了官,可就不止是取消资格这么简单了,你往后的一生,都要背负这个污名。”

“婉吟,你可知……我这是在保全你。”

我气得浑身发抖。

枉我与他相识多年,在他心里,我竟是这样不堪的人。

我苦练琴技多少个日夜,他全都看在眼里。

我的琴艺远在苏雪儿之上,我又何须用这种手段去害她!

我气他不信我,怨他不肯深思,更恨他这副假惺惺为我着想的伪善模样!

心头猛地涌上一股尖锐的酸痛,我扬起手,用尽全力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不需要你来保全!”

他似乎被我打懵了,随即目眦欲裂,一把攥住了我完好的那只手腕,力道越收越紧。

“不知悔改!既如此,你便也尝尝这个中滋味!”

话音落下,他猛地发力,只听“咔嚓”一声。

他竟真的捏碎了我的腕骨,然后抱着嘤嘤啼哭的苏雪儿,扬长而去。

尖锐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疼得我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

可我心底只有一个念头,我一刻也不想在沈家待下去。

我扶着被废掉的手腕,踉踉跄跄地逃出了沈府。

幸好,舅舅恰好贩完了货,顺道来京城看我。

正巧在沈家门口,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我。

他将我带去了最好的医馆,可沈墨下手太重,医馆的大夫束手无策。

大夫叹息着摇头,说我此生,别说是弹琴,恐怕就是握笔写字都难了。

“沈家那小子!简直欺人太甚!”

“想当初他那般苦苦哀求你祖父,如今就是这般待你的?”

我再也忍不住,所有的委屈、疼痛、绝望在此刻悉数涌上心头,我伏在舅舅怀里,嚎啕大哭。

舅舅一下一下地摸着我的头,重重叹了口气。

“走,婉吟,舅舅带你回家。”

“青州新来了位神医,前不久才刚治好了你外祖腿上的陈年旧疾。”

“婉吟别怕,舅舅与外祖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治好你的手。”

而我的这只手。

在青州足足养了四年,才算彻底痊愈。

5

马车徐徐停在了姜家老宅门口。

我抱着已在怀中睡熟的昭月,下了马车。

昭月刚睡醒,还有些迷糊,趴在我肩上,揉着惺忪的睡眼。

“娘亲,昭月想爹爹了,爹爹什么时候才回来呀?”

我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

“快了,爹爹不是答应过昭月,一定会在你三岁生辰前赶回来的。”

昭月其实并未足三岁。

在青州的第二年,我便与我的夫君成了亲。

而我的夫君,霍言卿,便是当年青州的那位神医。

他医者仁心,心系苍生,是个极好的人。

我们此次回京途中,路过一个叫清水村的村落。

那村子无论老幼,都中了水毒,一个个腹胀如鼓,性命垂危。

言卿便留在了那里为他们医治。

我只得带着昭月先行回京。

只因此次归来,是因为昭月那位素未谋面的祖母,执意要为她操办三岁生辰宴。

我也是在不久前才知晓,言卿的家世非同一般。

昭月的祖母,我的婆母,更是身份贵不可言。

我与言卿成亲三载,却连婆母的面都未曾见过。

如今言卿不在我身边,我也不敢贸然上门惊动。

所以,我并未去霍家的宅邸,而是先回了早已无人居住的姜家老宅。

却不想,那位贵人,早已知晓我与昭月抵京的消息。

我们前脚刚踏进屋子,连尘土都还没来得及掸去。

宫里便派了人来,说是奉了贵人的命,接我们进宫。

6

转眼便到了昭月的生辰。

可言卿却依旧未能依约归来。

昭月的小嘴瘪得能挂住油瓶,泪珠在眼眶里滚来滚去。

“爹爹食言了,他明明答应过,昭月生辰一定会赶回来的……”

我费了好大劲,才哄着她转移心神,带她去了御花园散心。

未曾想,刚一入园,便迎面撞上了苏雪儿。

她还是那副老样子,骄横惯了,半点规矩也不懂。

“姜婉吟?今儿可是公主的生辰宴,你怎会在此处?”

她的目光扫过我身旁的昭月,嘴角勾起一抹刺眼的讥笑。

“真是脸皮够厚!四年前那晚,和墨哥哥共度良宵的明明是我!你竟敢冒名顶替!”

“还不知从哪带来个野种,妄图混淆血脉,欺骗墨哥哥……”

我心底瞬间寒彻。

未等她话音落稳,“啪!”一声脆响,我反手一记重重的耳光,已狠狠甩在苏雪儿那张布满错愕的脸上。

“你……你敢动手打我?”

“你等着,我这就去禀告墨哥哥,看他是不是还要再废你一次手……”

我懒得与她废话,迎着她怨毒的目光,又是一记巴掌扇了过去。

这下力道更重,苏雪儿的脸颊立时红肿,整个人被打得偏过头去。

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面目狰狞地瞪我,刚扬起手,眼角余光却瞥见了什么。

她脸色骤变,瞬间换上了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呜咽着扑了过去:

“墨哥哥……你可要为雪儿做主啊……”

沈墨不知何时立于我身后,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眼神晦暗不明。

“婉吟,你怎能如此……”

我甩了甩隐隐作痛的手掌,冷眼瞧着他。

“如何?你今日,莫非还想替她讨还公道?”

苏雪儿见状,哭得愈发凄惨。

“墨哥哥,你看她,好狠的心……”

“那晚的人真真切切是我……婉吟姐姐非要抢占功劳,还弄来个孽种,非说是你的孩子……”

“我……我早已是你的人了啊……”

我眸光一寒,藏于暗处的护卫已然蓄势待发。

这一次,他沈墨若再敢护短动手……

然而,沈墨却并未如我预想般发难,反而转向苏雪儿,厉声斥责:“雪儿,住口!”

苏雪儿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墨哥哥……你……”

沈墨不再理会她,目光转向我,似是下定了极大决心。

“婉吟,当年的事……我知道你怨我……”

“只要你不再负气,我愿弥补一切,我娶你为妻……”

他话音未落,苏雪儿的尖叫已刺破耳膜。

“你要娶她?”

“墨哥哥,你为何不信我!那晚真的是我!”

我讥讽地勾了勾唇角,真是天道好轮回。

这出旧戏码又在重演,可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拿捏的姜婉吟,连多看一眼都嫌烦。

我牵起昭月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墨急着想追,却被几名不知从何而来的护卫挡住了去路。

他眉头紧锁,不解这些人为何阻拦,但心中焦急,也顾不得深思。

待护卫一撤,他立刻又追了上来。

7

今日宫宴,名义上是太后娘娘为安王爷的爱女举办三岁生辰宴。

宫中显贵云集,却迟迟不见正主。

众人早已等得不耐,私下议论纷纷。

“都说安王爷闲云野鹤,恍若谪仙,没曾想也会娶妻生子。”

“何止,听闻安王爷将妻女视若珍宝,成婚三年,孩子都这么大了,才肯带回来。”

“还不是太后娘娘思孙心切,软硬兼施设了这宴席,就是盼着安王一家回京团聚呢!”

苏雪儿刚一落座,眼风便扫到了我。

她见我竟带着昭月,安然坐在太后娘娘的下首位置,眼中瞬间注满了嫉恨。

她想不通,我凭什么能坐得那样高位。

“不知廉耻,带着个野种也敢登堂入室,也不知又巴结上了哪个男人。”

她听着旁人对安王一家的议论,心思也活泛起来。

她心下盘算,若能借今日这喜宴,在太后面前露个脸,博得赏识;再顺势让姜婉吟母女当众出丑。

届时自己名声鹊起,还怕沈墨不乖乖娶她?

计议已定,她勾起一抹自认完美的笑容,莲步轻移,跪在太后座前:

“太后娘娘,见众位大人久候,小女不才,愿献上一曲《独幽》,为娘娘和各位大人解闷,静候安王爷一家莅临。”

太后正因等待而有些心不在焉,闻言微微颔首,准了。

苏雪儿大喜过望,得意洋洋地瞥了我一眼,仿佛在宣告她的胜利。

当年她虽自伤了手,却极有分寸地避开了筋脉要害。

皮肉伤将养些时日便无大碍,这几年她更是苦练琴技,配上这把名琴,果然一曲终了,余音绕梁,引得满座赞叹。

连太后也点了点头,只是她的目光始终焦灼地望向殿外,只随口道:“赏。”

苏雪儿领了赏,却赖着不走。

她嘴角一弯,将矛头直直指向我。

“禀太后娘娘,小女这点微末道行实不敢当。若论琴技,在座的婉吟姐姐,才是真正的高手。”

“姐姐多年未归京,不若今日也为太后娘娘和众位大人抚琴一曲,以助雅兴?”

听她点到我的名字,太后那一直望向殿外的视线猛然收了回来,神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她……”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抚上那道陈年旧疤的手腕,正欲开口。

沈墨却抢先一步,离席跪倒在地。

“启禀太后娘娘,婉吟她……她早年手腕受过重伤,恐难再抚琴……”

“还请太后娘娘看在微臣的薄面上,恕她不敬之罪……”

他这话一出,席间立刻有好事者调侃:

“哦?竟要看沈大人的薄面?莫非这位姑娘与沈大人关系匪浅?”

沈墨喉结滚动,脸上竟闪过一丝可疑的羞赧。

“实不相瞒……微臣与婉吟,即将缔结连理……”

他转头,用一种堪称“慈爱”的目光望着昭月。

“那,便是微臣的女儿。”

“昭月,乖,快叫爹爹……”

他的“爹”字尚未出口,一道清冽如冰雪的声音,裹挟着威压,从殿外传来,悍然打断了他。

“本王不过迟了几个时辰。”

“竟有人当众抢夺本王的妻女?”

8

满宫忽地静了片刻。

只见一道颀长的身影自远处走近。

他着一普通白衫,却气质斐然。

清俊的脸上隐约挂着笑,眼神却一片冷然。

昭月眼睛一亮,小小的身影已扑进了那人的怀里。

“爹爹!”

那人顺势抱起昭月,大踏步揽过我的腰,眼神还有一丝委屈。

“娘子……”

我唇角不自觉上扬,“夫君。”

众人一听,皆哗然一片。

“方才沈大人不是说,这位女子是他未过门的妻?”

“这位……这位又是……”

霍言卿自年少时就云游在外,朝中大臣并不识他的样貌。

也不知,他便是今日携妻女归来的安王爷。

而下一刻,上首传来太后娘娘惊喜的声音。

“言卿!”

虽不识样貌,可安王的名字众人还是知晓的。

不知是谁带头高呼了一声,“拜见安王爷!安王妃!”

宴上众人皆反应过来跟着跪下行礼。

唯有沈墨,呆呆地立在殿上,脸上的血色似是被抽干了般。

“王妃……”

霍言卿冷冷扫向沈墨,眼神似淬了冰。

“沈大人,既见本王与王妃,为何不跪?”

沈墨身形一晃,眼睫微颤了颤,双膝蓦地砸在地上。

“参见……安王爷安王妃。”

霍言卿微眯起眼,扫过众人,脸上冷意更甚。

“方才,是谁说要王妃为太后献曲?”

上首的太后娘娘突然急急道。

“可不是哀家!你早在信中写道婉吟丫头腕骨曾受过伤,哀家怎会让她献曲!”

“是她提议,不过哀家可没答应!”

太后的手从袖口探出,直直指向苏雪儿。

苏雪儿身子一颤,慌张道。

“臣女没……没有……”

我瞧着言卿一副要吃了人的模样,忙扯住他的衣袖。

上前朝太后恭敬道。

“为太后娘娘献曲,是婉吟天大的福分。”

“且,苏姑娘既如此有自知之明,婉吟愿赐教。”

苏雪儿猛然抬头,恨意在她眼眶中翻滚。

我面无波动,笑道:“只是平日用的琴并未带在身侧,还要借宫中琴一用。”

身后的沈墨却突然开口。

“这把独幽可以……”

却被霍言卿不动声色地打断,他凝着我,柔声道。

“娘子,正巧为夫刚得了一把千年古琴。”

说完,琴便被人抬了上来。

我轻拂琴弦,不由叹了一声:“好琴。”

琴音自手下簌簌流淌。

似芙蓉泣露,幽咽含愁。

愁爹娘早殇,怨我本该早在四年前立于此地。

素手渐渐转急,满腔的孤愤与不平尽数倾泻于七弦之上。

声声铿锵之中,双手猛地一划。

琴声由急转疏,似山间流云,林下清风。

洗尽了听者心中的尘俗。

一曲终了,满座皆静。

殿外忽地一声高喝。

“好!好!指法精妙,已臻化境!”

众人齐齐跪下。

“参见皇上!”

只见皇上朗声道:“母后!莫要怪儿臣,言卿一眼便识破了朕在装病!”

“您让朕装病骗言卿回来这法子,不奏效啊,哈哈哈!”

太后娘娘在众人面前被皇上拆穿,老脸一红,嗔了皇上一眼。

霍言卿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婉吟可欢喜?这把千年古琴可是皇兄送与你的见面礼。”

我有些受宠若惊,这把琴只怕是价值连城,正要推辞。

皇上却仰首大笑。

“这小子从前性子冷淡,如今也会疼媳妇了!”

“再好的琴也要寻对主人才行,弟妹且安心收着吧!”

我垂眸,心中也是真爱这琴,便也不再推脱。

“婉吟谢皇上赏!”

皇上满意地颔首,眸光落在昭月身上。

“这便是朕的侄女?模样伶俐,是我皇家的人。”

“赐封号昭月公主,秩同正一品,仪同诸王。”

昭月眨了眨眼。

“皇伯伯,昭月是公主?”

“不是什么小野种吗?”

她此言一出,宴上最尊贵的三人皆变了脸色。

“什么野种?谁在你面前说出这些腌臜话的?”

昭月小手一指,天真道。

“这个姨姨,每次见昭月,都说昭月是没人要的小野种,还说……说娘亲是贱 人……”

“皇伯伯,祖奶奶,爹爹,贱 人是什么?”

见那小手正指着自己,苏雪儿吓得瘫软倒地。

“皇上……王爷……太后娘娘,臣女没……没有……”

霍言卿彻底沉了脸色,眼里闪出几分暴怒的寒光。

“来人,给本王掌她的嘴。”

“打到她狗嘴里再吐不出一个脏字为止。”

9

没见到霍言卿前,众人皆以为传说中的安王爷救死扶伤,温润有礼。

如今见他行事雷厉,手段狠厉。

眼下有太后与皇上在,他竟也没个好脸色。

一场宴席喝得胆战心惊,心思各异。

终于,宴会结束,众人散去。

太后有意留我们在宫中。

“言卿,你许久未曾回京,带着昭月和婉吟住在宫中可好?”

霍言卿抱起熟睡的昭月,神情疏淡。

“不了,我有府邸,住在宫中于理不合。”

说完,向上首行了一礼,便拉着我转身离去。

马车之上,我看着他欲言又止。

“太后娘娘思子心切,夫君许久没归家,为何……”

他握着我的手紧了几分。

“若我今日未赶到,她便由着旁人欺辱你。”

“可我虽未到,若向众人公布你与昭月的身份,又有何人敢欺辱你?”

我愣了愣,他看着我,眼里满是自责。

“昨夜入宫,她为难你了,对不对?”

我躲过他的视线。

昨夜,太后的确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我来之前,她早将我的从前过往调查得清清楚楚。

她居高临下地问我,“你与……沈家那小子,是怎么回事。”

我跪在下首,亦不敢隐瞒。

“回太后娘娘。”

“从前爹娘病逝,曾在沈家寄养过几年。”

她听完皱紧了眉。

“寄养?我可听说,你与沈墨可是青梅竹马。”

我指尖收紧了几分,坦诚道。

“回太后娘娘,年幼时懵懂无知,少女心动本是人之常情,但我与沈墨的言行皆止乎于礼。”

“后来,沈大人喜欢上苏小姐,还曾为她伤了我的手。”

太后听完我的话,声音沉狠。

“所以你嫁给我儿,是因他身份尊贵,好气那沈墨?”

我心口一滞,“自然不是!”

可她却不听我的解释,话锋一转,冷声道。

“够了!”

“如今你已与言卿成婚生女,他又这般护着你,哀家又能耐你何?”

“哀家不管你是为了赌气,又或是其他。”

“他既非你不可,你便演也要给哀家演一辈子。”

“绝不许负了他!”

她断定我心机深沉故意接近霍言卿。

却又将祖传的玉镯送给了我。

可她又要为自己出一口气,便命我在佛堂跪了一夜。

我又好气又好笑,气她不听我一言便定了我的罪。

笑她倒也为自己的儿子殚精竭虑。

至于身份地位。

我与霍言卿成婚时不知他是王爷。

如今就算知道,王妃之位于我,也不过是一个虚名。

献曲又或是隐忍,皆是因我不想言卿为我,与自己的母亲决裂。

眼下亦是如此。

我笑着朝他扬了扬手腕。

“你说的不对,母后不仅没有为难我,还将这个赐给了我。”

他刮了刮我的鼻子,眼底闪过一丝柔情。

“说谎,母后的为人我最清楚。”

说着说着,又长叹了一口气。

“婉吟,无论她说什么,都莫要放在心里。”

“日子是我们过,与她,与任何人都不相关。”

我心中一暖,靠在他怀里蹭了蹭。

他从来都是这般。

不论何事,总能让我寻得一方心安。

10

记得那年,我手上的伤很重。

舅舅带我一路回青州,一路寻大夫。

所有大夫都说,我的右手怕是连笔都握不住了。

我怨了一路,也哭了一路。

直到在那破旧的茅草屋前遇见霍言卿。

他长得极俊,年纪又轻,不像是个医者。

可那只手不过搭在我手上半晌,便有了定论。

“能治。”

我欣喜若狂,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攥住他的手。

“霍大夫,我的手真的有的治?”

他好似蓦然红了耳根,“能,能治。”

又瞄了一眼还紧攥着他的手,补充道。

“姑娘放心,我定会将你的手恢复如初。”

我的伤伤了骨头。

霍言卿说,先要施上两年针,再用珍药精养两年,才能彻底好全。

自那后,他便每日为我施针。

施针的过程不太好受,初时的疼我还能忍,到中途时,便疼得晕了过去。

每每醒来,我的手都紧握着他的手不放开。

我有些难为情,“霍大夫……”

“下次您施完针,就赶紧走……不论我怎么拉你,也别……”

他闻言轻笑,“言卿原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手一抽,姑娘便哭闹不止……这针,好不容易施了,若是掉了,便前功尽弃。”

我有些讪讪,莫不是我昏得太死?

露了本性?

直到三月后的某一日。

许是施针起了效,我的手比从前好了些,昏迷的时辰也不似从前那么久了。

迷迷糊糊醒来时,却见分明是霍言卿紧紧握着我的手。

我忙闭上了眼,额上霎时复上一方湿巾,为我轻轻拭着汗。

我的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耳根有些发热。

某种莫名的情愫,好像就在那时埋下。

我们渐渐相知相识相熟。

再后来,青州下了好大的一场暴雨。

不少百姓遭难,城内人手不足,我祖父与舅舅前去救灾。

官家女眷们也自发地在城中设粥铺、药铺救灾。

我也在其中。

那天,很混乱。

我施完粥,又被人拉去熬药。

药熬好了,我正要倒,手腕却忽地一阵吃痛。

眼看那一罐子滚烫的药就要泼在我手上时。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稳稳地握住我的手腕。

“我来。”

眼见着那只手被烫得通红,我眼睛突然胀得酸痛。

他好像总能那么恰巧地出现。

下雨时,天冷时,天热时,疲惫时……

“婉吟姑娘,我来……”

“我来,婉吟姑娘……”

“我来……”

那场大雨,终于将我们之间的窗户纸打破。

我们之间,从零星几滴,到涓流已深。

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誓言,也没有什么至死不渝的爱恋。

他不会因别人生得貌美,便挪开放在我身上的目光。

也不会因别人与他兴趣相投,动摇半分。

他只是在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里。

用行动坚定不移地告诉我,他甘之如饴,他心甘情愿。

这才是爱一个人的本能。

他是,我亦是。

11

在京城小住了几日。

我们便打算再次启程回青州。

京城虽繁华,可上有太后施压,以孝道相挟,让我们阖家留在京城。

下有千万双眼睛盯着看着。

再来,每每外出时,总会碰到沈墨,他的模样有些不太对劲。

可千防万防,到底没防住。

离京那天,我不过回屋子取落下的东西。

便被沈墨掳走了。

醒来时,人已经在一个地窖。

地窖里不见天日,瞧不出是何处。

唯有沈墨模样诡异,在我身侧哀求忏悔。

“婉吟,我不该弄伤你的手,惹你生气……”

“你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

“我该去追你的……把你追回来,不该和你赌气的……”

“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我脸上冒出一层冷意,咬牙道。

“沈墨,你怎敢做出如此荒谬的事!”

“你不要命了,快将我放了!”

他却无动于衷,似疯了般,日日守着我,每日重复着那些话。

不知过了几天,他拖着一个衣衫褴褛、浑身血痕的人下了地窖。

这一次,他笑得古怪,还自顾自地对我说。

“我们终于可以重来一次了!”

“婉吟,重来一次!这一次我一定会相信你!”

说完便将那人拖到我跟前。

借着昏暗的灯光,我这才看清那人竟是苏雪儿。

她脸上的伤还未好,脸色惨白得吓人。

沈墨并未在意,反而狰狞地笑出了声。

“婉吟,我把她带来了。”

“这次……我一定会选择相信你!”

说完,他大手拧着苏雪儿的脖子,恶狠狠道。

“说!说你伤了手腕!”

“说!你要诬陷婉吟!”

苏雪儿扯了扯嘴角,朝他猛吐了一口血唾沫。

“是啊,都是我诬陷她的……哈哈……”

沈墨眼神兴奋,朝我咧开嘴角。

“婉吟,该你了。”

“你快问我信不信你!”

我拧紧了眉,这便是他说的重来一遍?

“沈墨,你疯了。”

可他已然听不见我说什么了,将苏雪儿甩开,冲上来猛地将我抱住。

“婉吟,我信你,我信你,我知道不是你……”

“我不会再伤你了……”

“再没人敢欺负你了……”

“你不是想嫁给我吗?我们今日就成亲!”

倒在地上的苏雪儿忽地癫狂大笑。

“沈墨,沈墨……”

“什么重来一遍,都是狗屁!”

“伤她的人是你,欺负她的人也是你!”

“你信她,为何当年还会为了我废了她的手?”

“你信她,为何分明知道她是个软蹄子,还信我诬陷她?”

“你信她,为何在明知她琴艺高超,还是相信我信口雌黄?”

她的眼眶瞪得几乎崩裂,脸色扭曲狰狞。

“当年!就是我故意伤了自己的手陷害她!”

“你!选择了我!重来一百遍,你也选择了信我……”

话还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沈墨的手已死死捏住她的喉咙,眼底翻涌着猩红。

“你……你是说,当年,真是你陷害她?”

苏雪儿脸庞涨得通红,却仍还笑着。

“是……是啊,你不信她,还为我断她的手……”

她话音刚落,便被沈墨掐断了气。

而沈墨已彻底失控,拖着她的尸体凑到我跟前。

像儿时哄我那般,在我耳边低喃。

“婉吟,别怕,我替你出气了。”

“你还生气?还不够是不是?我也赔你一只手。”

说完便捏碎了自己的手腕,与我当年受伤之处一模一样。

我眉头皱得更紧,心口忍不住一阵干呕。

他却期待地望着我。

“婉吟,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与你,我们还和从前一样,去看荷花……你想要什么,我都给……”

话还来不及说完,他便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墙上。

空气中的血腥味很浓。

霍言卿冲进来时,那一脚含了滔天的怒火。

又重又狠,几乎要将沈墨摧毁。

⾝⼦瞬间落⼊熟悉⽽又温暖的怀抱里。

我如释重负,低唤了⼀声。

“言卿。”

他浑身透着肃杀之气,抱着我的手紧了几分。

再开口时似要将沈墨千刀万剐。

“以下犯上,欺辱皇室。”

“来⼈,诛九族。”

说完,他便俯身将我横抱而起,⼤步离去。

再次看⻅光亮时。

我才发现这⾥竟是沈家。

沈伯父沈伯⺟跪在地窖口,⼀夜白头。

二人不住地朝我磕头。

“婉吟,求你饶沈家这⼀次!”

“你不知道……你⾛后墨⼉有多后悔……他是太爱你了,才这样的啊!”

“伯母求你,求你念在我将你当作⼥儿般养了多年,⾼抬贵手好不好?”

我垂眸看她,她说的不错,除却那次无意偷听。

她的确从未苛待我。

当年他们救我⼀命,我便还他们一命。

“你说的对,罪不及九族。”

“但沈墨饶不得,他将我掳走囚禁,⼿上还有一条⼈命。”

沈伯母眼眶通红,还想说什么。

⾝后,却传来沈墨微弱的声⾳。

“婉吟,我死了,你能原谅我吗……”

我闭上眼,怎么也说不出原谅的话。

只攥紧了⾔卿的衣袖。

“我们走。”

兰因絮果,现业谁深。

覆水难收,破镜难圆。

【全文完】